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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2-12 13:21
鄌郚总编

李福志:年的记忆

  年的记忆
  李福志
  屋子外的拜年声此起彼伏、山呼海啸,屋子里是外婆古井无波的脸,只有衔在她老人家唇角的烟卷吞吐着灰白色的长尾,与透窗而过的光束邂逅,于是烟尘聚散处便成了一方仙境,一会儿是长袖飘飘,一会儿是圆环袅袅,就在昏暗屋子里的波光明灭处升腾,升腾……
  北墙下是一铺土炕,南墙窗户下是一张老式的八仙桌,八仙桌上是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姥姥就习惯坐在八仙桌东侧的八仙椅上喝茶抽烟,而我就坐在炕沿儿上不时地撂搭着双腿踢蹬着双脚,听脚跟碰到土炕发出的乓乓声。那时的世界里没有纷扰的色彩,爱动的顽童只能在一阵一阵的乓乓声里观姥姥吐出的烟圈如何变幻。那就是我的年,那就是我刻在我脑海里的姥姥。那时我们的年很贫瘠,贫瘠到没有什么压岁钱,更没有什么新衣裳,也没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好吃的。
  我的年里只有姥姥吐出的烟圈,绕了我一周又一周,绕了我一年又一年,在岁月中跌宕但并没有丢失分毫。可明明那个老太太,那个瘦小的吐着各种烟圈的老太太,已经消逝在人海中,再不见,再也看不见。犀牛角灵异,燃之有异香,传闻能聚逝者魂魄。今日阳光晴好,屋里再不昏暗,光束射向的角落,又有轻尘失重般在腾移,燃香烟三支,愿您的年里能听得到我的踢塌声。
  在我的童年时代,年就这样与姥姥,与姥姥昏暗的屋子,还有姥姥昏暗屋子里的灰白色烟圈形成了一张永不褪色的黑白照片。不管春夏秋冬,向来在屋子里待不住的我,也只有在大年初一这一天能老老实实地那么静守在姥姥身边,静默地守候一成不变的中国习俗,拱手,抱拳,过年好,还有大舅给姥姥的跪拜年礼。
  在我的记忆里,年就是姥姥一成不变的藏青色斜襟大褂,年就是那一方旱纸烟营造而出的静谧,年就是透窗而过的光束下笼罩的尘埃。
  如今遍寻这年味,又能到哪里去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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