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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3-22 21:14
鄌郚总编

李伯京:昌乐故城故人故事

  昌乐故城故人故事
  古人云:“莫为之先、虽善不彰、莫为之后、虽美弗扬”一个地方有文化历史悠久的源头,深厚的积淀,固然是其优势。但还应当重视传承下去。记忆给昌乐城的底层百姓留下了旧时的故事,平淡的岁月象沿着一条小河淌水,让日子缓缓流走。尘封的往事同生命一同消失了,这条河也就干枯了。
  时间却像个偷儿,不留下仼何痕迹,悄然使人们忘掉了岁月留下的记忆,对个人和家族来说,百年记忆沉淀下来的精华,是留给后世的宝贵社会見証和文化精神财富,它成了生活在这里人根的一部分。记忆使生活在这里一代又一代的人和國家、民族,家族,现实社会紧紧凝固在一起。这种记忆更是地域文化。
  我的祖辈在农村劳碌贫困生活一生,大都沒有上过学,只认得种好地这个死理,信天、敬地。说鬼神传奇、祭祖宗恩德。他们对过去茫然无知,临终前把所有的記忆都带走了。有时他们零星讲点过去的事,很难連贯成完整的历史故事,前辈人的现實生活和他们精神生活世界的记忆,只能在我们的血脉里流淌,在现实中变幻莫测无影无踪、难以追寻。
  往事如烟,随风吹散,很多过去记得很清晰的故事情节突然变的想不起来了。世界上沒有两片树叶是一模一样的,人们的生活态度兴趣各异,所以沒有人能悠闲地坐下来,静下心来听你倾诉讲完这里的故事,因为青年人身在江湖中,他们都有自己心中的故事。没有人喜欢听你怀旧回忆生活,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新生活。
  如果能从我们这一代人开始,让子孙后代都能从前辈人留下的记忆中,看到他们曾经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有过怎样的磨难和苦乐悲痛,那将对於民族的精神凝聚和升华价值是不可估量的。我们至少应該选择一个日子,进行一次回忆,喚起那么点剩余的自尊心,回忆一下过去的苦难和耻辱。使我们能善良而又自尊地活着。
  岁月留痕
  人的命运,如同一只飞鸟銜着一粒树的种子,順着风在天上飞。鸟儿自己也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鸟儿无意识张了一下嘴,想把种子咽到肚子里去。种子却随风飘落。天意所为,它幸运地降落在一片泥土里、发芽、生根、繁洐生息。-代代顽固地生长下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於是,这里的人有了自已的传统生活轨迹和为人处世的方式。
  昌乐老城墙上旌旗猎猎和官兵闪亮的刀光剑影,滿街呼喚嘶杀声,早已掩埋在厚厚的岁月尘埃下。这里曾有过一群什么样的人群和生活呢?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在这里匆忙过往?石板路上,木轮车吱呀而过,历史并不太遥远。一代代人从这里街巷中走过,在铁路北大西北坡自己的土地勤劳耕作,为了谋生去外地寻找生存的冀望。老一辈身着单色的粗布灰兰黑服饰、操形象比喻生动而朴实的乡音,这儿的老人几乎一辈子也不曾走出这块土地半步,在滚爬了大半辈的田野上盼望着土地丰收,盼着冬天孩子能有棉袄,夏有单褂。吃了上顿不愁下顿的好日子。在这里演绎着不同时代的故事。这里和县衙大院仅一街之隔,与里面人生活上却天壤之别,里面人至少饱食终日,衣饭无忧的生活。出门骑马坐轿,前呼后拥。外面的人却-年四季含辛如苦的劳作。推车挑担牛马般的苦役。
