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我留下
——写给我的玫瑰小月季
作者：钟凤娟
天冷了，你即将绽开的那些蕾，蜷缩了臂膀，懒得再舒展，我知道，芬芳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的你，真的累了。一夜霜冻，早上再看到你时，你依然枝叶翠绿，托着点点的红，唯有那几朵早枯的花让你略显沧桑，我真的好抱歉，疏于对你的呵护，又留给你满目凄凉。
犹记得，十五年前，母亲把你从老家带来，你成了幼儿园中第一抹绿。母亲一再叮嘱我要善待你，她还说，你的花虽小，也不娇艳，但你是一味中药，曾经为我抚平过好多疼痛。那时你好小，我家刚会挪步的小儿比你高得多，你开始默默地和小儿比长个，伴着满园孩童的欢歌笑语，听着优美的古诗韵律开心成长。一年后，你长高了，开了几朵小小的红花，召来了蝴蝶和蜜蜂，惹得小儿依恋，常常蹲着和你聊天，纵然你坚硬锐利的刺不敢让他亲近，但在他的眼里，你的每朵花心里都装满了故事。又过了两年，你超过了小儿，开了好多好多的花，你是那么美，站在你跟前，我更多的是激动。那年夏天，你病了，黑色的小虫，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你的身体，看你有点扛不住了，我向母亲求助。母亲匆匆坐车送来药，能干的小儿抢去喷壶掂着脚为你喷药，坚强的你躲过了那次病灾，依旧快乐地成长。
还曾记得，在老家时，我从来没正视过你，甚至厌恶过你，这不只是因为母亲院子里的花卉太多，你不够美，最主要的是我实在咽不下母亲为我配的那味偏方药——你的花蕾加白酒炖的鸡蛋糕。然而离家后，那一碗月季花蛋糕却成了我想家、想娘的唯一理由。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坐在院子里，欣赏你的同时，享受满园花果的芳香，享受着母亲甜甜的味道。知女莫若母，那个春天，母亲把你送到了我身边，一捧家乡的泥土裹着你的根，从此栽进了我的心底。
正当你芬芳烂漫时，房主要在后院里盖平房，无奈将你移栽到一个墙角边。我总觉得委屈了你，但不娇气的你依旧茁壮地生长着，两三年就顶到了房檐，数不清的花儿红红艳艳，芳香怡人。母亲每次来都会剪下一些花骨朵，烘干分给大家泡水喝。你呢，是越剪越旺，我呢，依旧享受着母亲的宠，品味着你的香，回忆那段时光，真的好幸福。
可是，突然有一天，母亲把你忘了，也把我忘了，她把一生的记忆全部丢了。老家院里所有的花卉从此无人呵护，干枯，冻僵，再无生机，庆幸你我还能相依相伴，渴望到永远。然而，这个冬天，我却无奈地也要离开，站在你面前，伤心，不舍，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往事历历涌上心头：满院童真童趣，琴声瑟瑟，歌舞缭绕，小儿活泼蹦跳的身影，母亲慈爱可亲的笑脸，那么温馨，那么甜蜜，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一阵冷风吹来，片片花瓣无声飘落，我的心不停地颤抖：不，我不能这样离开，为了你，我要留下，我要守护那份永恒，即使不能时刻陪护，至少能常常来看你，也许这个代价会远远超出我的能力，但我会坚持，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如果有一天，我无力再坚持，决意远去，一定会约在春天，把你带上，将你栽培在我的花园中，让你尽显美丽，每天早上开窗的一瞬间，你依旧是我收获的第一缕芬芳。
我们长相守，期盼有一天，母亲还会记起你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