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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昨天
鄌郚史志总编

赵军丨那年我“闯”关东(11—20)

  那年我“闯”关东11
  在冷和恐惧又好奇的状态下过了第一夜。天亮后大家在满是白霜的所谓的院子里,各自忙活着洗漱,水是从房后的大约有三十多米深,近乎四十度坡下的山沟里用塑料桶打来的,冰凉刺骨。早饭是老吕头做的米饭疙瘩白汤。
  我们这是属于精探,探区面积十平方公里,是分十个网格来做的。我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前辈们已经做完八个了,还剩下了两个网格。我们今天要去的是9号,区内有个地质剖面,需要采集的是夹杂石英的玄武岩,这种岩石是由于深层火山喷发喷出来的岩石。于是我跟着师傅们有样学样,换上工作服,穿上长筒雨靴,在林间行走基本上都是穿雨靴,因为脚下的腐叶一踩就出水,有的地方都能没了脚背。老吕头让我背了个背篓,用荆条编的篓子,说是晚上改善伙食。大崔背了经纬仪,反正是各司其职大家都有负重。每人带了一饭盒压缩饼干,灌满一背壶开水,算是午饭,老吕头在家留守,其他人就这样向着目的地出发了。
  跟着老队员就这样在灌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大喇叭拿着罗盘在头前引路,金永杰在队后收尾,这家伙是延边朝鲜族人,熟悉山里的情况,在最后,我和大崔子在中间。第一次见到花鼠子,就是松鼠的一种,身上黄褐色条纹,翘着长长的大尾巴,机灵的很,一般看到的时候都是背影。先是在灌木丛里上了个缓坡,走了大约有多半个小时,这里面是各种藤条缠绕,葡萄,软枣子,狗枣子,五味子等爬藤植物。毛榛子树一丛丛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矮小灌木,后面的金永杰在一些熟了的五味子藤和软枣子藤上做了几号,绑了红色的塑料袋子,以便于我们回来的时候采摘。这样的灌木林有三米多高,在里面穿行是看不到任何方向的,仅仅是靠罗盘大概的确定个方向。已到深秋,好在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星星点点的阳光撒到铺满枯枝败叶的地面,又潮又湿的浓浓的腐败味道充斥着鼻孔,随后又走了个下坡,起初还是不到二十度的缓坡,随后就是急剧下降的陡坡,并听到下面有流水声,灌木林到头了,眼前是一片齐腰高的草本植物。由于在沟里,气温高一些,叶子还是绿的,一根独杆,浅绿色的叶子,有点像苏子叶的形状。我刚要走进去,让金永杰一把拉住我,说是你不要命了,以后看见这东西躲着走。这种植物他们叫洋剌子,一旦接触到皮肤,会又痒又痛,而且还会起红肿的大包。一旦误入会要了半个命的。我们绕行了一个大弯,终于下到了谷底,一条溪流在布满青苔的石缝里穿梭。他们用荆条编了个开大口的箅子,拦截了溪流,说是要抓蛤蟆,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沿着湿滑的溪流,我们逆流而上,找到一个缓坡,才离开谷底翻上山梁,进入了林区。高大的乔木下,腐叶踩上去就像是踩到了海绵,黑臭的水渗出来能没过脚背。里面倒掉的枯木大的有一米多的直径,布满了青苔。乔木林里各种倒木,松树朽烂的只剩下包含油脂的各种形状的明子。这种松树明子是引火的好材料,饱和了的松脂,火柴就可以点着。这时连英军指着不远处的一颗倒木,对我说你看,那黄色的就是榆黄蘑。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一根一搂粗的倒木上,密密麻麻的一层金黄色蘑菇,非常鲜艳。做了标记后准备回来收了。
  临近中午,我们到了这块天然的岩层剖面,测了海拔,确定了坐标,设好探眼位置并放炮炸了一个点,用于以后钻探,采取深部岩样。绘制了岩石分布图,在夹杂着石英岩的玄武岩层上分点采了样本,用无飞溅爆破放了三炮,采集了无风化岩样,前后也就是不到两个小时,结束全部工作。
  大伙聚到一起,简单的吃了午饭,原路返回。整个返程就是一路收获的过程。天公作美,万里无云。首先采了大半背筐榆黄蘑,只要不大不小的。找到一颗核桃秋,有篮球粗,十几米高的光滑的树干,树冠上面挂满了黄绿色的核桃,连英军在树干一米多高的位置固定了炸药,放了一炮,大树应声倒下,在四十多度的位置卡在了另一颗树上了,他们顺着树干爬到了树梢,打下的核桃有乒乓球大,收货了半背篓核桃。在下在溪流的箅子里抓了十几个红肚皮的蛤蟆,马海装到饭盒里了,说是晚上改善伙食,我看着都渗人,这东西能吃?马海说这可是山珍中的上八珍,叫哈士蟆,母抱子饭店收两块钱一个,公狗子一块钱一个呢。在灌木林摘了不少的软枣子,这个东西就是野生的猕猴桃,跟红枣差不多大,每人的饭盒都装满了。黑色带白霜的葡萄没人要,这野生的葡萄比豌豆粒大不了多少,我忍不住摘了一穗,尝了一颗酸的我直打哆嗦。就这样一路采收一路走,大家轮流背筐,兴奋的我这一天下来,虽然负重十几公斤,走了十几公里山路也没觉得累。在傍晚时分回到了营地。开始了有史以来第一顿野味式的晚餐。以后这样的生活是平常生活,但这是第一次,感到特别新鲜。

  那年我“闯”关东12
  傍晚回到营地,老吕头已经闷好了一锅米饭,静等我们采野归来。从背篓里捡出核桃,足足有满满的一塑料桶,倒出来的榆黄蘑也有那种大号的塑料盆多半盆,大伙一块将蘑菇洗净,说是要做蘑菇蛤蟆汤,就看他们边讲边摘蘑菇的那种兴奋劲,就说明这道菜是有多么的美味。
  马子、连子、还有金高丽,这是马海、连英军、金永杰三人的便称。这三人边干活边和我俩说:哈士蟆炖榆黄蘑,一年之中就是这个季节可以吃到。哈士蟆天冷了就要下山到深水区越冬,来年天暖和了再上山繁殖,一年就是这个时候最肥最干净,而且是下山的最后一批品质最好。榆黄蘑也是这个时候才长出来,只有山榆的倒木上才可以长,还要天气昼夜温差巨大,晚上必须要到到冰点一下的温度才生长,所以这种蘑菇又叫冻蘑。也就是正值榆黄蘑收获的时候,抓到的下山哈士蟆才是绝配,就这美味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们说的眉色飞舞,唾沫星子乱飞。从饭盒里倒出蛤蟆,一共十二个,还没做老吕头就给我们分配好了,大喇叭两个,我两个,大崔两个,马子两个,连子两个,老吕头金高丽一人一个。原因是金高丽小的时候经常吃等等的原因。我本以为这只有鸡蛋大小的蛤蟆,是一定要开膛破肚收拾干净了和蘑菇一块做,没想到他们将活蛤蟆往开水里一放,烫死了洗一洗就开始放油锅里炒,囫囵个的下锅,看得我是无言以对。放了葱蒜炒了蛤蟆再加了蘑菇进去,直到蘑菇炒蔫了,加了清水加了盐炖了一锅,飘出来的味道确实是鲜甜的。大崔子说比起海鲜的鲜甜来还要鲜,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舒服的感觉,这种味道直钻鼻孔。
