潍坊晚报人文潍坊第17期--东七惨案 (2011-11-08 20:39:34)
来源:潍坊晚报 时间:2011年10月30日 作者:尹莉莉
1938年7月16日,农历六月十九。这一天,侵华日军血洗东七甲张村,共杀害村民11人,烧毁房屋110余间。这是日本鬼子侵占潍县后制造的首起惨案,当时被称为“东七惨案”。时隔73年,惨案的亲历者大都离开人世,昔日的村庄也正在变身繁华的城市社区,历史却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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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锁定村中抗日成员
东七甲张位于潍城西,小于河东岸、潍德公路西侧,今属潍城区北关街道。1938年1月10日,日军入侵潍县。日军一方面加强军事占领,一方面迅速在经济上开始侵占。日本为了控制潍县经济命脉,首先无理地要求信丰染印公司实行日华合办,可担任信丰染印公司厂长的郭永和(字履平)愤然辞职,带领部分工友投奔了考斌之的游击队,厂里看家护院的枪支也被拿给了村中的“自卫队”,再加上村里抗日力量突出,日伪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日军占领潍县
瞅上民族企业
1938年1月10日,日军入侵潍县,潍县沦陷,罪恶的铁蹄肆意地践踏着辽阔的昌潍平原。
在阴霾的气氛下,当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
占据了潍县的日本鬼子肆意屠杀,为所欲为,想使中国人民屈服。日军在火车站南头建了一个大铁笼,关押着许多抓来的中国人,不断地砍头、活埋、放狼狗咬,进行大屠杀。
潍县沦陷后,日军一方面加强军事占领,一方面迅速在经济上开始了侵占。
潍县当时共有6家染厂,是华北有名的机械染布基地。信丰不仅规模最大,技术力量最高,资金活动力最强,而且出口精良,价格低廉,使外国布匹在潍无推销之余地。因此信丰执潍县染布业之牛耳。
日本为了控制潍县经济命脉,他们首先无理地要求信丰染印公司实行日华合办,妄想逐步蚕食已经崭露生机的潍县民族企业。
信丰实力雄厚
日军打算侵占
1904年胶济铁路全线通车后,潍县开为商埠,沿线益都、高密、安丘、诸城、昌邑等县城,工商业也逐步繁荣起来,到民国初年,潍县即有“东省大邑”之称,民族工业崭露生机,呈昌盛之景。信丰染印公司紧邻潍坊火车站的大马路(即今和平路),是继大华染织工厂之后潍县的第二家印染企业,于1934年农历七月二十二正式开工。按公司法组成的信丰染印公司,由股东选出尹焕斋、郭永和(字履平)、武伯平等14人为董事,组成董事会,公推张执符任董事长。董事会任命郭永和为厂长。信丰染印公司自1934年开工至1936年间,生产日趋发展,职工增至近200人,每年获利五六万元,由于信丰经理人员管理有方,技术精良,产品畅销,生产发展蒸蒸日上。1936年信丰经理尹焕斋、厂长郭永和两次去日本,购置印花机械,全部用款4万元,预交2万元,机器尚未运出,即爆发了“七七事变”。
日军占领潍县后,将目光瞄上信丰染印公司,要求实行日华合办,可是没想到吃了软钉子,信丰染印公司的厂长郭永和不干了,爱国心切的他毅然辞职,带领部分工友投奔了考斌之的游击队,担任了国民政府潍县县政府教育科长。郭永和是东七甲张村人。一带头走,厂里的工人都停工不干了,给日本人快速对信丰实行日华合办的计划迎头一棒。
在日本鬼子的胁迫下,信丰最终还是落入日本人手中。1939年,信丰以厂房设备作价20万元,日商井上洋行、菱田洋行两家出资30万元,中、日双方共以资金50万元,于同年9月实行日华合办。对外以“日华合办信丰染印公司”,对内以“信丰印染株式会社”名义。日方利用经济优势,优先贷款,优先采购坯布、颜料,获得很大利润,大大发了中国的国难财。
小村里冒出抗日力量日军锁定主要人员
原来信丰染印公司有看厂护院的枪支,在郭永和的支持下,东七甲张村的村民张洪亮把这些枪支拉到了村里,给村里成立的“自卫团”增添武装。这时村里虽然没有快枪洋枪,但是有“二人抬”的土炮和一些土枪,对日本人也颇有些震慑力。后来,这些枪炮都被抗日游击队收去,在抗日战场上向日寇发出了反抗的子弹。
原来名不见经传的东七甲张村一下子进入了日军的视野,这个村里的读书人多,年青人思想进步,还出现了一位像郭永和这样的有志之士投身抗日队伍。
在南关大马路东旁的信丰染印公司就驻有日本军队,夜深人静时,经常听到审讯的呼叫声,还有狼狗啃咬时发出的惨叫声。南胡村的一个老百姓,犯了八路的嫌疑,从信丰染印公司绑出,被推到戴家墓田,日寇放出一群狼狗,将他活活咬死。日军的残暴,大大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反抗精神。
东七甲张村的郭莘野是郭永和的同族兄弟,自山东第四师范毕业后,受到山东省教育厅厅长王寿彭之赏识而从教,任小学校长。“九·一八”事变后他心忧国难,弃教从政,被国民党潍县县政府聘为潍县三区(今潍城区流饭桥一带)区长,赴任后,即在其辖区内办起“流饭桥小学”。
三区乃西通青州、济南之交通要地,加之外患交逼,时局动荡,时有过境之匪盗扰民。时逢辖区内考家村有为军人考斌之(保定军校毕业)解甲归田,郭莘野遂聘考斌之为三区武装中队长,成立了全县首支区武装中队。考斌之不负所望,奋勇御寇,舍生忘死。其率领的二支队(后为四支队)一直是地方抗日武装的中坚力量,也是保卫县政府的贴身卫队。
