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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3-03 14:57
鄌郚总编

李万瑞│安丘二中的老师们

  李万瑞│安丘二中的老师们
  受李兰生教授委托,安丘二中师生群的成立,在许多不再纯粹的日子夹缝中,又让我想起了曾经那么纯粹的时光。有幸成为师生,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还记得每次走过老师备课时的窗口,总有通宵达旦的背影;还记得每次考试前的紧张不安和故作镇静;还记得备战竞赛时的全情投入……
  许多人都有十年寒窗苦读的经历,那可能是一段充满希望、幸福、自豪的美好时光,也可能充斥着迷惘、困苦,成为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无论你的校园生活呈现什么样的色彩,总是会有一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成为你记忆中永恒的亮点。这份师生之间的情谊似乎较其他情感更纯粹一些,且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淡薄;相反,却如珍珠,由于时间的打磨而愈加晶莹!
  席慕容说过:"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岁月如歌,匆匆翻过。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总有一双双眼睛在时刻关注着我们每一个前行的脚印,而且因为这份关注,我们轻轻松松走过,便留下了一路淡淡的香。
  □王敬宝
  与王老师一家感情至深,潜意识里可能把自己作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分子了。当时他家在农村还有土地,三个孩子还小,农忙的时候,便约几个同学去帮忙。有一次竟累得浑身抽筋,而不是四肢抽筋,校医给我打了针才不那么哆嗦了。那时王老师给我们做班主任,对我要求十分严格。课堂上常让我回答问题,当初认为是跟我过不去,现在认为是照顾,其实真实的原因是,他总认为我上课打盹。不过这件事原因真的不在我,是父母生我的时候有些仓促,把我的眼睛生小了些,而且不是一般的小,即使睁到发疼的地步,外人看来也像打瞌睡。
  初到二中的时候,自己有点"轻度自闭",倒不是硬向这个时髦词上靠,一半是性格,一半是因为贫穷,并且直接影响了睡眠。有一段时间,王老师让我搬到他家住。但这一举动,惹出了颇多微词,有点脱离群众,搞特殊,类似现在吃小灶的嫌疑;第二,有违学生身份,在大家眼里就有些张狂;第三,本来老师都对我挺好的,这样做无形中增加了一点亲疏,而这一点尤其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暂时脱离了集体环境,让我对社会的观察又多了一个视角,其复杂程度远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外。
  那时我还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当时记录下的文字看,这是学习之外的另一种收获。有一天一觉醒来,发现对面国杰的帐子上落满了白色的或粉红色的蝴蝶,这个意象很美,似乎也是唯一的一点记忆了。
  三个孩子都挺争气的,国栋生了三胞胎。王老师脸上就天天笑眯眯的,累,但就是高兴。我从部队回来,由于公司注册,去找国杰帮忙。当初纯净的小姑娘,现在头发全是黄的,短的,卷的。不变的是那份纯净如水的笑,当初冰心写那篇美文的时候,肯定作了参考。
  王老师退休之后,一直在做周易的诠释工作,当时在学校时我们一点也不知情,不知道王老师是什么时候钻研的,反正现在已经达到了很高的高度,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让他看过,包括许多移居国外的朋友,前年就到加拿大待了半个月。王老师能够把周易引到国外,也算是弘扬国粹,功莫大焉。
  平常偶有小聚,看王老师精神矍铄的样子,我们做学生的特别开心。
  □苏立科
  一次滨海采风,勾起了许多关于苏立科老师的往事来。与苏老师相识于那段青葱的中学时代,正是人生最有可塑性的一个季节,当时书卷味特浓的苏老师不经意地给我打开了一片绚丽的天地,那是与文字相关的一个诗意国度,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浸润过我。那所居于偏远小镇的中学,其琅琅书声,伴着蝉鸣,伴着浓荫,一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到安丘第二中学就读,是命运之神的随意安排,倒是因此认识了苏立科、李爱英等老师,给我的人生涯规划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从这个角度讲,命运之神的这次随意安排,倒是有积极的一面。
  当时苏老师教十四级(我是十五级)语文,他那好听的普通话十分富有成熟男性的磁力,让我沉迷了好久,一架眼镜更添了几多文气。记不得当时安丘有一份什么的文学刊物了,但苏老师发的一首小诗《路灯》却一直记得很清楚。当初我也偶尔写点顺口溜,苏老师的《路灯》让我颇多思索,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哲理诗,那份哲思与诗意的完美结合,成了一个高度。到大学读书时,写过一首长诗《海边漫步》(发在《人民海军报》上,并更名为《水兵抒情诗》,题目改得实在不好),是着意模仿苏老师《路灯》的一个作品,在报上占了半版,但哲思的味道很淡,看来好像与人的思想或境界有关。
  安丘二中青青的石阶,苏老师手携讲义跫然走过,往往惹得几位漂亮女生直吐舌头。当初苏老师于浓荫里给全校师生讲《高山下的花环》,对全校师生来说算是集体输氧。时值初春,杨柳扶苏,苏老师宽边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却声情并茂文采斐然,让人感动有加,全校师生几乎都被当时那种氛围迷惑了。那是1983年4月2日下午,我之后再也没有听过这么出色的课了。
  那次公开课之后,我在全校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三名,第一名是学姐石慧昉。我写的那篇文章,后改名《最后的美丽》,但记不清在哪里发表了。后来有些美文集中作了收录,但我没有看到样本,是在网上查到的,并且被别人编到了中学某个语文试卷的阅读题中,我也没有看到样本,也是在网上查到的。现在想想挺感激学校的评委,我在文中把学校搬到了百里之外的摘月山下,他们也表示了宽容!二十年后遇到当时的科任老师刘国芹,她说她仍保留着当初我写的作文!无疑是我今生留在世上最早的文字资料了。倘有晚年姜太公那样声名鹊起的机会,有心人一挖掘一考证,说不定就成了无价之宝,谁知道呢?