  老昌乐城里有两条街。南北街大+字口街(今故城街)东西街东门大街,(今城里街)这里巷道交织相汇,道路狹窄,两旁簇拥着破旧的土打墙砖垛草房的老城里。我家住的街正对着旧时昌乐县衙门口,县门前巷17号。昌乐县旧衙门口冲着的一条南北街巷,有近7-8米宽,铺着青石板,大解放卡车可以通行。人们留在街墙上光搰的栓马石孔上曾无数次穿过马缰牛绳,青石板街上留骡马大车的依稀车辙。老草屋
  春天的雨水从街道两房高低不平的房顶上淌下来,冲刷着路上的污泥和树叶流到街上,全城的雨水从各街巷汇集组成强大的水流,顺着利民大街,经城西北北关街淌下去。它们越过高家河、丹河铁路大桥,向西北方流淌过去直逼寿光境内。雨后的丹河涨滿了水,河面宽阔,光秃的岸也滿滿绿色,两岸成草青肥美的绿色河川。鸟语虫鸣、牛羊闻声。蓝天白云下,广袤的草地顺着河沿向此展延开。平缓而清冽的丹河水从遥远的山上婉转流淌而来,东西汇合入北海。 <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老丹河
  铁路北大西北坡麦地里农人在看苗子,去年秋后和女人孩子拉耧将下的麦种,现如今麦苗已有两拃多高了,披着淡淡的绿。一棵棵紧簇成行行行成畦,铺成绿色长方向远处伸展去。农人正算計着那天浇水?何时施土肥?邻居的女人也在家闲不住,也来麦田蹲下捋几把蒿草。“邻地的庄稼,自个的孩”她念叨着几句,夸邻地里麦子长势好。老农听到心里暗地美了一阵。他好象闻到街上磨房里散发出的麦香。听到女人过年时,揭开蒸馒头大锅培盖时的爽利地笑声。收割小麦子打场
  天穹透蓝,田野淡绿。小牛犊在天底下欢实的撒欢,尥蹶子,哼哧着响鼻跑向老牛。新筑的田间路两旁深翠色的杨树蜿蜒伸向西丹河边。地里忙完了一天的活的农人牵着羊找到西丹河这里,把木橛子深深地插进土里,让羊寻食青草,卷着胡子的羊吃的肚儿圆。它咀嚼几下,又低头嘴唇咂巴几下,抬头望着远处。被大人带到地里干了一天活的孩子,真的累了,双手抱腿,脸贴在臂膀上歪着头盯着西边的天打着盹。渐渐感到有雾气袭来,燥热的一天终於要凉下来了。女人一屁股蹲坐在地头上,稍歇会,又朝着双手口吐了口唾沫,握起扔在地下的锄杠,趁着这难得的凉爽和亮光紧忙着缛掉地头上的蒿草,马苲莱。
  北关的莱园子,毛色如黛的毛驴,蒙着眼正在围着水井不住的转圈,水車发出吱扭的声响,井水顺着垄沟淌到莱畦子里。井水清冽,拔凉。莱园屋老人姓趙,北关人,蹲在那里,叼着旱烟袋。有人来挑水时和他打个招呼。西北坡里,西丹河水染成了暗红色,仿佛停止了流淌。风不大,水面沒有波纹,白杨树梢托着古铜色的夕阳,时而变红,时而暗绿,时而耀目。天边的红褪去了。
  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了,各家的牲口在北城门外土沙坑河滩上打个滚,缷掉身上的劳累,就着牲囗打滚的空,人们蹲低在河沿树下,摸出烟袋,填滿锅子,吧嗒吧嗒嘬上两囗。几个人闲扯几句,无非是庄户人家和庄稼活儿有关的话。烟雾呛的各自在咳嗽不已,谁也分清脸上的模样,只是凭话音分是谁?等自家牲口从沙坑里站立起来,抖掉身子上的土,人们各自磕磕烟袋头,吹吹通气便掖在腰间,牵着缰绳回家去。
  县门前街上家家门口,堆了一年的柴禾垛,被抽取得只剩下一层厚厚的垛顶帽子,是谁家的女人撅着腚在抽拿柴禾?她要烧火熘煎饼粑古吗?庄户人的日子和柴禾垛在女人不经意中也就被抽走了。是谁家在煎咸鳞刀鱼?在晚風中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想着那家人家炕桌上的诱人的饭食,望着炊烟,她狠狠地吸了口,那香咸腥气味,勾使女人舌头下生出一汪水来,肚子也咕噜开了。“俺也不过了!赶明俺也去赶集买两根来给孩子们解解嘴馋。”女人咬咬牙恨恨地下定决心。抱着柴火进了大门,於是炊烟从屋顶升起来了。