潍县沦陷后,位于潍县三区的东七甲张村,因为村里抗日力量的突出而被日伪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本版部分资料参考《潍坊文史资料选辑》
◎相关链接
东七甲张村
“东七甲张位于潍城西六公里,小于河东岸、潍德公路西侧。张氏明洪武二年由山西洪洞县迁此。按明代里甲制度取名七甲张。后分建新村,此村居东称东七甲张,现已发展成多姓村。以农为主,又多种经营。近年来相继办起机械加工、铆焊、化工机械、配件、塑料编织等厂。村民生活显著提高,新村规划全部完成,益呈繁荣景象。”这段文字是东七甲张村村碑的碑文,此村碑位于原村落的东北方向,是潍城区地名委员会1986年8月所立。
记者发现,这个村庄的平房几乎拆光,在原址上一片新楼房呼之欲出。
考斌之
考斌之(1903-1942年),字双英,国民党抗日军官,潍县(今潍城区经济开发区)大考家村人。少年读书时,性情机敏,好胜心强。上中学后,酷爱各项体育活动,多次取得潍城体育比赛的中、长跑冠军。一次,省举行中学生体育运动会,潍县没派代表,他私往济南参赛,荣获3个项目第一。消息传来,潍县教育界人士抬着彩轿,奏着军乐到火车站迎接。中学毕业后,他为谋生投奔了孙殿英部,后因孙部被傅作义、马鸿逵联合击溃,他返回家乡。抗战爆发后,他任山东省第8区抗日游击队独立1团团长,后被苏鲁战区总司令于学忠收编,他被任命为战区挺进队2纵队4支队上校支队长。
“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政府看到地方上动荡不安,遂下令组织地方武装,当时考斌之所在的村子隶属三区,当时的潍县第三区区长郭莘野。郭莘野辞职后,区长由考斌之充任。他除旧布新,廉洁自重,得到当地老百姓的拥护。 “七七”事变后,潍县县长厉文礼组成“山东省第八专区抗日游击队”,考斌之在原第三区区中队的基础上,吸收爱国人士和有志青年,组成抗日队伍,归属于厉文礼部(该部1943年后投降了日本,考斌之在1942年与日军战斗中牺牲),编为“潍县独立一团”(以后人们惯称考团),考斌之担任团长,由于当时群众抗日热情高涨,当地青年积极参军,且该团中大部分是当地甚至是本村青年,所以队伍上下一心,一致对外。
昌潍大地燃起抗日星火
抗日战争爆发后,整个山东掀起了抗日热潮。在中共鲁东工委的直接领导下,潍坊各地的党组织和共产党员,集中力量开展了抗日武装的组建工作,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八支队和第七支队。第八支队的三里庄公路伏击战共击毙日军官兵3名,缴获军用汽车一辆,长短枪各一支,战刀两把及部分军用物资。不仅打掉了日军的嚣张气焰,鼓舞了人民群众的抗战热忱。东七甲张村紧临潍德公路,当时驻潍日军情报部门根据得到的种种情报,认定了村里有游击队出入,将东七甲张村作为重点防范村,加强了监控。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
中共组建抗日武装
抗日战争爆发后,整个山东掀起了抗日热潮。在中共鲁东工委的直接领导下,潍坊各地的党组织和共产党员,集中力量开展了抗日武装的组建工作,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八支队和第七支队。七、八支队和潍坊地区的其他抗日武装一道,同日伪军及破坏抗战的反动势力进行了殊死的斗争。
八支队由牛头镇起义组建。根据鲁东工委的指示,1937年11月上旬,寿光县委在牛头镇共产党员马保三家中召开扩大会议,决定在全县发动武装起义,组建抗日武装,起义集结地点选定在巨淀湖畔的牛头镇,起义部队定名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八支队(简称八支队),会议推选马保三为起义总指挥。会后,寿光各地党组织立即开展了抗日武装的创建活动,牛头镇自卫队、南台头、北台头、南洋头、北洋头、张家庄、王高、张家屯、东庄、南河等地武装小队(小组)亦相继建立起来。1937年12月29日,八支队在牛头镇正式举行武装起义,亮出了“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八支队”的大旗,并向各地抗日武装发出了在牛头镇集结的命令。1938年1月中旬,八支队军政委员会按照红军的政治工作制度和编制,对部队进行了整编,约700余人初步开展了军政训练。
三里庄公路伏击战
打掉日军嚣张气焰
1938年,日军占领寿光,并继续向东入侵胶东地区。潍(县)博(兴)公路成为日军输送军队和物资的重要交通线,日军的汽车天天在公路上横冲直撞。为打击日军嚣张气焰,指挥部决定伏击日军汽车。
为打好对日首战,整编后的八支队指挥部决定选拔五六十名精明强干的战士,组成突击队,由副指挥韩明柱带领,在寿光城与三里庄之间的公路上进行伏击,总指挥马保三率大部队在后接应。
1月5日拂晓,突击队分三段在三里庄以东公路北侧埋伏,指挥所及预备队隐蔽于南关阁子上。7时许,日军一辆中型吉普车驶入伏击地段,突击队员一起开火,敌车驾驶员当场毙命,汽车翻入公路南侧。突击队员将一名顽强抵抗的日军军官劈死,另一名日军拔腿向三里庄方向逃去,突击队员将其击成重伤。受伤日军逃入村中,被村民发现,大家手持铁锨、叉子等农具把鬼子团团围住,一会儿就把鬼子砸死了,战斗胜利结束。
这一战,时间短,效果显,共击毙日军官兵3名,缴获军用汽车一辆,长短枪各一支,战刀两把及部分军用物资。战斗结束后,突击队员从当地借来两头牛拉着汽车向罗桥村转移,沿途群众倾村而出,纷纷争看缴获的汽车、长枪等战利品,场面十分热烈。三里庄伏击战胜利的喜讯,很快传遍了寿光及临近各县,极大地鼓舞了人民群众的抗战热忱,掀起了参军热潮,队伍很快发展到1500余人,拥有各种枪械近千支。
