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圣地浮烟山
浮烟山位潍城坤方,周近分布大汶口、龙山文化遗址群,夏商平寿、斟鄩古城、西周齐都营丘,出土战国带铭文铜戈等,均可证明此地文脉根深悠远与政治军事地理位置均极重要。汉北海郡国天下名区,卿相公孙弘、杜密、孔融、经神郑玄曾游历于此。南燕太子慕容超读书山阿。明清书院、草堂精舍山左杏坛,刘应节、韩梦周、高守训以及昌乐阎氏世家教泽海右。可谓江山绍继,代有名人。浮烟山乃潍城五千年文化之名山;惟海拔不显,实文化之高峰也。更是隋唐之前白浪河流域人类政治经济文化与宗教之核心所在,亦乃明清时期齐鲁文化教育之重镇。
本期撰稿:孙敬明 慈文德
图为浮烟山远景。
主编:马道远 副主编:李海滨 值班主任:王兵 美编:王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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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山多泉树木蓊郁
梁启超先生言:“凡此端序,无不一一与地理有极要之关系。故地理与人民二者长相待,然后文明以起,历史以成。若两者相离,无文明,无历史。其相关之要,恰如肉体与灵魂相待以成也。”浮烟山区域文化的创生与发展,正是特定的人群在特定历史与地理环境中传承有序长期实践的辉煌结晶。
属泰沂山脉之余脉 海拔较低遍地涌泉
“浮烟山”初名“浮山”,最早见于《魏书·地形志》所载青州下辖北海郡治平寿城。领县五,其中平寿县有浮山、金关山。
碑铭“伏烟山”,如《宋牟懿等建伏烟龙王庙碑》:“潍州北海县斟城乡马柳保……崇宁三年(1104)九月二十一日建立伏烟龙王昭□□□行宫庙一所。”宋代斟城乡即在浮烟山下,山名与山神名往往相应,据此碑刻,北宋亦称“伏烟山”。
《金史·志第六·地理中》潍州北海,有浮烟山。《金龙泉院尚书礼部牒并记》中载:“潍阳右侧北海西南三十里,风景绝伦一方,所幽微罕见。村名西平寿,所属第八都,地厚桑枣肥,农人稠,列成街道,前临朱雀水,背靠玄武岗;西观孤竹君,东望浮烟王……大定四年岁次甲申(1164)……立石。”“东望浮烟王”,可与《金史》“浮烟山”合证。
《元浮烟王庙碑》:“潍阳西南二十五里有山曰浮山,于上有一神祠,不知记年矣。其山不高,週迴之秀,川园广阔,地肥桑沃,人烟稠密……孙兴庄前有一神祠乃浮山浮烟王行马之宫……至元二十三年(1286)十月下旬……立石。”
《元孤山庙碑》:“孤山者,潍州西名山也……此山之东南系北海治坤三十里,风景绝伦罕见,村名曰西平寿。加以地厚桑肥人稠,列成街道,东望浮烟王……泰定贰年(1325)岁次乙丑孟夏月上旬……立石。”
清乾隆《潍县志》卷首图三《四境疆域图》图标“符山”。
由文献、地志与碑版合证,可知今浮烟山之名称演变大致如下:
浮山(魏)→阜山(隋)→浮烟山、伏烟山(宋)→浮烟山(金)→浮山、浮烟山(元)→程符山(明)→符山、程符山、浮山、浮烟山(清)→浮山、浮烟山、符山(当代)。
浮烟山属泰沂山脉之余脉,由其西去依次为黑山、孤山、方山、香山与峱山,向东则是塔山、峡山。若把泰山比作一位巨人,而泰沂山脉则是这位巨人伸向东海的巨臂,而浮烟山则犹如巨臂东部的一个侧点。浮烟山西侧由近及远有:大圩河、桂河、丹河、尧河、弥河、阳河、淄河;东侧有小圩河、白浪河、虞河、张沔河、浞河、潍河等。浮烟山独立特起,南望齐都营丘、擂鼓山与汶水;北则展百里平原与广袤滩涂大海相接。浮烟山与黑山、孤山、方山等一脉相连,而浮烟山位于最东端,且海拔较西边诸山低,故此处源泉最多且水质甘冽,故树木蓊郁,山清水秀。
《潍县志稿·杂稽》载:“城南洼在县城南二三十里不等,凡六七处,皆出长岭高埠之麓,出于程符山者尤多。遍地涌泉,浸淫数亩,种莲艺苇且可引为灌溉之利。居民呼为山泉,有涧头、艄公、山南、补生、安稼、莲花、膏润之名,悉园林胜地也。”由此可见,浮烟泉水、田园村舍、红莲蒹葭,宛如画中。
平寿古城三面临水 白浪河为其母亲河
“平寿”古国始见于夏代。浮烟山周近皆平畴沃野,属于白浪、大圩、小圩河冲积台地,饱含腐殖质,宜于农桑,并且环境优美,川流密布,名泉数十;古代寺庙林立,唐宋元碑刻铭文无不称颂此地良田膏壤、五谷嘉禾、街衢市肆、园林清幽而远胜于他境。如《元孤山庙碑》:“兹者西平寿村,隶潍阳之坤三十里,即汙河上源是也。其一川之地,人烟稠密,土脉肥壤,园林幽落,桑枣荣茂,良谷美稷,无不丰收,比他处殊异哉!”夏至汉魏,平寿故城遗址(今平寿村及其以北)位于大圩河上游,城北乃圩河两源汇合处,可谓三面临水。而浮烟山与黑山之间隔五六公里,南北水流通畅,气候温润,所以地下水尤为充盈,致使地面山脚泉流涌布。
