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科(1963—2022)

   白金科,1963年生,昌乐县红河镇人,2015年加入山东省作家协会。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现已在《山东文学》《四川文学》《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百花园》《佛山文艺》《金山》《故事会》《民间文学》《新聊斋》《读者》《意林·作文素材》等百余家报刊发表或转载作品,作品入选多种年度选本,其中微小说《最后的守护》在2014年首届《光明日报》微小说大赛中获一等奖;小小说《看菜》获得第十九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三等奖。白金科作品  昌乐作协公众号 首届光明日报微博微小说大赛获奖作品评审侧记

 

  

   白金科作品
   读白金科作品的一点感悟
   马进
   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读过白金科的作品,感到他写的东西出手不凡,有高度,有蕴涵。曾猜想一定是大学科班出身,或受过文学高级培训的作者。然而当得知他原是一位扫大街的清洁工,一介地地道道的草根作者时,顿时让我肃然起敬!
   当时我在县府研究室任职,一天到晚忙于公文,但内心却暗恋着文学,特别关注时任县文化局副局长的郭建华老师主编的《春华》文学报刊,一旦发现有白金科的文章,总是找来先睹为快,爱不释手。有次随县领导去红河镇调研,很想见他一面,但时间关系未能如愿。
后来多次读到他的作品,让我彻悟认识到,原来文学与学历高低无关,与职务职称无缘。能写出好作品的往往是那些最接地气,生活在最基层与众乡亲密切相连的那些草根作者们。
也让我感受到能写出好作品的作者,他们都是向读者捧出的是一颗厚德向善的良心,都是怀着一种从听到萧萧竹声中感受是民间疾苦声的家国情怀!都是生活在乡亲群众中,感受到那种人间冷暖和生活中酸甜苦辣的作者们。
   从金科的作品中,也让我联想到著名作家浩然老师八七年来昌乐写在我笔记中赠我的“颂苍生,吐真情”的教诲,也牢记他“甘于寂寞,安于贫困,深入农村,埋头苦写”的座右铭。所以,我退下来从文后,时常告诫自己,要牢记“文章千古时,得失寸心知”的古训,要丢掉浮躁之心,洗去铅尘浮华,抛却清高不凡,拼弃文字游戏,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唱响新时代讴歌真善美,像金科那样做个清白的文人、好人足矣!
   得知县作协王立庆、贾玉红、李庆峰等文友自费租车、定制花圈,带着全县文友的心意,亲去为他送行,令我感动。望着窗外的飞雪,我想也是天公为他清白一生,用洁白的雪花为他送行。我在供桌上点上了三炷香,供上一碗腊八粥,朝着他家的方位默默膜拜,也算是对他送行吧!我们虽阴阳两隔,但心灵相通,衷心祈祷金科老弟,在天之灵一切安好!

