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
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28 09:24
鄌郚总编

老 屋(李鹏飞)

  老 屋
  作者:李鹏飞
  这座老屋,说起来也只是在我女儿半岁多时,母亲为了方便照顾我们,非要让全家搬过来住过一段时间。
  那时正值盛夏,是老屋风景最美的季节。屋前栽了一棵石榴树,正是花开繁盛的时候,引来了许多蜂蝶,它们在花瓣里爬进爬出,嗡嗡扬扬的,很是热闹。慢慢地,雌石榴的花蒂胀了起来,像一只小小的花瓶,越来越粗,颜色也由绿色变成浅黄,又在橙黄中生起淡红。在树下捡起落下的花,用线串起来,挂在女儿的婴儿床上方,淡淡的香气便弥漫开来,惹得女儿眼睛转来转去。
  夏季的夜晚,晚风习习,院里的月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花草丛中时而传来蟋蟀鸣唱的声音。天气晴朗的时候,天上还会有隐约可见的星星。我抱着女儿,在院里一圈一圈地走着。静谧的夜晚,低吟的虫鸣,还有我不成调的小夜曲,女儿先是咿咿呀呀地应和,不一会就在我的摇晃中渐渐睡去。轻轻走到屋里,刚要放到床上,女儿却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不得已,再抱到屋外继续在院里走来走去。这样的游戏,女儿似乎很喜欢,乐而不疲地进行着,一直持续到秋天天凉才作罢。
  老屋院中栽了一棵银杏树,树很高、很粗。春天,初发的嫩叶玲珑剔透,密密麻麻却乱中有序,好像一只只鸭脚一样,憨厚可爱。相对于夏季的一片浓阴,我更喜欢老屋秋季的一片金黄。尤其是一阵秋风吹过,随风摇晃的树,仿佛金黄色的海浪,那随风飘落的叶子像一只只金蝶,翩翩起舞。映着秋阳的照耀,那一地厚厚的银杏叶像一张黄金巨毡。每当这个季节,长大后的女儿还会找出幼时的小车,在一地金黄中穿行。
  在银杏树的西侧,母亲种下了几棵丝瓜。每到夏季,丝瓜藤爬满了南墙,向上伸或向下垂,绿油油的叶子鲜明夺目,黄澄澄的花不断地从每一个叶柄处开放,开得满树都是。花,满院清香;叶,翠色欲滴,配上一个个悬垂的丝瓜,景色美极了!晚上睡觉前,母亲把丝瓜根部浇上满满的一桶水,找一个长得端正的丝瓜,把头掐开一个小口,下面放一个碗,到第二天早上,就会有半碗有点发绿的丝瓜汁。我便用来给女儿擦洗额头,偶尔身上起了痱子,那是最好的清热解毒且无公害的药了,偶尔我也用来擦洗脸庞,期望保湿美白。
  后来,父母年龄大了,搬离了老屋,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买了楼房。即便如此,我对老屋的感情越发深厚起来。父亲在闲置的老屋里又栽上了杏树、石榴树。每年在杏花开、杏子黄、石榴花开、石榴裂嘴笑的时候,父亲必定找个周末带上我的女儿回老屋呆上几十分钟。到了杏子快要成熟的那几天,父亲总坐立不安,每隔一两天就回老屋看看。其实杏子正在慢慢地成熟,有的绿里发青,有的青里带白,有的白里泛黄,有的黄里渗红,它们就像挤在一起的胖娃娃,扒着绿叶笑眯眯地往外瞧着。每到这时,母亲便埋怨父亲:“整天叨叨,你看看,都熟了吗?今天这杏不管酸甜的,你得给我全吃了。”父亲一反平时的絮叨,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外孙女时而被青杏酸得尖叫,时而被黄杏甜得大笑,仿佛母亲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每到春节回老屋贴对联,便是女儿最高兴的时候。她一会儿把自己塞进幼时的车子费力地骑着,一会儿在大人们的招呼中跑过去拿过门钱、福字,一会儿又跟在姥爷后面学着姥爷的样子踱来踱去。看着老人满脸的笑,看着女儿东跑西颠,每次都倍感温馨。在楼房里贴对联时,父亲母亲从未麻烦过我们,而老家贴对联,每年必是全家出动。虽然有时比较忙,但我还是腾出时间陪他们过来。
  我明白,那是两位老人想把和往昔记忆里相通的每一块砖瓦、每一棵花草、每一个果实,让下一辈人延续下去……
搜索更多相关文章:昌乐文学
回复 引用 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