白浪河乃是历史上平寿、营丘、北海、潍州、潍县、潍坊城市的母亲河。河西由浮烟山上冲刷下腐殖质淤积在河岸,遂使西岸比较平缓,更便于人类居处汲饮生活,故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大量的遗址群多数位于白浪河西岸。龙山文化姚官庄先民、夏平寿,商周营丘,汉魏北海、平寿,隋唐下密、潍州,宋元明清潍州、县治所均位于白浪河西岸。尽管随时间的推进,人类活动的中心逐渐北移,但隋唐之前漫长历史上之中心就一直在浮烟山及其周近。
因距潍县城区最近最美者莫过于浮烟山,明清以来文人雅士或闲暇盘桓,或重阳登临,留下诸多咏赞浮烟山与历史胜迹锦绣诗篇。凡此,不仅仅囿于山水佳胜,其中更有浓重的对浮烟山一带悠久历史文化的无尽向往和缱绻幽思。
麓台位于浮山东北角 唐代称此地为鹿台
浮烟山东麓之“麓台”,历史名称有变。唐以前未见记载,《唐北海县令若乇居安置菩萨像记》载:“大唐开元十五年(727)正月十五日,北海县鹿台乡新王村王思礼,因逐兔入一穴,掘得此菩萨。”由此可见,唐代地方称此名胜为“鹿台”。
清乾隆《潍县志稿》卷之一“古迹”曰:“麓台,在县西南符山之东北角,有台。《寰宇记》:‘州西二十里,高二丈三尺,有泉甘冽号曰补生泉。’《九域志》:汉相公孙弘别业;燕慕容太子读书处。明尚书刘应节于此筑别墅,有题咏。”乾隆《潍县志·艺文志》潍县令侯抒愫《潍阳十景小记》:“汉平津侯读书之麓台。”由此可见“麓台”地名,或最早见于唐开元十五年,本名“鹿台”。
《元修贞观碑》:“潍州北海县西南距城半舍地,有村曰望流。土风繁夥,地脉肥沃,亦州境之胜焉。有台拔出名曰‘麓台’,台上有堂殿巍然,其来旧矣……延祐三年(1316)十二月□日清真大师知宫张志通立石。”可见今“望留”元代名“望流”,乃望流水之意。
《潍县志稿·疆域·遗迹》载:“汉公孙弘墓。即今第二区麓台,始见于昌乐朱刘店唐武后时《王义和造桥记》《元和郡县志》云:‘在北海县西。’《寰宇记》云:‘在潍州西二十里,高二丈三尺,《汉书》云公孙弘葘川人也,为丞相,封平津侯葬于此冢。’后有泉曰补生泉。《齐乘》云:‘在潍州西,孤山之麓一小埠下,名麓台村。’又《九域志》云公孙弘读书处。元张起岩《麓台秋月诗》:‘银河漾漾净天街,碧月辉辉照麓台。台上读书燕太子,清光依旧照人来。’乾隆《志》云燕慕容太子读书处于此。郭麐《竹枝词》云:‘轶事为传麓台月,当年曾照慕容超。’明刘应节又建麓台书院于其侧,以育多士焉。”由碑版与志乘合证,唐代之名“鹿台”,宋代以来则咸称“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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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寿初为夏代方国
武城徒戈一 武城戈二 战国“平寿造戈”铭文
方诗铭、王修龄的著作《古本竹书纪年辑证》。
“平寿”乃夏代古国,为海岱区间夏文化之典型,其名不仅最早见于先秦典籍,亦见齐国东周金文。初为夏代方国,随历史变迁,数千年来,或为国都、郡治、县邑及寻常村落。
平寿地名远追夏代 齐国在此设置武库
“平寿”地名远追夏代,夏都迁徙居处中原之后,继续对东夷进行征伐。著名历史学家方诗铭、王修龄在《古本竹书纪年辑证》引《纪年》曰:“‘(帝相)元年,征淮夷。’甲骨文所记方国有‘隹夷’,郭沫若云:‘卜辞有隹尸,殆即淮夷。’有关‘淮夷’史事,屡见西周金文及先秦典籍。”殷虚甲骨文中的隹夷,亦即淮夷,实则潍夷,在今潍坊一带。著名历史学家李学勤指出,商末征夷大致是沿安阳-兖州-新泰-青州-潍坊这一路线进行。沂水县柴家乡信家庄出土商代晚期带族徽“隹”字铜戈,而此处邻近潍水源头。
夏代帝相所征伐之夷,应即潍水流域今潍坊一带之潍夷。西周金文潍(淮)夷与淮夷,特于淮夷之前加“南”城“南淮夷”,如此所记之“淮夷”,则乃潍夷南迁之一部分,在今淮水中下游。
少康之后的帝杼、帝杼子亦继续征东夷,《汲冢竹书》曰:“柏杼子征于东海及王寿,得一狐九尾。”“柏杼子往于东海,至于三寿,得一狐九尾。”《竹书纪年》曰:“夏伯杼子东征,获狐九尾。”雷学淇《竹书纪年义正》卷九云:“三寿,东海之国名也。郭璞《山海经》注引作‘王寿’,《路史》注云‘即平寿也。’”求证战国青铜器铭文,所谓“王寿”“三寿”与“平寿”其实为一地名,战国文字中的“平”字,往往顶端一横之上,缀加一短横;而有的最下则从“土”,所以其字体稍泐极易误作“王”或“三”。而此文献所谓之“王寿”与“三寿”,实际是典籍中之“平寿”。
战国时期十年陈侯午敦铭文“用作平寿造器敦”,证明当时齐国于此地设立武库铸造兵器,并有军队驻戍,齐国七十余城,唯“平寿”等重要城邑设置武库。
1973年,麓台村西出土一批战国兵器,其中三件铸铭文铜戈,曰“武城徒戈”“武城戈”“京”戈,可作平寿设置武库之佐证。
