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墨胎祠碑记
乐安李焕章
营陵东十里,盖孤山云。青郡诸山,委委蛇蛇,至营陵几尽。兹山矗然特立,称孤山。或曰不然。昔,夷齐采薇其麓,名孤山,又名首阳邑。父老第弗深考,群然是之,历数十百年莫能止。邑侯固始刘公养粹,碑其趾曰:“夷齐待清处。”似矣,而不详其说。
邑父老至今疑为谓“伯夷避纣,居北海之滨,孤竹距海上。庙貌辉煌,学士大夫题咏累累”。或讹“孤竹为孤山,而营陵实无夷齐栖隐地”。
李子曰:“误矣!《古史》:孤竹墨胎,旧封自夷齐,让国出亡,邦人立其中子。其视弓襡域,不啻赘旒,安有复入国门,启中子之疑,贻父老之诮?此子臧、季扎所不屑,奈何诬夷齐?且孤竹隶永平郡,南濒海,非北海滨也,谓营陵去海百余里,隔斟鄩,待清处又当在斟鄩北。”
李子曰:“误矣!古大海出潍州西、灌亭东一线,插都昌国。今都昌去营陵东北,二十五里。南暨孤山尤近,沧桑互别,迁转莫定,未可以今之职方为胶柱之说也。邑父老习而弗考,固始公考而弗详。两圣人叩马,孤忠卓行。万古神州赤寓,何非凭依一采薇处、一待清处?或云雷首,或云营邱,或云鸟鼠同穴,或云卢龙滦水……聚讼呶呶未辨,安所称齐鲁?于文学,其天性自汉以来,博古之儒多在山以左也。”诸父老曰:“如李子言。山旧有祠,岁且久。”新之,以为天下万世学夷齐者劝。
?孔子对?伯夷叔齐的评价,主要集中在其高尚的道德品质和对?仁义的坚持上。
孔子在《论语》中多次赞颂伯夷、叔齐,评价他们为“古之贤人也”,并称他们“不念旧恶,怨是用希”,以及“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孔子认为,伯夷、叔齐“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这些评价体现了孔子对他们坚守道义、不畏强权、坚持个人原则的赞赏。孔子认为,伯夷、叔齐的行为符合?儒家所崇尚的仁义道德,是古之圣贤。
孔子姓“子”,孔氏。伯夷叔齐也姓“子”,墨胎氏。孔子晚年说过:“道不行,乘桴(fú)浮于海。”他欲居九夷,只因为首阳山一带,有他的榜样、他的曾曾曾祖父伯夷叔齐。
李焕章(1613—1690),字象先,乐安人(今山东广饶县)。
李焕章,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生于一个诗书门弟、官宦家庭。其祖父李尚思淹博经史,学问精深。其父李中行,是万历庚戌(1610年)进士,曾任镇江知府,后官晋参政。家中藏书数千卷,环列如城,给李焕章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又加李焕章周岁失母,李家念其幼小,愈加爱怜,全家人视若掌上明珠,精于抚养,勤于教诲。刚懂事时,父亲即教其识字。年稍长,便专聘孝廉张瞿堂先生为塾师,教其读书。李焕章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自三坟五典、八索九丘、经史子集、汲冢穆传、山经水注、神仙鬼物、稗宫野乘、杂集业谈、酉藏津逮、诺皋相羊之书,靡不翻阅”,因而学识渊博,才气不凡;诗词文赋、赫然超群。年纪不大,已成为当地的名秀才。
李焕章的少年时代,正是明王朝日趋没落时期。朝廷内,魏忠贤等宦官掌握实权,代熹宗批阅奏章,决定政事,打击异已,杀害忠臣良将。一些无耻官僚趋炎附势,纷纷拜倒在阉党脚下。国内,各地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势不可挡。边陲,后金(清的前身)发动了对明的战争,战火不断向内地蔓延。明王朝内忧外患,危机四伏。在此种形势下,站在东林学者一边与魏王当针锋相对的李中行,经常给李焕章讲历史上一些有作为、有气节的人的故事,教育李焕章要做刘基、方孝孺、文天祥那样有骨气的人,不做媚气十足的奴才。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李焕章从小便立志做一个忠于国家、忠于民族的人。李焕章与同县徐振芳自幼友善。二人性情皆耿直狷介,不肯随波逐流。他们时常在一起既论文又议政,抨击朝中的贪官污吏。并商定以后如若国家遭变,谁也不做异朝的臣子,“以古节义之士互相期待。”
