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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10-27 18:38
鄌郚总编

王效民丨寂寂寒秋掐地瓜头

  寂寂寒秋掐地瓜头
  王效民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这里是鄌郚公社的“西伯利亚”,山多、岭多、土地贫瘠,水源缺乏。大片大片的山岭薄地,只能种黄烟和地瓜。当时的口号是“花钱靠黄烟,吃饭靠地瓜”。因为这两种作物耐旱。当时种植的黄烟都是生产队收入,社员只有劳作的份儿。至于说等年底分红,那要看你家一年挣的工分,能否抵顶一年的口粮。如果一年挣的工分还不够口粮钱,那么队里年底分红的事儿,你就只能在边上看着。
  至于说地瓜,那是庄稼人的主食。每到秋冬季节,村村上空都飘着地瓜香,家家户户都煮地瓜、吃地瓜,人人吃得胃里淌酸水。得胃病的人很多,那都是吃地瓜吃出来的。如果说那时地瓜是庄稼人的主食,那么地瓜的副产品地瓜蔓、地瓜头(地瓜蔓顶端的嫩芽),则是庄户人家的副食。“瓜菜代年代”嘛,主食不足,自然要副食补。
  每年的寒露节气过,霜降节气到来之前,队里都会将集体的大片大片的地瓜蔓,按人口分到各家各户,让他们到地里采地瓜叶、掐地瓜头。晒干后作为秋冬口粮的补缺。当时学校都放秋假,而且放两个月以上。那时候年龄小,干不了重活儿,就帮着母亲、姐姐到地里采地瓜叶、掐地瓜头。每天早饭后,母亲都用包袱包上熟地瓜(地瓜是自家的自留地里种的),用燎壶装上早饭剩下的凉开水,领着孩子们上坡。母亲和姐姐在地里采地瓜叶、掐地瓜头,我便帮着将采掐下的地瓜叶地瓜头,抱到地边的麻岗岩上晾开。干不了一会儿,就不想干了,便找个理由,到周围的荒坡上扑蚂蚱、摘酸枣。母亲和姐姐也不怪罪。到了晌午,一家人便停下手里的活儿,在地头找块平地,母亲则拿出从家里捎来的熟地瓜和凉开水,大家围在一起吃午饭。有时捎的凉开水不够喝,就到旁边山崖下的泉子里,舀来泉水喝。一顿饭,凉地瓜、凉开水、凉泉水,吃的肚子里满是凉气。
  由于当时经济条件差,东西缺,就是坡里采下的地瓜叶地瓜头,夜里也有人惦记。因此每天父亲干完集体的农活收工后,吃完晚饭,还要到坡里看守白天采掐下的地瓜叶地瓜头。父亲在队里打完夜工后便背着铺盖上坡。当时处于好奇和新鲜,每次都跟着父亲上坡。到了坡里四周都黑洞洞的,野地里的秋虫在草丛中,有气无力地唱着悲秋的挽歌。远处杏山子煤矿上的电灯,在漫漫黑夜中一闪一闪的。父亲在晾晒地瓜叶地瓜头的麻岗岩边上,找块平坦的地儿,将麦草帘子和被褥铺开,两个人很快便钻进了被窝。刚躺下睡不着,父亲便抽着旱烟,有一句无一句地给我讲“三国演义”、讲“水浒传”,由于一天的劳累,往往都是讲着讲着,便传来了呼噜声。父亲睡着后,我睡不着,便两眼瞅着茫茫夜空,找天上的“北斗星”“牛郎织女星”,找着找着便进入了梦乡。
  一夜寒露,周围一切都变得白茫茫的。盖在身上的被子也被露水打得半湿。天刚朦朦亮,父亲便起身走了,他要赶在队里出工哨子吹响前赶回村。我则躺在被窝儿里酣睡,直到母亲捎来早饭。
  采地瓜叶掐地瓜头,必须赶在霜降前完成,如果过了霜降,下了霜,地瓜叶子被霜打后,就会变得黑乎乎的,太阳一晒,地瓜叶子变得稀脆,一碰就碎了。因此,庄户人家都是赶在霜降前,将队里分的地瓜叶地瓜头采完掐完。
  转眼近五十年过去了,现在农家栽种地瓜的已经很少了。寒露后霜降前,偶尔到坡里掐几把地瓜头,拿回家蒸蒸吃,纯粹是为了消遣娱乐,再也体会不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家人户户都争着采地瓜叶、掐地瓜头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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