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73团突破北门,陈金城、张天佐败退东城
73攻击失利,受阻于城下,团长兼政委孙同盛心急如火.
早上7点左右,聂凤智打来电话:"‘瞎子’,你那里情况怎么样?"眼睛高度近视的孙同盛赶紧报告:"1、3营攻击受阻,敌人有暗堡和出击洞,专打爆破手和突击队,爆破手伤亡很大."聂凤智严肃地说:"79团已上去两个营,1个连已经下城,敌人反击很厉害,情况紧急.你们团立即组织白天强攻,要迅速突破,支援79团.现在全军都看你们了.你们是纵队主力团,要不负众望!敌人有出击洞、暗堡,可佯作一次火力急袭,不进行爆破,发现暗堡用炮火打掉,把出击洞里的敌人引出来消灭.时间不等人,马上组织实施,必须尽快登城."
命令是坚决的,严厉的.
孙同盛浑身发热,脸涨得通红.他坚定地回答:"首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潍县战役之前,上级已经决定调孙同盛到26师任副师长.谈话时,孙同盛要求打完这一仗再走.他想为73团再立一功,没想到仗打到这个份上.他觉得丢面子,有些恼火,暗下决心,坚决突破北门,完成任务!
孙同盛赶到前沿阵地,立即召集1营营长董万华和3营营长王玉芝等人研究强攻方案.决定集中炮火轰击北门;1营撤下1连,把3连拿上去突击;1营不再进行爆破,卡上长梯子直接往上突;3营和特务营打法和任务不变;攻击之前,用92步兵炮和火箭筒打掉敌人暗堡,用机枪火力封锁敌人的出击洞.方案确定之后,各方面抓紧时间进行准备.
打城下暗堡和封锁出击的敌人,白天看得清楚,其实比晚上好打.经过一番较量,1营把城墙下的暗堡全部打掉,封住了出击洞口.
上午11点半左右,攻击开始,几十门炮对着北门齐射,炮弹密集地落在北门的突出部上,上面的阁楼被彻底打塌了.
董万华老人,离休前任无锡市委副书记,当年的1营营长.他说:
东城和西门等地敌人的炮火封锁我们,炮弹不断地在北门外围爆炸.这时,孙同盛团长上来了.我说:相信我,你回团指挥所.不相信,你来指挥,我下去.团长有些不放心.我说:放心好了,保证攻下来,我以性命担保!随后叫通讯员护送团长回去.
原来的攻击点选在北门突出部西面一点的城墙上.看到炮火把北门阁楼打塌了,我马上决定更改攻击点,就从北门上.我命令部队把92步兵炮拉到鹿砦边上,冒着敌机轰炸和炮击,直接炮击北门,掩护3连登城.当时气氛非常紧张.
3连特别顽强,勇敢,胆量大.我营的3连,2营的5连,3营的7连,是全团最强的3个连队,擅打硬仗、恶仗,不怕伤亡.3连曾获"平度城第一连"等好几个荣誉称号.这次关键时刻,由他们率先突击.
我们的炮火刚往两边延伸,3连1排便冲上去卡上梯子就往上突,几分钟时间就占领了北门突出部.
1排上去后,我马上跟着上了城墙,指挥部队向两边打.想法就是坚决巩固住突破口,尽量把突破口撑大.这时,敌人从东西两侧反击得非常厉害,手榴弹、冲锋枪打成一片,还动了刺刀.
双方都拼命了.
彼此都很清楚,这是生死之争.我们立住了,敌人就完了;敌人把口子堵上,我们就完了.敌人连续反击,一拨接着一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1班班长林显信几次踢开打过来的手榴弹和小炮弹.腿被炸伤,他就坐在地上向敌人射击.
城头争夺战虽然打得很激烈,但持续时间不很长,大约几十分钟.经过几次反复,我们控制了七八十米的城墙,突破口巩固住了.
这时,敌人的火力对突破口封锁很厉害.除了东城、西门等地的炮火,还有城内高层火力点的轻、重机枪,拼命阻止我军登城和下城.我们伤亡了不少战士.
