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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1-27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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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北分校学习生活片段

— 本帖被 刘文安 从 昌乐人物 移动到本区(2019-01-27) —
  路北分校学习生活片段
  我是一九四四年考入昌乐中学路北分校中七级的。
  我们中七级教室是东屋,位于校园中部偏东,正对学校西大门,偏北的北屋是简二级,偏南的南屋是简三级。校园最东边土坯茅草房也是东屋,自北向南依次为中六、中五级教室。校园正中是一土筑平台,主要用来升国旗,每天早晨升旗后,赵理卿主任领读总理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每当此时,我们的内心深处,总有庄严神圣之感。土台北边房舍是教务、训育两处,再向北是伙房,可供百位同学就餐。
  学校的课外活动,一般只有两大类,一是打篮球,比较单调,球类少,只有大同学可以打,我们小同学只能围着看。一次,汉奸大队长从城里来我校"视察",看见十几个人抢一个篮球,他说:"不要抢了!不要抢了!给你们每人买一个,各人玩各人的。"此事成了笑柄。
  二是文艺活动。活动地点多在土台之上,节目有歌咏比赛、诗歌朗诵会、演讲会、文娱汇演。记忆犹新的一次会演,有清唱京剧,如王伦福唱"坐宫"一段,嘴上只戴髯口;赵立元演《打渔杀家》的萧恩,赵光华演破除迷信的神婆子;还有同学演双簧,直让人笑破肚子。最感人的是赵吉芳、刘锦华、魏秀莹三人演的话剧《孔雀东南飞》,校园挤满了观众,一些妇女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的甚至失声痛哭。
  那时正值全民抗战,有些教师宁愿到抗日政府的学校里教书,也不愿在敌占区工作。女老师何世全就是从济南教会学校来的,她个子不高,面貌白皙清俊,热爱同学,百问不厌,而且板书极为标准认真。她在上音乐课时,一只脚站立,一只脚踏琴板领唱,年纪虽轻,但很受师生尊敬。记得有一天,她正在给我们上课,岗哨送来消息说日本鬼子马队来了,我们赶紧躲藏,何老师也一起跟我们向北跑,一路气喘嘘嘘,汗流满面,却不让同学们搀扶她,大家只好慢慢地向赵家庄方向走去。中午在孙法周同学家吃过午饭,返回学校后,才知所谓的鬼子马队,是盐贩子的驮队,害得我们虚惊一场。
  郑云翔老师教美术,对国画指导有方,他的屋里挂满了画作,有时去向他请教,他便当即挥毫泼墨,演示画技,不一会儿,一只只麻雀便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我在于家庄南门里上课时,同马良胜等四人住在一间破旧的小土屋里,睡在用碎砖砌成的铺着杂草的地铺上,两人一个铺,冬天往往通腿一个被窝,下雪天时雪花从门缝里飘落在铺上,有时老鼠也会从门缝里钻进来寻食。
  张镜秋等老师离我们住处很近,也经常到我们宿舍来闲聊。他给我们上生物课,说话诙谐,上课时有的同学打盹,他说:"发马啦!快起来吧!"(年关晚上烧纸)或"大和尚碰头啦!"引得轰堂大笑。一次班里的三青团分子问我们张老师进城去哪里?我说常去东门里华培俊刻字铺唱京剧呢(华是歪脖子能拉一手好胡琴)。后来,不知为什么,有一天张立田把宗老师全家及张镜秋、欧阳朝峰等一起抓去,残忍地杀害了。
  有天在校吃饭时,许多人用怀疑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使我毛骨悚然。想起三青团骨干王季明曾在会上叫我们城里的同学小汉奸,说"如若走漏风声,要杀头的。"原来他们用另一个橛子拴着我们,时刻监视我们啊!暑假里,我在空地里梳理黄蔓子(吐丝子),王季明看见我说:"滕学忠,要不是你年龄小,抓去一块活埋了!"真叫人卯里摸不着榫,我到底犯了什么罪,真有苦难辩啊!人的生命是宝贵的,每个人只有一次,生活在那种险恶的环境里,咀嚼着酸辛苦涩,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怎能懂得这人情世事,世态炎凉?又怎能懂得如何逃避灾难?原来这罪魁祸首是三青团骨干及其亲信所为。直到现在人已老了,我还时常回忆那段难忘的日子。有时也不免感叹一二,人生的旅途是何等坎坷啊!

  滕学忠
  作者简介:滕学忠,1931年生,昌乐城关人,民国时期就读于昌乐中学路北分校,后从事教育工作,在昌乐县多处中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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