  做好后老吕头开始分蛤蟆,给大喇叭盛了两个蛤蟆和一饭盒蘑菇加汤,给我和崔也一人弄了一大饭盒,我俩是面面相观,闻着这鲜甜的味道,看着蹬直了两根后腿和前腿的蛤蟆,直挺挺趴在蘑菇上,这种心里抗拒我是无法克服的。我的分给了队长一个,给了老吕头一个,大崔给了金高丽一个,也给了老吕头一个。本想尝尝蘑菇,可是一想到蛤蟆的样子就无法开口。就这样与第一餐野味失之交臂。我俩越是不敢吃,他们就越是给我们表演吃蛤蟆,只见他们用筷子夹起蛤蟆,嘴对嘴就囫囵个的往嘴里送,最后留下两根后退在唇外,满嘴鼓鼓的,满满的闭嘴嚼,不吐骨头也不吐渣的全部咽下,一脸生无可恋的满足象。金高丽吃完一个后,一脸满足的拖着长音说:吃完蛤蟆死而无憾也。以至于后来每次吃蛤蟆,大崔问金高丽讨饥荒讨了好几年,说是当年欠他一个蛤蟆。我就菜了,直到闯关东八年,我一直没有越过心理这道坎,与此美味无缘。我和大崔吃着白米饭,就着金高丽他妈腌制的高丽咸菜和酸溜溜的辣白菜,看着他们狼吞虎咽津津有味的吃完了第一顿纯的野外晚餐。
  饭后开始烧核桃,灶坑里红红的余火,一桶核桃直接倒入,然后又在上面加了木柴,烧火的木柴都是用钢丝锯锯断的碗口粗的色木,五十来公分长,用斧子劈了四瓣,随着噼噼啪啪火星四溅,里面冒起串串白烟和滋啦滋啦的水分被气化的响声。约摸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火苗熄了,只留下通红的炭火,灶坑里不时传来啪啪的声响,马子用炉钩子开始往外扒拉核桃,有的烧黑的,有的青皮开裂脱落,有的直接炸成两半。我第一次看到山核桃,失望至极,只有咱们吃的桃子的桃胡大小,而且壳子又厚又硬,好在地质队不缺锤子,砸开了用自制的挖勺抠着吃。我和大崔有样学样,找了根铁丝,头砸扁了,弯了个勾跟他们学。一个核桃能抠出来也就花生米大小的果肉,烧过的核桃确实很香。老吕头说不能吃多了,这东西吃多了头疼。晚上把采摘的软枣子先找了软的吃了,果香味很浓,也很甜,稍微硬点的带有酸头。留下硬的放到塑料袋里捂着,一两天后就全熟了。
  第一次进林子,第一次采野,也是第一次真正的开启了所谓的野外工作。

  那年我”闯”关东13
  次日一早,洗漱完毕,他们美滋滋的吃着蘑菇蛤蟆汤泡饭,而我和崔子依旧是咸菜米饭。按照惯例,这两天是要在营地整理昨天采集的岩样,装箱建档,填写岩样小票,做初步的鉴别和绘制岩层分布图,包括岩层倾角,分层厚度等等。这个工作需要个两三天时间。
  天空一扫往日的晴朗,不大的北风吹着湿冷的毛毛雨,整片山林笼罩在雾蒙蒙的湿冷中,潮湿的令人很不舒服。
  我和崔被安排让金高丽带我两个去山里熟悉熟悉环境,要求不要走太远,注意安全等。其实说白了就是出去搞点野味,中午回来调剂生活,毕竟我们除了大米,也就是还有一袋子土豆和半袋子洋葱,还有十几个圆白菜几十个鸡蛋和半桶豆油,再就是五六斤盐,这就是全部的给养。我们穿上雨衣,金高丽带上了那把单管猎枪和十几发子弹,我背起了背篓,崔拿了把斧子,我们三个就出发了。
  穿行在雨雾蒙蒙的林子里,说实在的,这个季节搞野味不大容易。一路上金高丽跟我俩喋喋不休的说了一路,啥样的蘑菇可以吃,啥样的不能吃;说蘑菇根部有小虫或者是小蛆的是能吃的,不招虫的是有毒的。说山涧的溪水,翻开石头下面,只要有小虾小蟹的才可以喝,要是没有水生动物的不能喝,有可能这条溪水流经了有毒的矿床,溶解了比如汞、硫、砷、铅等有毒元素。山里不知名的野果子,只要有鸟吃过的才可以吃等。进入老林,要不时的用木棍敲击树干,第一是跟同伴联络,提示自己的位置,再一个就是惊动大型野兽,向熊、野猪等有攻击性的动物发出示警等。
  很快我们进入了一片白桦林,金高丽马上用地质锤的尖头在树干上凿了个手指头粗的洞,立马就有丰富的树汁顺着树干流下来,金用嘴捂住了凿出来的洞,吸吮着桦树汁,我俩是看的一头雾水,金吸了几口说真甜阿。回头对我俩说,没喝过吧,桦树汁是甜的,天然的饮料。于是我俩学着他的样子,也凿了洞,出乎意料的是没想到桦树汁有这么大的流量,丰富的树汁汩汩的流出,有地瓜的味道,更有点像椰子水的味道,淡淡的甜味和着一股大自然的清香。金高丽说要是在开春,桦树发芽的季节,在树干上斜上方钻个眼,插根管一会就会接一瓶子,桦树汁乳白色,比现在还甜。
  这是一片水平分布的桦树林,差不多整个山坡大部分都是白桦树,在高一点的地方夹杂着一些红松。我们在一颗桦树三米高的树杈子上,捡了有两大捧黄色的木耳,他们叫金耳,说是稀有品种。在一颗桦树六七米高的地方弄下来几块黑褐色桦树茸,说是很好的中药,这次采集了有十来斤桦树茸,有些高的我们就放弃了。顺着山坡往上走,在一颗差不多一楼粗的松树下,金永杰发现了松茸,刚刚顶起来落下的松针,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褐色的和腐败的落叶一个颜色,而且是仅仅露着一点点的样子。我问金高丽,就这一个颜色,不趴下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发现的?他说,你闻闻,是不是空气中有那么一丝丝的鲜甜的味道。我摇摇头说没闻出来,然后他让我俯下身子闻闻松茸的味道,鲜甜中带着淡淡的炒黄豆的香味。他小心翼翼的用树枝挖出了埋在地下的松茸,形状和杏鲍菇差不多,用苔藓包了放到背篓里说附近一定会还有的,我们在这棵树下一共找到了大大小小的七个。金高丽说松茸是可遇不可求的,可以做松茸鸡蛋金耳汤了。
  随后我们继续上山,在一片红松林的边缘,树下的松针里一片黑褐色的蘑菇,开伞的大的有一巴掌大,肥厚的伞盖和粗壮的腿,小的也和大拇指粗顶着乒乓球大小的圆球,黏黏滑滑的,这也是俺第一次见到鲜活的松莪。很远我就闻到了一股我们这里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东北松莪的香气。我们三个开始收获这大自然的馈赠,只要大的,捡了有个七八斤。我和崔在林子里每人放了两枪,也过了枪瘾,然后满载而归。