明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攻进了北京。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于煤山(景山),明王朝宣告灭亡。五月二日,清军进占北京,建立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消息传到乐安,李焕章悲痛欲绝,当即抱定决心,今生不再应举,“立志坚隐,即天荒地老不复萌仕宦意。”
明亡后,李焕章不胜亡国之痛,于是漫游四方,饱赏山水风光,研求历史古迹,借以排解心中的忧愤。他到过河南、河北、湖南、湖北、广东、广西、浙江、安徽、山西等省,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齐鲁之间的山山水水,他更是游览殆尽。每到一处,他总是:“登危峰、探幽壑”、访故都、寻城郭,发现古人的题词或碑文,便喜不自禁,必亲手抄录。每遇到名胜古迹,更是兴致勃发,流连忘返。
倦游归来,李焕章便隐入青州法庆寺内,专心致志地研究古诗文词。历代文人的文、集、卷、帙,他无一不读,尤其喜爱汉代司马迁、唐代韩愈和柳宗元的文章。
读书之余,便是整理笔记或写文章。由于李焕章遨游了半个天下,得名山大川以助奇气,故“学愈博,气益壮,文笔愈豪”。写游记时,极山水之变蕴于毫末;撰时文时,则集感世之慨发诸笔端。每写一文,总是字斟句酌,精思附会,匠心独运。故写出的文章气势磅礴,雄杰豪放。当世名流学士读后无不啧啧惊叹,纷纷与之攀交,并将李焕章与寿光的安致远、诸诚的李澄中、安邱的张贞合称“四大家”。着名家者济阳张尔歧见其文后“恨相知晚”,亟抄而藏之,并称赞其文“有嵌崎垒石可猝不能句者,有超忽奔放目不及瞬者,有简质浑穆时见斑剥如古敦彝器者,有靓妆袨服香艳如好女者,有微吟缓咏冷挑澹喝如宗门弹唱者,有旋风骤雨霆霰交下者。其雄伟豪迈、岳岳难下之气随方变现,不执一轨。”诸诚名士李澄中则赞其文“上溯子长(司马迁),下宗韩(韩愈)柳(柳宗元),使读者始而慕既而思,终俯首太息而不能自己。”
康熙三年(1664年),户部右侍郎周亮工来到山东任青州府兵备佥事之职。周亮工精通经史,素善属文,且能礼贤下士。到青州后,一时成为一方文坛盟主。因此,齐鲁间的一些文人学士纷纷前去拜谒。近在咫尺的李焕章却不视作攀缘有因,更不愿逢迎为官之人,居于法庆寺内无动于衷。
周亮工早就听说山东李焕章博学多才,今到其地未见其人甚为遗憾。当得知李焕章的行踪后,便屏退从人,约装简行,亲自到法庆寺造访。见面后,周亮工态度谦恭,礼节周全,举止文雅,并不象一些为官者那样耀武扬威,自视高贵,因而深深赢得了李焕章的好感。通过一席倾心而谈,周亮工也更加佩服李焕章的才学。于是,恭敬地将李焕章请至府署,共同研习诗文。
四月十五日晚,夜朗月明。周亮工在府署摆设筵席,大飨宾客。来集者除李焕章外,尚有安致远、张贞、察宗襄、袁四藩、李一震、王翰臣、薛凤祚、房星显、乔尔祯、杨峭涵、李澄中及李惠迪等,堪称高朋满座。周亮工将李焕章让至上座。席间,众名士隽才觥筹交错,开怀畅饮。宴罢,已是月挂中天。周亮工将众人延入灯火通明的真意亭中,待大家坐定后,周亮工说:“兹尽齐门风雅矣,诸君若无诗句,岂不虚度此宵耶!”说完,提笔在手,首先作诗一首。众人看后,齐声喝赞:“好诗”,随即也各各埋头工其所所赋。独李焕间不慌不忙,待大家快写完时,才拂开纸卷,挥毫疾书,顷刻赋七言律诗一首。写完后未及捡收,便被众人抢过争先传阅。但见其诗意境深远、构思新颖、用典恰当、气势宏伟,众名士无不折服,叹为观止。周亮工阅后,赞叹说:“海内名士,如象先者不一二数!”诸人诗作收集起来,定名为《真意亭雅诗集》,大家公推荐李焕章为此诗集作序。