七、八支队会师研究协同作战
1938年3月13日,鲁东工委书记鹿省三从昌潍来到八支队,在王胡城主持召开工委扩大会议,作出了八支队进行整编和东援七支队的决定。
三里庄初战获胜后,八支队领导面对新形势,及时对部队进行了简单的整训。整训移驻三合庄后,在小韩家庄帮助群众清除匪祸,除“韩营”头目只身逃跑外,其余67人全部就擒,共缴获长短枪70余支及一些子弹。
3月26日,鹿省三、马保三、张文通、韩明柱等率领八支队2000多名指战员,由寿光经潍县到达昌邑,在瓦城与七支队会师。
会师后,鲁东工委研究决定七、八支队先协同作战,拔掉柳疃日伪据点,以壮军威,扩大影响。然后再到潍河以东继续筹集枪支,发展抗日力量。鹿省三根据事先掌握的敌情和柳疃附近的地形作了战斗部署,要求张鸿礼率七支队主攻西门,八支队的一部分攻北门策应,另一部分由韩明柱率领在柳疃以南的沟崖阻击昌邑方向来的援敌,马保三和参谋长刘光汉在龙池村坐阵掌握全局。4月2日拂晓,柳疃战斗打响。七、八支队凭着敢打敢冲的精神,发起猛烈攻击。可是,由于柳疃据点的日伪军数量和武器装备强大,我军武器装备较差,缺乏攻坚经验,难以抵挡敌人的反击,被迫撤出战斗。
抗日力量波及潍北
日本重点防范东七
为了掌握党对军队的领导权,鲁东工委决定成立八路军鲁东游击队指挥部,统一指挥七、八支队。4月4日,鹿省三等在龙池村主持召开了七、八支队大队长以上干部会议,讨论合编和去胶东发展问题。会议决定:一是成立八路军鲁东游击队指挥部,统一指挥七、八支队,由马保三任指挥,韩明柱任副指挥,鹿省三兼任政委,张文通任副政委,指挥部下设司令部、政治部、供给部、卫生部,下辖七、八两个支队和直属特务大队、骑兵队。二是根据胶东特委的邀请,立即东进平度、掖县、黄县等地区。5日,部队从瓦城、龙池、白塔一带东移。七、八支队东进新河,胶东特委和山东抗日救国第三军及胶东游击队第三支队派代表前往迎接。在沙河与胶东兄弟部队共同商定了东上黄县,扩大抗日防区的问题。七、八支队的东进,有力地支援了胶东抗日武装的发展,极大的鼓舞了胶东军民的抗战情绪,许多胶东青年和昌潍青年纷纷报名参军。
潍县抗日武装力量的强大和勃发,令日军日益恐慌。他们在战略布置上,视潍北为其“后院”,抗日武装力量在“后院”壮大,被其视为肘腋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潍德公路被日军视为军事运输生命线,我抗日武装力量向日军汽车打响了枪声,车队屡屡遭到伏击,日军感到抗日力量的活跃和坚定。东七甲张村紧临潍德公路,当时驻潍日军情报部门根据得到的种种情报,认定了村里有游击队出入,将东七甲张村作为重点防范村,加强了监控。
◎相关链接鹿省三
鹿省三,中共莱芜县党组织的早期领导人之一。原名鹿效曾,化名孟哲、秋阳、纪方华、张守仁等。1905年3月出生于莱芜西牛泉村(今属莱芜市莱城区)。天资聪颖,学习勤奋。读小学期间,考试常名列榜首。1929年秋考入济南正谊中学。1930年初经张子健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九·一八”事变后,鹿省三与程铭汉等同学根据山东省委的指示,组织赴南京请愿团,鹿省三被选为济南市学生请愿团主席团成员。济南学生卧轨三昼夜,冲破国民党山东省政府阻挠,乘火车奔赴南京向国民政府请愿抗日。在蒋介石不答复学生要求后,又带领同学参加示威游行。返校后,鹿省三继续领导反对校方控制的斗争,揭露校长跟踪去南京破坏学生请愿的罪行,被开除学籍,列入当局通缉名单。随后,回到莱芜开展工作,后任县委委员。1933年春,任省委巡视员,去淄博、益都、寿光、昌潍等地组织工人运动,重建党的组织。1935年冬,与刘仲莹、赵健民等组建中共山东省工作委员会,任宣传部长。1936年6月,到淄博、益都、昌潍一带组织抗日武装,筹建鲁东工委。1937年10月鲁东工委成立,鹿省三任书记。12月,与王培汉等人在潍县、昌邑组建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七支队并任政治委员。1938年4月,鹿省三主张将第七支队与第八支队合并整训,以扩大和巩固抗日武装。1938年4月4日部队撤离昌邑时,暂留瓦城镇处理善后。7日,被害于孙膑庙内。
信息员护乡亲惨遭毒打
日军占领潍县后,强行让每村出一名保长和一名信息员,以及时向他们汇报村中游击队员的情况。被迫当差的张洪顺和郭然被迫给日本人跑腿“服务”,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保证村庄和乡亲们的平安,他俩在汇报时,只捡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可是邻村一土匪的枪声给东七甲张村的乡亲招来祸端,日军以为是游击队出入,便气势汹汹地进村,打算从村中盘查消息。
日寇监管村民两人被迫当差
“信息员”是日寇占领潍县后的“新发明”。他们为了控制村民的思想和行动,除强行让每村出一名保长外,还让村里再出一人当信息员,每天到鬼子设在大于河的兵站点卯汇报,详细汇报抗日游击队的情况和村民的思想、村情动态。
这当狗腿子打小报告的差事没有自愿干的,可村里必须得有人顶这个差。村民郭然被乡亲们推上去当了“信息员”,他当然不愿意干,可老少爷们都知道他忠厚老实,对乡亲们绝无二心,就把这个不会祸害人的老实人推了上去应差。保长张洪顺也是无奈顶差,这个不是官的“长”让他在乡间尴尬做人。
