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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1-12-30 19:46
鄌郚总编

邢宝进丨平凡的父亲

    平凡的父亲
    邢宝进
    今年,是父亲逝世23周年。父亲享年70,上过几年私塾,有过几次跳农门的机会,但都放弃了,一辈子 信奉“千买卖万买卖不及地里搬土块”,没离开一天土地,没攒下一分家财,没忘记一个乡邻,当了一辈子热心肠的老农民。久久令人难以忘怀的,是父亲的几件小事。
    一窝小兔子。在那战天斗地的年代,农村都穷,拖老带小的家庭更困难。临近春节,我一个远房的四大爷实在过不下去了,向父亲借三块钱。其实父母拉着我们兄弟五个,也一样在过年关,但父亲还是咬咬牙硬是交给了四大爷三块钱。就在一家人埋怨我家这个年怎么过的时候,父亲指了指院子里的兔子窝,那是我家的兔银行。第二天父亲忍痛把春节后就要生产的大母兔卖了,勉强度过了年关。这还不算,开春以后,家兔饲料也不用愁了,父亲又把仅有的一只母兔寄养到了四大爷家,等母兔生产满月以后,小兔全部归四大爷家,母兔又回到了我家。这只母兔也争气,一胎生了十只小兔,从此四大爷家开始养兔子,日子也有了好转。
    一亩地瓜干。大概是1977年秋天,村集体按人口分给我家一亩地瓜,那是我家的口粮。我一家人齐上阵,充分利用好一亩地的空间:拣拾遗漏地瓜、平整地面、加工瓜干、摆开晾晒。三天后,瓜干晒得差不多了,不巧夜里开始下雨,多数人家连夜抢收瓜干。父母经验丰富:咱的瓜干土地平整,瓜干都是手工擦的,雨又下的不大,没有连阴雨,形不成积水,夜里抢收反而浪费时间,影响瓜干质量,我们全家于是睡了个囫囵觉。但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家晒瓜干的邻居就满身汗水、满脸歉意的闯进了家门,原来是这家抢收了我家的瓜干。这家户主低我父亲一辈,生了五个儿子,妻子去世后,一家六个光棍,干什么事都应付,是我村数的着的贫困户。这家的瓜干地也没平整,全是机械加工,瓜干破碎多、不能拣拾的碎末多,与我家的瓜干质量相差太大,况且还比我家少一人的口粮。我父亲知道事情经过后,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反复宽慰这位邻居:夜里黑灯瞎火,抢错瓜干很正常,自家老少爷们哪能计较。
    一挂小炮仗。我姑姑与我一个村,姑夫三十几岁就因病去世,姑姑拉着五个孩子一块生活,日子可想而知。我的两个表弟与我相差几岁,是我从小的玩伴,但春节前后的待遇让我羡慕了十几年。从我记事起,到了小年,父亲总是为两个表弟每人准备一挂小炮仗,大约是一百头的,外加一把滴滴金,十几年从来没有间断过,而我最多也就是一把滴滴金的待遇,那还要等到正月十五滴滴金便宜后再买。
    一次济宁行。我老家在昌乐县秦家庄村,1978年,我村庄稼欠收,当年秋天已开始挨饿。父母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向我叔叔求援。我叔叔远在济宁,但正是远水解了近渴:一布袋黄豆、一大包咸鱼,外加一个呼拉圈。在当时的印象中,黄豆和咸鱼既是用来救命的,也是负责外交的。当年春节前后生活最艰难的时候,黄豆全部磨成了豆面,一顿饭加一点点,蒸白菜、萝卜、野菜等,当时已是难得的美味;赶上家里有客人,还能炖几条小咸鱼,那场景现在已难以用言语表达。同样的场景,在我的两个大爷、姑姑家、姥爷家都上演过。呼拉圈既是生产工具,也是固定资产,呼拉圈压成了长椭圆形,就变成了农村推磨、推煎饼的磨系,既不怕掉绳子头,也不怕再磨断。呼拉圈在我叔叔家时,是我弟弟的玩具,使用率低;但变成了磨系,身价陡增,左邻右舍,家家轮流使用,天天都能派上用场,真正成了外交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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