  回到营地也就是十二点刚过,他们都在眼巴巴的等我们在回来呢。金高丽神秘兮兮的问老吕头,还有多少鸡蛋,老吕头说还有三十多个呢,金高丽让他们猜猜搞到了什么了?还是大喇叭经验多,问是不是捡到松茸了。崔说弄到了七八个呢。老吕头说可以啊,这东西平时可不多见,这七八个加上金耳鸡蛋可以做一大锅汤了。松茸洗净切成指头顶大小的碎块,金耳洗净摘成小朵,又从宿舍后面的山沟溪水边薅了几把山芹菜切碎,豆油炒了松茸,加入黄木耳,添水加盐打入鸡蛋,最后撒上山芹菜碎,既成人间难得的美味一道。
  鲜松莪开水烫了,囫囵个的下锅炒了,然后炖圆白菜,也是鲜香无比,第一顿尝到了山里野味的鲜香,吃了满满一大饭盒米饭,估计是松莪吃的有点多,撑得我下午开始拉肚子。最后还是老吕头跟我说,松莪太凉吃多了就容易拉肚子,金高丽给弄了点野黄芪,泡水喝了两杯就好了,疗效很是神奇的。
  晚饭过后照旧是十点来钟熄了发电机,一夜无话。第二天按照计划还要在营地休整一天,转过天来去10号探区,可是在吃完早饭后,长波台传来了工区的呼叫,说是明后天可能有雪,要我们提前去探区。于是只好收拾家伙事出发了,10号探区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还有个不大的堰塞湖,这次去10号探区,也有不菲的收获和有趣的故事。

  那年我“闯”关东14
  我们一行六人在大喇叭队长带领下出发了,老吕头照列是留守营地,各司其职的或背或扛的驮着自己的家伙事,我照旧是背了背篓,跟着小队一头钻进了蒙蒙的晨雾中。
  10号探区是在两道东南西北走向的山梁中间,我们需要从+860米开始下降到+500米,于是我们需要先从北山梁爬到+860,再翻过两道山梁中间的深谷,水平运动到南山梁,然后由南山梁下到+500再沿谷底上山到+860后,翻越北山梁回营地。北山梁是一片落叶乔木林,大部分是色木,枫木,椴木,水曲柳和黄菠萝等杂木林。南山梁是一些三五米高的灌木和爬藤植物。谷底有些荆条、刺挠芽、老虎撩子和一些枯黄的杂草。
  就在我们沿北山梁刚刚到+860的位置,北风吹着小雨越下越密,气温骤降,山里发出呜呜的松涛声。我们裹紧了雨衣,下坡降到谷底,大喇叭临时改变了行进线路,怕雨雪下大了谷底涨水,决定先沿谷底一路采样到+500。由于植被太茂盛,我们只能隔几百米挖开腐殖质,扒拉开地表风化层,露出基岩放炮采样。就这样在风雨中艰难的一个点一个点的放炮,冻得手都快没知觉了,但是不敢停下,因为一停下会更冷。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湿透,但是在这风雨中,在相对湿度近百分百的环境里,衣服的含水量也是几近饱和,又湿又冷,大家急需生火取暖。但是在这到处充满水气,处处滴水的环境里,要拢一堆火是多么的不容易阿。
  好不容易在下午接近两点的时候我们沿谷底一路到了+500,在最后一个采样点结束工作后,这时北风越来越大,夹杂着绿豆粒大的霰粒,像子弹一样噼噼啪啪的打在雨衣上,打在脸上生疼,气温降到了冰点以下。我们几个是又饿又冷,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准备弄堆火取暖。金高丽好不容易在岩缝中找了个鸟窝,连英军、马海和我一块去找干柴,狭长的谷底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气,哪有什么干柴,无奈我们只好去半山腰,运气还算不错,在一片灌木从中找到一只野鸡窝,在边上是一颗松树的朽木,我从烂木屑里扒拉了几根牛腿形状的松明子,虽然湿漉漉的滴着水,但是一点也不影响生火。
  身上的打火机都湿了,搓不出火星来,我们把半干的野鸡窝拆出来的树枝,小心的架好,松明子用刀削成刨花的形状的薄片,放到鸟窝的上面。然后大喇叭把猎枪弹的封口用刀尖剜开,倒掉铅丸,倒出一部分火药来,弹壳里留了一部分,把倒出的部分火药放到干的鸟窝上,然后用脚踩住了弹壳,金高丽手捧鸟窝,对准了弹壳喷口。大喇叭用地质锤的尖头对准了子弹的底火,用另一把锤子敲击对准底火的锤子,噗的一声,猎枪弹喷出橘黄色的火焰,没有成功,没有引燃鸟窝里的火药和松明子。大喇叭把金高丽臭骂了一顿,说我来。于是两人换了位置,第二发弹的火药又倒出了一部分,放到了鸟窝的边缘,这次成功了,鸟窝着了,引燃了里面的松明子,我们拢起一堆篝火,烤干了衣服,温暖了手脚,也烤干了打火机并用炮套装好。铝质饭盒里的米饭加水后被炭火烧的滋滋冒泡。到处都是湿的,到处一踩都出水,我们只能砍两根带丫的树枝插到地下,砍一根直棍两头放到枝丫上做简易板凳休息吃饭烤衣服。吃了一顿热乎饭后暖和多了,饭后我们继续出发,在+500的下方不远处,有个不大的堰塞湖,宽也就是有个不足的三十米,长度顺着山谷有个六十米左右,深度不明。大喇叭问连英军还剩几管炸药,好在这次炸药带的多,还有多半包十几管呢。大喇叭说给这个泡子弄上几炮,崩点鱼回去让老吕头给酱焖。于是我和大崔子连英军屁颠屁颠的向堰塞湖出发了,这时也不觉得冷了,也不累了,也不管豆大的霰粒打的手脸生疼,一头扎进了这个不雨不雪的天气中。
  来到湖边,连英军目测了水域面积和形状,决定放四炮,一炮两管炸药,用瞬发雷管让他们同时起爆。我们用炮套(类似于安全套的一种炸药防水套)在深水区下了三炮,在不远的上游下了一炮,并联了线路,炸药绑了石头沉到水底,我说连哥,让我放一炮过过瘾吧,他欣然同意了,说不知道水的深浅,把线放长一些,以免崩起水底的石头来伤着,我们躲在了一块石头后面,我拧动了起爆按钮,感觉脚下大地一颤,随后一声闷响,飞起了四根四五米高的水柱。待水面平静后,慢慢的浮起了白花花的一片小鱼。我们砍了几根小树,当抄网用,好在西北风强劲,不大一会就吹到了南岸,大大小小白花花的一片,估计这一炮全给灭绝了。我们捡大的捞,一虎口长的柳根子,长的像咱们本地的青条;比它稍微短一点的他们叫船钉子,长的像麦穗鱼,不过身体是圆的;黄色带黑点的黄辣丁,就是黄骨鱼,背鳍上有针的那种。这时也感不到手冷了,用小树扒拉过来下手就捞,捡大的弄了有个七八斤,我们还捞上来了三十多个哈士蟆。俺三个高高兴兴的满载而归。
