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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10天前
鄌郚史志总编

赵子贞丨土匪横行话昌乐

  土匪横行话昌乐
  作者 | 赵子贞
  自从抗战以来,大家都知道昌乐这个地瘠民贫的县份,对于抗日有相当的贡献。 其地方组织的严密,乡村秩序的安定,以及各级教育的发展,都是远近闻名,有目共睹的事实。 但在不远的早期,它还有一段悲惨的血泪痛史,很少为外人所详知了。 我在所写《山河劫》一书的初稿中,曾经提及五三惨案以后,昌乐城被土匪所据,惨遭涂炭一节。 同乡好友张泽恩核正该项稿件至此,蒙其提供了一篇极为详实的珍贵资料。 这不独是昌乐县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话题,也是当时山东大部分地区的普遍遭遇。因其情节曲折微细,无法在原着中容纳其全文。 兹就原稿内容,略加补充,专文刊出,以供关心地方演变人士之参考,庶可增强乡土治乱的回忆。
  我国在军阀割据时期,你争我夺,扩展地盘,兵连祸结,无一宁日。 老百姓只有缴粮纳税的义务,却一点也享受不到卫护安全的权利,生命财产,朝不保夕,驻军虽多,但不负责地方治安。 散兵游勇,结伙变成土匪,强盗联合,编队可以成军。 民众自卫,也常被其围困,遭受杀害。 溯自民国十二年,日本人从德国人手里夺得的胶济铁路,归还我国之后,所有留在沿线的日本侨民,或在其矿区工作者,几乎全部都负有间谍使命,及毒化政策的执行者。 其卖枪弹,窝藏土匪,那更是公开秘密。 隔海的旅顺、大连,则是那些土匪首领的安乐窝。 他们带了大量搜刮来的钱,在那里吃赌嫖喝,挥金如土。 等到青纱帐起,便补充枪弹,潜返内地,联络同伙,重操旧业。 绑架勒索,无畏无惧,因迟缴赎款,竟被撕票,或被折磨而死者,时有所闻。 由于军阀无限制的扩军,常把各县仅有的几百名保安部队,或以命令胁迫,或以官禄利诱,必使编成团营,调离地方。 致使各县的治安力量,既少兵丁,也缺械弹,遂造成土匪猖獗,遍地哀鸿的凄惨局面。他们既无官兵来剿,民众又缺枪械抵抗,人数越来越多,力量越聚越大,久之,就变成了一方的霸王。 地方政府,为了迁就其既成事实,就和这些土匪疏通,劝其弃暗投明,给他一个适当的头衔,予以招抚。 就其人数的多寡,委以保安司令、保安团长、或保安大队长。 经此一变,他们立刻就成了地方上的唯一势力集团。 昨天自己还是一当子架票的土匪,今天一跃而成为抓土匪的治安单位了。
  缘于民国十三、四年,昌乐有一位悍匪岳国栋,被政府招安,当了县里的保安大队长,约有兵员两百多人,其重要干部多半都是跟他一起跑腿的同伙。 他们对抓土匪、逮强盗,确是十分内行,活捉的、枪杀的、烧死的,最保守的估计,一年总在百人以上。 但他自己的部下,又会背地里,在外面胡作非为,寻求财路,乡民受其害者不少。岳国栋掌权的那几年,正是我在县立蚕业学校(相当高级小学)读书时期。 学校大门隔着一道城墙,外面有一处叫做“西阁子外”的地方,多年来就是一个枪毙犯人的刑场。 差不多每隔三五天就有几个土匪被拉出去枪毙或砍头,一次处决十名以上的时候,也不在少。 那些被绑赴法场的匪犯,有的还强装出一副英雄好汉的样子来,唱一阵,骂一阵,表示对死并不在乎。跟着看热闹的群众,还为他鼓掌叫好。 很多胆大的同学,也都跑上城头,挤在人群中向下探望。 但等到囚犯跪好,枪口冲准他们的后脑瓜子,马上就要发射的那一刹那,大家却又紧闭双眼,不敢面对现实了。 至于那些在剿匪现场被打死的、烧死的,也都砍下头带回城来,挂在城门上示众。 血淋淋的怪样子,令人好生害怕。 