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里,周亮工经常把李焕章留于署中谈经论史,吟诗作赋。当时,泰山南北之名宦、贵人经常让周亮工撰写传记、碑铭等文章。一些学者、文人也不断寄来文辞、手稿请周亮工加以评点。每当此时,周亮工总是让李焕章代其为稿。李焕章也乐此不疲,日坐真意亭中挥笔不停。每次文稿写成后,周亮工都是边读边叫绝不止。读完时,辄拍案浮一大白(满饮一大杯酒)。两年中,除给周亮工代稿外,李焕章自己还撰着十余万言。后来,周亮工到江宁(今南京)任职,把李焕章的这些文章也带到了江南,与新建陈石庄、南昌王于一、商邱侯朝宗的文章一同刊入《四家文刻》之中。以后,又将李焕章的另外十余篇文章和部分书信,分别刻入《赖古堂文集》和《结邻集》中。“于是,天下得略读先生文,而山左右、淮东西、大江南北莫不知有先生者”。
康熙八年(1669年),李焕章游历到了江宁。周亮工听说后,将其请至府中,亲自把酒为寿,向当时在座的二十余名江南名士逐一介绍,并屡屡夸赞李焕章的文学和文章。
为了更好地研讨学问,李焕章遍交文人墨客。如同邑的徐振芳、陈荀会、成其谦;同郡的薛凤祚、安致远、张贞、丁耀亢、李澄中;济北的张尔歧、王士祯;江南的周亮工。康熙十二年(1674年),又与着名思想家、学者顾炎武结为莫逆之交。与顾炎武的相交,正如张尔歧所说“始而程(程颢)苏(苏洵)、朱(朱熹)陆(陆九渊)之争,终而李(李白)杜(杜甫)、元(元稹)白(白居易)之合也”。
李焕章与顾炎武初次相见是清顺治十四年(1657年)。当时,正是顾炎武处死了告发他“通海”(与海上抗清力量有联系)的原仆人陆恩后,为躲避仇人的追杀,变卖了昆山的家产,经长途跋涉来到山东莱州庥(今掖县)居住时期。为了更广泛地求友访学,顾炎武准备遍游山东、河北各地。这年夏天,顾炎武在登莱(今蓬莱、掖县一带)祭吊了逢子庆、管幼安、王伟元后,西行来到了青州府,在曹戆臣的书舍内见到了李焕章等人。当时,顾炎武年纪方壮,意气雄盛,认为山东自古以来为圣贤之乡、文学天性之地,一定会不断有名公大儒起而继洙泗(指孔子)、瑕丘(指曾子)之业,可现在未听说有这样的人。于是,眼睛睨视着众人,十分傲慢地说:“当今齐鲁无有一士!”李焕章听后气愤至极,当即拂袖出门而去。以后,每当想起此事,李焕章便愤愤不已,即致书顾炎武,缕缕数千言,责备顾炎武不应恃才倨傲、目中无人。当时,有一好事者乘机假冒李焕章之名写了一篇《与顾宁人书》,与顾炎武辨证地理。顾炎武看到刊印的这封信后,当即写了《谲觚十事》一文(见《日知录》),指出信中所辨地理的十大谬误,并据此认为李焕章不过是一才疏学浅人而已。后来,顾炎武看到了《赖古堂文集》,见李焕章所撰文章的风格和所蕴含的历史、地理知识,并不是《与顾宁人书》所能比拟的,乃悟出先前那一书信绝非出自李焕章之手。于是,对自己在《谲觚十事》一文中错误地指责了李焕章十分后悔,连连叹息:“我奈何失李先生!我奈何失李先生!”
康熙十年(1671年),清帝诏令天下修志,以汇成一统鸿文(指《大清一统志》)。因而各地遍开修志之馆。李焕章修完乐安、五莲、临淄等县志和《青州府志》后,于康熙十二年(1673年)春,又应山东方伯(布政使)施泰瞻的邀请,与益都薛凤祚、济阳张尔歧等人一起来到济南紫薇署中编修《山东通志》。这年夏于,顾炎武在校订完《德州志》后也应聘来到济南。与李焕章见面后,两人相持大笑,前嫌尽释。顾炎武拉着李焕章的手说:“我读过先生的文章,极为叹服。先生精古文辞,传记、书序、志表、碑铭出入河东(柳宗元)、庐陵(欧阳修),小品大有眉山(苏轼)意。以前,我深恐山东忠臣,义士之事迹湮没弗彰,现在我把希望寄托于先生了。”
当时,薛凤祚主写天文、分野;顾炎武主写古迹、山川;李焕章除任总裁外还与张尔歧共同主写济南南北之人物。明代的忠烈、名臣,李焕章皆为其立传,表微阐幽,对表现人物志节之处描写尤详。李焕章与顾炎武同居一室。每当写完一篇传记,两人必“焚香酹酒拜而读之”。每读到悲壮之处,必“悲佗淋漓,乌乌哭失声”。烛尽更深、漏残月落,两人捧襟把袂共话经史;吟诗寄兴,共同抒发家园遭变之隐痛。