  我的中学日记曾记下了自己写给苏老师的一首藏头诗:
  苏枯当年万里沙,师效赌书夜品茶。
  立志何须趁年早,科臼落尽发新华。
  其中"苏枯当年万里沙"一句,本意是说我曾经缺水荒芜的心田,由于苏老师的到来,得以复苏绽出新绿。诗句本身隐含着一种浴火重生的期待,想不到却成了苏老师一生建树的本色写真,无论是在团市委、坊子、援藏……都能大胆地突破原有的藩篱而显出一片新的气象来;更想不想竟直接应到那次滨海采风上面来,当时在海边参观冲浪基地,一时风沙骤起,想到不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绿洲,岂不就是"苏枯当年万里沙"的真实写照吗?
  因为贫穷,中学毕业我选择读了军校,让我走上了一条更为艰辛的路。我骨子里的完美主义,让我特别鄙视整齐划一,在部队就显得特别另类,倒是让我藉此读了许多书。如果没有军校对书籍的恶补,想来我不会在退出现役之后,又走上了与文字相关的这样一条比较害人的小路上来。"比较害人"是文友官旭峰的说法,我倒是比较认同,这条小路一些罂粟一样的花朵让我一步步偏离开正常轨道,总认为人生一世,工作并非第一要义,虽然我的晋升在同事当中算是比较快的,在九七年我已经是少校军衔,但我活得并不开心,到九八年转业政策一松动,我立即选择了逃离。后来我在网上查过,选择"复员军官"这一途径离开部队的,全国大约有三万人。后来证明这是一条更加艰辛的路,由于政策的不完善,让我们饱受痛楚。
  小学毕业,由于初中没有校舍,我们全体同学被迫留了一级,然后就赶上学制改制,初中和高中都变成了三年,学制的改变让我被迫多读了三年书。我读的初中又没有开设英语课,进入高中被迫改学俄语,而进了军校,却又不设俄语,被迫跟着社会青年从头开始学英语,像我这种性格估计比较适合读研,因为外语之故,这条路没有开始走之前,就已经堵死了。就是说,这种政策的不完善所造成的恶果,我一个也没有漏掉。
  所幸苏老师和他的同事们营造的这样一份人文环境,给我灰暗的求学之旅,平添了几份浸润,我经常参加苏老师组织的文学讲座及诗歌朗诵会等,让我的心灵变得沉静而美好。事隔多年,同学张培安每有困惑的时候,有时还会深夜给苏老师打电话,苏老师就熊他,让他少整这些风花雪月。不可否认,当初的这份人文浸润会永远陪伴着我们。
  退开现役,我去找过苏老师,当时他还在坊子做常务副区长,书卷气或许还有但不多,食指和牙齿却显然对尼古丁相当熟悉,无疑这背后是苏老师对事业的孜孜以求和政绩斐然(不过,后来见到他,已经戒烟了)。他告诉我,与部队的关系要保持好,这是一笔无形的财富。因苏老师的这句话,与个别部队老首长的一些抵牾开始冰释,也渐以看清了自己的幼稚,让我第一次俯下身子,决定重新开始。
  当我事业有了一些起色的时候,我把这些年来散落于各报章的豆腐块做了一下整理,结集之初就想到让苏老师给我写一个序,他毕竟见证了我在文字方面的成长,在文学大为贬值的今天,未必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借着作序的因由,与苏老师见过几面,他提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序便由大连海军政治学院的政委房亚平写了。
  因苏老师公务缠身,一般不去麻烦他,只是几个特定的日子,发个短信致以问候而已。苏老师一直在用心构筑着自己心中的理想王国,这是他从执教伊始就存在内心深处的对人生对社会的一份人文关怀和道德构建。
  有一年春节期间,我发短信给苏老师,云:
  革命工作无穷尽,何妨心灵一偷闲。
  不知初十可有聚,三千弟子枯望穿。
  后来相聚时苏老师还特意提到,显得很开心。在我们这些弟子面前,苏老师十分本色,有时还会一展歌喉,潜意识里是不是在当年这些弟子面前,感到特别放松呢。除却师生这个层面和工作这个层面,那年冬天在他父亲的葬礼上,我又见到了人伦层面上的苏老师。抛开了所有俗务而还原为赤子的苏老师,会不会因平常很少回家陪陪老人而心生歉疚呢?
  若许年后,正月初十,酒至半酣,苏老师雅兴渐起,向在座的同学讲了一则故事:曾与法院院长出差,过涞水。院长问,涞读啥?答:三点水加来读来。随即反问院长:三点水加去读什么?院长答:"字很熟,但肯定不读去!"这弯子绕的,法院院长都不认识"法"了!