汉魏治所均在平寿 古城地理位置重要
浮烟山西侧之西平寿村,其得名肇源于夏代平寿。乾隆《潍县志·古迹》载:“营丘城,在县西南二十五里,周封太公望于此。基址尚存。”其地属于低山前平原,其左依浮山,右屏金关,浮山海拔153米,金关山(俗称“黑山”)海拔189米,为潍城周近最高的两座。平寿位于大圩河上源两支流之间,向北不远则双流汇合,故城遗址三面邻水。其左依浮烟,右傍黑山。古人选此地建城,《管子·乘马第五》所云:“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
经考古调查,可以认为浮烟山西侧之平寿城遗址,至少从春秋战国时期就是当地政治经济与军事中心,并有军事武库设置,而今从其周近地理环境观察,此处军事地理位置尤其重要。再求证于文献记载,从西汉开始,平寿继续延续其自先秦以来的核心地位,两汉为县属于北海郡国,魏则为北海郡、国、平寿侯城,晋南北朝隋唐之平寿均为县治所,而至唐代平寿省废,宋金元时期,此地仍为人文中心,明清则成为潍县地方文化教育的重镇。
隋代设立潍州,州治即在今潍城,唐初潍州城南之营丘、城西之下密皆省,一同并入潍州。延续两千多年的平寿人文中心,地位降至最低而成为普通村落,遂致白浪河上游人文中心向北迁移到潍城。虽然潍州建制为州或县,但是自从隋代以来,此处一直为当地政治经济文化之中心。
乾隆《潍县志》卷之一“古迹”载:“平寿城,在县西南三十里汉置县,隋废。”经考古调查获取文物遗存,可证汉魏平寿郡国之治所均在今浮烟山西南之平寿故城。今潍城之西乃隋代之下密,白浪河东潍河之西有下密,故尔在潍水之湄者曰“东下密”,白浪河之西者谓“西下密”;“东下密”在隋代之前,“西下密”则在“东下密”废之后;隋代初年设立潍州,则其治所在今潍城,自此之后行政建制州县有变,但是治所始终在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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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远古遗址尚存
孙敬明(左)和同事在望留武家村西发掘大象化石。
陶鬶
浮烟山作为潍城西南之标志名山,其山水佳胜且周近地理环境极为优越,从远古时代就有人类繁衍生息。人们环山而居,河流山泉为生产生活多所裨益。平寿国名肇始于夏,而潍坊区域的所谓夏代文化显然与中原地区不同,故其与当地典型龙山文化有密切关系,而龙山文化中后期的大致年代,也已经合于夏代纪年。
昌乐境内发现 大量文化遗址
以浮烟山为核心,再以大约10公里的半径画弧,则在此范围以内,考古发现大量的新石器时代大汶口、龙山文化和商周秦汉以及隋唐宋元的遗址。如昌乐文管所副研究员李学训在著作《昌乐文物》中所说:“如白浪河上游的马宋镇到乔官镇一带,在长9公里、宽5公里的范围内,就有史前文化遗址24处,其中大汶口文化遗址4处,龙山文化遗址20处。最密集的地段从河西遗址南邻的猪河逆流而上,包括申明亭、大河洼、钓鱼台、西级、程家河等遗址,相距平均不过1公里。类似现象在其他小河流域如桂河等均有发现。据统计,在桂河上游五图镇的宇家到观音庙一带,也发现了大汶口和龙山文化遗址6处,而这一带长不过4公里。这些密集的遗址,文化堆积一般较厚,叠压关系复杂,多数包含了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以及较晚的岳石文化和商周等文化遗存。”
考古发现浮烟山东侧4公里的姚官庄遗址,以及由此北去3公里的武家村后大汶口龙山文化遗址等。由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修建白浪河水库,库区所在正是白浪河中游,人类生存环境最为优越的区域,而姚官庄遗址就在白浪河西岸,现在已经沉落在水库库核心区之中。从姚官庄遗址的东西区域皆发现后李文化、北辛文化遗存,所以即可推断白浪河流域应该有完整的文化发展链条。
望留发现大象化石 距今约十万年左右
1979年春,在望留武家村西发现潍坊象(或称“古菱齿象”),属于中更新世晚期。笔者和潍县图书馆文物组杨传德配合协调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金昌柱与技工等进行现场发掘。发掘大象头颅、腿骨、肋骨以及臼齿、门齿等化石,通体重达六吨,门齿分别长3.17、3.09米。清理完毕即运回北京整理。
事后,因武家划归潍坊市,受当时潍坊市领导委托,笔者和杨传德多次晋京与古脊椎所领导专家协商,最终大象化石安全运回潍坊,庋藏市博物馆城隍庙库房。