被迫当差的张洪顺和郭然虽身被“绑架”,被迫给日本人跑腿“服务”,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们知道,只要一天不向日本人汇报,日本人就会到村里来,乡亲们遭的罪会更多。为了保证村庄和乡亲们的平安,他俩在汇报时,只捡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从来不向日本鬼子提供真实信息,更没卖身投靠。
“土匪”暗中开枪
给村民惹来祸端
当时东七甲张村邻村皂王户村还有一小股自发的武装力量,经常在潍北一带打转转,当地人称他们是“土匪”,日本人将其圈定到游击队里。领头的叫王妥师(音),他们人也不多,不过三个人,却一直心痒手痒。
当时日本鬼子配备的枪支是三八大盖,被当地人称为快枪。王妥师他们仗着自己有几支二十搂(也叫二十响),经常远远地观望日本人,想瞅个机会打上日本人一枪,能够赚上支威力大的快枪。他们知道日本人经常从东七甲张村经过,所以经常躲到村子里,偷偷打量日本鬼子的路线伺机下手。
1938年春的一天上午,日本鬼子再次到村里打探游击队消息。来到村口还没有进村时,王妥师他们躲在村子东湾的一个墙角,远远地向鬼子开了一枪。这距离得有400米,根本打不着日本人,却给东七甲张村惹下了致命的大祸端,等于把全村男女老少送到了日本人的枪口下。
枪声一响,土匪王妥师他们一伙也知道了后果,急忙开溜了。听到枪声的日本人停止了脚步,本来就疑心村里有游击队,听到枪声后更认定是游击队来了。日本鬼子害怕村里有游击队埋伏,没敢进村,而是悻悻返回了老巢。
这枪声,让村里的保长张洪顺、信息员郭然傻了眼。这两个成天提心吊胆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碰上了过不去的坎。王妥师他们一伙打了一枪后,原本照常规要到日本人设在于河的兵站汇报“平安无事”的两人,知道这次打死也搪塞不过去,更知道去汇报也无济于事,可能有去无回,他俩第一次打破了“一天一报”的惯例,战战兢兢在家里死等日本鬼子找上门来。
鬼子进村搜捕将信息员吊到树上
在军事上感到威胁,在经济上受挫的日军基于以上原因,在潍县军事进攻上实行“先北后南”计划,即先集中兵力围剿潍北的抗日武装力量,开始了占领潍县后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当天下午,鬼子气势汹汹地进村了。
随着一声“日本人来了!”的惊恐喊叫声,东七甲张村的宁静被打破了。听到变了腔调的叫喊声,当时只有8岁正在本村上私塾的郭忠贵打了个激灵,正在琅琅上口背诵三字经的他被惊恐的叫声打断了。他知道日本鬼子坏到家了,心中吓得打颤。村里的私塾先生也一扫昔日的威严,书本也抓不稳了。还没等先生发话,郭忠贵就和孩子们一起被闯进教室的鬼子赶到村东湾的土地庙。
当时9岁的村民于务滋后来回忆说,他也在战栗的人群中,发现自家的场院里架起了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人群。这场景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日本鬼子几乎是倾巢出动,小车上是日寇军官和翻译,大汽车和后面的马队上全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日本鬼子把机关枪从公路的汽车上抬下来,支到乡亲们眼前,日本人要是发了怒,不用一袋烟的工夫,就能把一场院人扫射完。
不一会,村民的男女老少都被召集来了,端着刺刀的鬼子呜哩哇啦的冲着村民吼叫了一通,汉奸翻译冲鬼子点头哈腰一番后,冲着村民发了威,让村民们交出游击队员。
惊惶失措的村民还不知道,日寇一进村后先把保长张洪顺、信息员郭然找来,要他俩马上汇报游击队员的行踪信息,探问村里抗日青年的去处。但他俩还是老办法,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指东说西。鬼子见他俩不配合,大为恼怒,用棍子敲着两人的头说:“你们说没有游击队,可我们都已经挨枪子了。”
鬼子早把村子的各个路口封锁了起来,然后用枪威逼乡亲们集中在大场院,让村民按姓氏分别站在一起,通过汉奸翻译继续追问游击队的去向和村里一些青年人的行动。
面对日寇随时都可能杀人的刺刀,村民们大义凛然。于姓村民说不知道,郭姓的村民说不知道,王姓的村民也说不知道……鬼子见村民态度坚决,口径一致,便对信息员郭然下了狠手:“游击队来过,你为何不报?”郭然说:“村里没有游击队。”鬼子立马用绳索把郭然捆绑起来,吊到了村中大树上。
鬼子又问村中抗日青年的去向,郭然始终坚持说“不知道”。于是鬼子一边审问,一边用马鞭子抽、用枪托子打,将郭然打得连连惨叫,死去活来。
一无所获的日本鬼子撤离村庄时,将村口的几处房屋点了火,幸亏扑救及时,才没有蔓延。鬼子走后,乡亲们赶忙把奄奄一息的郭然放了下来。这次毒打使郭然大伤筋骨,一连五六天下不了床。
日本兵放出狼狗好心大娘跪救大嫚
见郭然死不开口,逼不出来什么信息来,日本鬼子就转向乡亲们,将不少年轻人打倒在地,用皮鞋踢,把他们的头摁在地上用枪托子敲,还是没有逼问出结果。
为了找出游击队的下落,日本人动了心机,先是用刺刀逼着东七甲张村的乡亲们按姓氏分别站着,还用狼狗吓唬在南墙根下的妇女和儿童。一时间,孩子哭女人叫,村子上空弥漫着腥风血雨的气氛。
鬼子拿刺刀威逼,放出的狼狗吐着舌头狂吠,机枪支在头顶上……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的村民吓得惊惶失措。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姑娘张洪太小名叫大嫚,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慌的场面,身子瑟瑟发抖。就在日本鬼子吼叫“姓郭的举手”时,在人群中吓得乱窜的她竟然稀里糊涂举起了手。几个日本兵一见,窜上来就抓着她往车上拉,乡亲们当时吓傻了眼。