  席间,苏老师说可以再约三十年,屈指一算近九十矣。遂领命作"卅年之约"两联:
  窗共三载路东西│门对双柳丝短长
  为有初心寻知命│依旧悬胆约耄耋
  □李爱英
  高一时候,虽学业时有长进,但常无缘无故不开心。当时正赶上李老师师范毕业来校教我们语文,她随意把我领到了阳光下,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美好。以至每次从她的办公室外面走过,看到那透着灯光的窗口,看到她伏案的身影,我就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当时正值我生命的初萌季节,那份触动具有空前的性质,是以前所不曾体验过的。
  她任教不久,就发现我郁郁寡欢,便几次约我到办公室长谈,那份坦诚,今天想来仍令我十分感动。不过,李老师实在对我有些偏爱了,并且特许我可以不交语文作业,虽然这种特权我很少使用,但却是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所以我现在为人处事方面往往不注重过程,并且对事情的结果有较明晰的洞察。
  李老师说我有内蕴、悟性好,在耐力方面也比较出色,当时难得有人对我首肯,她的鼓励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她那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犹如一个巨大的磁场,使我的心境也跟着灿烂起来。她的目光自有一种净化心灵的力量,在她的正视下,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并愿意接受这种压力。以至后来听她的课成了一种渴盼,自然成绩也突飞猛进起来。一个学期下来,我已跃为全年级第一名。加上她本来就跟我们同龄,使我们较容易地跨越了师生关系,成了更高层次上的朋友。教学相长,已不足形容当时的默契,那一段时光,成了我今生求学时代的最高境界。
  中学毕业前夕,遵父命参加招飞。不违父命,也有一点想早一些自立的味道。我决定放弃高考时,李老师说,因为我在三班,文理分班时才选择了三班,想不到我却不参加高考了。我听了特难受,那也是我第一次听李老师说这么感性的话。我去潍坊体检前向她辞别,她拿出一个月的工资让我做路费,我几乎难以自抑,一时眼前变得彩虹点点。
  当时她家庭琐事颇多,作为长女,要常常工作之余赶回十几里外的家中处理那一大摊子事,但当时做学生的均不知情。后来我被一所重点军校录取,之后娶妻生子,风雨坎坷,却一直没有去看望李老师,心中愧疚有加。但这期间无论身处多么艰难的境地,她的目光总会穿越千山万水注视着我,使我不敢稍加懈怠;她教给我的乐观的品性总给我许多激励,每每使我从荆棘中走出来。
  从部队回来后,与李老师的交往渐渐多起来,那是一段非常落寞的日子,几乎到了同学都不敢见的地步,当初师生眼中的佼佼者,竟然潦倒到这步田地,好像也有自作自受的成分在。后来在二中同学的一个聚会中,组委会安排有我的发言,有的同学还很不平,说我已经不具备发言的资格了。
  李老师又一次帮助了我,在她的鼓励和资助下,自己有了一个小公司。遗憾的是,我的事业渐有起色的时候,她忽然调去了青岛,接着又折腾到加拿大去了。"折腾"有我的一份心疼在。不过加拿大是一个美丽的国度,李老师借机休息一下疲惫的翅膀,是我们做学生的最大的安慰。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出点成绩,别辜负了李老师殷切的目光!
  现居异乡的李老师,仍然笔耕不辍,现在是温哥华大专院校校友会副会长,北美国际留学游学服务公司总经理。短短几年,就写了好几部有分量的人物传记,出版了《异乡》一书。
  □韩忠玉
  忝列韩校长门下,是有些惴惴的,后来韩校长特意说又加收了一个编外班,然后就名正言顺了。当然是开玩笑。有幸聆听韩校长教诲,是在安丘第四中学。他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村学校打造成了全国名牌,其间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后来全国都在讨论"镇中现象",应该说是从他那儿发轫的。那也是韩校长教育理念的形成期,进而形成了以"信心教育"为标志的教育风格,让很大一批学生受益终生。韩校长的勤奋是有目共睹的,旅美考察三周,回来就写出了《零距离看美国教育》一书,即可略见一斑。所以,有幸忝列门墙,还是非常幸福的。
  □于作棠
  作为一校之长,仍潜心业务学习,现在想来真是十分难得。他听课的本子上,记满了蝇头小楷,工整而秀丽,一时让我沉静多多。讲话慢却是好听,几乎没有见到他发火,像极了一位父亲!后来我的第一本书出版时,于校长还给我写了一个序。
  □李瑞芬
  李瑞芬老师教我们化学,其耐心细致像一位母亲,连我们的生活细节都在她的关注之内。一次她看到我拿一空杯子从校园里匆匆走过,就问我要不要水,让我到她家里打。她做过一种面条,非常细,放进沸水一浸就熟了。有时她叫我去她家吃。我不知有这种荣幸的学生有多少,相信李老师也记不清了。但吃了李老师家的面条,世上其他面条已经没有味道了。
  一次做一个碱稀释的化学实验,因为碱有腐蚀性,李老师再三叮嘱我们要小心,不要洒出来。我们细心有加,很快学会了各种仪器、量具的使用。负责实验准备的马爱娟事后告诉我,我们用来稀释的碱溶液其实是自来水,我的天!
  她与外子于作棠校长,在我的求学生涯,给了我家庭般的温暖!我本来做好了修理地球的打算,打算以最原始的方式聊尽天年。因为诸多原因,我去二中报到时,学校已经开课一月有余。进入二中,幸遇一位好校长一位好老师,我的生命轨迹就这样被改写了!
  我退役之后在安丘青云花园买过一套房子,过了一段时间,竟意外发现与于校长一家是邻居。但也只是偶尔过去坐坐,或者逢年过节打过几个电话而已,心中十分愧疚!
