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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27 15:42
鄌郚总编

长兄如父

  长兄如父
  作者:臧协爱

  我们兄妹五个,我年纪最小。大哥长我二十岁,大姐长我十六岁。娘在四十岁时生下了我。而父亲,比母亲大了接近二十岁。
  有娘就永远是孩子,那年我摸着自己两岁儿子圆润的头顶,孩子似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娘,你看看俺给俺儿子睡的头型多好看,可不像您给俺睡的头,冬瓜似的又窄又长!”娘听到一时语塞。旁边的大姐使劲拽了我一把,道出了原委,也道出了当年发生在那个大年夜里的故事。
  大姐说,娘生下我就大病一场,病得自顾不暇,险些送了命。娘和大哥都在生产队干活,哥哥还小,父亲年迈,身体也有病。因疏于照料,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是很自然的事。头的正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么懂事的兄长。
  我农历二月出生,按我们庄户人家的习俗,过了年我就两岁了,虚岁两岁。可就在大年夜,年夜饭还未吃、爆竹还未响,已经是病了好多天的我突然又发起了高烧。脸抽搐着成了“紫茄子”,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大张着,一个劲地哭。大姐把我揽在怀里,没敢说出我病情的可怕,只催着娘:“快下饺子,快下饺子。”因为饺子一出锅,第一碗往灶王爷面前一放,这一家之主吃了年夜饭,全家的年夜饭也就算吃了,年夜饭吃了,新的一年也就开始了,我也就两岁了。
  大姐催着大家:“快吃,快吃。”我并不记得谁吃了几个,只记得大哥一个饺子还没咽下,大姐便哭着:“娘,这孩子快不行了!”
  惊愕的大哥一步跨到了大姐面前,伸手一摸我滚烫的小脸,又一步跨到了屋门口,抄起马鞭子喊着:“赶紧去县城医院!”
  大哥飞奔进了生产队的马棚,拉出马,迅速套上了马车,拉着娘、大姐和我往县城狂奔。
  雪在飘、风在叫,昏天黑地、深浅不知。大哥拼了命地往县城赶。
  大姐说,哥是村里出了名的车把式,爱车如命、爱马如命。车平时干干净净,马也干干净净。那个年代,充饥的是地瓜面窝头,麦子、豆子都是稀缺的细粮,但偶尔淘得一把,大哥也总忘不了留点给自己的爱马。所以生产队的五匹马中四匹都瘦骨嶙峋,就大哥的马有点膘,皮毛光滑。大哥有心,马也听话。干起活来,别的马因慢腾挨打挨抽,大哥的马只需轻轻一喊:“驾!”
  通往县城的路毕竟三四十里,并且天黑路滑,一时半会赶不到。大姐怀里的我已气若游丝。娘摸了摸我的胸口,说:“这孩子不行了,怕是赶不到县城就没命了,都别遭罪了,不去了。”
  大哥一向孝顺,但听到娘的这句话,黑夜里也能感觉到他瞪大了的眼珠子:“娘,你这是说啥?”一边喊着“驾,驾,驾……”
  那夜,大哥硬是把我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此去经年,岁月蹉跎。如今,爹娘走了,大哥老了、大姐老了,我也已近不惑之年,但每每想起这惊心的一幕,我依旧泪眼婆娑。
  如今,我隔三差五就回老家看看。大空吃顿饭、小空喝杯茶,实在忙瞅一眼再走。虽很少有和大哥在一起呆一整天的时间,但只要见到大哥安康我就放心了。
  每次回家,往往是车刚停下,大哥那熟悉的身影便迎了出来,好似哥每天等的就是我的到来。每次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语:“来了?快进来!”
  长兄如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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