  夕晖中,东门城门楼洞里一串串蝙蝠穿进飞出,燕子低飞穿过阎家巷石牌坊,又从大十字口四面牌坊钻出去,向暮色里坎坷不平的街道西门里大街飞去。两边的旧房屋墙皮已被岁月风雨刻蚀剥落。裸露着斑驳的碱白点点,万字和寿字型制作的窗户棂里灯亮如豆,人们在昏暗中升起缕缕炊烟,鸡鸣、羊叫牛哞,人語绕过树梢传出院子。滿街从土地底层透出土腥的味道。青草和牲畜粪气味混在一起的日子,时光就这样滑过老城。昌乐城东门里大街
  过去老城百姓杂乱,相似的贫困生活,清晨鸡鸣狗吠,炊烟四起。夜里街巷静无声,只有猫犬相闻。黑幕又从高处飘落下来,笼罩住了残破不堪的老城,万物寂静下来,只有风吹过。黑黝黝的夜里,那老城墙,安静地环抱守候着这座老城里的人们,象一个忠厚勤朴的老更夫,几百年来,斗转星移、明月皓空下无声地等待着,那喚醒了人与万物、与天地和谐相处的孤山东边那缕亮光。
  上世纪60年代未的寒冬腊月夜,天色灰沉。县门前老街。我冻缩在祖上留下的百年老宅简陋草屋里,四周很厚的土坯泥墙,两扇木门,外面装了个风门。朝南明窗上装了玻璃,后面溜檐窗户,外面塞着御寒的秴麦穰,里面糊着厚厚的窗户纸,又糊了一層旧报纸,外面用土墼块泥严。城里庄户人家无暖可取。孤灯如豆。冬夜漫长,-盏墨水瓶作的小油灯到底能亮多久?一只饥饿的老鼠从纸糊的顶棚上急促跑过。门外西北風呼啸,寒風剌骨,零乱飘着纷扬的雪。
  早上起来,睁开眼,孤冷清爽,阳光透过玻璃上留下了白色的冰霜花,温暖的落在土坑的棉被上。窗户台下,石磨上老家岑子在叽叽叫。小院被一夜大雪覆盖,天空凊澈如洗。我真正感到什么叫底层生活和真实存在的严峻现实。空荡荡地沿街传来高家河高老汉清亮的卖豆腐梆子声。街上的孩子从小被这声音喚起,从小学到中学从来没有误过课。从屋里走到街上,阳光四射,照在树上、房屋上、仿佛把温暖降下大地。雪被风从高处刮落下来,扑向人面,贴着街道向前翻卷。气温很低、太阳很高。万物萧条、枯树寂立、只有房屋顶上的炊烟在召唤着寒风中行走的人快回家。冬去春来,正月的阳光照在柴火垛、南墙根避风处已经感到暖意。虽凄冷,必竟春天快来了。在纷纷扬扬的瑞雪中春节也就这样来到了,年复一年的如期而至。昌乐老城里东北角、远处为县委办公楼、铁塔为工商银行楼昌乐老城里东南角
  日历翻到今天,年轻的一代被时代潮流彻底改变了。尽管有些风俗礼道渐趋遗忘和简单化,但该做的一样也不会少。人们仍遵循古老的老辈轨迹在踏实生活,这样就有了故乡居住的舒适感。年年如此。如今年节时已看不到路旁拎着挎着箢子大包小包走亲戚的人了,挂着各地牌照的汽车,色彩斑斓。-辆辆车上了公路,从昌乐城通往南乡的路上交通一时阻塞。有人在狭窄路旁上停下错车,走下車来互相惊喜高声招呼着:“咦!是你啊?几回来啊?”答:“昨天!”那问话人在笑,答话人知道为什么笑,错在那里。马上改口:“夜来后晌啊囔!”并赶紧红着脸从车上拿下烟来递给对方。“混得不糙啊囔?”“好歹的啊?”几个人凑过来点上烟,继续忽悠着,都客气说有时间见面喝个酒再啦,於是背道而驰。过了节日再相见的概率几乎为零了。
  这一代人到处是熟悉陌生的脸,岁月留痕,人在时间慢慢磨砺下改变了模样。青春年少眨眼间就消失了,谁也挡不住皱纹爬上脸。只有当年的观模还在。路上错过了也就根本不认识了。在外地谋生的人象侯鸟一样,从四面八方飞回来了。回到自已的家,享受短暂的松弛、快乐和亲情幸福的感动。喝了呆在外面-年的酒,说了-年的话。要做一年沒作的事,孝顺年迈的父母老人,侍候留在家里的孩子。一地鸡毛。他们的根扎在这里。
  这段时间,好喝口人都酱紫个脸,到那家也是-句实诚相邀话:老时节没回来了?哪里也别胡转悠了,老驻坐下喝口吧!那实在让你无法说不倒搗了。沒等你说如何?转眼四个小碟,炸鱼、炸肉、蒸鸡、香肠摆好,62度牛二、(牛栏山二锅头)开喝再上热莱。只要你敢坐下,就有人敢对伙你,光着腚长大的伙计,无论酒量大小这时候都呛不了。水多泡倒墙。好秫秫地也怕連阴天啊?如过年,正月初一开喝,挨着号轮着喝,只要你不走就不算完。