保长张洪顺的娘见事不好,扑腾给日本兵跪下了,说她叫张嫚,不姓郭。几个乡亲们也纷纷上前作证她不姓郭。张洪顺也急忙向日本鬼子的军官作保说小姑娘不姓郭。日本兵这才撒手,放了已经拖到车边的大嫚,还狠狠踢了她几脚才罢休。
鬼子进村盘问游击队去向
不知潍北抗日游击区为啥一夜之间成了空营,日寇决定从东七甲张村找到答案。1938年夏天的一个早晨,天正下着大雨,鬼子的马队突然进了村,还悄悄把郭姓村民的三条过道封锁,然后把全村的男女老少赶出家门,集中在街上。鬼子再次逼迫村民检举那些私通抗日游击队的人,村民无一回应。鬼子声嘶力竭地向村民恶吼:“你们都私通游击队,破坏公路!游击队来过,为什么不报告?”鬼子边吼边用枪托子砸、用皮靴踢村民。气急败坏的鬼子逼问不出结果,便放火烧屋。幸亏草房被雨水浸湿,火势没有蔓延。
王一之牵线,马保三与郭莘野考斌之会面
日军关注东七甲张村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村子成立了潍北抗日联盟,支持帮助了共产党人鹿省三、王一之领导的潍北蔡家栏子村起义。
王一之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共产党员,1925年赴苏联留学,1927年回国,1936年至潍县县立中学任国文教员。1937年初,王一之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民先队建立了组织关系,并在学生和教员中发展民先队员,到1937年上半年在潍县县立中学发展队员十余人,成立一个小队。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爆发,抗日战争开始,为适应形势的要求,王一之集合全体民先队员30多人,正式成立“中华民族先锋队潍县地方队部”,并被推选为队长。民先队利用《青岛时报》和《抗敌剧团》的合法形式,大力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潍县县立中学迁移至潍北华疃村后,王一之在华疃一带发展了一批农民和爱国人士加入民先队。
潍县人陈秉忱、陈君藻、张同俊、张鸿礼、李少白、《青岛时报》潍县版编辑樊幼苹等都先后参加了民先队。民先队还组织学生救国宣传队在乡间向农村群众宣传抗日救国。民先队成为潍县抗日的中坚力量。组织扩大后,队部在撞钟院小学举办了两期骨干培训班,学习民先队的性质、任务和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研究游击战术等军事知识,准备开展游击战。
此时,中共鲁东特委书记鹿省三(当时化名纪方华)来昌潍一带发动群众,建设抗日武装,与王一之接上关系。1937年秋,王一之以民先队员为主力,吸收青年学生和农民参加,着手组织抗日武装力量。1938年1月24日,王一之、薛绍庚、耿锡章等开会决定于1月27日拂晓至潍北蔡家栏子村举行起义,番号为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七支队。王培汉任支队长,鹿省三任政委、王一之任政治部主任。1月26日晚,潍县各路起义人员300余人,陆续奔赴蔡家栏子村。1月27日的军民大会受到军民热烈欢迎。
会后,三个中队分别活跃在潍县北乡、西乡和东乡一带。通过王一之的介绍,七支队、八支队的领导人与郭莘野和考斌之结识。1938年3月,马保三在大泊子村与郭莘野会面,二人分析当前形势,坦诚相见,畅叙下步打算。后八支队在昌北与王培汉、王一之的七支队合编,奉命调离潍北,王一之仍任政治部主任。
不知道抗日游击队去向,鬼子进村盘问
春去夏来。日本人对东七甲张村的关注也升温了。抗日武装力量日渐成熟壮大。共产党领导的七支队、八支队也来到昌邑以北,彼此相互支持,共同抗日。由考斌之任团长的国民政府抗日武装潍县独立团(也称四支队)驻扎潍北。整个潍北抗日游击区日益发展壮大,令日伪军不敢小觑。
八支队调离潍北后,奉命东上掖县、平度、招远、黄县等地,配合兄弟部队开辟蓬、黄、掖抗日根据地。民国潍县政府遂感势单力孤,且背邻大海,几无回旋余地,于是也秘密转移到安丘五龙山。潍北抗日游击区一夜之间成了空营,日寇既疑且警。他们决定从东七甲张村打开缺口,找到答案。于是,加强了对东七甲张村的控制,遍布眼线,日夜监视。
1938年夏天一个凌晨,估摸着也就四半点到五点之间,天正下着大雨,村里突然敲起了急促的锣声。衣衫不整的村民惊恐地跑出了大门,都惊呆了。鬼子站了满满一街,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剌刀在黑暗中闪着光。
不知得到什么情报,在凌晨时分,鬼子的马队突然进了村,还悄悄把郭姓村民的三条过道封锁,然后把全村的男女老少赶出家门,集中在街上。
跪下!跪下!跪下……汉奸翻译扯着嗓子没命地叫,在村里的高崖子前,鬼子让村里所有男人,包括保长在内,都淋着大雨跪在泥水里;女人和孩子则全被集中在郭永凯家的南墙下。
鬼子再次逼迫村民检举那些私通抗日游击队的人。然而像春天那次进村行凶逼问一样,村民无一回应。鬼子声嘶力竭地向村民恶吼:“你们都私通游击队,破坏公路!游击队来过,为什么不报告?”鬼子边吼边用枪托子砸、用皮靴踢村民。
然而,村民的回答仍是三个字:“不知道”。气急败坏的鬼子逼问不出什么结果,便放火烧屋。村民们眼看着自家的房屋被点着了火,恨得咬牙切齿!