路人都疾步而过,胆小的更不敢仰视,而大部分人都是远远的躲了过去。 挂在东门上,大家就绕着北门出入,北门上有了人头,则进出东门。 有一次两个门上,同时挂了十一个人头,下面还放了几个粪筐,满盛了许多烧焦了的子弹带,和残缺不全的枪枝零件,使全城居民的心情,为之沮靡不安者久之。 这些丑陋面孔,不堪入目的景象,无一不是岳国栋的杰作。 他们一面驻在城里支薪领饷,一面又偷偷的到乡间去劫夺绑架,到处安放眼线,密布据点,上下联络,里外通气。 所以他们是一面捉拿土匪,一面培养土匪,只有那些不同他们合作的外当子土匪,才是他们认真剿捕的目标。
  干土匪的扩充势力,有一套绝招,就是先联络村内的土痞流氓,或游手好闲之徒,投其所好,施以小惠。 最初只是负责通风报信,密寻作案目标,充作扒勾引线,平常不露行色,白天站在街上装好人。等到踏进他们的工作范围以后,便分派其单独行动,出面带头,找到亲戚邻居,或予绑架、或予枪杀,使其名败乡里,无可遁形。 如此,便被迫上了梁山,要回头也永远没有机会了。 这就叫“烧卧铺”,除了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蛮干到底,还有什么可走之路呢!
  民国十五年,军阀张宗昌扩编第十一军,竟以各县的保安团队为笼络的对象。 同时也派了两名军官来到昌乐,游说岳国栋上勾,给他一个团的番号。 那时的县长,都是张宗昌委派的,自然不敢表示意见。 地方人极力反对,深恐县队一旦被带走,治安马上就会发生问题。 士绅多人,力劝岳国栋三思,应以保卫家乡为重。 和岳私人关系较深的亲友,并当面为他分析利害,团长只是一个名分而已,远征前线,未必是福。 不如服务桑梓,有地方父老全力支持,变成一个终生荣耀的不倒翁。 但岳国栋是一个极慕虚荣的人,受不了团长头衔的诱惑,竟尔摒弃众见,把昌乐全部的保安部队带走,没有留下一兵一卒,一枪一弹。 这一下子可把昌乐人急坏了,在极度惊恐之余,集商各区地方领袖,重新成立民团,以填补这一治安上的真空,并在城里三清殿设立民团总部。 不过只凑了一百多人,少枪没弹,勉强维持一个城区的现状而已。大家推选了一位地方士绅,也是当时的商会会长张惠卿,担任名义上的团总职务,而实权则由其侄子张乐贤任大队长,全权处理一切。 这时乡村的行政组织,权能脆弱,秩序更是极度紊乱。 那些原属零星帮派小当子土匪,也趁着岳国栋的离去,化暗为明,放胆而为了。 部分强悍村民,不甘任匪宰割,倡导自卫,购买武器,组织团练。 也常遭到不幸,为匪所破,家毁人亡。 也有些富裕之家,为了自保,被迫与匪交往,成为匪盗隐身之所,以求得一个兔儿不吃窝边草的暂时安全,互得其利。 但其财物方面的损失,和精神上的痛苦,自亦不言可知。
  民国十六年,革命军渡江北上,北洋军节节败退,岳国栋在安徽受创溃散。 第十一军又给他一个骑兵团的名义,重又回到昌乐来招兵买马。 全部扩军经费,都由自己筹措支应。 不管岳国栋当土匪也好,抓土匪也好,干了大半辈子,搜刮来的积蓄,供个人挥霍,可能不成问题,但要当作扩充一个骑兵团的本钱,那就相差太远了。 千思万想,还是由自己的老行业着手,来得比较应急。于是就想到了潍县城富户田宅,是一桩很值钱的生意。 岳国栋的三姨太太,曾在田家当过婢女,内院通路、巷道出入、以及目标面貌,无不熟知彻晓,由她来扒勾引线,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遂就选了几名高手,青天白日,闯进城去,大大方方的入了深宅大院,认出了田家的独生小少爷,其年龄只不过八九岁而已。 连吓带哄,又从从容容的背出了西门。 门上的两名岗兵,连看都没有敢正看一眼。 及全城里的驻军闻讯,整队出来追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晩,只好让他们扬长而去了。