通过研究距今约10万年左右,今白浪河流域呈现河湖沼泽,水流缓慢,水草丰茂,环境极适宜于大象群体生存。如此年代已经属于旧石器时代,人类已经诞生,但是迄今白浪河流域尤其浮烟山一带尚未发现旧石器时代遗存。
姚官庄文化遗址显示 制陶纺织技术已成熟
经考古发掘的姚官庄龙山文化遗址,考古学界一直将其与日照两城和章丘城子崖相提并论,统称“典型龙山文化”。
1960年,发掘潍坊市城南10公里姚官庄遗址,位于白浪河西岸、姚官庄村东北约500米处。“遗址东西约450米、南北约350米,总面积达157500平方米。这次发掘1725平方米……发现龙山文化灰坑128个,墓葬12座;周代灰坑29个,陶窑一座和墓葬12座。”发掘的12座墓葬均为长方形竖穴,最长的4号墓为2.35米,最宽的10号墓约1米。10号墓出土2件镂刻精美的蛋壳陶杯。个别墓出土石铲、石箭头以及猪、羊的下颚骨等。
出土的陶器中陶鬶种类和数量都较多,并且形制精美,几乎后来考古发掘的有关龙山文化遗址出土的同类器物均没有超过该遗址的。陶鼎数量亦较多,最突出的特点则属于鸟头形的鼎足,不仅常见这种形制的完整陶鼎,而且还出土大量的鸟头形、铲形与三角形的鼎足,这也是该遗址的一大特点。同时大量的陶器盖以雕塑的鸟头为捉钮,还有陶塑人面一件。出土陶埙一件,泥质灰陶,手制外表磨光,圆球形,内空,有一小口,近口一侧有小孔,这是研究潍坊区域音乐历史的资料。另外,在遗址附近采集到大汶口文化的陶鼎和陶背壶各一件。还有,尽管报告未曾提及该遗址商代文化的内涵,但是从其所附图素面褐陶羊乳状袋足鬲、簋、罐,以及簋、罐、罍与盆等均属于典型的商代陶器。
发掘报告研究指出:“从姚官庄龙山文化的手工业生产状况分析,制陶无疑已是一个独立的手工业生产部门,因为只有拥有技术熟练的陶工,专门从事制陶业,方能制作出像蛋壳陶那样精致的产品和形状多样的生活用具;纺织,在龙山文化中也在不断地发展,与大汶口文化晚期的布纹相比,姚官庄龙山文化遗址中的布纹紧密而纤细,每平方厘米的经纬线可达10-11根,而野店大汶口文化晚期阶段的布纹,其经、纬线每平方厘米只有7-8根。姚官庄龙山文化遗址出土的细布纹已与现代农家自织的粗布纹的粗细相似。或可推测这个时期的纺织工具一定有了不少的改进和提高,纺织技术日益成熟……并且在有的龙山文化墓葬,见到一些缺头、断足或残腿的死者,这是否部族之间较频繁的战争造成的呢?
从上述资料可否说明了龙山文化已经进入军事民主制的氏族社会阶段。那么,氏族的首领集团为了维护本集团的利益,必然要产生相应的统治、控制和奴役氏族成员的工具,到了龙山文化晚期阶段,可能迈入了文明的门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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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应为汉魏遗留
元代状元张起岩咏赞麓台燕太子读书诗文碑。
公孙弘塑像
平寿在先秦时期即由国都转变为重要城邑,汉魏时期或为郡邑侯国。经综合考察,可以判断汉魏时期的平寿古城遗址,大部压在今平寿村下。浮山东北角的麓台因汉相公孙弘、燕慕容太子和明尚书刘应节而知名,据考察,麓台或为汉代所建。
汉时平寿称北海郡 后又改为侯国和县
先秦时期平寿即由国都而转变为重要城邑,汉魏时期或为郡邑侯国。
西汉设立北海郡,郡治在今昌乐营丘。“北海”之名较早见于《管子》等书,记载北海之地盛产鱼盐,或谓“狭泰山以超北海”。但是作为地方一级行政区划,则始于汉景帝中元二年(前148年)。据《汉书·地理志》载:“北海郡(治今昌乐),景帝中元二年置,属青州(治今临淄)。户十二万七千,口五十九万三千一百五十九。县二十六:营陵(今昌乐),或曰营丘,莽曰北海亭。”
《潍县志稿·金石志》正文前插图有汉“平寿”封泥、汉“平寿丞印”封泥,此两印出土临淄。《潍县志稿·金石志》《汉社坛买地记》铭文曰:“社坛西地二丈四尺,又北九尺,值钱一万六千七百,平寿漪原乡父兄子弟延光三年(124)甲子买俾社坛千秋万岁。啬夫佟台。”出土县西北乡吕家庄,大于河岸。
《潍县志稿·历代封建表》中记载,东汉,平寿敬侯邓训(和帝元兴元年(105),以后父追封)。魏,平寿侯司马骏(相国安平郡公懿子,初封平阳亭侯,齐王芳立,进爵乡侯,寻改封平寿侯,咸熙(264-265)初徙封东牟)。晋,平寿元公郑球(惠帝太安二年以平赵王伦功自右长封,怀帝永嘉二年薨)。南北朝,平寿忠武公唐永(西魏文帝大统元年封平寿伯,周追进公爵予谥)。唐,平寿县主李氏(唐初宗室女,高祖时嫁彭城县公刘德威《唐书》)。
汉魏时期古城遗址 大部在今平寿村下
与先秦两汉相似,北魏时期的平寿亦见于碑版铭文,如《潍县金石志》卷八《北魏程难儿妻桓砖志》载:“魏北海郡平寿县人,程难儿妻桓。右砖长九寸八分,广四寸六分,厚三寸八分,在短侧接正面两行,一行十一字,一行三字,隶书,凿文,出县城西南玄家庄。今存十钟山房。”
