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苇叶香
作者：张玉亮
农历五月，初夏的画卷刚刚打开，端午节的气氛就迎面扑来。因为日历还是半遮半掩，有关时间的概念，好像还有一段想象的距离。这个节日来得看似措手不及，却又是意料之间，情理之中。不管生活怎样忙碌，我们都要辟出空闲，来享受这节日的洗礼。人们精神饱满，容光焕发，都要在这一年的端午时分，卸下疲惫和焦虑，收获祝福和勇气。
五月的雨水不是很多，河流的汛期还在远方酝酿。田野里，百草竞相生长，野花争奇斗艳。那些依水而生的水松、睡莲、菖蒲、菱角也竞相生长，谁也不甘落后。风生水起，视野里那成片成片的芦苇，早在十多天前就铆足了劲头。依照往年的经验，现在，又该是它们闪亮登场的时刻了。仿佛是一场大戏，有信心有准备的演员，绝不会错过崭露头角的机会。苇叶青青，苇荡起伏，苇鸟在丛林里筑巢，鱼儿在浮着白云的河水里嬉戏。此时的芦苇，还闻不到有特别的香味，它只会引领你的视觉，让你想象来日芦花飞扬，浩荡千里。
没有谁下命令，苇叶的采摘已经开始。苇叶的摘，说得形象一点就是掰和撕，手衔住苇叶的尖端，向下一用力，一片完整的苇叶就掰下来了。芦苇们虽然不情愿，却又将那些长得又长又宽，可利用使用的叶片向采摘者的手心拢去。然后，成捆成捆被理顺的苇叶，搭乘交通工具，满载着大自然的情感，向村庄和城市里迁徙，并最终向端午节献礼。
端午包粽子，苇叶的采摘只是第一道工序。如何将青青的苇叶变成满溢香气的粽叶呢，这个过程还是离不开水。说来简单，将准备好的苇叶在清水里浸泡，苇叶的颜色还未及改变，苇叶的香就自然而来了。这种香怎么形容呢，它具备了五谷之香，又具备了百花之气，这时的苇叶应该叫粽叶了。大米、糯米、红豆、红枣、蜜枣等也准备好了，白的似雪，红的像玛瑙，绿的如琥珀。苇叶是它们最华丽的嫁衣；水晶粽、蜜饯粽、板栗粽……多种多样，璀璨纷呈的粽子们经过煮和蒸，未及出锅，香味就弥漫端午节的前前后后。
一年四季，粽子随时都可以吃。但是，只有端午节的粽子，才具备一种灵性，它象征的不只是传承和文明，更浓缩了风俗和亲情。在端午节出足了风头的苇叶，并不因此而知足，它们也不会计较，因为是它们最先摇响了端午风铃，提前营造了祥和与安谧，才有家家户户在门前在窗口挂菖蒲、插艾叶，驱瘟疫祈平安的虔诚；苇叶更不会羡慕对岸那些百舸争流、龙舟激浪的火热场面。它们饱含着五月的激情，从几千年前的中华文明深处，护送着传统和传承，向我们展示了它的包容和魅力。初夏之后，那些坚守在湿地之上的苇叶，还要继续生长。“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到了秋天，它们还要上演“千里苇荡，万里锦秀”的大美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