当时,幸亏草房被雨水浸湿,火势没有蔓延。鬼子走后村民们立马展开互救,火很快被扑灭。
◎相关链接王一之
王一之(1903-1938),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七支队政治部主任,山东省文登市人,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中共党员。1925年,他赴苏联留学,1927年回国,与中共党组织失掉联系,1936年来潍县县立中学任国文教员。他作风朴素,爽直和蔼,经常指导学生阅读进步书刊,宣传革命道理,深受学生爱戴与拥护。
1936年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民族解放先锋队”建立后,他很快与北平总队取得联系,联络本校、外校进步师生,于1937年1月正式建立“民先”潍县队部,并被选为队长。“七七事变”后,“民先”积极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成为潍县抗日中坚力量。1937年秋,王一之随学校迁到潍北华疃村,着手组织抗日武装力量,吸收青年学生和农民参加,于1938年1月在蔡家栏子村建立一支300余人的抗日武装——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七支队,他任政治部主任。同年春,七、八支队合编后,仍任政治部主任,不久,部队奉命东上掖县、平度、招远、黄县等地,配合兄弟部队开辟蓬、黄、掖抗日根据地。同年秋,部队又奉命西上,路经昌邑,王一之在潍河遇难。1951年,其遗骸安葬在潍坊烈士陵园。
乡亲挡道,救了“郭大个子”
1938年7月15日,日军一个连的兵力在汉奸的带领下又一次进了村。这次日军进村的目的很明确,指名要抓“郭大个子”郭永顺。见没有人响应,日本鬼子冲着大个子下了手——所有大个子男人都被日本人打了。日本人下手又毒又辣,直到打累了才住手。郭永顺确实回来过,当他准备从前街出村时,一出过道,便与一名乡亲照了个正面。这名乡亲挡住郭永顺,并摘下苇笠扣在了他的头上,让他从后街离开脱了险。
王有为扒铁路夺面粉,日军廿里堡村杀人
国民党的潍县政府在郭永和的带动下,发动军民掀铁轨,破坏日军的交通,规定每破坏铁路一次,奖给200元。当时潍县境内扒铁路、毁列车,阻塞交通达20多次。
1938年6月,国民党游击队四团王有为部驻潍东张营,接到坊子联络站转来青岛联络站情报说:某日由廿里堡到青岛之间,某趟货车内有两车厢面粉。
王有为为夺取这批面粉,带领一部分游击队在廿里堡村南坊子以西设下埋伏,以便伏击坊子和廿里堡车站来增援的日军;另一部分游击队带领事先组织起来的专为运面粉的千余群众,埋伏在掀铁轨的东边;又派东王村的王贤之、孙良言为首的8个破路组,将廿里堡村南铁轨拆卸下来。
不一会列车驶入破坏地点,机车便翻下路沟,车厢有的笔直竖起,有的翻在路基上。游击队用12磅铁锤砸开车门,群众一拥而上,一阵人抬肩扛,两车厢面粉和能搬走的物资,一扫而空。然后,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火油泼在翻倒的机车车箱上,点起大火,火光冲天,列车变身为一堆废铁。
第二天,驻廿里堡的日军“大胡子”队长,带领日军来到廿里堡村,见人就打,最后把12名伪甲长抓走。日军动用了种种酷刑,逼问他们谁破坏的铁路,抢走了粮食。这12个人一口咬定“不知道”。日军恼羞成怒,到了第三天,将这12个无辜的庄稼汉绑在村南的树上,放出狼狗嘶咬。惨无人道的日军仍不罢休,又将剌刀对准了已被嘶咬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的中国人。日军用刺刀将12人刺得肝肠涂地而死。
日军要抓“郭大个子”,村内大个子遭殃
日军连遭游击队重创,恼怒至极,他们再次把目光对准东七甲张村,希望能从中获取游击队的情报,其中参与抗日的郭姓人家也成为日军的目标。1938年7月15日,日军一个连的兵力在汉奸的带领下又一次进了村。
这次日军进村的目的很明确——指名道姓要抓“郭大个子”,也就是郭永顺。鬼子的翻译官扯着嗓子喊:“我们有确切消息,郭县长(郭莘野)的哥哥昨天回来过,赶快把他交出来!”
面对鬼子的嚣张,村民们非常镇定,没有一个人吭声。见没有人响应,日本鬼子冲着大个头的男人下了手。
保长张洪顺也是大个头,明知他不姓郭,日本人也下了手,三四个鬼子围着他一通狠打。郭忠贵的父亲郭兆永一米八多的个头,在人群里很扎眼,挨得打最多。
村里几乎所有的大个子男人都被日本人打了,日本人下手又毒又辣,直到打累了才住手,最后也没打出个结果来,不但没见着郭永顺的人,连名字也没问出来。
东七甲张村的大个子们保持了中国农民最纯朴的本色,宁死不屈,让还抱着一丝幻想的日本人彻底死了从村人嘴里搞到情报的念头。
乡亲送上苇笠遮挡面部,“郭大个子”脱险
郭永顺确实回来过。郭永顺个子很高,外号“大个子”。1938年5月,当时考斌之在安丘五龙山区打游击,郭莘野和考斌之一起抗日。郭莘野将父母、妻儿隐居在潍北的固堤场、泊子、横里路一带。郭永顺这次秘密从安丘潜回村庄,就是准备去潍北接他们转移至安丘。
郭永顺当天悄悄进村后,先去了保长张洪顺家。心惊胆战的张洪顺嘱其千万不能在村里露面,更不能逗留。张洪顺说风声太紧,连连催他赶快走。
郭永顺临走之前还是回家看了看。当他准备从前街出村时,一出过道,便与一村东头的乡亲照了个正面。这名乡亲大惊失色,低声说:“你怎么敢回来?”看四下无人,遂赶忙摘下自己的苇笠扣在了郭永顺的头上,把郭永顺挡回了过道:“千万别在前街露面,赶快从后街走!”