  接着这件轰动邻近各县的绑票案,正在讨价还价、赎金尚未言定的过程中。 有邻县益都十区的民团团总赵昌国,外号叫“使不得”的,接近临朐边界的老鸦窝人。 联合了临朐三区的地方武力,正好围攻龙岗附近匪首解奎元。 龙岗是临朐县东北重镇,和益都十区紧邻,边区遭勒索而受其害者颇多。 赵郑原系熟人,且有远亲关系。 但一正一邪,各执其事。 当赵率队围攻匪穴,并即放火予以歼灭时,郑知众寡悬殊,难以抗拒,事急大呼曰:“使不得表叔,你老人家千万不要放火,这里面有一个很值钱的肉票啊!”但火势已点,也就没有理会这些的必要了。 事后在清理现场时,确实有一个稚龄儿童,活活的被烧死了。当时就有人怀疑,一定是潍县田宅的小少爷。 旋经田家老管家前来辩认,从牙齿上找到了特征,果然不错。 自从这次剿匪事件发生后,因解奎元是岳国栋的骑兵教练,大家自然也就明白这件绑票案子的内幕了。 岳国栋为了此一计划的失败,懊丧异常,便率领残部,匆匆离去。
  十七年夏,张宗昌溃败,岳国栋剩了十多名残兵败将,再度逃回昌乐。 但心存疑惧,不敢进城,就驻在城北耿家庄子一带,伺机行动。 这时的县长,已换了卢铁公,江西人,是由临时驻在泰安的省政府所委派的。 到任之后,既无实权,也少财力,任何工作都无法推行。 而当时握有兵权的张惠卿、张乐贤叔侄,在地方上有其历史渊源,派系势力,更是根深蒂固,不无把持专横,目无一切的表现。 遂有人秘密向卢县长建议,联络岳国栋进城,以收牵制运用之效。 岳正走投无路,一拍即合。 岳国栋进城后,表面上对卢十分礼貌,愿供驱策,而不择手段的扩充势力,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进得城来,第一年工作就是假藉卢县长的名义,为全县治安问题,招集各有关地方首长,举行一次联席会议,乘机把张惠卿、张乐贤叔侄及传令兵赵小铁,击毙在县政府门前。 地方财政由赵酣吾、赵仲明接管,但库存已空,徒具虚名而已。岳于杀害张氏叔侄后,本想接管保安大队,重掌兵权。 但卢县长看他心狠手辣,没有敢把部队交给他,只准他再扩充一个第二大队。 却把原有部队交由一位放下屠刀的老牌土匪刘明义统领,这也可以说是以毒攻毒的临时办法。 刘是一个外表忠厚,骨子里却相当狠毒的人。 岳国栋为了急于扩军,又把驻在东门里纪学汤的一部分留守人员,以军阀余孽的罪状,予以全部杀害,收缴其枪枝。 纪原是张宗昌的一个旅长,曾在昌乐驻防,这时其本人仍带残部、孤留安丘。 按说岳国栋也是张宗昌的一个团长,和纪都是同系部队,应该彼此有个照顾才对。 何忍为了几枝破枪,竟而惨杀其人! 值此当口,有一位七区的黑社会人物陈子成,也是昌乐东南乡知名的霸王之一,正在城里活动,也官也私的想在混乱局面中分一杯羹。 不过这次遇到运气不佳,被岳国栋以巴结张惠卿的罪名,把他关进了大牢。 准备压榨出一笔巨款,然后再把他杀掉。 这时东南乡六区马宋一带,有一个匪首王鸿雁,十分猖獗,喽啰也有一百多人。 当地民团既已解体,老百姓又没有抵抗力量,只有任其勒索,听从摆布了。 附近村民为了激发他的天良,少伤害几个人命,且在马宋西门外,给他立了一座保境安民的大石碑。王的势力越来越大,迅速的向北发展,附近的小帮小头目,也都纷纷向他靠拢,到处胡作非为,国法已荡然无存。 距城关不远的四区乔官一带,情况吃紧,日必数惊,眼看就要威胁到城关了。 卢县长只好把刘明义的保安大队,开出城去堵截。 岳国栋则在城外起枪压款,以扩充自己的势力,致城防十分空虚。 时押在大牢里的陈子成,原和七区团总郝子谦是换帖兄弟。 郝也是明的保卫地方,暗则与土匪结合,互作声势。 郝子谦为了营救陈子成,就出了一个炸城劫狱的办法。