  就在我们刚刚翻上南山梁的时候,这时候起了白毛风,(就是大风夹着雪花刮的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几近为零,因为迎风直接睁不开眼睛,脸就像是用砂纸在上面剌过,生疼。大喇叭骂了声这鬼天气,说先找地方避风,于是我们又下到了谷底,在生火的大石头后面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白毛风。这时气温骤降,不一会树枝子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衣,眼瞅着一层层的变厚,下面溪水边上开始结冰,我们祈祷着这鬼天气尽快的结束,最多不到一个钟头,溪水就完全结冰了。感觉比起山东老家的十冬腊月都要冷几倍,渐渐的手脚都木了,大伙不住地搓手和跺脚,前胸后背冰凉冰凉。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下午不到四点白毛风停了,这时铺天盖地的大雪来了,不到十分钟整片山林就成了白色,虽然是傍晚,但是天空依然让雪色映的很亮。我们拖着快要冻僵的双腿,在这林海雪原里艰难的前行,背篓里的鱼和蛤蟆都冻成了一块坚硬的冰坨。就这样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我们一行人就像是撒在雪地里的几粒黑豆,慢慢的蠕动着。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雪中行,在晚上临近九点终于回到了营地,老吕头熬了一锅稀饭,做了一锅加了辣椒面的圆白菜汤,炖了一锅土豆洋葱乱炖。我们回来后,老吕头每人先给我们盛了一饭盒辣圆白菜汤,放在灶台上,我刚要伸手去端,老吕头说先不要碰,等凉了再喝。我不解的问为啥凉了再喝。老吕头并没有立即回我,说一会就知道了。
  过了不大一会,看到大家都端起自己的饭盒了,我也端起自己的饭盒,可是手感饭盒是烫的,我还以为没凉透,正常温度呢,可是吸溜着喝汤的时候,嘴巴感觉汤是多少有点温度的温的,和手感温度差距很大。这时老吕头才说,从极端低温环境来,不能直接接触高温,要慢慢来,否则会出现低温烫伤。直到晚上快十点了,体温回复的差不多了,大伙才烫了白酒,这也是俺平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喝白酒。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把我们困在山上一个多星期,直到雪冻硬了救援才来。

  那年我“闯”关东15
  回到营地,草草的喝了几口辣喉咙的圆白菜汤,喝了多半饭盒粥,身上才暖和了不少,我们六人围着炉子,用油桶做的炉子烧的通红,锅里的水沸腾着,整个屋子白雾缭绕宛若仙境。我们转圈烤着,就像是烤地瓜一样,烤完前胸烤后背。大伙都烤干了衣服裤子鞋袜,老吕头提议把炉子搬到宿舍取暖用,否则板房保暖性低,人会受不了的。于是熄了炉火,大伙七手八脚的把炉子搬到了宿舍,放在了屋子的正中央,板房预留了烟囱孔,用木板给堵了,拆开木板装好烟囱,生起了火,不一会炉子就被烧红了。
  大喇叭让金子连子去加固发电机的简易棚,说今晚不熄火了,这么冷的天,万一冻了油就麻烦了,给油管和油桶包上了电热毯,油桶加满了汽油。这时外面的天气一点风也没有,只有漫天大雪无声的飘落,我们把装有饭菜的饭盒放在烧红了的炉盖子上,一会就开锅了。他们用铁丝穿着烤了蛤蟆,烤了鱼,抹上豆油和大酱辣椒面,考出来香的很,烫了烧酒,大伙称兄道弟的喝起来。大喇叭分配了食物,七个人每人两个蛤蟆,我和大崔不吃,五个人烤十只,小鱼弄出四分之一来烤了,其他的放外面冻着,找了个铁皮箱子扣起来,防止被狐狸舍猞猁啥的偷了。就在不到十一点的时候,我出去撒尿,这时雪已没过小腿快要到膝盖了,一丝风也没有,漫天大雪还在继续下。
  回到屋里,我说外面的雪快要没膝了,还在下,照这架势等天亮咱这房子不会被埋吧?我问老吕头,东北的雪最厚能有多厚,他说能压塌房子。
  就着烤鱼,土豆炖洋葱我喝了差不多有三四两白酒,虽然每一口都辣的喉咙像刀割,呛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大喇叭说习惯了就好,我们野外就是靠酒和辣椒驱湿寒的,要不老了会落下风湿病,要喝到浑身冒汗才可以,这样寒气才可以逼出来。这一顿酒把我喝的兴奋至极,话也多了,浑身冒汗,晕晕乎乎的很是受用,早就忘了白天在雪地里挣扎的场景。
  夜里我起来找水喝,远处发电机的马达还在响,炉火还有余温,炭火还暗红色,我加了一抱大木块,顺便往窗外看了看,在发电机那边的灯光映射下,白茫茫的雪还在无声的飘落,一点风也没有,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还有不到三十公分就快要到窗台了。由于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喝到七八分数了,找到自己的饭盒,咕咚咕咚灌了多半饭盒凉水,胃里舒服多了,但是头还是晕晕的,也不管那么多,一头钻进被窝去见周公了。
  早上我是被一阵叫骂声吵醒的,大喇叭对着长波台一顿吼,原本就大嗓门的他吼起来,给人的感觉好像房子都在抖。他对着长波台大喊:别他妈的没屁格拉嗓子,这大雪天我们能到哪里去,你就说啥时候来吧。长波台传出调度无奈的声音:说这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把252、216、202都困住了,条件还不如你们呢,工区的车不够用,正从队里协调呢。大喇叭又对着电台吼道:等你们协调好了,老子早他妈的冻死在山上了,一群没良心玩意。长波台又传来调度员无奈的声音:你们再坚持几天,队部派出的救援车很快就到。大喇叭对着话筒说:别他妈的糊弄傻子,从长春到这里,好天好日头也要两天,更不用说这大雪天,到这里至少也要五六天。实在不行我们就放弃设备下山坐车回去,爱咋桌咋桌。然后愤愤的挂了通话,回头无奈的对我们说,做好坚持一星期的准备吧。问老吕头还有多少柴,米,燃油等。老吕头一一盘点,结果是还有30来斤米,还有不足半桶汽油大约有一百二三十升,劈柴不多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灭火的烧,最多只能烧两天。
  大喇叭开始盘算,大米够吃个七八天,燃油每天开发电机4个小时也没问题,就是劈柴是最大的难题。说天一放晴就先去弄柴火。从这天开始,我们只能有计划的烧火,保持炉火不灭的情况下尽量的节省,因为不知道啥时候晴天。