  □刘天宝
  刘老师的笑是最迷人的,很纯净的那种笑,儿童式的,有些害羞,让人感到十分温暖。他对教育有着很明晰的洞察,往往很快就能找出症结所在。对我的工作也是,每次都给我一个柳暗花明的结局,让我的谢字都说不出来。
  刘老师讲课最重要的一个特点是条理清楚,重点突出。年终复习,对着目录几乎可以回忆各个章节的主要内容。这种学习的方法对我今后的工作起了很大作用,常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摘录相关中学日记如下:
  1983年11月15日 星期二 晴
  我曾做过一次小偷。假期前,我从刘天宝老师那儿拿了一本《物理复习指导》,打算开学后偷偷还回去,但开学后,没有做到及时归还,被他大声呵斥了一顿。
  1983年11月23日 星期三 阴
  我觉得刘天宝老师讲起课来,比往常朴实多了。过去,他讲课跳跃性很大,如果不曾预习,是绝对跟不上的。据说,他是怀着巨大的悲痛(失恋乎?)来给我们讲课的,心理上便有一种敬意,觉得不注意听,就对不住他。他声音略低,也偶尔微笑。
  晚上实验课的时候,他第一次发了火,是由某同学不遵守实验纪律引起的,并说"就你们班特别"之类的话,当然是气话。不过有些人因此误会他了,说他对我们班抱有成见云云。
  1984年10月24日 星期三 晴
  校长让每班来两个人谈话,关于学习和升学前途的,其间还涉及学生对教学的反映。似乎很长时间没坐在一起了,今晚又重温了一个遥远的记忆。若李瑞芬一直给我们上课,我的学习会大有长进的,因为在她眼前我不敢偷懒。校长夫妇在我心中成了道德楷模。二班都是年轻老师,极尽心,班主任也靠得紧。如果刘天宝做我的班主任,我断不敢如此懈怠和放肆!
  1984年12月10日 星期一 阴
  昨天下午碰到刘天宝,向我微笑,我问他打水吗?他向我说:"要干!"晚上王老师又对我说:"自习,你得去上呀!刘老师说起这件事,叫我对你说说。"
  □刘衍君
  我站在"不修边幅"的一端,另一端就站着刘老师,我们的班主任刘衍君先生。无论什么情况下,他的头发都如他的治学一样严谨。我是浊玉,一定会被他打磨得十分通透,可惜我是顽石,所以让他很操心。他跟刘玉玺老师一样,认为我不应该去读军校,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曾到我家住过一晚,好像与父亲谈得十分投机,若许年后,父亲还那样深情地说起刘老师,但我对当初的情景却是完全不记得了。
  退出现役的时候,许多同学已经非常有成就,一次酒桌上,他当着同学的面,仍说我更优秀一些,让我无地自容。我深知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几乎每天为生存而奔波,还奢谈什么优秀。我实在辜负了他的期望,心中常隐隐作痛。
  退役之后,我想也许应该听刘衍君老师和刘玉玺老师的话,不去读军校,我的生命历程可能会好许多。只是我的家境实在贫寒。
  还有一点需要特别指出,刘衍君老师曾十分不客气地指出过我许多生活方面的缺点,当时我感到十分难于接受,我曾十分爱惜的一些枝叶,就这样被刘老师无情地砍掉了。今天想来,我倒是真的十分感谢刘老师当初的心狠手辣,否则我可能归于烧柴一类了。
  现在常担心他的身体,有时见到木杰,总要叮嘱他把家里的酒放在刘老师的视野之外。师生相聚,也一再地告诫大家别劝酒。
  □李祥乾
  李老师能用得上"绝顶聪明"这个词,倒不是他头发日渐稀少的原因。他在敬业和家学两个方面,都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果。一次课上,他问我们:秒针的转速是分针的多少倍?一下子把我们问愣了,脑子好像不够用了,使劲甩甩头,也没回过劲来。他说:我儿子都会。当时他儿子好像才读小学啊。后来我就想,聪明是可以遗传的。第二,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聪明些,有的笨些。而在此前,我好像不服这一点。霎时让我沉静了许多。
  他只是给我们代过几天课,但对我欣赏有加,常对他班的同学说:"李万瑞说,这类题目应该如何如何。"几乎成了他的开场白,几次从他班的同学口中传给我,颇有些让我沾沾自喜呢。但我好像记不得说过类似的话,或者只是他的一个激励的手段也未可知。但因为他的才情,所以对稍微有点"聪慧"的学生特别钟爱倒是真的。这也是事隔20年我的同学仍在我的博客留言里提到这一点的原因。
  李祥乾对我的期望由当时的日记中略见一斑:
  1984年9月1日 星期六 阴
  周立民考上中专,下午去送他,逢李祥乾,他很高兴,连忙说:"考到哪里?啊,很好!很好!噢,等车。那就叫李万瑞先回去上课吧。嗯?……"
  1985年5月14日 星期二 晴
  据说毕业联欢晚会开得很好,李爱英老师唱了《相聚》,孙韩政唱歌时竟哭了。很遗憾我没有参加。梦经过剪接和组合,化作许多奇异的图案。不论结局如何,都不能阻止它发出醉人的芳馨。
  预选期间都光远不爱吃饭,李祥乾问过之后,便煮了鸡蛋送到王老师处,但李祥乾老师对我的到来却视而不见。我本来就敏感,估计我的眼睛也不觉有了冷冷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李老师是属于那种爱憎分明的人,对优秀生几乎要把心掏出来,对待优生却难得他的青眼,许多同学几乎不敢向他请教的地步!
