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私房话：说爱，做爱
刘秋云
偶然看到一句话：男人对女人的爱是做的，不是说的。身为女人你是不是还在逼你的男人对你说：我爱你。
这句话让我想到很久以前的一部电视剧：过把瘾。江珊王志文演的，女让男回答到底爱不爱，把男手脚给绑起来，男就是不说，一头撞到玻璃上，他们的婚姻于是碎了。看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我还没昏，特别不理解那男的，不就是这三个字吗，干嘛宁愿撞死也要当哑巴？！男人这东西，真是怪物。
二十一世纪都快过去十二年，我已经不再把过把瘾的主题歌飙到高音，很多事情随遇而安。有时候，仍然觉得男人这东西是怪物，不可理喻。小感触，我转到围脖上，顺便加了一句：可是对女人来说，这三个字抵得上一场高潮迭起的性爱。
我爱你，三个字，曾几何时，城池沦陷，心底柔软。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吝啬？婚姻里，这个是稀罕物。当我们把日子过成绷着肘子啃的油光可鉴，女人的舌头，都无法抵御这芬芳的味蕾。
夜晚，等四小姐睡下后我开始泡脚上网。我的前世大约是条蛇，一到冬天总是手脚冰凉。每晚从店里回家，蛇快要冻僵了。据说手脚冰凉的人没人疼，我只好疼自己，泡脚喝一杯自酿的葡萄酒，蛇的身体一寸寸有了生气，直到发热有了活力一个打滚精神起来。一天到晚围着二分钱转的生活，只有在数钱的时候让我手指灵动行云流水希望一直流下去，大多时候心生厌倦，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唯有夜晚，我做自己的农夫把一条蛇暖在怀中，生活的腾挪辗转，似乎才有了意义。
那晚的酒，在仰卧起坐之前已经喝了。因为和老公斗了几句嘴，我败阵下来，我是文字里伶牙俐齿的女人，现实中信奉好女不跟男逗，不如喝酒。一杯下去，一口气做两百个仰卧起坐。
四小姐说：肉坨你在使牛吗？
四小姐最近不叫我老妈了，叫我：肉坨。她经常捏着我的肉肉不让我减肥赞扬说那是宝地。
我说：哪有牛啊，都让老妈吃了，吃成肉坨了。
我想删掉那条围脖。发现我的朋友葱已经转载了。我知道葱不轻易转载别人的东西，我也是。我们都是坚持自己当织女的人。可是，从开始的鸡毛蒜皮口无遮拦，我越来越无话可说了。如果一天的围脖超过三条，我就讨厌自己说多了。我不再像以往那样揭竿而起青筋暴跳当老愤青，即使屠童这样让我崩溃到大哭的事件，我也选择沉默。世界上，伤心的人又何止我一个，无须让别人看笑话。
这一年的改变，究竟是为什么？
我给葱留言：本来想删了，言论太那个了，既然你都转了，我就留着吧。
很快有人问那个是什么。葱在线，回答：云的意思是不符合传统意义上大众眼里的满肚子什么都有面子上什么都没的审美标准，我喜欢云的真！不怕，有我给你做伴。
七月的西安之行，我见到了传说中的葱。之前我俩在新浪博客心有戚戚焉。
我们约在德福巷相见，我先到。巷子口看到七月秦岭的核桃上市，我给那些核桃拍了照片，这个城市平常的市井画面，也会在我这个异乡客眼里无限生动。我想象着看见她第一眼的样子，会不会穿了长及脚踝的裙子，女人间的约会，竟然有小心动小盼望。她出现在巷子口，红衣牛仔裙，生动的少女气质，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美丽。
西安古城即使来了三次，我还有下次再去的冲动。爱上一座城，就是爱上城里的人？人在天涯，心头的朱砂，或明或暗，从未间断。那么，葱，也在城里啊。难得悠闲的下午和她一起喝茶聊天。我们都是活的不够现实的女子，我们从彼此的眼里看见跳动的梦的颜色。
旅行中的慢节奏时光，是我西安之行的难忘片段。
从碑林博物馆出来，一场雨浇灭了长安城的炙热。我们一起撑伞又经过德福巷，喝茶的那些老外游客，视线跟着衣着艳丽的两个女子游走。
网络的相识，因为投缘，所以简单。
葱说：想想在现实中我们都够谨小慎微顾虑重重的了，何必还在这里为难自己？我们不害人，个个善良美丽，围观的谁爱对号入座随他！
一起加入进来的，还有我的另一位朋友廖。廖总是轻易的看穿我那些披着美丽羊皮外衣的狼语，一语击中华丽辞藻堆彻下的落寞和无奈，让我惊讶。
我问廖：还喝酒吗？我知道她每晚小酌一杯。
回答是肯定的，廖正在喝啤酒。哈脾。山东话说喝为哈，哈哈脾？
葱正在泡脚，喝奶。中国遍地毒奶，葱你哈了什么牌子？
这样的热闹岂有不凑之理？我找了我的酒杯，又倒了一杯红葡萄。我像只耗子溜来溜去，正在看网络小说的老公，根本没注意。我自酿的葡萄酒酿开坛后，倒一杯给他，本想把酒话桑麻，他眼皮不抬的说：烂葡萄味，拿远点！
葱说：等等，我家没酒，厨房里有醪糟。
我几乎想象得出，美丽的葱正手捧一碗醪糟端坐在电脑前的样子。
开喝，哈脾，红葡萄，醪糟！三个女人壮着胆，说爱。
其实好像无可讨论，这个问题，对男人来说，当然是实的比虚的重要，对女人来说，说和做都重要，虚虚实实最好。我们不过是借着酒精吐吐槽而已。