2连上来后,我觉着问题不大了,就指挥部队下城,往城里打,赶紧支援79团,减轻他们的压力.北门西侧不远有下城的台阶.我们以火力掩护,战士们不顾敌人扫射,顺着台阶猛冲下去,占领几栋房子.刚下城时,敌人从南面和东面反击得很猛,但已是强弩之末.我们部队战斗力强,很快打垮了敌人的反击.敌人顺着北门大街向我们反击,遭到我炮火拦击,其中一发榴弹炮弹正打在敌人部队中间,将敌人拦腰斩断.
下去1个连后,我也下去了.我们打掉了下面的几个火力点,扩大了地盘,后续部队很快就进来了.这时,我感到松快了,虽然还有敌人的反击,但已不放在眼里了.我马上指挥部队打巷战,向纵深发展.很快,2营也上来了,投入纵深作战.敌人已基本丧失了战斗意志,乱了.我们追着敌人猛打.
敌人在街口筑有水泥地堡、碉堡等工事,以猛烈火力封锁街道.我们采用打通房子墙壁的方法,向前发展.
巷战方面,我军抗战时期就积累了很丰富的经验,有一套成熟的打法.战士们事先备有大铁锤和十字镐,几下就是一个大窟窿,穿墙而过.我们迅速向前发展,敌人工事根本不起作用,没有办法阻止我军前进.
我们向南发展,先后占领敌45师师部和潍县城防指挥部.后来,2营接替我们继续往东打,一直打到东门.
就在1营突破北门的时候,25师的73团3营、师特务营和75团等部队也向城墙发起猛烈进攻.在火力掩护下,73团3营、师特务营和75团于下午2点半左右相继登上城墙.
25师强攻登城时,西门和东北角守军炮火对登城部队威胁很大.25师前沿山炮工事被敌机炸塌,3门山炮炸毁两门,另一门也被压住.孙同盛一边组织重迫击炮、92步兵炮压制敌人炮火,一边请求后方重炮群火力支援.约10分钟后,一阵榴弹炮、野炮的火力急袭,把西门等地守军的火炮打成哑巴.
为解决部队上下城速度太慢的问题,73团3营营长王玉芝指挥工兵在敌人北门的出击洞里面放置了大量炸药,将北门炸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个办法有效地解决了突破口拥挤,容易遭敌人杀伤的难题.
25师特务营归73团指挥.登城之后,特务营奉命向东发展.在后方炮火的支援下,经过激烈战斗,于下午3点半左右攻占了位于北城墙中部一个特别大的突出部、国民党军的重要据点——申冤楼,肃清了25师与27师突破口之间城墙上的残敌,保障了73团和79团突破口的侧翼安全.
下午4点前,27师79团1营将2营突破口重新爆破,把突破口扩大,后续部队从两个突破口同时登城.80团也从东北角突上城墙,占领了东北角敌人工事.27师登城部队迅速顺着抢占的台阶或使用布匹下城,投入巷战.
黄昏时分,渤纵11师也突破了南面城墙,投入城内作战.
入城各部队按预定方案,勇猛挺进.
陈金城、张天佐见败局已定,被迫于下午4点多钟开始率残部退往东城.他们利用西城东门附近高大的钟楼,拚命阻击,掩护其撤退行动.国民党军的撤退行动极为混乱.由于东城西门(庆成门)早被封堵,只留窄道通行,国民党军撤逃速度很慢,大量逃兵挤在朝阳桥和西城的东门一带,遭到解放军炮火杀伤.先是其指挥机关撤入东城,然后是45师部队.当保安15团残部往东城撤退时,遭到45师拒绝,被迫又窜回西关,从西关向外突围.该部突围后被歼灭于野外,团长韩振国被俘.
至晚上10点左右,西城战斗结束,成建制的国民党军被完全肃清.
潍县西城,这座曾让所有参观其城防设施的国民党军政官员叹为观止的"鲁中堡垒",在山东兵团的铁拳之下,仅仅28个小时,便土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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