  校长找我谈话,让我断绝一切通信联系,安心学习。我猝然一惊,心想校长大人耳朵真灵啊。
  退出现役,由于业务关系,硬着头皮去找李老师。发现李老师有些老了,锐气和斗志减了许多。而我好像挺辜负他当初对我的期望。
  □刘玉玺
  师生之间最没有心理距离的,刘老师当之无愧,当时我与都光远是他寝室里的常客,许多话题是在功课之外的,并且都是人生的大功课。刘老师的书卷气给了我极为深刻的印象,他讲话停顿特别明显,因为发自肺腑,听来特别有收获。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也。刘老师工作时间比较长,十几岁就参加工作了,现在头发就有点历历可数的样子。
  他颇做过几件"傻"事,其中最著名的一件是,为了让学生报考清华,与学生家长签了一份合同,如果考不上,复读等一切费用他全包。家长几次把清华改为其他学校,他都给改了回来。那个学生也真的不负所望,现在好像都不在中国了。
  我对政治学习一直没兴趣,可能与我的性格有关。但在刘老师手下曾得过一个全班最高分,这一直让我十分引以自豪。刘老师讲课明快,设喻新颖。记得讲过一个故事:爷爷惩罚孙子,命其跪雪中。其父见之,也袒背跪雪,曰:你想冻死我儿,那我就冻死你儿!
  摘录相关中学日记如下:
  1984年1月21日 星期六 风
  下午考政治。答卷之间,眼睛一阵发黑,估计与营养有关,提前半小时交了卷。晚饭前到刘玉玺老师那儿拿了一套《中国当代文学史初稿》上下册,很喜欢。过去我认为把人物的所作所为写在纸上就成为小说,今天才知道,应该为了刻画人物的性格而把事件加在人物身上。
  1984年4月8日 星期日 晴
  窗子开着,窗口正对着学校的大门。一株古老的柳树的枯枝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隐隐地看到那新发的柔枝飘着淡绿,使人仿佛感觉到春风之浩荡。偶尔几个行人从校门经过,不等你看仔细,便闪过了。远处是一带麦田,那灿烂的绿色泛出生命之光。那株古老的柳树以及灰白色的群山,本是死一般的冷色,由于这绿色的点染,整个画面一下子活了。一个人正走出校门,走向那绿色。怠怠的,手中的书页散淡的翻着,心怎么也静不下来。那绿色老在我的面前跳跃,执著地挑逗着我的心。我想出去,又怕迈错了步。
  考试提早交了卷,借机到校对面的书店去。看到《红楼梦》一套套的减少,心在一阵阵收缩。但我没有钱。书店里还有一本《茶花女》,直到别人付了钱我才发现是最后一本,我几乎不曾摸过它。事后追悔莫及,竟自私地诅咒起买书的那个人来。说实在的,我宁愿忍受巨大的体力痛苦,也不愿失去心爱的书。
  偶到刘玉玺老师那儿去,关于文艺方面的,谈了很多。凡是我所知道的或是我想知道的,几乎无不涉及。谈话中,还了解到他与苏立科老师也经常撰文,《文艺论丛》上曾经发表过他的文章,最近《山东文学》也来约稿,这是我以前不知道的。最后他告诉我,就现在而言,读书不宜过多,但要精。并多注意观察周围的人和事,经常写日记。
  1984年8月14日 星期二 晴
  从初中开始,就开始做文学梦,凭一时热情,暗地里投寄过自己的幼稚和天真,进高中后也没有彻底死心,还幻想落榜之后约几个学友一同经营文字。今天从刘玉玺教师那儿拿了一本农民刊物《迎春》,油印的,甚为欣喜,唤醒了沉睡心中的梦,虽然所载都很粗陋。
  1985年3月7日 星期四 阴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境地,心如乱麻,理不出头绪。报纸发下来,我一人就有十八张。另外还有一期我最喜爱的《散文》(上面有臧克家的《炉火》),还有《中学生阅读》《中国青年》等,还有老师给我们订的《阅读文选》《古文对译》以及新的高中语文第六册课本,都亟需翻阅。寒假前借刘玉玺的《唐诗欣赏》,还有姜建华的一本书,一直未还。
  谢佃华不再教我们政治课了。刘玉玺一进教室大家不禁鼓掌欢迎。其实谢佃华老师才华横溢,只是性格原因与同学有些对立。我很高兴这次老师调整,自己也建议过,现在终于遂愿。
  □刘国芹
  高一上学期刘老师教我们语文,之后就调走了。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与都光远等一起去看过她一次,再见到她已是我退出现役之后了。一次吃饭时,她说她仍保留着我高中时代的作文选,让我一时实在找不出适当的话来表达当时的感受。我想我这一辈子也许会走许多弯路,会做许多错事,但在刘老师眼里,我永远是一个好学生!
  摘录相关中学日记如下:
  1982年8月25日 星期三 阴
  下午课外活动时,全校开了一次团员大会。语文老师刘国芹要我把我的一篇作文用稿纸誊写一遍,不知何故。
  1982年9月24日 星期五 晴
  晚自习去语文组请教《芙蕖》译文问题,不料受到好几个老师的寒碜:
  "你们学古文,还是学译文?"
  "上课不听讲,课后总向办公室跑。"
  "这种学生就不应该告诉他。"
  天哪,我做梦也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我会翻译,我何必向办公室跑;如果上课不听讲,我何必来问?不知道从哪本倒霉的杂志上看到的,说老师希望学生提问题,不想全是假话。当时我的自尊心已不容自己再在办公室里站下去。如不是为了科任老师,我早就跑到外面去了,但刘国芹老师并没有说什么,我忍泪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者是老教师对新任老师的一种责难,让我做了替罪羊而已。所以,我非把语文学好不可。上课注意听讲,课后多加复习,虽有困难,但我不怕。切记切记!
