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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楼主] 发表于:2013-04-30 13:32
昌乐 刘文安

母亲的栆木梳子(刘胜民)

  母亲的栆木梳子
  刘胜民
  在我家的梳妆台上,一直搁置着一把陈旧的栆木梳子,颜色乌红,梳背上镌有龙凤呈祥的图案。
  听母亲说,这把梳子是她嫁给父亲时的全部嫁妆。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长得很白净,矮矮的个儿,有一头好看的头发。每隔两三天,母亲就洗一次头。每次洗完,母亲总是小心地用干毛巾把头上的水珠弹抹干净,坐在梳妆台前,用她十分喜爱的栆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头发,把黑黝黝的秀发收拢在脑后,盘成一个圆圆的髻。然后,母亲习惯地将梳子往脑后的发髻上一插,起身去忙家里的活儿。
  母亲很爱护她的一头秀发,更珍惜那把栆木梳子。一有空儿,母亲就用一根小细棍逐个齿地剔下齿间的垢污,然后用温水把梳子刷洗得干干净净,搁到梳妆台上。
  天有不测风云,我8岁那年的冬天,人到中年的父亲得了癌症,猝然而逝。为了拉扯我们,为了支撑这个残缺不全的家,母亲默默地承受着命运给她的安排。白天,母亲和人们一起下地种田;夜阑人静,母亲仍在昏暗如豆的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春夏秋冬。天还不亮,母亲就下了炕,背上粮食,来到碾棚。霎时,古老的石碾在母亲的推动下,“吱——吱——”地唱起了古老的歌。整日忙得像个陀螺的母亲再也顾不上她那一头好看的头发了,梳子上的污垢也日渐增多了。
  1985年高考,我中榜了,母亲陡然间青春了许多。我临走的那天,母亲用香皂洗了头,把梳子刷得干干净净,轻轻地把头发梳到脑后,挽起一个田螺状的发髻,外面用一个龟壳状的东西别住,中间再横贯一根镶有翡翠头的银簪。在通往县城的小路上,母亲一遍遍地叮咛,要我在学校里遵守纪律,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为母亲争口气。我不住地点头答应。已经走出很远了,母亲才依依不舍地把行李放在我的肩上。当我上了汽车,回头看时,母亲还呆呆地站在那儿。
  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前年的冬天,母亲拎着水桶去喂猪,谁知刚跨出门槛,脚下一滑,母亲摔倒了。从此,母亲一病卧床不起。弥留之际的母亲紧紧攥住姐姐和我的手,颤颤的嘴角朝梳妆台蠕动了几下,我和姐姐明白了。我拿来梳子、镜子,姐姐精心给母亲梳头。姐姐刚刚把母亲的头发盘成一个圆圆的髻,母亲便闭上了眼睛,离开了人世。
  现在有时候,我走在大街上,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我也偶尔会失神驻足凝视,触景生情,又很自然地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母亲的那把栆木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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