知道村里出了情况的郭永顺顺势转身,爬越后院墙,以苇笠遮面从后街迅速离开了村庄。
郭永顺去潍北找到了亲属,又一路靠老百姓的掩护,终于安全转移到了安丘五龙山。为避祸,郭家早于潍县沦陷一个月前安排由县城迁往潍北阙庄,作为先后辗转于潍北一带的华疃——安固——固堤——高庄——泊子——蔡家央子——固堤场——崔家央子等地。最短的一次,在华疃村其全家只住了一宿。夜间,在乡村土屋昏暗的油灯灯影里,郭永顺的侄女郭毓秀见到了她的父亲郭莘野。从此,他们全家聚少离多。
村民带鬼子去空房子找游击队员家属
1938年7月16日下午,没抓到“郭大个子”日本人不死心,又杀了个回马枪,一队日本骑兵在汉奸的带领下再次进了村。
残酷的战争逼出了乡亲们的智慧。东七甲张村的乡亲们和鬼子交手半年多,多次与日寇周旋,也逐步有了一些对付的办法。如果鬼子从东头进村,东头村民便迅速向西边跑去报信,于是男女老少便跑的跑,藏的藏,使鬼子难以找到人。
没有搜捕到郭永顺,鬼子料定是走漏了风声,所以这次出其不意,进村就封锁了所有的路口,把村子包围起来,手端刺刀将村民赶往大场院里,继续逼问“郭大个子”的下落及其他几个抗日青年的去向。乡亲们照例谁也不说,鬼子对不配合的村民用枪托子猛打。最后,鬼子抓出了郭兆永,用枪逼迫郭兆永带他们去找抗日游击队员的家属。郭兆永被迫无奈,专挑家里没有人住的院落去看。郭兆永的机智周旋,使鬼子连去了几家都扑了空。郭兆永早知道郭永和全家都转移了,便将鬼子带向了郭永和的宅院。
鬼子杀11人烧房屋百余间
1938年7月16日,没抓到“郭大个子”日本人不死心,又杀了个回马枪,一队日本骑兵在汉奸的带领下再次进了村。这天是东七甲张村最惨痛的一天。鬼子一边杀人,一边放火。鬼子的此次暴行,共杀害村民11人,烧毁房屋110余间,牲口、粮食若干。当时村民的房屋大都是草房,又时值盛夏,火势甚炽。鬼子从村东头于月伍家烧起,一直把火烧到村西头。顷刻之间大火熊熊,浓烟滚滚,东七甲张村顿成人间地狱。
躲进谷地被发现
小脚老太被射杀
日军屡屡扑空,鬼子见东七甲张村的村民确实难以对付,气急败坏,对手无寸铁的村民挥动了屠刀。
这次,一个连的鬼子乘汽车杀气腾腾地从村北开进村里,见人便杀,见房就点,霎时全村鸡飞狗跳,村民哭喊,纷纷逃向村南墓田的高粱地躲藏。
当时,听人们大喊“鬼子杀人了!快跑啊!”正在村中小学上课的孩子们,纷纷从教室里跑出来躲藏。鬼子惨无人道,连妇女老人和儿童也不放过。
当时9岁的于务滋撒开脚丫子没命地跑,一口气跑往附近村子的姥姥家,躲过了一场浩劫,捡了一命。
年轻人纷纷向村外跑着逃命,老人根本跑不动。于学士的老祖母,情急之下连滚带爬,躲藏到街心水沟的小桥底下,不敢行动,幸免于难。他的母亲因为正好走娘家,逃过一难。于学士跑到村外的南坡上躲过一劫。
村民于书贤的岳母是小脚老太,上了年岁,一口气跑到村南,看到有片谷子地,就到里面藏起来。谷子长得并不高,她藏在地里吓得瑟瑟发抖。从村里追赶出来的日军发现了她的身影,向她瞄准开了枪,结果被当场打死。
郭永顺的大伯母、郭中贵的姥姥、谭八的姥姥都是在向村外跑时,被追上的日本鬼子用剌刀当场捅死。
小伙子呼喊救火
命丧鬼子屠刀下
鬼子疯狂杀人的同时,还举起火把,放火烧屋。很多村民本已逃出村庄,但是看到家园起火,担心家里粮食和牲畜,又跑着返回来救火,结果被鬼子杀死。
郭永顺的婶子,本已躲藏于邻村的娘家,见东七甲张村大火冲天浓烟滚滚,担心着自家的房屋,便生死不顾地往村里跑,边跑边大喊“救火”,结果被日寇刺死在村街上。
郭春玉的儿子郭中和,17岁的大小伙子,和于学士的老祖母一样,藏在街心水沟的小桥下。他看到火光冲天,便跳了出来,大呼“救火啊……”一个鬼子向他扑来,将刺刀刺向了他。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死死地握住了鬼子的刺刀,结果手当即被割豁,血流不止,郭中和疼得哭喊起来。鬼子向他连捅数刀,可怜的孩子当场惨死。
奋起夺刺刀,父子俩一死一伤
最惨者当属于兆贤(小名)一家,鬼子行凶时于兆贤奋起同鬼子夺刺刀,赤手空拳的他始终没能夺过刺刀,手却被割烂,鲜血染红了全身。最后胸膛被鬼子连穿五六刀,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于兆贤的父亲跟在儿子后面,看到鬼子的刺刀刺向兆贤,情急之中也扑上前,也死死攥住了鬼子的剌刀,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肚子也被鬼子刺破。
身负重伤的老人见儿子倒下,只得逃命,捂住肚子跑进了自家院子的后夹道藏了起来。天色暗下来,老人被剌破的肚子不住地流血,用手也按不住,于兆贤的家人情急之下宰掉一只鸡,当即将剥下的鸡皮贴到他的伤口上。挨到鬼子撤离后,在各处躲藏的老少爷们立即出来互救,乡亲们连夜用马车把他送到城东南的乐道院(教会医院),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而他的儿子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鬼子放火,房屋被烧粮食成灰