  1983年1月23日 星期日 晴
  昨天回家,暂时得以抛开学习中无形的抗争带来的烦恼,而快活得消耗一点时光。回家时,带了刘国芹老师的三本诗抄,留在家中两本,想假日里仔细阅读。苦于时间仓促,没有理发,没有洗衣,今天一早又赶回了学校。
  1983年3月5日 星期六 晴
  刘国芹老师要调走了,我写了一首诗给她。她去年潍坊师专毕业,我从她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并从她那儿看了不少书。
  像一缕春风/踏着晨露
  把沉睡的大地唤醒
  然后,又悄悄地离去
  把满坡山花,留给/初夏的太阳
  像一片阳光/带着羞涩
  把复苏的田野抚摸
  然后,又文静地微笑着
  把无尽果香,托付/深秋的溪水
  像一溪秋水/翻着细浪
  把成熟的家乡凝望
  然后,又静静地流向远方
  把一往情深,化作/飘舞的飞雪
  像一朵雪花/带着春讯
  把干涸的大地滋润
  然后,又轻轻躲开
  将无限生机,留赠/早春的晓风
  1984年2月12日 星期日 晴
  时间的威力是巨大的,也是令人可怕的。它可以把过去哪怕是十分深刻的印象像流水一样冲洗掉,初中时候的苦与悲现在想来就十分淡漠,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昨天下午和程现伟谈起刘国芹来,他说他还记得她讲课时的眼神和口气,而我仅还依稀记得她走路的样子……
  1985年5月27日 星期一 雨
  饭罢告别殷光景,急车到了安丘。细雨毛毛了一路,有几次需要打伞,幸与邱伯英一起。到农技学校,刘国芹说,等有了照片给她一张,我说最好你能从报纸上看到我的相片。中午宇文玉到武装部,其时我在武装部门口看《青年一代》,吃饭时没有喝水,口干舌燥,有些狼狈。两点半出城,回头所望,犹见文玉回车的背影。
  □栾运海
  因我素不喜或不擅长体育,用老妻的话说就是男人的爱好我都没有,所以与栾运海老师的交集并不多。同样教体育的李东风,兼负责学校的黑板报,因经常抓我的公差,所以与李东风老师的接触相对较多。栾老师为人低调,皮肤略显苍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偶尔校园里碰到,聊的多是同龄人的一些话题,并没有感到多少师道尊严在里面。
  我从部队转了一大圈回来,栾老师也调到了潍坊,时有交集,但交往也不多。记得自己去过他家一次,跟谁去的,什么因由去的,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他家不大,周末还带学生,家里有些职业性凌乱。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正是栾老师的艺术蝶变期,已逐步形成自己的风格。
  把体育做到艺术的高度,很难想像,可栾老师做到了。他治印很见功力,慕名求印者很多。而把做人做到儿童的高度,很难想像,栾老师也做到了,到了这个年龄,仍不失童心,偶露笑容,特别孩子气。因为艺术和童心,时光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影子。我见过他写的"禅茶一味"的条幅,疏朗通透,有着出世般的洁净。退役之后于世俗中打拼,浊气渐重,就想什么时候也让栾老师给我写一张,挂在办公室里,好让我经常地洗洗心,——却是再也不能够了!
  一次在新华中学卸书,书比较重,打包绳又细。因数量不多,就没有带员工去,我自己一包包地向楼上搬。正好在楼梯上碰到他,一定让我等等,不一会他拿了两副手套回来。我说权当锻炼身体,你帮我搬反而不自在。栾老师说,这么多年了你没有提过,我给你刻个章吧!其实我心里想过多次,只是怕麻烦没好意思开口。没过几天就刻好了,是阴文,布局十分中意,我特意网上购了专用的印泥。
  我感觉考拉对艺术有点天赋,有时跟栾老师谈起这个话题,他说有空带带她,我也答应了,但竟然没有等到女儿拜师的那一天。之前,因为女儿的画要参赛,曾觍面让栾老师刻一个章。几天后雅集碰到却没敢再问。因业务原因,我中途离开了。见我走了,他打来电话,说章刻好了,带着呢,你怎么走了啊?当时我正开着车,眼前一时星光四溅。
  因为艺术和童心,栾老师一直很年轻,时光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影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初闻噩耗,没敢打电话,用QQ问他的一个同事,说真的走了。我一时呆在电脑边,无语泪流。第二天李爱英老师发来长文,我改题目曰《天地间最寂寞的孩子》,发于《潍坊读书》公众号,又让仪修文老师作了转发。
  我觉得我真的应该写点文字了,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当晚辗转反侧,只写了一副对联,用藏头开式,表达了对栾运海老师的追思:
  运斤方寸镌天地精华
  海纳清流毓日月丹心
  刘天宝老师喜得贵孙,因起名关系有过一次小聚,席间提到栾老师。才发现无常最善于开玩笑,栾老师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烟酒一概不沾,也不开车,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但栾老师对于艺术的追求永远不会黯去,会一直给我沉静与希望。去年奎文印社换届,他被推举为奎文印社副主席。雅集结束,我开车送他,他说了自己对于艺术的理解:篆刻也好书法也好,最高境界是自然,界于"著我"和"无我"之间,过于追求匠心是与艺术背道而驰的。想不到这竟是他对我的最后教诲!