平寿古国所在,仅见于文献志乘,或感疑似,故萦绕脑际数十年。2012年11月11日,笔者至平寿村及其周围进行考古调查,发现多为汉魏堆积,且采集部分陶片。2016年9月30日,再作调查,从成章村北、潘家庄向南,再西行至平寿村西南,东西道路两旁断崖上暴露大型锅底状灰坑,多是汉魏陶片,夹杂红烧土块。再到平寿村西北庙子水库,在水库南岸苹果园西侧,发现陶窑一座,属于窑堂东壁,绝大部分已经崩坍,仅存烧结青红的残壁。在附近发现烧制火候极高而致变形的汉砖两块。在水库东岸发现厚1.3米左右的文化层,南北长约200米,向南延伸至村北道路,继为道路迭压,目测地势可与西部窑址相连接。
在此采集到大量汉魏时期陶片;水库岸上农田土质沃黑而湿润,地面遍布陶片,采集到龙山文化的黑夹砂陶罐口沿、夹砂褐陶罐肩部;西周时期泥质灰陶绳纹罐残片,汉代砖、半瓦当残片、布纹板瓦、陶罐口沿、陶盆口沿以及魏晋时期的大板瓦、重环花纹砖、桥形鼻罐口沿。桥形鼻罐口沿形制尤为特殊,即在与鼻相对应之器壁内侧贴一泥饼,当因从器壁捏出罐鼻时而致此处器壁极薄,所以在内壁与之相对应处贴上泥饼以加固器壁,且增加罐鼻的受力度,凡此情景笔者平生首次见到。
经综合考察,结合周近山川河流与台地淤积形成和大面积文化遗址暴露出断续相连接的情形,可以判断汉魏时期的平寿古城遗址,大部压在今平寿村下,村北水库岸畔应属于城外遗址,并设有窑厂;平寿村西南应属于城郭之外村落遗址。大致推断平寿古城遗址东西约1200米左右,南北1800米左右,而此范围应即汉魏时期平寿古城遗址。
三位贤达退隐麓台 慕容太子在此读书
《潍县志稿·人物·侨寓》载:“公孙弘,齐菑川国薛人也,字季……武帝建元元年(前140)以贤良征为博士……后复以为谦让,卒以为丞相,封平津侯,年八十终于相位。”
乾隆《潍县志·古迹》载:“麓台,在县西南浮山之东北角,有台。《寰宇记》州西二十里,高二丈三尺,有泉甘冽,号曰补生泉。《九域志》汉相公孙弘别业。燕慕容太子读书处。明尚书刘应节于此筑别业,有题咏。”
昌乐朱刘店唐代延载元年(694)王义和造桥记称麓台为公孙弘墓,但是读《昌乐县续志》载唐王义和造桥记,因碑体上半残失,文字有缺,然支离所记,桥址所在,文云:“右乃孤竹伟长之陵庙,西接丹川;左则孙宏(下有缺失)巢由嘉遯之域。”徐干,字伟长,北海郡剧县人,东汉时期著名的文学家、哲学家、诗人,“建安七子”之一。
记载显示,巢父、许由皆隐遯不仕,公孙弘入仕晚,而中途曾隐退。
麓台或创建于汉代 为游乐观赏性坛台
文史专家周庆元、高延东称:“山东麓有台高三丈,阔数十亩,人称‘麓台’。台侧有山村,名芦台村……麓台之土,似乎取之于台东的槐行村,该村的巨坑深沟特多。”笔者始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多次至麓台作考古调查,最近一次是在2016年7月7日。三十年间变化极大,当初生产队耕种,留有余地,今则垦耕噬啮面积高度骤然减缩。于南部见到夯层,地面散落汉砖板瓦,初断此处为汉代遗存与方志所谓相合。然别业抑或墓葬乎?考古所见商代墓葬上有享堂,俾便岁时祭祀;周汉亦然。但墓葬规制均较高,平津侯墓葬之上是否依制建有享堂,不得而知。莱州湾南岸有不少汉代坛台,如莱州大幸台,昌邑双台,寒亭烽台、禹王台,寿光纪台、官台、凤凰台、黑冢子以及临淄的桓公台、朱台、梧台、遄台等等,尽管方志或附会历史直至先秦,但是考古所见多为汉代,有的或创建于先秦而汉代继续沿用。
麓台南望营丘,至汉代为北海郡治;其西则是平寿都邑,结合麓台夯土与地面散见汉代砖瓦及其规模建制推考,其有可能为汉代所建筑类似楚国章华台、曹魏铜雀台游乐观赏性质的坛台。因浮烟山水脉充盈,林泉清幽,于此创建离宫别馆或坛台亭榭,以赏景观天自是绝妙之处。当然志乘所谓公孙弘之别业或墓葬断不可遽然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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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庙禅林经幡烟云
朝阳观
平寿古城周围山川水流,环境优雅,人民安居乐业,故得处处祠庙,袅袅香烟,氤氲漫布,汉魏以降更甚,仅清代潍县郭麐《潍县金石志》以及《潍县志稿》等所载录造像题刻庙堂碑记就有四十余通。
南北朝: 寺庙规模不大数量较多