  时间过的很快,田野里的雪还沒有完全融化。侯鸟们又要迫不及待的飞回去了。城市需要他们,他们的孩子这一代己经完全离不开那种蜗居的生活,融入了父母打工的城市的繁华嘈杂声中。返回的时刻,所有的车的后备箱都打开,向天翘着盖子。老人在尽量多的往里塞着各种吃的东西,炸鸡、蒸鸡、丸子粉皮等。各种礼品土特产、小孩玩具、衣服。怎么摆放也盛不了,老婆婆硬往里塞、儿媳往外推。终於老人生气了,年轻的女人不耐地解释说吃不了会坏了。“娘啊?吃了不疼、瞎了疼啊!”后备箱好歹扣好,它无论再大也装不下家乡父母亲人滿滿的离别情!等到都上了車,关上车门、儿媳落下車窗,小孙子招着小手。喇叭声中車渐驶远,最后看不见了。老人站的太久了腿发颤,转身回到屋里躺下休息。
  离别总是仓促,象样板戏唱的那句:“千叮咛万嘱咐给我力量” 屋里电视机还开着,齐鲁台的小么哥还在啦呱。桌上一片狂欢后的狼藉,孙子的水杯还是遗忘在桌上。喜庆的气氛象潮水迅速退去,老人犹如被突然遗落下的贝壳,晒在那里,沧桑而凄苦。生活马上恢复原来的常态,院里院外寂静无声,北风追逐着卷起红毛绿花的鞭炮纸屑,又从空中飘散下来。那些不醉不归的欢快、热闹和富丽堂皇只是短暂怀旧假象。太多人努力创造一种梦境传统的节日情怀。忘却了现实、悲伤、忘却了分离。然而终究要从醉梦中醒来。电话突然响了,儿媳的声音传来,好象电视里的官话。她温和的告知车子已上高速放心吧。老人临行前硬塞给儿媳的几千元钱她又悄然留在电视柜右边匣子里了。让老人拾起来自己留下用,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他们不差钱。到家就赶紧打电话报平安,省得惦记着。老人眼又湿了嘱咐着她儿媳。奶奶再见!在孙子的祝福中电话挂了。
  如期回归的人们,晚上都听完天气预报、-切在计划中。黎明时分悄无声息离开家。清醒时上了高速公路、打开导航、奔向那遥遠的城市边缘,川流不息车辆里人开始了又一年的新常态生活。只要高速不堵车、哪怕是风雪兼程,当天就能赶回座城市里的那个家。
  几十年来,农村家乡的这个候鸟阶层,为大城市的建设现代化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城乡分隔的二元结构不可能把这么大的青年劳务群体留在城市体制之外,家乡的天地也没有他们的生存空间。社会在进步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更不能过河拆桥。城市绿荫下的边缘,应该有这群侯鸟温暖的巢穴和自由飞翔的天空。一只鸟儿从故乡飞过,什么也没有留下。风中飘零落下一片花羽毛,一个孩子弯腰拾起攥在手里,於是变成了念想。
  花落无痕
  昌乐新城区,仅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建成了山东半島上一座初具规模现代化城市格局。时光如梭,岁月如烟,曾经的老街老巷也将被错落的高楼大厦取代,栉比林立的商业大厦,几十层高的高层建筑。象鹤立在鸡群一样,俯瞰着破旧的清未民国遗留下来的老城区。
  如今成片的商品楼站在那里,再沒有了丝毫关於昔日村庄田园乡土的气息,一场声势浩大的拔根运动开始了。政府经营城市商业运作,挖掘机的大铲斩断了根与土地上的人们精神上的血脉关联。仼何解释都是多余的。这是我们这代人无法回避也不被后人理解的痛和心灵创伤。我们的根被拔出来,被放在明媚的阳光下晾晒着,又被新栽种植在另一个新的地方,在新生存环境中能扎下根吗?下一代将来会成长成什么样?