  我拉开房门,眼前一片白茫茫,没有一丝风,大雪还在下,他们用锹挖开的通道足有接近一米高,不高的板房顶的雪已经让老吕头用铁锹捅下来不少,堆在房檐下比窗台都高。我沿着雪的通道,走到尽头,那里已经有几坨大便被新下的雪覆盖了,用尿呲出来的浅浅诗里的那种线还依稀可辨。我哆哆嗦嗦的提上裤子,跑回了房间。
  由于大雪封山,房后的溪水也打不上来了,只能用干净的雪来化水,看似洁白的雪,化成水后锅底还是沉淀下一层泥沙,而且雪水有一股土腥味,用雪水做出来的饭菜也是浓浓的土腥味。这场大雪从那天刮白毛风开始算下来,整整下了四十多个小时,降雪厚度超过了一米。就在我们回营地后的第三天,临近中午终于放晴了。
  首要任务是先去弄柴火,好在我们营地附近就是杂木林。大喇叭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两副墨镜,给了我和大崔,他们三人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了墨镜。金高丽领着我,崔子,连子,马海我们五人,拿了钢丝锯攀岩索,在齐腰深的雪里趟行,由于是新雪,很软很棉。我们五个人趟出了一条深沟。好不容易进的林子,金子找了一颗碗口粗的柞木,在胸前高度搭上钢丝锯,先水平锯到直径三分之一处,再在锯口的下方大约五公分处,斜上锯到水平锯口深处交汇,在树干上锯出了一个月牙形的切口,然后面对月牙锯口,在背面月牙锯口水平位置的上方大约五六公分的处开始水平拉动钢丝锯。我们用的是一米长的钢丝锯,锯条直径大约接近三毫米,两头有十多公分长的木把,非常锋利的一种野外锯木工具,平时不用可以盘起来,用帆布条包了便于携带。只拉了也就是有个二三十个来回,这颗柞树就向月牙切口这边慢慢倒下来了,只听咔嚓一声,腾起一阵雪雾,随着树枝噼里啪啦的折断声,整棵树直挺挺的砸进雪里。
  光滑的碗口粗的干,上面布满青苔,还有两根不知名的藤条缠绕,整个树干我们锯断了三根,每根差不多三米左右,然后照此方法又放倒了一颗,用攀岩索绑起木头的小头背在肩上,就这样我们五个人每人拖着一根碗口粗,三米来长的木头,顺着来时趟出的沟壑,艰难的回到了营地。老吕头用钢丝锯截成五六十公分的木段,劈了四瓣垛到炉子周边,这次打柴估计能烧个一两天,午饭后我们又去弄了一趟。
  解决了烧柴问题,剩下的就等队部来车救援了,我们无所事事,天天喝酒吹牛,谈天说地的侃大山,老吕头和大喇叭炫耀过去他们遇到熊瞎子的光辉战绩,偷人家老乡家的沙果被追的满山跑等,日子过得到也快活,可是在第七天最终没有等到救援车的到来。在老吕头和大喇叭的组织下,我们展开了脱困自救。

  那年我“闯”关东16
  就在大雪封山的这个期间,我们按照计划分配食物,最值得庆幸的是弄回来的鱼和蛤蟆,哈士蟆还有二十个,鱼还有个四五斤,按照六天的量平分了六份。散篓子白酒还有多半桶,也有五六斤,每人每天可以分得一杯。这期间我们又出去弄了两趟柴火,雪冻硬了,好走了很多,拖起木头来也省劲多了。
  第六天傍晚,长波台发来了通知,说是车到了三岔子镇,无法再往里开了,山路雪深走不了,马车也上不去,已经请示上级让我们只带了纸质资料自行脱困,放弃大件设备和所采集岩样。
  第七天早晨,天气晴朗,太阳下的雪耀的睁不开眼,明亮的阳光下飘着晴雪,(在低温下,晴朗的天空空气中也有大颗粒的冰晶飘落,为之晴雪)。我们吧剩余的米、菜、鱼全部做了,饱餐了一顿,每人都装满了饭盒米饭,剩余的可以吃的食物,全部倒在了距离营地六七十米的野外。老吕头说房间里绝对不能留有可以吃的东西,会引来大型动物给把房子拆了。早饭后,马海连英军和金永杰被安排砍树做爬犁,我大崔老吕头大喇叭一块搬出可以带走的东西。既然安排了只带纸质资料,那就轻松多了。电台、电瓶是必须带走的,每个人的行李卷,他们平时采集的山货,用空的岩样箱装了经纬仪、水准仪、测距仪以及所有绘图工具和纸质资料放到一个箱子里,搬到了户外。房门和窗户用铁丝拧了。不多会他们三个拖着几根带弯的粗树枝来了。
  其实爬犁很简单的,两根长的带弯的木棍,排列两边,弯头朝上,前后横着绑两根直棍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框,再十字交叉对角绑两根加固,空里加点支撑物能放上东西漏不下去就行,一个简易爬犁就完成了。我们做了两个爬犁,一个大点的放了我们的铺盖卷和随身衣物,当然还有他们的山货。另一个小点的装了资料箱和电台仪器等,栓了攀岩索两人拉一个就出发了。
  好在我们是一路下山,期间只是翻越了一个小山梁后,大部分都是下山,金永杰给这两个爬犁都装了刹车,就是一根搞把粗的木棍有两米长,一头削尖了,一旦爬犁失控,就插到爬犁的木棍空隙间,用雪的阻力来减速。平地两个人拉着爬犁在冻硬的雪上行驶,一点也不费劲,就是偶尔有点几度的上坡也很轻松。就是我们在翻越那道小山梁的时候,有个几百米的二十来度的上山,两个人拉着,一个人推着也是很轻松的上来了。上到坡顶,金永杰兴奋的说可以放爬犁了,坡底下就是老林场的大院,远远的可以俯视,我们可以一路滑下去,只要掌握好方向,别翻了车就可以。我、连英军、马海上了大爬犁,金永杰和马海一前一后驾驶,他们三个上了小爬犁,大喇叭驾驶,我们一路大呼小叫的滑向林场废弃的大院,马海在后面把木棍插到雪里控制速度,金永杰一手拿一根短点的木棍忽左忽右的戳在两边的雪里,利用反作用力控制方向。虽然速度不算飞快,但也不慢,对于第一次放爬犁的我来说,那就是经历了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赛车。回头看看大喇叭驾驶的爬犁,落下一大截,看来老司机就是稳。崔下来后说你们是真快啊,一溜烟就看不见了,还没坐够的就到了终点。下了爬犁,我们的帽子,眉毛,胡须上都挂满了白霜,那是呼出的热气在上面结的霜,一个个就像是圣诞老人一样。
  我们在林场废弃的大院里,和留守大爷聊天得知老家是临沂的,都是山东老乡瞬间关系就融洽了,老吕头拿出五朵金花烟来,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的。在留守大爷屋里热了饭,草草吃了午饭,得知因为大雪,从镇子开往林场的小火车也停了。我们商量给大爷十五块钱,让他套了马车连人带物的装了一车,送我们到十多公里外的三岔子镇。老头套了两匹枣红马拉车,虽然天气冷,我们蜷缩在行李卷中间,一路上我和大崔子欣赏着马路两边的雾凇和树挂,那可是真正的所谓的芝兰玉树,晶莹剔透甚是壮观。整个路面是光明如镜,压实的雪面要比冰面滑很多,我下车把着马车夸箱,站在地下就可以出溜滑,马蹄子的铁掌踏上去,每个脚印都会飞起冰屑。两个小时后在镇里找到了接应我们的卡车。一辆军绿色苏联吉尔130,六驱车,六个带有人字形大花纹的轮胎上,缠了防滑链条,我们把马车上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了卡车,老吕头和大喇叭上了驾驶室,我们爬上了车厢。