  □都兰元
  都老师的业务是最好的,他能把化学这乱糟糟的东西讲得深入浅出,条析缕分,让我20年之后帮人校对一部化学书稿仍不费事。广播电台的都彩甡说都老师本可以考一所好大学的,是他们村最聪明的,那个年代为了跳出农门,能考中专就不会去读高中了。他两个双胞胎儿子深得家传,十分争气,一齐考上了重点大学。
  在我的印象中,都老师是不会开玩笑的,现在见了面,谈话也是一本正经,我只有聆听和感激的份。他对我的工作倒是十分关心,提了许多中肯可行的建议。
  中学日记中,对都老师的记录颇多。
  1983年11月15日 星期二 晴
  早饭的时候,都兰元老师叫我去他的办公室,问我复习了没有,说18周的化学竞赛要我参加,好好准备一下。他说这次化学考试仅比一班的程金蛟多1.5分,言外之意,这次竞争的对手便是他。程金蛟何许人也,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来校时为全校第一名,是应届生,仅此而已。我考试,我学习,全与他没有关系。之后,老师又问现在我可有化学提纲?老实说,课外参考书委实不多,也不曾开口向他借过。于是他便将两本有关实验的书交给我看,并嘱咐我好好保护。我在心里十分感激他。
  1984年10月9日 星期二 晴
  晨与都兰元老师出去跑步,谈了一些教与学的事情。停下来活动的时候,在东边,离我们不远,那震雾缭绕的地方,有两个人的轮廓,在跳掷、腾跃、踢腿、弯腰,雾如流水把他们勾勒得神话一般。我一时呆了,像到了仙人居住的门槛,似乎看见了那远离尘世的悠闲和志趣,不觉忘俗忘返。
  1985年1月12日 星期六 小雪
  晚帮都兰元老师阅卷,夜宿王老师处,意外看到国栋一篇日记:自从万瑞搬走之后,我觉得家里像少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寂静。这几天我们很少见面,只是偶然在上学的路上碰到他……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近来为流言所囿,实在不忍伤害这一家人,怕人家误会他们。晚与国栋谈了很长时间,当然脱不开做哥哥的说教,但都是肺腑之言。
  □李东风
  教我们体育,兼做团的工作。我的处女作就是发在他所主办的黑板报上,相当于现在的校报,是一首关于文明礼貌月的小诗,有一句是"心莫跳,春风绿了三月的眉梢".他仪表堂堂,很有男人气,但讲话却让我想到"软语温存"四个字,可能是一个镇的关系,听起来特别亲切。
  1984年3月3日 星期六 晴
  回家路上,偶尔与都光远谈到我前天下午到四班听课的事,他说,王济民老师很欢迎并以之作例子教育过他。周四下午第二节,我班是体育课,而四班为作文课,我打算一直去四班听课。只是对体育教师李东风有些说不过去,想找个机会跟他谈谈,想来不会有多大问题。老师听课罢了,学生也听起来,岂不有些轻狂?
  好像也需要跟李爱英老师沟通一下,她与王济民老师都教语文。
  现在他赋闲在家,很久没有去坐坐了,偶尔发个短信,心中愧疚却是一天天积攒起来。
  □赵立斌
  老师当中,好像赵老师脾气最好了,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称。他讲课语速平稳,音色独具。后调到潍坊二中,经他手上保送读大学的学生不少。有一次课上,我真的好像是无缘无故地大笑起来,怎么也止不住,弄得他莫名其妙。他只是莫名其妙,一点也没有发火。到今天,我也没有想明白,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大笑起来呢?
  1985年1月11日 星期五 晴
  平常与赵立斌老师几乎没有接触,他很年轻,在课下极少见到他。上课的时候,很严肃,极为尽心。轻易不笑,一笑起来,却是那么美丽,如阳光那么灿烂,如蓝天那么明澈,尤其那一口洁白的牙分外明显。晚上考试后我在化学组碰到他,向我一笑,问我答得怎么样,一股暖流顿时流遍全身。
  有一次我请潍坊教育行当里的同学老师小聚,他来得最晚。分别时他指着自己骑的自行车说,在安丘二中时就是骑的这一辆。算来近二十年了,是金鹿牌的,还有七成新呢。
  赵老师耕读之余,还潜心地方文化的挖掘与整理,写出了许多有份量的论文,其中《古代景芝的酿酒生态与酒史辨析》被《现代食品》2018年13期刊发,极具学术价值与经济价值。尤其对故乡著名学者如赵俪生(《篱槿堂自述》作者)、赵录绩(模鬯阁的创建人)等学术层面的考证,对他们后人的采访,早年作品的搜集等等,为故乡文化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
  □张桂东
  张老师教语文教历史还做班主任,总是慢条斯理,几乎没有见过他发火。由于代课的关系,有幸见识了他讲课的风采。他把所有的重点内容划出来,你背熟就OK了。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这与应试教育没有关系,而是迹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的意境。他所归纳的重点往往是书中隐而不发的,他一点就境界全出了。不过这还不是张老师的绝活,张老师的绝活是其他老师做不来的,就是双手书法。右手苍劲有力,左手清秀妩媚,两种字体一目了然。哪是要背的,哪是要理解的,学生一看就知。很可惜他给我们代课只有很短的时间,否则我想我的书法会有多么伟大的提高!
  □朱玉培
  朱老师是万金油,好像学校哪个学科缺教师,他就顶上了。但印象最深的是教我们生理卫生。生理卫生是新开的一门课,因为高考不考,就属于可学可不学的一类。由于年龄关系,这门课成了老师讲的少,学生自学多的唯一的一门课。朱老师本来就话少,讲到生殖一节时,更是惜话如金,倒把我们一个个培养得金童玉女似的,弄得许多同学新婚之夜还找不准地方!但朱老师的朴实无华,倒真是给了我做人方面许多启迪!