  百年前,昌乐有座雄伟、壮观、完整的石头城堡,那曾是个繁荣的时代,如今己看不到它的一点模样了,老城墙的痕迹也不存在了。它留下的伤痕在哪里?将来我们的子孙问我们:历史上留下的战争与和平,悲欢和离合,我们苦难的经历和艰难的记忆在哪里?百年的梦想和时间积累下来的这里所有文化沉淀在哪里?它们又到哪里去了?
  历史上昌乐县城最初开始是农业文明交流的汇集地,依道路交通捷径而建,便於农产品运输、交流。带有很强的农业“根” 性。有很明显的商业性。后来历代建城的出衷是多半政务和軍务所需而建,所以县城无论大小建的都十分坚固,既防卫御敌,又威显专制权力等级。是县政权象征和统治中心,是城乡区别的地域标志。昌乐县城就是这样一座老城"孤峰橫东郭,丹水绕西城。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乡土气息。稼禾如旧,炊烟依稀。城里是生生不息的乡土农人。
  县城居民不象城市的自主自食其力的市民,完全是乡村生活模式、行事习惯是地道的农民,城外还有本家族各姓氏老墓田,耕地、血脉的根永远扎在那里,就象庄户人脐带虽被城墙剪断了,肚子上伤疤仍留在城外肥沃土地上,人和土地母亲的联系是无法剪断的。千百年来,人们大多沒有把宗教当成信仰。信的是敬畏神灵、有求必应的许愿,焚香烧纸去还愿。认因果报应。尊重道德、崇尚教化,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敬畏自然,天人合一。信仰就藏在这些古老历史乡村神化传统文化里,渗透在日常生活行为中的执著。可是自从五四运动到文革,所有这-切被破坏毁掉,己经荡然无存。
  清末时期,城内衙县署官厅齐备,统治机构集中在老城中心北部,坐北朝南,院落三进两厢布局,正门、二门各为3大通厅间、中为通道,两侧为耳屋。正大堂厅高基石阶建在院正中,也为3大通厅开间,中为大堂厅,两侧为办公房间。大堂厅屋东西两侧为一溜排开砖石瓦顶平屋,大院整体建筑为青砖、小筒扣瓦,木結构,红柱黛檐。大堂门南立一对靑石坐狮,(从大堂里向外走)右雌,雌西爪子下护着只小狮子。左雄,雄东爪下有只绣球,注視着进出大堂的人们。(文革时是县武装部中队大院。营陵书院是武装部家属宿舍。)昌乐县老县衙门(70年代县武装部)大门左县看守所、大门右县公安局、县门前街旧时前有座大影壁墙挡住衙门囗。
  《明史·职官志》“知府掌-府之政、宣风化、平獄讼、均赋伇、以养百姓”知县也是“保境安民” 替朝廷如数收税就行了。 守牧-方、有点无为而治的意思。至于老百姓自已怎样生产、生活,沒必要太多过问。今天经济繁荣、市、县委书记手中的权力也非古代知府、知县可比,权力空间自然比古代同级官员大得多了。
  明神宗万历44年(1616年)在老昌乐县城十字囗,有一座"四面坊"。是为监察御史趙池和贈监察御史趙鹗蔫所建。此坊为一组奇特的正方形四面门的全石坊。正方形四角各立一根石柱,四条横架的上額枋插入四立柱上部,为"囗"字形。四条下橫架下额坊在额匾下插入立柱。从四面看皆为两柱冲天单间式牌坊,下额枋与石柱相交处有石雀替。(古建筑的构件、又称:托木、插角),四面上额枋中部皆立雕游龙边框的竖匾刻"圣旨"二字,东西两面的额匾皆刻"恩荣"二字。两大字下刻有"为监察御史趙池建"。南北两侧面额匾皆刻"勅命重封为赠监察御史趙鹗蔫建"。所有石坊上刻字为董其昌书。四立柱顶部雕为宝頂状。下部插入基石,基石上柱的前后左石皆为抱鼓石。上额枋刻龙游凤翔图案等,下额枋皆刻百花仙草。石坊总高6.5米,宽6米。所有画面雕刻精细,构图严谨,是全國极罕见的石牌坊结构,在齐鲁昌潍史料记载仅此一座,抗日时期,占领昌乐城的日本人拍了照片,可惜文革中被拆除。