  卡车一路颠簸,由于公路和铁路不顺路,我们搭乘卡车走了有个不到两公里,就下车奔火车站方向,老吕头和大喇叭随卡车走,卡车随公路转弯上了浑江方向的公路。
  在晚上九点我们一行五人回到一工区,伙房的值班师傅给做了晚饭,接应我们的卡车估计要明天下午才可以到。
  时值已是农历十一月底了,我和崔子打算请探亲假回家。那时候两地分居的职工和家在外地的职工,都是每年享受一个月探亲假的,报销来回路费,发全月工资。算是对于我们这样长年在外,全年无休的补偿吧。这次我们休了一个半月,因为我们在上年度参加工作半年还要享受半月的假期,加上旅途来回5天,一共可以在家待50天,并发扣除野外津贴后的全额工资。我们俩计划从一月十号这天开始休假,算下来假期到期正好过完十五。这是俺参加工作一来第一次以工人身份回家探亲,而且是带薪的,立马感到高大上,自豪感爆棚,有种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感觉。带了下年度一季度的全部劳保,两身崭新的工作服,两套老保棉袄棉裤棉鞋棉帽子,一个军用背水壶,两双高筒靴子,两件军用雨衣,一大一小两个铝饭盒,四块青松肥皂和四条印有102地质队的白毛巾,鼓鼓囊囊弄了满满两大黄帆布旅行包,这些东西在农村可都是炫耀的资本。我俩迫不及待的踏上了返回山东的列车。

  那年我“闯”关东17
  踏上归途的列车,归心似箭。需要经过漫长的三十多个小时,才可以回到久别的故土。
  我和大崔在火车上也装了一回有钱人。十块钱买了一只比鸽子大不了多少的烧鸡,买了啤酒香肠花生米,还弄了瓶白酒,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一路连吃带喝,看着窗外的风景享受着旅途的愉快,憧憬着回到家怎么在村里风光显摆,也冲淡了归心似箭,心急闲马慢的归乡心情。
  列车傍晚时分到了济南,我就有点坐不住了,离家越来越近了,我趴在车窗看站牌,刚刚过了淄博,我就和崔子说:帮我拿行李,我快到站了。那时候火车开的慢,淄博到昌乐还要两个小时左右呢。
  我和大崔约好返程时间和车次,我让他上车后给我占个座。经过了这漫长的两个来小时,列车终于停靠在青州站,下一站就是昌乐了,车门刚刚关闭,我就迫不及待的把行李大包小包的弄到车门前,准备到站后第一时间跳下车。半个小时后,在午夜时分终于到了俺心心念念的昌乐了,大崔把我送下车后就反身离开了,毕竟列车在我们这五等小站停仅仅靠一分钟。我站在只有我一个人的站台,深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虽然时值腊月,但是家乡的那种温暖和熟悉的味道,立马让我的心踏实了,到家了。
  下车后我不用出站,背起行李翻越几道铁路直接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为了抄近道,不走大路专挑田间小路,脚步轻快切自由,肩头上的行李也不觉得重了。摸黑前行,一路边走边练习家乡的母语,对着漆黑的夜大声的喊出地道的昌乐土话,因为明天就要面对乡里乡亲的问候,我必须的不能带出半点普通话来,因为在村里一旦撇腔拉调就会被笑话的,说是忘本。因为之前我们村有个在外地当兵的回家探亲,路上遇到他的大爷,他大爷问:孩阿,你是昨咱回来的?这伙计一下没留神,顺嘴说:昨晚(wai)回来的。让他大爷劈腚沟一脚,说:好你个小子含,出去吃了几天洋面饽饽,就忘家了,坐碗(wai)回来,你含坐盆回来呢?这伙计立马反应过来赶紧说:大爷大爷,我是夜来后航回来滴。这故事在俺们村里传送了好多年,直到现在这个当兵的都当爷爷了,人家还叫他外号“坐碗”呢。所以说俺是断然不敢在村里撇腔拉调的。在我们农村,所有的外地口音统统的叫撇腔拉调。
  于是我边走边大声的跟空气说话,什么夜来后航回来滴,木吃饭,刚饥困,哈黏住,吃古扎,木有嘎,刚好,刚夜闹等家乡母语,倍加小心一不留神带出来普通话让人笑话。十几里路不知不觉的就到家了,村子依然是熟悉的样子,街道,柴火垛,东沟依然如故。工作服,劳保鞋劳保棉袄雨衣靴子等一并给了弟弟和娘,拿出我在通化换车时买的点心和人参牌香烟,人参酒等。
  天亮后娘煮了面条,匆匆吃完早饭,我拿了几瓶酒去了两个叔叔家里,走在街上一路遇到的叔、婶子、大爷、大娘、锅锅、姐姐、兄弟等我都一一打招呼,以免失礼人家误会看不起人。抽烟的我赶紧分烟,重复回答者夜来后航回来滴,在外边几好等。问及待遇问题,我也是回答一个月好几百块呢,发衣裳发鞋等。后来在村里传开了,演义出好几个版本呢,一说是俺一个月能挣一头大肥猪,有说是裤衩子都发,还有传闻是人家单位一顿饭好几个菜,都和过年似的随便吃,不要钱管够等等。还有在街上看孩子的说:你看看人家某某谁,好好念书就有出息,吃国家粮,挣刚货钱,放假来家耍都发钱等等,总之听的俺很是受用。我也是每每上街或外出,都是一身印有102地质勘探队的工作服,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工人。
  中午娘炒了一桌子菜,我的发小和平时几个要好的狐朋狗友被我约到家里,他们一听说是我回来了,放下手中的活齐刷刷的都来了,大家围在桌子边,我分着人参烟,给他们倒着人参酒,给他们讲外边的世界。他们都支棱着耳朵听,我就滔滔不绝添油加醋的给他们讲。俨然一个说书先生茶馆说书的架势。
  由于是冬天,家里也没什么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了年,重复的话题被问了千百遍,重复的答案也是被重复了千百遍,值得庆幸的是俺没有撇腔拉调,没有被大爷踢腚沟,嘿嘿嘿。年后返回单位,在去年勘探的9号探区准备下钻,打探眼取岩芯,钻探期间遇上了一件所谓的灵异事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不能释怀,到十八俺再详述。

  那年我“闯”关东18