《东魏王二郎等三百人造像》中显示,款识造像时在武定二年(545),造像碑首刻三佛,碑阴首刻十七佛,碑在县城西南昌乐境曹家庄庙中。《北齐诸维那等四十人造像记》显示,款识造像时在北齐天保五年(554),为单体坐像,潍县西南成张(章)庄出土。《北齐高阳郡都昙造像记》显示,款识造像时在北齐天保十年(559),为单体卢舍那造像,县城西南小许庄出土。《北齐高阳郡都昌县人成树造像记》,款识造像时在北齐天统□年岁次戊子(568),为单体造像,潍县西南白佛寺出土。以上所揭列4种佛教造像为单体或多体,尽管造像与题刻多所残泐,但是所记内容与年号时间大都可辨。这些造像供奉地点均在浮烟山周近,而且环卫汉魏平寿城。
文献与考古资料证明,佛教传入中土之时远在东汉明帝之前,不仅有陆地而且还有海上传入的航图。潍坊地区佛教传入的时间,大概在东汉时期,因为在潍县、临朐与诸城的乡邦志乘中,或有东汉时期建立佛教寺庙之记载。平寿故城周近佛教寺庙遗址出土东魏武定与北齐天保年间佛教造像,由题记所见东魏武定二年(545)所造佛像,参与并襄助此善举者300余人,而北齐天保五年(554)所造像参与者40余人,这可与潍坊区域当时正值佛教信仰繁盛的情景相契合,亦可揆诸浮烟山周近人们信仰佛教之普遍。南北朝时期浮烟山平寿城周近寺庙规模并不是很大,但是数量较多。如果从魏晋绵延隋唐而至宋金元代,此处寺庙数量之多,恐怕亦是其他区域所难能比及的。
隋唐:信奉佛教和道教
如《隋梅伯高泥造像》:“大业四年(608)二月廿三日佛弟子梅伯高,上为国王帝主下为亡过父母敬造佛像一区……出县西乡涝埠庄。”《唐北海县令若乇居安置菩萨像记》:“大唐开元十五年(726)正月十五日,北海县鹿台乡新王村王思礼因逐兔入一穴,掘得此菩萨。县丞若乇居适此时独起县令。遂移此圣容将于此堂安置。”从题中可推断开元十五年(726)正月十五日,鹿台乡新王村王思礼逐兔入穴而得此佛像,故此造像或为南北朝时期雕造,因灭佛而掩埋窖穴。县丞得擢县令,适逢佛像出土,自然认为之乃祥兆,故由城外移入城中庙堂供奉,可见不仅平民百姓,而且地方官吏更是信奉佛教。
最有名的《唐王义和等造桥残碑》,款识造桥时在唐延载元年(694),碑在潍县城西之昌乐朱刘店庙壁,正位于浮烟山西北侧近。石碑仅存上半,残高4尺余,宽四尺。据此碑文描述,主要是神仙道家之事,故此或应算为道教之碑。唐王朝的建立,由于帝门姓氏而想攀附历史名人,故而曾一度倡导国人崇尚老子,信仰道教。可是由于佛教极度兴盛的原因,尽管由国家之倡导,但还是佛教处于上风。碑文所记造桥时间正是武则天当政极盛之时,而造桥者为寿光人上柱国王义和,唐代上柱国多为军功而授,像魏征也有此职衔。从碑记内容语词似乎看不出多少佛教崇信的意思,倒是满篇道家与儒家的词汇。由此或可推考,上柱国王义和所崇信的应是道家与儒家兼容。
宋代:信仰颇具地域特色
《维大宋国潍州北海县高阳乡北城张村税户盖可行等造香炉记》中载,天禧五年(1021),北城张村(今大成章)盖可行等造香炉,旨在敬奉孤竹君之造化庇庥。香炉在潍县西南乡庙。孤竹君主庙在昌乐,而周近百姓多蒙庇庥。宋代浮烟山北侧城张民人感于孤竹君神力驱除霜雹而致风调雨顺、干戈永息、年年娱乐,敬造香炉感恩供奉。凡此信仰属于道教范畴,亦是颇具地域特色的宗教信仰。
《王存等造香炉记》:“潍州北海县斟城乡马柳保程傅村王存等纠集众人初造香炉一座。”时在元丰元年(1078),石在县城西南洪福寺。《牟懿等建伏烟龙王行宫记》:“潍州北海县斟城乡马柳保村社官牟懿……崇宁三年(1104)……建立伏烟龙王昭行宫庙一所……石出县西南。”
这几种石刻均属于道教范畴。由《牟懿等建伏烟龙王行宫记》,可知当地人们对浮烟山的崇拜,这是为浮烟山神创建行宫之最早记载,而后金元历代都有重修祭祀浮烟山神的碑刻。
又如《无动如来述轻重罪陀罗尼经幢》《徐京等造香炉序》《盖倚等造香炉记》等,均属于佛教信仰。
可见有宋一代,浮烟山周近道佛两家并存,百姓和地方官吏各有其信道或信佛之取向。
金代:寺庙众多规模宏大
《大金潍州北海县西平寿村创修龙泉院记》载:“圣德垂恩赐院额于天下。潍阳右侧北海西南三十里,风景绝伦,一方所幽微罕见,村名西平寿。所属第八都,地厚桑枣肥,农人稠,列成街道,前临朱雀水,背靠元武岗,西观孤竹君,东望浮烟王,源河湛水,浪浪长流,砣山暗云,时时涌出……宏释教者首涅槃华严,敬儒典者读周易礼记……观院额号曰龙泉,睹圣景人间天上,龙泉水冬夏常然,太湖石春秋不变,殿前面松竹侵天,法堂后花果遍坠。阜昌年(1130年—1137年是伪齐政权刘豫的年号)禅室初兴,大定岁修院不住。”创修龙泉院得赐院额在大定三年,创修时在翌年即大定四年(1164),碑在县城西南龙泉院。《勑赐宝泉院记》载:“其土膏壤,其民殷富,皆敬崇儒释……创院立名曰大圣院……四年(1164)二月终获奉勑命宝泉院……大定十四年(1174)岁在甲午九月十九日记。”碑在潍县西南昌乐境内耿弇庄宝泉废院。
这两处规模盛大的祠庙,称龙泉院、宝泉院,皆因浮烟山周泉水众多,人民赖以生活,故建立庙堂以奉祀。
还有《大金潍州重修洪福院记》:“潍州之南二十五里有村旧名程傅。此村地厚桑肥,人稠物穰,北望浮烟王,西望明公山,南望营丘城,正东白浪水……大定十七年(1177)九月日住持僧德真立石。”