  人们感叹封建礼仪的坚忍和沧桑,昌乐城里四面坊的沉浮消失的同时,也对这段历史遗传的故事流失,当时社会的核心价值的弘扬,道德礼教里丰富的人文内涵、文化艺术形态、时代政治、经济特征记载的宝贵昌乐社会历史遗迹的毁灭痛心不已!感慨不已!思索不已!遐想不已!四面坊遗址上的巨大石块,被埋在尘埃里,故城街十字囗东南角裸露着龙游凤翔的遗石一角,一位老者坐在上面悠闲的吸着烟,他的小孙子正在用小手摸着石头上雕龙图案玩耍。 <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昌乐故城街唯-座不对称老2層砖木小楼南大楼
  那年,拆除古老的营陵书院小学,又拆除文庙、除了门匾上"营陵书院"几个字和残断石碑上的铭文,废墟上沒有仼何文字记载,望着这片土地的古老建筑的房屋、众多庙宇建筑群和百年参天巨柏绿色消失,我们还能对后人说些什么?站到利民街旁缅怀过去的故土?还是指着那片停建高楼和塔吊,吿诉我们的孩子这片土地上曾发生的真实一切?
  故城街树荫下,一个学生少年从昌乐中学回来,趴在他那旧自行车座上,看着这片废墟上发生的变化,对面他家矮墙上有一个划着红圈的"拆"字。有两个小女学生,对着头趴在营陵书院废墟的大青石台阶上正在写作业。一个女孩牵着他老爷爷的手,象依靠在一棵不知年岁的沧桑老树上。鳞次栉比的老屋在沉默地看着他们爷俩。他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夕阳把这一老一少的影像留在这片废墟的斑驳点点墙上。留下了爷爷老态龙钟和小女孩的天真好奇。哪小女孩纤细眼睫毛、闪忽着晶莹透亮的眼睛,她从这滿目荒芜的断壁残垣上面看见了什么?
  利民街上存在了近半个世纪的法院,审計局,老县衙,老县委,县政府老大楼也消失了,留下一片广阔的广场,上面停滿了汽車。营陵书院旧址,工地建筑围档后面,立着两幢高楼框架,钢筋水泥浇灌的主体预留的窗户空洞洞的,象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天空。锈迹斑驳的长肩塔吊下下长满了茂密的艾蒿草,整个建筑工地上裸露的泥土上盛开着野菊花。古老书院琅琅的读书声和工地上嘈杂的喧闹都消失了。开发商的的脚步在这里缓缓地停了下来。一营陵书院旧址工地。
  利民街是一条东西向的街道,西通宝通街,东接大沂路。贯通昌乐县城东西。只在原县衙门口西侧位置的街边休闲广场绿地上,留下了镌刻着“喜雨泉”三字的古老水井旁的石碑。它记载了清宣统二年(1910年),昌乐知县黄尧阶“勤政爱民,分甘於民”的故事。是昌乐的旧时的老城石碑刻,碑高1.63米,宽0.71米,厚0. 17米。
  民國2年济南山东省第一仼省长孟惠文书,背面刻有碑文。成为了一段历史的见証。石碑无言,历史无情。石碑历经民國的兴衰,江山易人,岁月更迭,时代变迁到文革。它被一群红卫兵们推倒,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的时代,这里是昌乐人民防空办公室。以后它躺在昌乐县检察院的伙房外,作为露天石桌而用之,一群年轻的检查官吃饭时常围绕着它。后几经变故、被拆除,侥幸的是碑体完好,可惜碑榫已断,碑座无存。昌乐文史家阎其昌先生收藏至今。关於石碑本身这些断断续续,穿梭於老城的存留经历轨迹,并不是一些消失的故事,而是直接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实。这就是石碑上刻痕留给后人的人文历史作用。
