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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30 07:47
鄌郚总编

台湾乡情(范永来)

  台湾乡情
  2012年6月28日,《昌乐新闻》报发表了“我与新台北” 征文评选结果,我参赛的《高阳台》一词荣获一等奖。作为奖励,发起单位为获奖者出资台湾八日游。因此,我与同赛获奖者高兴泰、周长城、田义生等于8月4日由青岛飞抵台湾高雄,开始了8天的环岛游览观光。
  飞机降落在高雄机场,已是夜晚时分。迎接我们的是高雄信华旅游公司导游员郑汉,这是一位高大魁梧、性情豪爽的中年人。一见面郑汉自我介绍说:“欢迎欢迎,听说你们是山东昌乐客人,家父原籍山东莒县,我们是一家人啊!我是这次旅游的导游员,姓郑名汉,就是山东大汉之意,你们是我的家人,就叫我大汉吧!”
  就这样,郑汉称我们家人,我们呼他为大汉,亲如一家,拉近了彼此距离。
  大汉带我们上了旅游大客车,一会来到高雄市区。我们一边听着大汉的解说,一面环顾高雄夜色。当来到爱河桥头,大汉招呼大家下车,讲了一些有关爱河的神奇故事。这时,皓月当空,万家灯火倒映在清流碧波之中,宛若星汉仙境一般。我站在爱河桥上,仰望圆月,一种感念两岸融合之情油然而生,不由得即兴感赋:
  信笔成词授此行,飞离青岛抵高雄。
  爱河夜色游人醉,一月光辉两岸明。
  当晚,我们下榻高雄郊外的一家酒店。次日晨起,大汉陪我们先后游览了阿里山溪头森林公园,彰化鹿台小镇,妈祖庙等景点。之后,相继游览了日月潭,台北101大楼,台北故宫博物院,中山纪念堂,野柳风景区等人文景观。这些景观虽各有特色,但最引人入胜的还是位于花莲县的太鲁阁国家公园。这里群峦环抱,瀑布飞流,山路蜿蜒,林木苍翠。建于半山的庙宇亭榭掩映于苍松翠柏之间,宛如空中楼阁,若隐若现,令人惊叹。当我们走进一座依山而建的庙宇时,仰望神像,立生肃穆之感。尤其斜卧于两侧的两方石碑,格外醒目。大汉在石碑面前躬身一礼,然后向我们问道:“家人们,您知道石碑的来历吗?”
  偌大的石碑上刻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但不知何意。大汉一脸肃穆,说出了原委:
  早在60多年前的大陆解放前,国民党军队先后溃退台湾。众多军政人员一下子拥于孤岛,一时乱作一团。军士远离故土,怨声载道;土著不堪重负,叫苦连天;而蒋介石仍以“光复大陆” 为最高“国策” ,煞费心机。无奈之下,台府想了一个以工代赈的“两全之策” ,调动部分老兵到当时还是荒山野岭的太鲁山区开山凿洞,挖石筑路。这样,一则安置了老兵,二则建设了“国防”。 迫不得已,千万老兵在这荒山野岭上忍受着烈日曝晒、风吹雨打的艰辛劳苦。经过十几年的艰苦拼搏,终于打通了太鲁山,建成了一条穿山越岭的蜿蜒山路。但是,随着山路的修成,这些老兵有的成了残疾人,有的变得老气横秋,更有甚者,有的炸死在乱石之下,有的累死在荒山之中。他们原想重返故里,但却长眠太鲁山中,只有他们的亡灵隔海相望,再也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大汉泪流满面,再也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会,他才哽咽着指着石碑说:“您们知道吗?这上面就有我的大伯。我父亲还算命大,修完路后,被赐了一顶‘荣军’帽子,一直活到现在,这才有了我、我的全家啊……”
  大汉地诉说感动了我们,前面的那些观光欢悦心情一扫而光,完全被那些老兵的遭遇所感,每个人都眼含热泪,低头哀叹。我也伤悲动情,面对石碑深鞠一躬,默成一绝:
  群峦环抱绕云烟,太鲁山通鬼喊冤。
  今日坦途行旅便,谁知多少命归天?
  心怀沉重伤感,乘车穿过幽长涵洞,绕行崎岖山路,大汉不停地介绍着沿途风光。当车行近花莲县城时,多情的大汉突然话锋一转,热情地对我们说:“家人们,前面就是我的家乡—花莲县城,大汉的父母听说山东老乡来到台湾,从20多里之外的山村赶到这里,想和家人们见上一面。看,他们正在路边等着我们呢!”