  1984年5月25日 星期五 雨
  熄灯时分,去化学组交作业,遇朱玉培,他狠狠地说了我一顿,主要是针对我看小说引起的。他直言不讳地指出,从头学俄语为诚不得已,一般大学很少开设俄语,因而专业就很难报。只有学习成绩极为突出,才有被录取的希望。另外,以后学校不再设俄语班了,如果考不上,连个复习的地方都没有,这是一锤子定音的买卖,为孤注一掷。他说得很尖刻,我却很高兴。我知道,有不少老师都在关心着我的学习。
  晚上失眠了。
  1985年8月5日 星期一 晴
  百无聊赖,以自己中学经历写了一篇小说,打算交给刘术连看的,可感觉有些虎头蛇尾,这也是我每次作文常犯的毛病,文章干干巴巴几条筋,便打算到大学后再找机会润色和充实。
  下午给宇文瑾写了一封信,打算10号去雹泉时寄给她(尚在假期中),顺便到各个老师那里坐坐,并把放在朱玉培老师那儿的一箱书带回家,算是与二中作最后的告别。
  退出现役后,有一年去安丘办事,在大街上偶遇朱老师,样子几乎没变,一个字瘦。
  □刘万香
  对刘老师,我一直怀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结,大学毕业前夕曾去滨州看过她。期间与其女建华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信,但后来均失去了联系。在部队时曾托一名战士打听过刘老师的消息,退役之后也做过许多努力,但一直没有结果,也许还在滨州,或者去了北京。我把中学日记中相关文字摘录如下,算是一种无言的慰藉。
  1985年2月23日 星期六 晴
  阳光很好,却很冷。就鲁迅先生的《立论》体裁问题咨询刘万香,她说没有看过,谁知下午去提水时,我的结论意外得到了证实:其女姜建华从一本《教学通讯·文科版》上找出了答案。她才是一个初二学生,阅读面竟如此广泛(包括一些高中读物)且记忆力如此惊人。她还不懂杂文,桌上的语文报正翻到有关杂文的介绍上。
  刘老师一家过于阴柔了些,生活迭遭不幸,但家庭氛围很温馨。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周围是一些书刊和报纸,有的似乎还很陈旧,书桌上摆满了书及笔记簿之类。
  1985年3月15日 星期五 晴
  刘万香调走,让我和孙垂川周日帮她搬家。刚刚与她们一家熟悉起来,孰料马上就要分别,心里有了一种淡淡的伤感。
  1985年3月17日 星期日 晴
  晚上给建华写了一首藏头诗,藏了"建华切记,时不我待"八个字:
  建功始少年,时握画中笔;
  华后才秋实,不面学海泣。
  切莫负豆蔻,我向征帆立;
  记取东风过,待君踏浪时!
  1985年3月18日 星期一 阴
  姜建华走了,这个刚刚认识的和我一样喜爱文字的正在读初二的小妹,就这样匆匆离开了二中,随母转学异地。家庭迭遭不幸,刘老师前夫可能是个军官,离婚后又嫁了一陈姓老师,关系也不睦。几箱书占了半车,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家中的立柜和写字台等,都是校产。
  姜建华有时也感叹,我怎么老转学呀?我听了特难过。她的语文素养为大多高三学生所不及。小妹走了,虽说可以通信,仍觉怅然若失,心中升起淡淡的哀愁!
  1985年3月28日 星期四 风
  接到姜建华一笺(当我执信发愣时,图书室赵老师说可能是刘万香的孩子写的。我吃了一惊,不知何以断定如此之确)。信写得很好,措辞优美,实为高中生所不及,我几乎要全部引用。结尾云:文学之路恰逢君,谈古论今友谊深。遥程隔身难隔心,妹愿兄台多长进。
  最后还问我,她多长时间给我来一次信。因时间紧迫,没有即复。这次刘老师回滨州,似有与前夫复婚的意思,建华说:"应尽享天伦之乐,更多的却是惆怅,愈加怀念二中时的温馨。"
  雹泉是安丘西南山区最大的村镇,解放后,曾是丘南县政府所在地。五十年代初,虽然建立了完小,办过青年学校,但教育事业的发展仍不适应经济的发展和人民文化生活的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昌潍专署决定在雹泉建立一所规模为十二个班的普通中学,定名为山东省安丘第二中学,并责成安丘县副县长刘承田等十三人组成建校委员会,负责筹建。
  校址在雹泉村东,征地二十亩零八分,九月动工,十一月建成第一批校舍。教室十八间,教职员工宿舍九间,学生宿舍十八间,伙房九间,传达室、接待室二间,厕所十间(共用基建款四万元)。一九五六年七月,校长魏陶龄、副校长韩立华、副教导主任刘国枢、总务主任王荆璞、教师张士廉等八人,职员张中利等三人,校医王恩升、勤工马春和等七人共二十三人来校。在县教育局的具体帮助下招收第一届初中学生四个班,二百一十六人,学制为三年。
  自建校到一九七二年学校从全县招生,学生来自各个公社(大多数来自安丘南部各公社),也有少数来自外县。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七七年从本公社招生。一九七八年以后从雹泉、白芬子、官庄、辉曲、石埠子、柘山、庵上七个公社招生。一九八八年以后学校先从全市招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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