  拜访昌乐中学念书时班主任外语老师,孟继成、胡素兰教授夫妇。(山大外语学院教授)我们向老师躹躬问教。谈到昌乐一中母校那滿是沧桑岁月的老民國建筑群院、它盖的不高大,整齐的青石水磨砖墙,独特造型的高耸升起的博土帽状屋山脊迎着山上吹来的风。绵延数里的青石围墙。拱型的石砌门囗、回廊、门窗突出的砖框、古雅别致。一个弦歌缭绕、步步求实升高的十九级台阶的旧校部四合院、它斑驳的旧亲切的深深地根扎在校园中。它承载着民國沧桑岁月的故事,小心翼翼地收藏保存在老砖缝里和百年蜥蜴作伴。
  这是读书学生求学、教书先生作学问喜欢的样子。仅存的民国建筑、民国的旧房子和民国时的昌乐中学这词一起消失了,校舍、大礼堂校部最后还是拆掉了,那笔直的楸木柃棒、榆木大梁、柞木顶柱、精巧的教室翻窗。连操场上那高大如巨伞绿荫的芙蓉树、娇艳粉色的伞状小花、滿校园的淡淡芬芳的清冽旧的气息也闻不到了。什么旧的也沒留下,只有一座座新楼房高耸入云,象整齐排列的集装箱,标准统一装着各种货物。它们站立在那里,看不出各异。绿化树在钢筋水泥的楼宇夾缝中。当年民國的旧校舍隐藏在花草树木绿荫校园里,山泉流淌清凉幽静的雅趣寻不到了?只有那只古老的大钟还悬挂在大杨树上,它象一位公正的老人默默地记载下昌乐中学的百年变迁。却一声不响的寂寞地等待着什么?
  孟老师讲了一个墨西哥寓言:“-群人都急匆匆地赶路,突然,一个人停下不走了。旁边人很奇怪:“为什么不走了?停下的人一笑:走得太快,灵魂落在了后面,我要等它。”寓言简单易懂,但现实中没有这样一个说了算的人停下来。等一等、找一找我们到底丟掉了什么?这个世界也许太需要停下来,让心平缓的跳动试一试如何?
  我一厢情愿的认为善良的人终有-天会后悔的。那记忆中的昌乐中学民國老校部。如同拆掉齐鲁胶济铁路百年济南老火车站-样,让怀念它的几代人痛心疾首。也让拆掉它的人不安,肠子可以悔青却再也无法治愈。一切都晚矣!人们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太阳毎天是新的。无论社会如何进化,过去的历史只能相似、却无法复制。
  昌乐孤山街中段,几经扩建,幸运地留下了两排高大的苦楝树。“春是花,夏是绿,昌乐县城大街上的绿化有目共睹,越来越迷人了。倘若你站於街头,被一片绿意盎然的街景吸引!总激动於自已居住的小城意然如此之美!双眼是盛不下这滿街绿景的,只能在心里了。”这是昌乐山东作协作家刘福新老师的美文。散文《孤山街的苦楝花又开了》写道:“又一次去覌賞孤山街的苦楝,它们乘着初夏的浪漫,把素细的花儿铺开来,把缕缕馨香沁开来。那些花儿虽戋戋若细屑,却粉蕊心瓣俱全,亦如薄薄蝉翼,与绿叶相衬相惜。苦楝花。 不以单小自轻贱。含苦尽坦然。 不与艳花争宠。 却添一份风采在人间。好个孤山街,有这么一段苦楝花开,人行此,无论多愁煩,皆渾然一空,整个身心融入了自然感覚瞬间的美景是如此的简单。”这就是简单的昌乐城和它简单的美。共存美的瞬间就是历史。刘老师最后说:“我不知道这一段街道的設計者是誰,但我很賛賞这位街道設計者,这两排苦楝树让昌樂市民悦心,也让外地覌光者悦目。”昌乐孤山街苦楝树开花
  一座小城能让人记住的不是它的繁杂和喧哗,恰是随风飘来的一阵苦楝花开的幽幽淡淡的清洌和那条街的气息,被她超然物外的气貭浸染。让人沉下心去,闻到那里古朴雅致的气息。多少年后,也会从记忆中一口老枯井、一座民國石碑、一棵树开花的味道,联想到那座小城的气质和魁力所在。这就才是昌乐城的设计者的独到之处!