  不一会,车在路旁停下。我们从车窗看到,一位须发斑白、老态龙钟的耄耋老人在一位50多岁的妇女陪伴下,立于路边,正在焦虑地等着我们。车门打开,我们急忙下车,把两位老人团团围了起来。
  两位老人见到山东老乡,心情激动,老泪纵横。尤其大汉的父亲,用昏花的双目看着这些久违的乡亲,双唇颤动,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大一会,老人才断断续续地说:“山东…我的家乡…我的亲人,你…你们好啊!”
  面对老人,如同久别重逢的家人一样,悲喜交集,激动不已。轮流握着老人的手说:“老人家,您好啊!山东老乡看您来了……”
  待老人平静下来,向我们诉说了他命运多舛的一生遭遇:
  老人原籍山东莒县,20岁时和堂兄一起被抓丁当兵,1949年兵败随国民党军队溃退台湾。那时几十万兵士拥挤孤岛,露宿荒野,忍饥受饿,怨声载道。当官的喊着“光复大陆” ,当兵的只想回归故土,谁也没有心思久住异乡。正在慌乱之时,上峰一声令下,把他们调到荒凉的太鲁山中开山筑路,没想到一干就是十多年。大哥和一些老弱残兵不堪重负,死在了荒山之中。侥幸活下来的给戴上-顶“荣军” 桂冠,算是“颐养天年” 。但当年那些老兵回归故土的愿望却始终没有实现,寄生他乡的滋味不好受啊!
  说到这里,老人泪流满面,紧紧握着我们的手久久不放,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多少情要诉。但车不能久待,经大汉的母亲苦苦劝阻方才松手,并叫大汉把一沉甸甸的纸箱搬到车上,然后扶着老人,擦着眼泪,和我们依依惜别……
  当我们沉浸在离别老人悲情的时候,大汉打开母亲给他的那个纸箱,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塑料袋分别送给我们,然后深情地说:“家人们,我父母得知山东老乡来台的消息后,连夜烙了这些莒县油饼,请大家品尝。”
  我们接过油饼,虽然香气扑鼻,但谁也没吃,只是捧着、闻着台湾同乡烙饼的特殊滋味,深深体味着其中亲情。我被大汉和老人的真情所动,暗自吟道:
  山东大汉总关情,车至花莲父母迎。
  捧饼泪接齐鲁客,何时团聚再相逢?
  大汉性情豪爽,有着山东人的耿直和台湾人的热情基因。在车奔台东途中,毫不掩饰地诉说着他的家常逸事:
  原来大汉的父亲在莒县老家早有妻室。退居台湾、尤其在开山筑路之后,因过度劳累落了一身残疾。无奈之下,就在太鲁山下的一个山庄暂且安身。这是一个少数民族部落,有着父母包办、买卖婚姻的陋习。父亲孑然一身,看看回归无望,已经50多岁的他为了生计,只好花钱向外祖父求婚,只有16岁的母亲不得不遵命从婚。从此,老夫少妻过起了清贫日子。随着岁月流逝,人老思乡,但隔海难返。直到两岸融合,老人迫不及待地想回乡探亲,但人已老矣,难以成行,只好命儿代他回莒县看望离别60多年的家人。但为时已晚,祖父母早逝,只有望眼欲穿的前妻和背生的独子相依为命,且戴着一顶“台属” 帽子艰难度日。他们隔海相望了半个世纪,虽终老未见,但他们的后人却了却了前辈的隔绝思念。从此之后,大汉和同父大哥开始往来于海峡两岸,传递着两岸家人的亲情,由前辈的流离造成两家悲剧终于融合了。此乃历史的悲哀,也是两岸人民悲欢离合的缩影……
  大汉一路陪伴,从高雄、阿里山、彰化、台北、太鲁山、花莲、台东、垦丁等地环岛一周,重返高雄。大汉虽为导游,此时我们之间已视为家人了。在机场我们一起合影,高兴泰、周长城把他们的书画、我把拙作《苇园诗文集》一同赠于大汉,大汉一一回赠了台湾纪念品。礼轻情重,友情常存。我怀着两岸一家亲、难舍难分之心情,赠诗大汉:
  环山绕海染风尘,感念乡情分外亲。
  多少悲欢难诉尽,丹心一片待家人。
  这时,天色已晚,大汉双目含泪,一直把我们送上飞机,才依依惜别。我坐在飞机上,回望宝岛景色,俯瞰海峡晚霞,有感而发:
  台湾风景几多娇,环岛观光意未消。
  飞瞰海峡云雾散,霞光晚照彩虹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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