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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6-04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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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班昭丨女  诫

— 本帖被 刘文安 从 金册典藏 移动到本区(2023-02-22) —
  女  诫
  (汉)班昭
  《女诚》一卷,汉班昭撰。
  班昭(约49-约120),又名姬,字惠班,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人。班彪之女,班固之妹。班固著《汉书》未竟而逝,班昭奉诏续之。班昭十四岁嫁同郡曹世叔为妻,世叔早亡,仰事俯育皆赖其一人。班昭不惮劳苦,尽心持家,为时人所称颂。后被特诏入宫,专为皇后、妃嫔等授课,世称曹大家。著有《东征赋》《女诫》等。
  《女诫》是班昭五十岁时所作的一部训女书,意在告诫将及出嫁的女儿们,出嫁后应谨守妇礼,孝顺舅姑,以免有辱家门。《女诫》除序外,共分七章,分别为“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从德、言、容、功四个方面,强调了女子出嫁后所应遵守的各项规约,具体到与丈夫的相处方式、侍泰公婆的太度,对待宣客的行为准则等。
  《女诫》自问世后,便作为中国古代女教的经典之作,影响深远,为历代所传颂。刘勰在《文心雕龙·诏策》中称:“班姬《女诚》,足称母师也。明代张居正还奉皇太后之命,特地用白话注解《女诫》,此注解版收于《张太岳集》卷十一。在推动社会重视女性教育、促进家庭和谐等方而。《女诫》至今仍发挥着积极的作用。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已不适用于现代社会的陈腐观念,如强调女性以卑弱为美、扭曲女子的自由个性等,都应予以摒弃。
  《女诚》存世版本较多《后汉书》载有全文,另《格致丛书》陶宗仪辑《说郭》、王相辑《女四书》等书均收录。(唐妍)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馀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馀载矣。战战兢兢,常惧黜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吾今疾在沉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闲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
  卑弱第一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祖宗,是谓继祭祀也。三者苟备,而患名称之不闻,黜辱之在身,未之见也。三者苟失之,何名称之可闻,黜辱之可远哉!
  夫妇第二
  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著《关雎》之义。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随阙。方斯二事,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威仪之不可不整,故训其男,检以书传。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礼义之不可不存也。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
  敬慎第三
  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旭;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宽裕者,尚恭下也。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遂生媒黩。媒黩既生,语言讨矣。语言既过,纵盗必作。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此由于不知止足者也。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争,曲者不能不讼。讼争既施,则有忿怒之事矣。此由于不尚恭下者也。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楚挞既行,何义之存?谴呵既宣,何恩之有?恩义俱废,夫妇离矣。
  妇行第四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远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谓也。
  专心第五
  《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故《女宪》曰:“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然所求者,亦非谓佞媚苟亲也,固莫若专心正色。礼义居洁,耳无途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人无废饰,无聚会群辈,无看视门户,此则谓专心正色矣。若夫动静轻脱,视听陕输,人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说所不当道,观所不当视,此谓不能专心正色矣。
  曲从第六
  夫“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欲人定志专心之言也。舅姑之心,岂当可失哉?物有以恩自离者,亦有以义自破者也。夫虽云爱,舅姑云非,此所谓以义自破者也。然则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于曲从矣。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此则所谓曲从矣。故《女宪》曰:“妇如影响,焉不可赏!”
  和叔妹第七
  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己也;舅姑之爱己,由叔妹之誉己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皆莫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亲,其蔽也哉!自非圣人,鲜能无过。故颜子贵于能改,仲尼嘉其不贰,而况妇人者也!虽以贤女之行,聪哲之性,其能备平!是故室人和则谤掩,外内离则恶扬。此必然之热也。《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此之谓也。夫嫂妹者,体敌而尊,恩疏而义亲。若淑媛谦顺之人,则能依义以笃好,崇恩以结援,使徽美显章,而瑕过隐塞,舅姑矜善,而夫主嘉美,声誉曜于邑邻,休光干父母。若夫蠢愚之人,干嫂则托名以自高,干妹则因宠以骄盈。骄盈既施,何和之有!恩义既乖,何誉之臻!是以美隐而过宣,姑忿而夫愠,毁些布于中外,耻辱集于厥身,进增父母之羞,退益君子之累。斯乃荣辱之本,而显否之基也。可不慎哉!然则求叔妹之心,固莫尚于谦顺矣。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诗》云:“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
  (左建据中华书局1965年版《后汉书》点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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