  假期结束,我和大崔如约回到了一工区,我带了三条青州牌香烟,大崔从家里带来了好几包海米,虾皮等海产品。我俩一块去工区书记办公室销假,我拿了一条青州,崔拿了一包海米一包虾皮,书记跟我们客气了几句,痛快的签了字,如法炮制又去见了队长,队长也痛快的大笔一挥签了。两盒青州甩到财务办公桌上,会计笑眯眯的报销了来回车票,回到宿舍,我把剩余的8盒青州分了。崔子也分了海货,皆大欢喜。
  也许是香烟和海货的关系,在工区的一个来月,我和崔被安排到了微机室,年后刚来的两台286电脑,随机来了一个工程师,腾出了一间最好的转瓦房,铺了地毯,装了空调,气温恒温28°,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进微机室需要戴鞋套,穿白大褂,这种感觉真的有种科研人员的风度,自我感觉良好,主要工作是协助工程师录入资料。存储介质是3.5寸软盘,1.44兆容量,那时候可以说是最先进的电子设备了。录取资料到了四月初,这期间我也学了不少电脑知识,基本操作也掌握了七七八八,除了五笔不太熟练外,对于系统的操作也多少算是入门了。
  东北的春天来的特别晚,山东的清明已经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的一片春意,而这里冰雪才开化。 清明节后,阳面的雪开始融化,有的地方露出了岩石,背阴面还没动静。我们接到指令到去年遗留的营地拉岩样,马海、金子、连子、我还有崔我们五个跟车去的。安排留下三人留守营地,两人跟车回来。出发前去后勤领了两袋大米,二十斤豆油,二十斤盐,到伙房装了大半袋土豆洋葱,弄了二十颗酸菜,砍了二十斤猪肉,要了一大桶酱油醋,带了长波台和电瓶,装了两桶汽油和行李,我们跟随卡车就出发了。由于是开春季节,森林防火期到来,每个进山的路口都有森林公安设卡,我们凭证件顺利通过。
  车开到老林场废弃的大院,照列是看门老乡接待了我们,用他的马车从营地往外运岩样,一趟十块钱。我们随马车来到营地,依然如故,走时啥样还是啥样。就是在营地周边多了很多动物的脚印,赶车老乡说是黄皮子来过,东北的山上冬天狐狸不休眠,他们管黄毛的叫黄皮子,红毛的叫火狐狸,白毛的叫雪狐,应该都是同类。老头来来回回拉了三趟,我提出来金永杰和我大崔留下,连子马海跟车回去。我们在营地等待整备队运钻机井架等设备。我当时多了个心眼,留守营地有野外补贴,可以多挣钱,金高丽有野外经验。
  他们走后,我负责启动发电机,金子和崔子去弄柴火打水,清理宿舍。废了半天劲也没发动起来,我拆了化油器,里面有水都结冰了,点火烧了火花塞,经过一系列折腾,终于启动了发电机,检查了稳压器,线路等才送电。他两个也把炉子点着了,一切归于平静,我们开始过起了留守的日子。随着一天天气温升高,到四月下旬雪化的差不多了,只有背阴的地方还有斑斑点点的白,向阳的地方基本上都化完了。接到通知说设备这两天就到,要我们勘察好到9号探区的路线。金子和我走了一趟,只要绕开大的沟壑就行,大型推土机能过去就可以。
  第二天中午大喇叭和老吕头还有整备队队长他们三个就上来了,大喇叭有和整备队队长走了一遍我俩勘察的路线,下午就听到推土机的声音从老林场的方向传来,地质队的推土机是红旗100型号,前面的铲是一个锐角三角形,铲高也就是多半米,后面还有个背篼,也不大,但是放下去也是个铲,可以前后都能推。傍晚推土机拖着用钢丝绳捆着的一大堆板房房扇上来了,他们三个和推土机司机没吃饭,留下了一大堆板房扇跟着推土机一块走了。
  第二天上午一早,整备队来了十几口子,营地开始热闹起来,他们开始平整地面,搭板房,专业的就是专业,不到三个钟头六间板房就装好了,新建的板房和我们的围成了一个四合院。这时推土机又拖来了锅碗瓢勺,行军床和炉子等生活用品,还有一吨多煤,到中午人家就吃上饭了,这速度也是绝了。
  下午开始从营地往9号探区开路,推土机在灌木林里连推带碾的冲出了一条接近三米宽的胡同,一个下午就到了9号探区,第二天推土机又走了几个来回,算是路压实了。随后几天钻塔,钻机,钻杆,发电机,柴油机,泥浆泵等也都是这个推土机或拖或背弄进来的,整备队用了一天时间做好了基础,一天时间25米高的钻塔就立起来了,随后安装钻机,泥浆泵柴油机发电机等,最后上好塔衣,搭好工作间,前后不到十天人家完工了,和钻井队交接后人家就撤了。
  钻井平台离地面有一米高,用十厘米厚的木板铺了,钻塔25米,在19米高有一个工作平台,钻机是苏联进口的千米钻,钻挺重力导直的。95岩芯管,95钻挺,108套管,50钻杆,四节一组,一组20米。钻塔从下到上装了六个200瓦防爆灯,操作间装了两个100瓦,工作平台四个角装了四个200瓦,泥浆泵一个200瓦,泥浆坑一个200瓦,总动力柴油机一个200瓦,总之,钻场是灯火通明。
  钻井队来了16人,一个机长,三个班长,十二个队员,住进了整备队搭好的板房。与我们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钻井生活。我们七个人两人一班盯钻场,一个打替班的。我们的工作是做好钻探记录,取上来的岩芯填写小票装箱,岩粉取样建档,绘制岩层分布图等。
  机长和大喇叭两人择吉日开钻,这天炒了菜,备了白酒,香烟等简单做了个仪式。我们也分好了班,我和金子一个班,跟着钻机三班倒。大喇叭和李机长还有不上班的哪些班长工人,天天的打扑克,只要钻场正常,他们的活就是打牌喝酒。除非是钻机不正常或者是班长处理不了,他们才出马。
  随着一天天气温升高,林子里也热闹起来了,各路神仙也都纷纷登场,各种野菜也都长出来了,下期详述。

  那年我“闯”关东19
  随着气温一天天升高,林子里热闹起来,灌木抽出了嫩芽,杂木林也出现了淡淡的鹅黄绿,在柞树上挂了一冬的干树叶子,随着嫩芽的萌发开始掉落,完成了保护芽点的使命。林下的小草也像懵懂的小孩露出了头,偷窥者这迟来的春天,林子里的鸟叫声开始嘈杂起来。花鼠子(带有黄褐色条纹的松鼠)也在树丫枝头上蹦跃。
  谷雨过后不几天,一场春雨如期而至,洗刷出一片欣欣然的嫩绿。探眼正常钻进中,前300米进行的很顺利,进度也是正常。我们也是按部就班的采集岩芯,按时提取岩粉。
