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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8-10 21:30
鄌郚史志总编

田恒林丨墙上的心灵

  墙上的心灵
  田恒林

  我是通过听课认识浩然老师的。1983年,他来昌乐为文学爱好者讲了一次很生动很感人的创作课。那时,他的心情不太好,似乎还没有摆脱“文革”给他带来的阴影,言语中透露出一种怅惘和委屈情绪。但他对昌乐这块故土却一往情深,滔滔不绝地讲他在昌乐的那段生活对他的馈赠,讲他的作品中的主要人物是怎样以昌乐农民兄弟为原型的。从他的言语中,我深切地感到,浩然对党和人民具有深沉的爱,是一个生活很严肃、作风很严谨的农民作家。
  进入90年代,浩然老师又来昌乐,这时他早焕发了写作青春,进入了多产、高产的季节。一次座谈,他的讲话有两点深深打动了我。一是他讲他的作品中的主人公大多为田姓,如曾获首届中国大众文学特等奖的长篇小说《苍生》,男女主人公都是姓田的农民。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在昌乐住过的前东村的群众都姓田,他离不开与他朝夕相处很久的田氏农民兄弟。二是他讲近些年一直在河北农村安家,兼任三河市的文联主席,埋头于“文学绿化工程”。“甘于寂寞,安于贫困,深入农村,埋头苦写”是他的座右铭。他结交的仍然是下层群众,他写的作品仍然是反映农村生活的。以后,浩然老师又来过昌乐几次。我作为他的新朋友也经常与他促膝畅谈,渐渐
  地与他熟悉,更加全面地了解了这位普通而又著名的作家。应当说,在中国的当代作家中,浩然老师有着极其鲜明的个性。他不愿当官,而愿做一个终生写作的作家;他不愿在城市安家,而愿住在北方的农村;他不想什么都写,而只想“写苍生,吐真情”,为农民兄弟“鼓与呼”;他不愿三教九流地广交朋友,而只愿交往具有真善美品德的挚友。他的字写得很好,很多朋友出于对他的敬重向他求字,但他非常慎重,轻易不出手,出手时也总是弄清楚索字人的目的和身份。他私下里曾跟人说,我的字写得不好,但也不随便予人写,更不愿有的人以找我写字搞些自我标榜或赚钱的勾当。他认为,一个名人,一个作家,应当自尊自重自爱,管好自己写字的手,乱题词乱写字是一种对社会不负责的行为。
  正因如此,浩然老师来昌乐留下的字不多,写给个人的更少。我所见到他给基层单位写的,有高崖水库,那是他曾工作过的地方,字里行间赞美高崖水库的水滋养了他。
  他还给尧沟中学题写过校名。他给个人的题字也不是很多,仅仅是昌乐的文友们。他给这些人题字,大多揣度一番,根据其性格、人品、追求和事业,编出一、两句意味深长的话来,让你品味,当作座右铭。萧云龙,这位曾因短篇小说《穿小鞋的人》荣获《山东文学》一等奖而闻名山东的昌乐作者,具有不与陈规陋俗为伍、不向权贵恶势力低头的刚直性格,浩然老师为他题写了这样一段话:“世界上最硬的东西不是钢铁,而是为人类美好的理想而奋斗的意志”。马进老师中年以后涉足文坛,发表了一些中小型作品,准备向高层次发展,浩然老师为鼓励他,写了一个“成功的秘诀在于持之以恒的努力”的条幅。当时任宣传部副部长的秦晓鸣同志,才思敏捷,写东西很快,并具有文人的浪漫气质,浩然老师给他写了“金光大道”的条幅,祝他向更广阔的方向发展。
  浩然老师为了勉励昌乐的一些年纪较大或学业未曾有过成就的文友,大多题写“人生应有几度辉煌”的座右铭,催他们奋起。他说,我写这几个字是有感而发的,我从事文学创作四十多年了,有两度辉煌。第一度是青年时期,创作了《艳阳天》、《金光大道》两部长篇小说,踏进了文学殿堂的大门;第二度是度过了“文革”后个人思想上的彷徨期,创作了《苍生》、《山水情》、《晚霞在燃烧》、《乡俗三部曲》、
  《迷阵》和《乐土》、《活泉》自传体系列小说;我以后还有新的辉煌期。我说人生有几度辉煌是符合人生发展规律的。我能有几度辉煌,你们就没有几度辉煌?一个人不能在四十岁辉煌,难道就不能在五十岁、六十岁辉煌?你在这一方面辉煌不了,难道就不能在另一方面辉煌?浩然老师所说的“辉煌”,指的是事业有成。他讲的这些话,有力地打动和鼓舞了昌乐的“文人墨客”。单就文学创作而言,目前昌乐一批四、五十岁的文友之所以笔耕不辍,而且有许多好作品问世,不能说不与浩然老师的殷切希望有关。他们的心里都装有一面光辉的旗帜,这就是浩然老师。
  浩然老师也曾给我题过字,但不是事业有成的意思,而是讲情感。
  那是1995年的冬季,浩然老师从河北三河市来到昌乐,在昌乐镇机关的“泥土巢”下榻。马进老师与我前去拜见,他很高兴。一阵寒喧、座谈过后,我们几个人相继提出让他题字的请求。浩然老师没有推辞,欣然命笔,很快给我写了“人间自有真情在”七个刚劲有力的大字。事后,我反复思量,浩然老师为什么给我写这样几个字呢?可能我是他的著作的忠实读者吧?可能是他对我这个田姓的昌乐人情有独钟吧?也可能是他对我本人意志和品格的一种赞许和信任吧?不论是什么原因,我和浩然老师之间的心灵已经沟通,已经建立起了一种纯洁的友情,这虽然还不是文学创作方面的联系,但它比文学创作方面的还要真挚,还要牢固。
  我对浩然老师的题字若获珍宝,找了县城一家很有名气的个体装裱店加以裱装。这家个体户的男老板外出开会,女老板便披挂上阵。在寒冷的冬天,装裱需用时间较长。女老板为了赶活,把没有干的字片揭了下来,意外地造成皱折,我很是心疼。但这幅
  题字并没有逊色,它的意义仍然伟大、深远。这是因为,它来自于一个全国著名作家之手,来自于一个把昌乐作为第二故乡的昌乐赤子之手,展示了一个人民作家联系人民群众的高尚的心灵。这颗心灵在我的陋室里高高挂起,我与我的家人、朋友都崇敬在它的周围,深深地怀念。
  1998年5月25日
  (原载《浩然与昌乐》,长征出版社,1999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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