   付玉才丨白金科老师
   八五年我高中毕业去了一家乡镇企业上班。,企业在红河镇。红河镇不大,居住人口密集,民风淳朴,商业比较发达,文化氛围也比较浓厚。
那时厂里让我负责企业文化。我虽说家境贫寒,当时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追求文学梦,一心想成名成家。于是我成立了《红河文艺》,自己任编辑,还团结组织了一批文学爱好者投稿。
   那是一个炎热夏天的中午,我正埋头在油印紙上刻板,办公室小陶喊我,说有人找我。我抬头一看,在小陶的身后,有个个头不高,上身穿了个月白背心,下身穿着个大裤衩子,脸色黝黑,走路不疾不徐,但一步一步走的很踏实的青年向我走来,他很木纳,见了我也很局促。我赶忙伸出手和他握手,他不自在的在洗的发白的裤衩上擦了擦手,轻轻的和我的手碰了碰。他有点磕巴,但不客气,很实在,很厚道。他说他是红河街,姓白。我知道红河街没有白姓,心里自然对他有了一点芥蒂。我说,“红河街还有姓白的?你找我有事吗?”
他嘴唇蠕动了一下,磕巴了一句什么话我也没有听清楚,但是他从大裤衩子的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稿纸递给了我,说“这是我写的一点东西,你看看,给我改改。”我看稿纸是正规的稿纸,比我们这些写东西用信纸的要专业,还正规,字写的板板正正,标点符号也是规规矩矩。于是我对他就刮目相待了。我忙让他坐下,倒了杯水递给了他。把他写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和他促膝交谈起来。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们互相谈了文学,我知道他看了很多的书,我们探讨写的东西上哪里投稿,我知道了他曾投了无数的报刊杂志,都是石沉大海。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但是他始终没有拉他的身世,我一直不明白,红河街怎么会有白姓。
   后来,共同的爱好,让我们走的更近了,相同的家庭背景,让我俩成了好朋友。那是一个阴雨天气,白老师约我去他家里吃饭,他割了猪头肉,我买了一提酒。那天他很兴奋,在头里领着我,步子有点轻快,三拐两拐,进了一个低矮的四合院,三面都起了高房,不见阳光,水瓮上都长满了青苔,两棵梧桐树把本来就光线不好的屋里,遮盖的更加阴暗。屋里弥漫着浓烈的呛人的烟草味。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一个大衣柜,可能是结婚时置办的,一张圈腿桌子,桌子上放了厚厚的稿纸,最值钱的可能就是墙坎里那些书籍了。白老师难得的苦笑着,把桌子上的稿纸撤掉,摆上了猪头肉,还有花生米,豆腐乳,咸菜。没有客套,没有虚情,我们就这样,推杯换盏,喝的酣畅淋漓。白老师是个大烟筒,喝了酒就一根不离一根的卷烟吃,他卷的烟,是老家一个亲戚自己种的土烟,叶子黄黄的,他用用过的稿纸,手撕成条,卷成喇叭粗的烟卷,他说这样吃着过瘾。那天在吞云吐雾的空里,他和我说了很多,他说了他的小时候生活很苦。他出生在留山脚下的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兄弟姊妹们多,那时候常常吃不饱饭,衣服也不蔽体,好歹上完初中就辍学了,尽管学习很好,但是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他还是选择了回村务农。那时候他一面劳动,一面看书写作,村里干部不忍人才埋没,还让他担任村里的小学代课老师。后来他就入赘到了红河街,做了吴家的上门女婿,那时候封建,做上门女婿是很丢人的事,所以,一开始我我以为他不说实话是狡猾。谁知道他背负了那么沉重的包袱和屈辱。他丈人老吴也是镇上的老菜贩子,对他这个上门女婿也是不冷不热,生活上也没有多大帮助。他学会了吃烟,学会了孤独。那天我俩聊的最多的还是文学,他说他写长篇小说,写了一半就搁浅了,感觉自己废话太多,他感到绝望,甚至流了泪。他说今天他的一个稿子终于发表了,所以他高兴,和我分享。我也由衷的替他高兴,
   后来他为了生计他做起了买卖,跟他老丈人学着赶集卖菜。再后来又种菜,他不会使奸耍滑,所以也没有挣到什么钱,两个孩子出生后,生活更加艰难了。但是无论生活压力多大,他始终保持乐观的面对生活,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在文学的路上,就像他的步伐,始终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走的踏踏实实。
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出外谋生,文学梦也在心里搁浅了。与白老师交往也就中断了。一断就是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我们彼此牵挂,相互打听,友谊就像他写的柳叶船,惟愿各自安好。
最近几年我回家再创业,白老师去了当地一家企业上班。互相有了联系,我们加了微信。白老师很低调,我从他朋友圈里看到了他的文章。每一篇都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他在全国得过奖,却在红河默默无闻。他的文章玲珑奇巧,字字珠玑,家庭还是那么积贫积弱。儿子三十多了还没有成家。好心的文友曾经想帮他孩子找份体面点的工作,可是白老师怕麻烦别人,委婉拒绝了。他的清高没有失了文人的骨气。
   我们最后见面是在集上,也是文友聚会后的第二个礼拜天,白老师在我摆摊的地方,我们聊了很久,他向我说了投稿的方式方法,注意事项,对现在文学的感想。很独到,很犀利,更有远识。他还说了他的病,那时候我就看见他的脸色黑黄,虽说天气清冷,他额头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现在想想,他是忍着怎么样的巨疼在和我交流,传我经验。
我本想去看望看望他,由于俗事太多,就耽误了下来,后来听在红河医院工作的弟媳说,老白出院回家了,可能快不行了。我的心呼的热了一下,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我决定第二天吃了早饭去看他。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一只碗掉到了地上破了,一会弟媳打过来电话说老白走了。后悔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后悔在最后的日子里,没有去陪陪他,我不仅泪纷纷,汗也涔涔了!
老白,我的知己,你就像一头老牛,累了倦了,化做了一阵清风离我们而去,你走的还是那么踏实,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好多文友们去给你送行,他们的挽联是对你一生的肯定。天妒英才,山河呜咽!一场雪儿盖住了你清贫勤苦善良的一生。
   兄弟一路好走!
   兄弟一路好走!