  一个中班结束后回营地洗漱睡觉,一觉醒来,金永杰说赶紧起床,猴子腿和蕨菜出来了,因为这是大山内部,森林警察设卡外人进不来,野生资源非常丰富。我背了背篓,金子拿了柴刀,我们向着10号探区的方向出发了。穿过杂木林,一片缓坡上长出了接近一尺来高的猴子腿,是蕨类植物的一种,是它的第一片没有展开的叶子,从腐殖质中直直的一根一根的直冲蓝天。红色的是猴子腿,一根香条粗的杆子上,稀稀拉拉的长着白毛,顶端卷曲成有一分钱硬币大小的圆盘。蕨菜也是蕨类植物的一种,也是它的第一片嫩叶,蕨菜是绿色的,顶端有三两分支,每个头顶着类似小孩拳头状的没有展开的嫩叶。这两种野山菜是腌制高丽咸菜的好原料。我和金子采了有几十斤,多半背筐,边采边下到谷底,一片刺挠芽才开始萌芽,肥肥的嫩芽刚刚鼓了鸽子蛋大的苞,包裹嫩芽的萼片有的开始脱落,金子说两天后就可以采了,这可是好东西。刺嫩芽的杆子粗的有乒乓球粗,细的也和大拇指粗,一根直杆有一两米高,高低不等,杆上布满了细细的毛刺,密密麻麻。顶端的新芽和山东的香椿芽差不多,颜色比香椿浅一些,没有香椿的香气,但是腌咸菜,炒鸡蛋味道很好。临近中午,回到营地,烧了一大锅开水,撒了一把盐,给猴子腿和蕨菜绰了水,然后搭在晒衣服的铁丝上晾晒,以便以后或炒或腌。两天后我和金子把刺挠呀也收回来,十来厘米长肥厚的嫩芽,只捡顶芽采,弄了十来斤,也是绰水后晾起来。这就是第一场春雨后的收获。在这个初春,我们轮流采山菜,收货了不少,吃不完剩下的都给了金永杰,让他拿回家全部淹了高丽咸菜。后来金子每次探家回来都会带回来十几种高丽咸菜,我们也领略了纯的鲜族风味。他的阿玛尼做的高丽咸菜非常地道。具金子说制作高丽咸菜,需要用苹果,山梨,山里红等多钟水果腌制,非常繁杂的程序,有大几十种呢。后来转场到了延边,我机缘巧合下过了一个鲜族年,以后会详述鲜族过年的风俗。

  那年我“闯”关东20
  五一以后,长白山的雨季也来了,三天一小下,五天一大下,森林里湿漉漉的。我们钻进到500米左右的时候,遇上了最头疼的沉积泥岩,这种东西又软又滑,提了钻具就缩孔,也就是提上钻杆来探孔就缩没了,需要重新钻。泥浆都已经调配到最大密度了,还是护不了钻孔。9米多厚的沉积泥岩层,弄了十来天,用了一千多公斤干海带,才好不容易的护住孔壁。给这帮钻工都累屁了,一个班上下十几次钻具,虽然钻杆一次可以提升20米,那也是500多米呢,可扛不住一个班上来下去的不住。提上来在岩芯管上缠了干海带,下去转个几分钟再提上来,一个班就这样重复着,弄了十来天才过去这个坎。这期间机长和大喇叭也是全天候靠上了,一个个熬的和孙子似的,再也没有打牌的风采了。
  在处理完缩孔问题后,我们钻场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在钻场因为有灯光,吸引来了不少很肥的不知名的蛾子,每到晚上在电灯附近一群群的,周边的草丛里也到处都是。自达这两位客人来了后,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发生了,几十年过去了,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不能释怀。
  不知从哪天起,一到半夜十二点钻机离合器就不结合,直到午夜两点就好了,刚开始的时候,零点班一接班就要先修离合器,弹簧压爪都紧到低了,还是不结合,更换了新摩擦片也不行,过了两点自己就好了。后来通过观察,发现每到夜里十二点,就有两只白色的狐狸来钻场周边捡拾那种肥大的扑拉蛾子吃,还有我们倒在周边的剩饭剩菜。它们一来钻机就得停,修也修不好,直到它们走了,自己就好了。只是钻机坏,柴油机带动的发电机和高压泥浆泵正常,每到这个时候,我们提起钻杆一米多循环着泥浆就歇了。李机长说别修了,到点就停吧,以前也遇到过,让它们吃饱了再说。这个事情持续了半月多,直到这种蛾子过季了,这两位大仙才不来了,一切才回复了正常。
  设计钻探深度是800米,在两个月后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上零点班,就在我们距离钻场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原本正常的设备突然熄火,钻场一片漆黑,只有电闪雷鸣。这天晚上风雨交加,雷电轰鸣的,我们来接班,班长上来就开骂,说是他们故意熄火的。他们带了头灯去启动柴油机,电瓶里的电都快耗尽了,马达都快转不动了,还是没有启动起来。
  我们交接班,设备故障停机,可是钻具还在孔里,如果不提上来岩粉沉淀会埋住的,于是我们一块轮流盘皮带,吭哧吭哧的弄了几十分钟,终于提上来十来米,决定留两人看班,这个工作责无旁贷的落到我和金永杰头上了。他们走后,在漆黑的工作间,我和金子点了头灯,刚打算睡觉,这时雷电更凶了,夹杂着狂风暴雨。滚滚雷声就好像是在钻场周边,很近。
  这时一阵狂风把塔衣的一扇掀起了一道口子,两个白色影子闪进来,我俩一激灵,赶紧的用头灯照过去,我去!那两位大仙来了。它俩趴在控制箱底下瑟瑟发抖,就在这瞬间一个炸雷落到头顶上,整个井塔随着一振,塔顶上的防爆灯掉下一个来,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我和金子都已经是有点魂不附体了,随后又是一个,卧槽!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遇到雷电,只感觉我的头发根根的都竖起来了,应该是静电的缘故,浑身麻酥酥的。
  这三个炸雷过后,风雨慢慢的小了,他们下班没有多远,就又折返回来了,说看到闪电落到塔顶,最后一个是一个火蛋落下来的,怕我们出事回来看看。我俩惊魂未定的说没事,就是打雷的时候身上麻酥酥的,耳朵嗡嗡响,也没敢提那两位在控制箱底下的事,他们看了看没事就走了。我俩相对而视,困意也没了,不经意的撇着控制箱,心想可能是这两位引来的雷吧。也不知啥时候,外面风平浪静了,只见这两位慢悠悠的,哆哆嗦嗦的从控制柜底下爬出来,看了我俩一眼,哆哆嗦嗦的从塔扇缝里钻出去走了。我俩出来一看,晴空万里,大月亮高悬,一切回复了平静。
  我拉了电闸,重新接了应急照明,我尝试着启动柴油机,原本都块拉不动马达的电瓶,一下子就启动了,随着柴油机的轰鸣,应急照明也亮了,俺俩一晚没睡,研究着刚刚发生的雷电,讨论着这两位大仙挨到天亮。接班的来爬到塔顶检查避雷针,原本大拇指粗的三叉铜质避雷针,只剩了一个坐,三根叉都被电击的剩个茬子了。
  然后检查了设备,柴油机各项指标正常,发电机正常,线路除了塔顶防爆灯断线掉下来其它正常,钻机水泵正常,钻杆也没淤了,这件事我和金子谁也没说,压在了心底。直到后来转场到了延边,我们才公开那晚的雷电。后来这两位大仙来报恩了,下期我会详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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