  十七年农历八月初旬的一天,乘着刘岳都在城外,城防极度空虚之际,率领七区团练,都扮作解差的模样,有被绑装作匪犯的,有提枪防范意外的,骗过门岗,直接闯进了政府大堂。 趁着启开狱门收押犯人的时候,他们一拥而入,从大牢里救出了陈子成。 陈满腹恼愤,拿了一枝匣枪,跑进县府后厅,要把卢县长击毙。 幸亏郝子谦一把搂住县长,急止陈子成的鲁莽无智,并说:“留着县长,用处可多呢!”陈遂默认,总算解脱了这一天大的厄运。 但县长的胞弟卢铁青,在旁护卫,不幸中弹殉职。 卢弟刚从陆军官校四期毕业,青年有为,随兄到差不久,壮志未酬,竟遭毒手。郝子谦原意只是营救陈子成出狱,仍回自己的地方当土皇帝。 却没有想到竟杀了几个公职人员,惹来一身罪过,当然也就无法一走了之了。 此际城里正是兵丁极少,没有任何抵抵力量,于是便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整个县城占领了。 昌乐虽是一个小城,但己带来的几十枝步枪,用来劫狱则可,若是布置一座城防,抵抗外来的攻击,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所以连夜又把驻在马宋的王鸿雁请来,组织了一个多头的联合指挥中心。 郝子谦则挟持着县长卢铁公,通晓全县,布告安民,更假卢的命令,指示驻在城外的刘明义,把全部武装交了出来,始免一死。 这时纪学汤在安丘境内的高崖白塔一带,听说自己留守在昌乐的人员,全部被岳国栋杀害,张惠卿叔侄又是纪的好友,感到伤痛至极,怒火万丈。 遂挥军北上,誓为死者复仇。 王鸿雁曾跟纪学汤当过传令兵,情谊颇厚。 听说老上司来了,十分高兴,便大开城门,迎纪进城。 郝子谦、陈子成两人,眼看纪军兵多,实力比自己强大,又有王鸿雁助虐,深怕被纪吃掉。 遂率队离城,东窜高密,也用同样的方法,把该城占领,抢劫多日,发了一笔大财。
  这时岳国栋在昌乐孤军无援,所有其他部队,都和他结下了深仇大怨。自己只有八十几个人,驻在城南方山东麓的耿安村。 不久纪学汤指挥各部,以报仇雪恨的怒火,来了一个拂晓包剿,血战终日。 岳抵抗不过,率十余人向南突围,且战且走。 被纪军追至鄌郚附近的马驹岭上。 岳应战无力,为纪所擒,随从人等,也全被击毙。 是年冬,在城隍庙前开了一个公审大会,宣布了岳国栋的十大罪状。 这时岳国栋的双腿已被酷刑打断,坐在一只粪筐中,被抬至台前受审。 面貌虽显秽凄,但神情仍极锐铄。 在那种场面森厉、生死刹那的火口,他还有些闲情,向人要了一支香烟含在嘴里。 有人走过去踢了粪筐几下,可能感到有些痛楚,他也态度自然的摇手说:“我反正是一个要死的人,你们就不必再折磨我了!”台前摆了张惠卿叔侄和纪军留守人员的灵位。 罪状宣告完毕,刽子手拖过岳国栋的瘫痪躯体,在大众面前,活活的先扒了心,再砍下头,放在香案上,给那些遇害的冤魂祭灵。 前往看热闹的人,倾城而出,都异口同声的说:“应该有此下场。”这个人鬼不分的局面,一直延续到十八年夏,日军撤出胶济铁路,省府由泰安迁回济南,行政组织恢复,那些自称司令队长的杀人魔王,死的死,逃的逃,地方秩序始逐渐走上轨道,附近其他各县,也都大致如此。
  北伐完成之后,山东局面,大致恢复正常。 那些名噪一时的土匪首领,虽都消声匿迹,但其溃散了的喽啰党羽,一时还不能放下屠刀,安归田里。 以致土匪横行的余波,还拖了一段相当长的尾声。 昌乐南部,地形复杂,虽少高山峻岭,但多深谷巨壑,常为盗匪出没之地。 政局初定,县里的治安力量,仍属有限。 住在偏远乡村的人,依然一夕数惊,生活难得安宁。 大家为了生命财产的安全,有的庄村联防,相互接应,有的成立乡团,主动剿匪。 其中以受匪患最深的第八区,办的最好,力量最大。 邻区有警,也沾其协防之效。