天色越来越暗,却没有遮挡住鬼子残酷杀戮的一幕。当夜,鬼子一边杀人,一边放火。当时村民的房屋大都是草房,又时值盛夏,火势甚炽。鬼子从村东头于月伍家烧起,一直把火烧到村西头。顷刻之间大火熊熊,浓烟滚滚,村民哭喊,牲畜嘶鸣,顿成人间地狱。
东七甲张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周围的村民知道鬼子在东七甲张村杀人放火,却没有人敢出来救援。因为鬼子的机枪就架在村口。无辜的村民,顷刻之间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家产和粮食,断了生路。
惊恐万分的乡亲们回过神来才发现,房屋家产被烧的有:郭梦斋家、郭彭年家、郭永凯家、郭禄家、郭忠贵家、于会隆家、于会起家、于庆保家、于学士家、于象诚家……
郭忠贵的爷爷看到大火顺着屋檐燃烧起来,情急之下带领家人把被褥泼水浸湿蒙上屋顶,房子才没烧干净。
郭永凯家的房子烧了17间,两头健壮的大骡子全部被活活烧死,光剩下了粪坑……
损失最为惨重的是郭禄和于象诚家。郭禄家12间房屋、两个门楼子和所有家具、农具以及新打下的麦子全部化为灰烬。
于象诚家,全部的家当8间房屋一夜之间被烧得净光,熊熊大火把石磨烧得啪啪爆裂,一头骡子被捂在大火里活活烧死,新打下的麦子全烧没了……
日本人走了,留下了一个满目疮痍的破败村落。
1938年7月16日夜,东七甲张村的乡亲们捱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日寇的此次暴行,共杀害村民11人,烧毁房屋110余间,牲口、粮食若干。
国恨村殇后人永志不忘
2011年7月16日,东七惨案的第73个祭日。当天,在东七甲张村召开的座谈会上,亲历者打开记忆的闸门。他们对遇难的乡亲充满了哀悼之情;同时,对当年乡亲们表现出的民族气节和不屈精神充满了自豪。日寇暴行给东七甲张村留下了洗不掉的惨痛记忆,影响和改变了全村人的生活轨迹,国恨家仇让更多的年轻人走上了革命道路。八年抗战,东七甲张村在对日斗争中同仇敌忾,无一人妥协变节,表现了极高的民族气节与爱国精神。
讲述人 郭永凯
大娘被杀不敢发丧
葬礼迟到长达七年
郭永凯老人回忆说,他的大娘死得很惨,发现她时,当时六七十岁的老人指头散落在天井的地上,胳膊也被砍下来了,头被烧焦了,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日本人撤兵后,乡亲们把她的尸体收敛起来,放到一口薄棺里面。在日本人的淫威下,当时家人没敢给在这场惨案中被杀害的老人发丧。在村外的田野里,乡亲们用一些土砖垒了个简陋的“丘子”,将老人的遗体罩起来,防止野狗来扒拉。
亲人们每每走过此处,都心中戚然,把对日本人的愤恨压抑在心底,期望孤魂早日能有个安息处。抗日战争胜利后,乡亲们才把老人按照潍县风俗落葬。
给老人出殡时,全家人泣不成声,被压抑多年的悲愤随着泪水一下子泄出来。这场迟迟未能举行的传统葬礼,已距老人被日军杀害过去了7年多。
讲述人 于务滋
部分乡亲无处容身
众人帮衬渡过难关
惨案发生时,于务滋9岁。于务滋回忆说,大洗劫后,一连数月,全村愁云惨雾。虽然日本人烧了东七甲张村人的家园,但乡亲们心更齐更团结了,互相帮衬咬着牙渡过难关。
于务滋说,虽然当时自己年纪小,但村里乡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绝望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记得在惨案中失去了一切的于象诚家没的吃,没的住。于象诚和聋哑的小儿子无处容身,只得蜷缩在村口庙台子上睡觉。于务滋说自己的爷爷,把他们接到自己家中同吃同住。
很多遭难的人家是靠本村的乡亲们和亲戚们的互相救援,才活下命来。郭永凯全家在惨案后家里一无所有,全家七口人没有着落,父母亲带着四个孩子到孩子姥姥家去住,一住就是三年。后来,郭永凯一家人返回村子,借住在了谭士庆家里。他们家里吃的用的,全靠村里人接济。
讲述人 郭忠贵
村难日已成为祭日
家家不动刀板烟火
惨案发生时,郭忠贵8岁。1948年潍县解放时,他参军跟随部队南下,回村后干过大队长、村支书,是村里的有威信的老支书。
郭忠贵说,自从1938年7月16日(农历六月十九)的惨案后,每年的农历六月十九成为全村祭日,家家不动刀板烟火。
老人说,东七甲张村堪称抗日英雄村。惨案发生后,村里的进步青年纷纷走出家门,加入到革命队伍。他当年目击这场惨案的同龄人,长大后大都参加了革命。
郭忠贵说,现在,亲历惨案的乡亲一直用这段历史教育后代勿忘国耻。建国后,村里每年组织学生搞纪念活动。
今年是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6周年。一直关注这段历史史料收集的郭柏年、郭岐在东七甲张村两委的支持下,召集了亲历者汇聚一堂,重拾记忆。虽然时间久远,但烙刻在老人们记忆深处的悲痛是抹不掉的。
今年的8月10日,这段历史被收入潍坊市档案馆的档案资料。这段代表国恨家仇的村史片断最终走进了档案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