这里冬夜火辣，估计正人君子都在围观或假寐，终于有平时互动过的男同胞，也鳖不住浮出水面。不过说两句就被我们打的落花而逃。
我的一杯酒喝完了，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我跟葱说：我倒完红酒回来太可乐了。
葱说这字错的有趣。
红酒加可乐，说话欠逻辑此时正和我意。
葱的醪糟已经半碗下肚，廖的哈脾快哈出感觉来了，从没体验过喝醉酒的我，下次一定备上青啤，支持下本省企业，微博夜话，一醉方休。
我们想象在西安城墙脚下的酒吧，三个感性女人把酒夜话，一定会说到天亮，喝到天亮的，醉成三条睡着的蛇。
生活真美，中年女人在婚姻里身心疲惫，但还可以说爱。可以说爱，当然证明经年主妇的心，没有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泡的失去热烈的红色，我们索取更多精神层面的东西，活在当下，心在远方。
我疼爱自己的另一个方式，就是每月做十次火疗。火疗带来的好处首先是大姨妈一天不晚的来串门，并且她老人家不那么凶巴巴了。火疗师李姐，五十多岁，看起来优雅平和，以前她去我店里买东西，就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她和她妹妹一起，妹妹刁钻刻薄生怕别人多赚她一分钱，其实该赚的一分也不少赚。姐姐倒是只要喜欢就爽快付钱。一根藤上两个瓜，姐妹大不同。
火苗在我身体上燃着，李姐一边洒酒精一边吐露心声，她说有时候一天到晚心烦，不知道为什么心烦。
过了更年期还烦。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她一个人单着，女儿在青岛迟迟不结婚，老公原来是高官，跟小三跑了。她退休其实不缺钱，在威海有无敌海景房可供养老，做火疗就是为了找点事干。
我问她可否考虑再去找个伴，她断然摇头：怎么可能，都这把年纪了。
女人，也许到了一定年纪，对性爱的要求减低，但是，谁又能拒绝爱的温暖？海景房再美，一个人住就是住着孤单，面朝大海，春暖未必花开。
李姐说中国人的婚姻百分之九十九在凑合，这个比例有点高，以我的估量，百分之八九十应该有。不过，能凑合下去的婚姻就是好的，好比困难时期的一件衣服，缝缝补补又三年，一直补丁连篇到老的一张嘴稀疏的牙缝灌九级大风，所谓白头到老，不过如此。
失婚女人的寂寞别人没法体会。有多少婚姻里的女人，做爱是一种难得的福利，她们毫无乐趣可言，还说爱？美得不轻！
三个女人的围脖夜话，说着说着楼就歪了，有人加入进来一探究竟，说在啃着鸡爪呢。葱的馋虫被勾引出来，说喝醪糟大煞风景，她要吃猪蹄。
廖说她喝酒的做派和形象老不符了，以后要努力装优雅。
葱劝廖以后改喝红酒，啤酒会让人肚子大腰粗。
我天天红酒仰卧起坐，怎么长成啤酒的样子？天理啊，何在！
有智慧女人留言：只有自己尊重自己，在精神上的交流得到一种统一，才会得到一个真正爱自己，欣赏自己的人。让自己的另一半一直欣赏，就要你不断的充实自己。这很关键。
理论上，这是多么正确的真理，这是一个优秀女人必备的素质。可是真实的人生，不是因为你优秀就会有相等的爱的回报，没有一种爱不需要回报，独角戏，唱的太凄凉。
网络上流传的故事，说一丈夫几十年如一日，睡前必亲吻妻子对她说：我爱你！世事难料，他怕哪一天再也醒不来了。
这个故事的男女猪脚，都是外国的。我小时候，以为除了中国以外的国家，名字都叫外国。外国很乱，整天打仗，他们的大官被暗杀，牛奶倒了也不分给穷人，人们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这样伉俪情深，难道只有外国才有？
好的婚姻爱情，就是让人坦然面对无可预知的生活。不害怕，是因为心底有爱。不管说还是做，一个都不能少。做，又怎么仅限于床上那点事，而是默默的为你做一些事情收拾一地鸡毛。说，又怎么只说“我爱你”这三个字，而是两个人心灵的沟通。冷漠，才是最大的硬伤。
然而中国式婚姻，又不可多说，一说就露馅。
葡萄酒也是有度数的，三杯，像慢慢烧开的水，双颊发烫。
我们的话题好像没有一开始的兴奋了，也许就像小孩子拨开了花花绿绿的糖纸，里面不过是我们惯吃的糖果，而糖果的口味，是早已熟悉的。这样的年龄，女人的情欲，是桃李春风，偏偏我们骨子里还有点少女情怀，偶尔临风一笑，真香纯白。
说爱和做爱完美统一的爱情，是女人幻想的极致。灰头土脸的生活，谁能阻止一颗向往美好的心呢？
好久没有这样放开自己的心，我等着自己喝醉了，会醉出什么诗酒花。
散会。看着镜子里彩云追月的女人，面若那个桃花，媚眼那个如丝，突然心生悲凉。想想快世界末日了，我就是蒸十锅馒头九锅大包子烙一百张大饼都无济于事，不如不当贤妻良母，回归真实的母狼本性。一晚网络世界里的刀光剑影，不能光说不做啊。
世界歪斜着走来，我不禁产生醉感。我吐着烂葡萄酒气，对沉迷网络小说的人说：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