  我读小学阶段,有一位国文老师刘伯诺先生。那时学生都住宿舍,他同我们三年都生活在一起,对学生管理极严,爱护备至。 他具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看到这个土匪横行的悲惨社会,着实难以生活下去。在其伤感之余,于稍早的阶段中,曾到附近的崇山庙里,出家当过道士。 所以“刘老道”这个名字,就成了他终生的绰号。 后来他经过反省悟道,深思熟虑,终于获得了一个真理。 那就是以行动来实现他的理想,安定地方,拯救人民。 他以花甲之年,被地方推选为乡团的首长,亲率青年子弟兵,和那些悍匪强盗,展开了生死搏斗。 那时已是韩复矩主鲁,第三路军的一个旅驻在坊子。 他和旅长运其昌取得联络,成为剿匪作战的有力支持。 他并以明查暗访,寻线追踪的方式,把每一村庄里的不良分子,姓名住址、家庭背景,调查的一清二白,使许多当地歹徒,无法遁形。 那些经常以窝藏土匪为荣的恶豪劣绅,眼看台柱倒了,自己也很难存身,就在半受威胁、半计利害的情况之下,冒名联合向省政府告了一状,指控刘老道私设公堂,滥杀无辜。 韩复矩不加深察,竟下令押解到省,关进大牢。 幸经运旅长出面,以生命担保,证明刘老道是一舍己救民的地方领袖,从未枉杀一人,才获无罪开释。 这也可以证明,土匪在地方上的潜伏势力,是有多么可怕了。
  二十六年七七事变起,刘伯诺老师又以古稀之年,率其地方团队,参加了抗战行列,经常驻防八区,阿陀镇是全区的军政指挥中心。二十八年春,我以无业之身,随兴游手至此,顺便探望一下小学的老师。 亲自看到这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背着一枝短枪,在围墙上巡视防务。 那时的负责队长,各级干部,尽由其晩辈青年充当,而他自己的经验胆识,则无时不在参赞其中。 抗战初期,该镇曾经多次与敌战斗,成果都很辉煌。 伯诺老师老当益壮的伟大精神,普遍受到地方人士的敬佩和爱戴。 当时他队上有一位跛脚的士兵,随身背着两枝匣子枪,岁数已过壮年,面目有些狰狞。 晩上,刘老师让我和他同铺,各向一端,伙盖一被子。 他衣带不解,枪也不挂。 我说:“你怎么搂着枪睡觉,万一走了火,那还了得!”他漫不经心的说:“没有敌人,枪怎么会走火,你放心睡吧!”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翌晨,我偷偷的问刘老师:“那位背着两枝枪同我睡在一起的是什么人?”刘老师笑着说:“你怎么不认得,他就是滕撇子呢!”“滕撇子”可能是因为跛腿而来的绰号,真正名字我没有再问。 但是提起滕撇子来,可就大有名堂了。 他是昌乐资深土匪之一,连安丘、潍县边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旳人物。 他曾在附近上皂户村潜藏落脚,经运旅的一团包围搜捕,仍被他兔脱。组军抗战后,刘老师以宽大的气度,仁慈的心怀,召他返里,为地方出力,将功折罪,不究既往,使滕撇子万分感激。 但其生性难改,后来在涉嫌一次勒索事件中,被处决了。 同时,当初被郝子谦假卢县长命令,交出保安大队长职的老牌土匪刘明义,又在抗战初期出长伪三区区长,二十八年春,由张天佐的特务连长赵腾霄,派传令兵常复胜在北岩镇找到他,一枪毙命。 至此,在昌乐境内,曾经叱咤风云的那些悍匪强梁,才算正式的绝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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