二人相处了两载,未等《山东通志》修完,顾炎武便与李焕章等依依惜别,继继游历山水。分别后,顾炎武念念不忘与李焕章结下的深厚友谊,不断致书于李焕章,称赞李焕章品学之美,寄来《三君咏》、《五君咏》等诗稿数十篇,赞誉李焕章“性情归元始,文章入上乘”。并与李焕章约定:“我两人谁后死,墓门之石勿相忘”。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一月九日,顾炎武病逝于山西省曲沃县。李焕章获悉这一噩耗后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恨自己年老抱病不能千里赴吊,愧对好友。于是,含泪提笔撰《遥祭顾宁人先生文》一篇,设奠痛悼挚友的亡灵。
李焕章不但博学多才,而且品德高尚,操行卓越。
康熙十年(1671年),李焕章编修《临淄县志》时,废寝忘食,紧张工作,“寸管日着万言”,一部浩繁巨着,三个月内完成。修志完毕,临淄县令邓姓为表示感谢,以贵礼馈赠,李焕章坚辞不受。
《山东通志》修完后,方伯施泰瞻见李焕章博闻强记,才识过人,有意召其为幕次,专门派员到乐安与其商议。李焕章听说后,先是逃到东武(今诸城),继而逃到东莱(今掖县),极力躲避,直到施泰瞻放弃了请他做幕次的打算后才回到家中。
康熙十八年(1679年),清延发布了一个特别诏书,宣布要在正常的科举考试之外,由朝中大臣和各地官员举荐着名学者不分已仕未仕,统一在殿廷考试,考中者授以翰林官,这叫“博学鸿儒科”(也叫“博学鸿词科”)。目的在于笼络知识分子,尤其是有名望、有影响的明朝遗老,以抑制他们的反清思想和情绪。此令一出,各地官员为了邀功请赏,争先到处罗致。已隐居田园、山林的明朝遗老中,有的迫不及待地前去应荐,有的在地方官吏的催逼下不得已出来做了官。这时,前侍郎李某竭力举荐李焕章去参加这次考试。李焕章断然予以拒绝。并赋《志不二朝》诗一首以明志:“志不二朝惟织斋,皇家爵禄视如灰(huai)白头到死披长发,甘做大明老秀才”。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乐安知县邵秉忠欲荐李焕章做官,亲自来到李焕章家进行劝说。李焕章闭口不应。几日后,邵秉忠又在县署设下酒宴,请来李焕章,与暮僚再三力劝。李焕章再次严辞拒绝。回到家后,李焕章激愤不已,在几天内给邵知县连上三书,力陈自己绝意人世、不求闻达的心志。李焕章在信中写道:“麋鹿之性在山谷,鹪鹩之栖在山林,违之则失其所矣。”“士各有志,百年不可变,万乘不可夺”,“贫而易老,老而改节,焕章即不肖,不致此……”。充分表现了李焕章忠于明王朝,誓死不为清朝做官的爱国主义精神和高尚的民族气节。
李焕章一生努力写作,惊人的毅力令人赞叹。
李焕章二十七岁亡父,二十九岁丧妻,儿子李新命远在宁南做知州,自己独居四十余年。每日形影相吊,饮食不以时,缝纫无理,起居不得如意。任凭寒署饥渴,生活十分艰苦。但他从未间断写作。晚年,在家乡织水之旁辟一室,名为“织斋”,专致力于读书、撰文。有时累了躺在床上,书也不肯离手。睡去时,被书落地的声音惊醒继续阅读,有时终夜不寐。偶然读书有得,即披衣急起,倏忽竟篇。近七十岁时,耳聋如木,仍勤学不轰辍,着文、为诗更加专注。正如他自己在《织斋诗·自序》中所说:“自耳聋后,听声聆音如隔重垣,诗也文也愈放胆炎之,年垂老而不倦。余之为诗文盖恃余聋也”。
清康熙三十年(1691年),李焕章因劳累过度而与世长辞。
李焕章一生写作了大量文章与诗篇。着有《龙湾集》《无学堂集》《老树村集》等,凡百余万言。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诸城名士李澄中合诸集而刊削之,定为《织斋集钞八卷》。《四库全书提要》存其书目,并评价其文“跌宕排夏,气机颇壮,而汪洋奔放,一泻无余”。《李董集钞》还录其遗文十四篇,与董樵遗诗二十四篇排为一卷。可惜均已遗佚。光绪十一年(1885年),李焕章的裔孙李振甲与成象乾游于历下,遇到潍县名士张昭潜,便拿出家藏的部分文稿托其鉴定,又经潍县王曾裕等人佼阅后,李焕章的部分遗文得以刻印。于光绪十三年(1887年)出版,书名定为《织斋文集》。全书分八卷,订为四本,共收序、书、记、传、书后、书事、墓铭、赋、杂着等九十一篇,约十万余言,仅占原着的十分之一二。另有清代诗人王士祯校阅的《李诗集遗·遗诗织斋集》一卷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