龙泉院碑高1丈1尺5寸余、宽4尺6寸余;宝泉院碑高9尺余、宽4尺余;洪福院碑高1丈2尺余,宽4尺余,可称为鸿篇巨制。从碑石的形体可以推想当年庙貌规制,这些得到礼部牒文而建立的寺庙规模宏大。由此可见,金代浮烟山周近不但寺庙众多而且规模宏大。
元代:道教盛行
元代关于庙宇的记载有《元师资和尚塔石刻》《元僧塔石刻》《朗公塔石刻《重修孤山行宫庙记》《旺公和尚寿塔记》《重修浮烟王行宫记》《重修孤山行宫庙记》《庆公塔石刻》等。浮烟山东侧修贞观,俗称“朝阳观”,元代《修贞观记》载:“潍州北海县西南距城踰半舍之地有村曰望流,土风繁夥,地脉肥沃,亦州境之胜焉。有台拔出名曰麓台。上有堂殿巍然,其来旧矣。其台殿周围景物清幽非他处所及。巉巉而直上者台半之山也;澄澄而练净者台下之泉也。虚簷峻宇,幽窗静户,适当乎山光水色之间真天仙之攸宅,人间之胜概焉。自贞祐(金宣宗完颜珣继位初年号,1213-1217)兵烬之后,阒无人迹,但盘根悬蔓,穴鼠搏……有里人赵志古先生结茅而庵焉。先生世业大农,悟人世之幻泡,超然有物外之举,遂尊礼清和真人长春真人为师傅,受道业冥至理……昔我元元圣祖,发明道教,照见众生……掌教清和真人书其额曰修贞观,意谓贞者正也……岁次丙辰冬十二月吉日将仕郎益都路北海县主簿傅汝梅记,延祐三年(1316)十二月日清真大师知宫张志通立石。”碑今在县西南麓台庄。碑高8尺,宽3尺5寸。
还有《创建三皇神门残碑》《重修黄山公之庙记》《重修孤山行宫记》《重修龙泉院记》《重修黄仙公庙记》《元孤山行宫碑》等。
元代道教盛行,诸如浮烟龙王、孤山龙神广灵侯、龙泉院以及黄仙公等大都属于地方山水神灵,而浮烟龙王、孤山龙神、龙泉院则崇信龙王。此地近海,据称山泉往往于北海相同,龙王得以潜行来往,所以龙泉之庙较多,如城东六十里的柳毅山以及宋家双庙都有龙王水泉之庙宇。黄仙公应属于山神之类,亦是深得地方崇信。
总之浮烟山一带从魏晋而至宋元凡八九百年间,祠庙多而宗教兴盛,魏晋乃佛教,唐宋则佛道兼有、甚至三教并兴,金元时期应以道教为主。但是在释道儒三大家笼盖之下,浮烟山一带自宋代以来,则是崇信地方山水神灵,这既是地方特色,也是浮烟山宗教的历史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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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发达文风昌盛
刘应节画像
潍坊区域文化传承悠远,由先秦而降至两汉,而以文化教育最称发达。西周早期,营丘一带是齐国文化教育的中心。明末潍县人刘应节建麓台书院,对潍县教育起了重大促进作用,清代时期在此创建的西涧草堂,授业者均为山左之大儒,由此文事活动日益繁盛。
创建书院促进教育 名流大儒授徒著述
据文献记载,西周齐国初封国都营丘,其地或在今昌乐东南境,而其地距潍城则更近。营丘作为齐国首都,其应与《礼记·王制》所谓“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或可说今潍坊地区西周早期,营丘一带是齐国文化教育的中心。
春秋时期齐国晏弱、晏婴父子相继为齐国卿相,无论从《春秋》《左传》,还是《晏子春秋》中,均可看出晏氏父子都有良好的文化修养,这应与当地教育的发达是分不开的。
汉北海郡、国之治分别在浮烟山前营丘、寿光纪台,均属于当时地方文化的核心所在,而浮烟山麓台处与公孙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地志碑版或谓此地又是后来南燕太子慕容超读书处。
麓台一带真正意义上的书院之创建,则肇始于明末潍县人刘应节。刘应节少年颖异,文武兼备,31岁成进士,胆识过人,娴于军务,总督蓟辽保定军务,累官工部、兵部、刑部尚书。诸城博物馆藏刘应节为诸城邱橓所撰墓志一方,志文署“赐进士出身资政大夫刑部尚书前协理戎政奉侍经筵兵部尚书北海刘应节撰文”。据志载刘应节创建的麓台书院即位于麓台之侧。明代潍县有进士28人,前10名在刘应节创办麓台书院之前,平均21年一名;刘应节创办麓台书院后63年中18名进士,平均3.5年一名。清代267年时间潍县中进士78名,平均3.4年一名。从社会教育发展历史考察,可见刘应节创办书院对潍县的重大功绩。
明清鼎革,战火兵燹,沧桑风雨二百多年,麓台书院已经倾圮,清代乾隆时期则在此创建西涧草堂。据丁锡田《韩理堂先生年谱》载,乾隆二十三年(1758)夏,韩梦周(号理堂)与昌乐知名学者阎循观读书程符山修贞观中,与韩理堂“同读者共七八人,乡人夏秦玉于观南为筑学舍以居之”。乾隆二十四年(1759):“程符山学舍落成,号曰‘西涧草堂’。”