   李庆锋丨融进文学的土地
   在昌乐爱好文学的作者群里,我可以说是接触白金科次数最多的一位了。我的村庄距离他的红河村,车程不过十五里,又因文学的爱好和文学的事情,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去到他家。白金科是不会轻易出远门的,他曾二十多年没去过县城一次,所以直到去世也没来过我家一趟。
初次认识白金科是在1995年的夏天,。那时我在宝都酒厂《宝都》报做编辑工作,发过几次白金科的小说。一次回家过星期天,时任总编的李老师说,白金科酷爱文学,投稿又买不到稿纸(那时文章必须用方格稿纸认真抄好,通过邮局寄信的方式投稿),他家就住在红河镇的街上,你离他不远,回去给他送一些我们印制的稿纸。
当时没有手机或电话,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只能骑着自行车贸然前往。经过多方打听,我才找到位居红河街中央的白金科的家。那是一座向东开门的低矮的茅屋,像是村庄规划建设之后遗留的老宅,依旧保持着原始的古朴,与四周崭新高大的瓦房形成鲜明的对比,感觉被三方邻家拥挤得没有太大空间了,‘在夹缝中生存’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简单的大门虚掩着,也或许是根本就闭不严实,从门缝就能一目了然看见天井里的状况。
   看到我的到来,白金科很是欣喜,非让我住下吃了饭再走,理由是顺便谈谈文学。他到街上的饭店里专门定了一盆白菜蘑菇炖豆腐。他说他不好酒,却也倒上了一杯,或许是第一次见面为了陪我。他喝的很慢,只是轻轻地抿,说话也很慢,有点磕巴,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像山上的岩石。他说这辈子爱上文学了,想放下却怎么也放不下;他说这个家的生活经济已经不允许他再搞创作了,却又不割舍地扔掉手中的笔;他说文学的路很难走,比农民种地还要苦,还要累,却还是总想去忍受;他说他曾想全部烧掉这些年积存下来的报纸和刊物,下定决心离开文学,却总是忍不了心。他说它是从南面安丘凌河镇过来当养老女婿的,他的那个山村和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不知道哪一天能写完,放不下,离不开啊!他说他也不想当什么作家,只是想把山村的故事记录下来;他说庄稼人一年四季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写长篇,写一些小小说是他的最爱。
在一间有点暗潮的小屋里,从橱柜,到窗台,全是白金科搜集的报刊,有些很破旧了。那时乡镇上没有书店,这些报刊基本都是他从村委办公室或者是向收破烂的要来的,有些甚至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都爱不释手。在柜子的一角,有一摞厚厚的放得整齐的报刊,那便是白金科发表文章的样报样刊,已经罗列了好多小村的故事。
那盆白菜蘑菇炖豆腐很香,我却吃的五味杂陈。在这间狭窄的小屋里,我感受到了一个底层作者的苦痛、无奈和艰辛。黝黑的四壁,脱落的墙皮,陈旧的家具,泥巴夯制的锅灶,简陋的家什,一个住在九十年代却如生活在七十年代的家庭,正在承受着风雨的飘摇。家庭的困苦白金科忍受着,还要忍受着他乡入赘的冷眼,寄人篱下的苦楚,异乡漂泊的孤独,白姓独门的无助,顾及老家的思念,在繁重的劳作中,在如履薄冰的日子里,或许只有文学能给他带来生活的希望和的慰藉。不管生活多么贫苦,无论受到何种的对待,他都是细心地孝敬着老人,呵护着儿女,宠爱着妻子,尊敬着四邻乡亲。而白金科自己,晚上却住在天井用树枝撑起的塑料棚里。不知道晚上他仰面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是棚上的露珠,还是眼中的泪。我很清楚,白金科获得的每一滴创作灵感都来之不易,每一秒创作的时间都很珍贵。他像苏武牧羊那样,孤苦地坚守着属于自己的土地,守望着含辛茹苦种植的庄稼。
从那回来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我就多了一个遥望。每次回到老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望向南面的红河,我知道那里有我的一份牵挂,在一片蜿蜒的坡岭上,有一位耕者还在踽踽独行着。于是我时常骑上摩托车,沿着弯弯的清水河,去到红河,与白金科长谈叙旧。
时代在发展,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后来白金科买上了手机,装上了电脑,搬进了社区楼房,与他联系的渠道和方式也多了,接触的机会也就更多了。再见到他的时候,多了白发,少了愁容,多了话语,少了叹息。白金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红河和红河人民,爱上了改变他一生又让他重新扎根的这片土地。就在这近十年里,白金科的文学创作迎来了丰收的季节,作品相继发表在全国各地的大刊要报,并多次获得国家级文学奖项,先后被几十家报刊转载或入选年度选本,文学评论家也给予很高的评价。白金科所创立的乡土小小说,以及乡土小小说的创作手法,可以说是给小小说界树立的一面旗帜。
   天妒英才,就在白金科进入创作高峰的时候,他却在新年伊始里去世了,令人痛惜。一生的坎坷,在他的岁月里,在他的肌肤里,在他的骨骼里,深深地烙下了病痛,再好的医药也治愈不了他心头的伤。
   金科,小村的故事你还没写完,你也成了小村的故事……
   金科,你的土地还在等着你耕耘,你却融入了那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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