乾隆四十四年(1779),韩理堂继续设教程符山。“曹宅安知潍县事,为‘筑程符精舍’,并使其子鸣琳从学。”乾隆四十五年(1780)“精舍落成”。西涧草堂的位置,在浮烟山西麓,而西涧草堂则在西涧之东,距麓台书院旧址、修贞观不远。韩梦周于乾隆二十二年(1757)中进士,其18岁时郑板桥知潍县,颇赏识其才华。韩梦周在程符山读书讲学约11年,与之同任讲席的还有昌乐阎循观等名流。韩理堂设教程符山,地方学子慕名而来,从学者除本邑外,主要还来自安丘、昌乐、寿光、诸城、益都、临淄等地。韩梦周、阎循观退官之余,授徒著述,为山左之大儒。
由此可见,麓台书院奠定基础,西涧草堂与程符精舍则是开拓建树,二百年间培养纯正之士何啻百千,诚乃山左教学育人之楷模。
碑文辞采飞扬 历史积淀深厚
浮烟山周近出土碑版题刻文字,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极为简约,唐宋元时期,虽然多为宗教崇拜命笔,但字里行间仍可见辞采飞扬,如《潍县金石志》卷二载唐代初年《王义和造桥记》虽属残篇亦见文笔华美,如歌似赋,文云:“□通月浦,道九河于悬米;远接日津,至若珠璧方圆……夹驾浦浪拥盘蛇之阜……鼋梁叵讬,竹杖难依。非黄龙之可凭,岂白龟之能渡……六尘无染,四念有依,曜智镜于玄门,朗□灯于臣夜……舍家产之宝财,修桥梁之玉趾。乃使童男掬土,季女捧珠玉……飞宋都之五石,日柱悬流;浡玄圃之三山,龙门泻浪。□鲲于风路,对凤连骞;捧辔于云衢,蛟龙婉转……都道题臻,川涂辐凑,车马如水,冠盖若云……□仅通仙驾,蜀伯剑阁;惟构于铜梁,秦皇海原……勒石征踪,尚铭功于万岁,今乃琢诸琬琰,刊此彝章,镂玉字以……飞伏始萌,群方遂业,品物咸亨。甲祖六律,水宗五行……□珠孕玉,鳞跃龙游……之左介瑶原,右指分野,三齐封躔,四履孤方……重驿宾贡,欲济无梁。三急长者,十信善人,了通寂灭……玉女抗石,仙人担山。月形控地,虹势跨天。镌珠镂璧……”惟残碑断篇,惜乎不知撰者何所人也,但隋唐时期当地文风之昌盛由此可见一斑。
《潍县金石志》卷三,前住持仰天山文殊院传法沙门撰《大金潍州北海县西平寿村创修龙泉院记》:“潍阳右侧北海西南三十里,风景绝伦一方,幽微罕见,村名西平寿。所属第八都,地厚桑枣肥农人稠,列成街道,前临朱雀水,背靠元武岗,西观孤竹君,东望浮烟王,源河湛(斟)水,浪浪长流,砣山暗云,时时涌出。修文人面戴颜回,习武者身同颜子路。长寿老彭祖相挨,富贵人石崇可比。宏释教者首涅槃华严,敬儒典者读周易礼记……观院额号曰龙泉,睹圣景人间天上,龙泉水冬夏常然,太湖石春秋不变,殿前面松竹侵天,法堂后花果遍坠。”碑文缀长铭68句,每句4字,亦是论佛道法,纵横捭阖,气势博大,金石放光。
《潍县金石志》卷六,元北海县主簿傅汝梅撰《修贞观记》:“潍州北海县西南距城踰半舍之地有村曰望流,土风繁夥,地脉肥沃,亦州境之胜焉。有台拔出名曰麓台。上有堂殿巍然,其来旧矣。其台殿周围景物清幽非他处所及。巉巉而直上者台半之山也;澄澄而练净者台下之泉也。虚簷峻宇,幽窗静户,适当乎山光水色之间真天仙之攸宅,人间之胜概焉。”
明清时期由于历史积淀,地方名人向往浮烟山,或在此创建书院,由此文事活动日益繁盛。周近名士或在此研读,或乘暇登临,发思古之幽情,咏山水之风光,两代佳作数百篇,且篇篇珠玑,熠熠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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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麓台的诗作
雨中登麓台
(明)刘应节
山上孤台台上亭,望中烟树湿冥冥。
花枝垂媚春风发,草色轻濛细雨经。
老去生涯关地主,豪来诗句妬山灵。
胜游止此应难并,车马何须效五陵。
寄潍县杨再蘧蔡漫夫于鸣岐
(明)周亮工
流饭桥头月满林,囊沙河上树萧森。
长风白浪鱼书远,细雨孤山客梦深。
卖饼谁留车下士,解骖独感座中心。
自怜华发垂垂老,更对斜阳抚剑镡。
潍县诗
(清)顾炎武
人臣遇变时,亡或逾于死。
夏祚方中微,靡奔一人耳。
二斟有遗迹,当日兵所起。
世人不达权,但拜孤山祀。
《程符十咏(并序)》其一:
麓台
(清)阎循观
公孙幽栖处,荒台尚峥嵘。
寒色四面起,百顷夕波清。
我辈复登临,愁心满月明。
1984年8月27日,笔者在西安出席中国古文字研究会第五届年会,承柯劭忞之子柯昌济先生特书柯老先生咏赞浮烟山之诗文,今特迻录于此:
程符为地肺,可以弗不详。
地林埽蛇螭,毒崖丛杞芳。
脩坂东逶迤,土石赭有章。
霍如彩翮舒,翼天负朝阳。
倒映沧海碧,百里无崇岗。
亹亹阎与韩,尚有读书堂。
当时颂弦士,抱瓮精庐旁。
本期图片为孙敬明、慈文德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