  世界上沒有什么可以长久永存不朽,人和树木,建筑物和村庄的寿命越来越短,越是新的东西越淘汰的快,人们对它们越沒有感情。这就是今天发展的时代现实。你阻挡不了事物发生裂变。只有走在老城区的老街老巷才会引起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老城的回忆,勾起往事心底的情怀。这里见証了老城沧桑巨变的历史。时代是不会因人们对老城的不舍而停下嬗变的脚步,老城区的部分改造使部分破旧落败的民居得到了改善。但因此也遗失了某种记忆,中断了关于这座老城的历史变迁的某种联系。昌乐城里县前门破瓦
  一片绿色的古老村落,人们在这里生存了多少年?多少代?转眼夷为平地,仿佛从来沒有过村庄、人们的繁衍、居住、那枯干的水井、孤独的老槐树和香椿树见证了昔日的存在。那断壁残垣下昌乐农家世代喜爱栽植常见的一丛丛月季花,只有它在这片废墟上遗留下田园风情。顽强开放着,那火红的鲜艳,象是火烧过留下的一些灰烬,虽说落花无痕。俯下身子用手摸一下,闻一闻,心里仍然滚烫。
  在步行商业街的繁华背后,那废弃的老街旧房,墙裂屋破。穿行在街头巷尾的老街坊,忙碌在街上的妇女,墙角下晒太阳的耋耄老人,他们头发花白,穿着过时的旧衣服,佝偻着腰,在街上慢慢蹒跚地走着,走累了就三五个人相聚坐在沿街的石头台阶上休息,说回話。他们目光己混浊,都耳聋眼花,穿过大街、小巷·····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他们一生的屈辱和悔恨早已化作眼过云烟。也把昔日的輝煌和荣耀留在这里。
  城里老者
  昌乐行政新区企业总部市民文化广场中,一位白发老者立在那里,用拄棒戳着-块红色大理石地砖,对身边的孩子大声地说:“当年你爹就住在这里!”他脚下拥挤不堪的车流正呼啸着驶过广场地下人工隧道。车轮碾过的地方,把留下的岁月、尘埃带到哪里去了?只有穿过这里的风知道!
  清未教闻
  故城街,城关医院东税务局宿舍门口青石台阶下,百年前这里是法国天主教堂的大门口。一位妇女骑着电动車驰过,车后面上放有成把的野艾蒿香草。又一年的端午节到了。
  昌乐故城街42号原天主教堂旧址、白圆弧墙是教堂遗留。
  一缕夕阳,散落地照在昌乐城里。那座法國欧式巨大彩色玻璃屋顶的天主大教堂(1902年民国元年建)的十字架上也闪烁着它最后的光。一位法国神甫,骑着小毛驴穿过昌乐南城门。南门里大街,路东泰和堂药店王掌柜递给他一把艾香草,几只红枣棕子。神甫滿脸微笑、摘下礼帽,弯下腰,招手致谢。神甫接过艾草棕子顺手插在驴驮着的背包上,向大+字口的教堂门口走去。路旁高低不起的商铺住家大门框上已经插滿了艾草,周围空气中散发着强烈的艾草香味。
  年轻的传教士夫妇和庄重的修女远渡重洋,为了传播信仰宗教的种子来到这里,把理想安放在这里。从当时世界宗教文化传播广泛意义上看,他们是-群坚定的宗教信仰者。他们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日复-日的吃着粗糙苦涩的食物,穿着粗布衣衫,骑着毛驴,頂着寒風暴雨烈日酷暑、不辞劳苦的颠簸在偏僻乡村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学习中国语言文化,到处宣讲教义,宣传福音。他们对未来充滿信心。当年慈禧还在京城对着青灯批阅黄卷奏折时,他们就使用发电机电灯放映胶片电影,燈光灿亮的笫一次向封建闭塞的人们展现了欧洲进步文化和科学文明,在昌乐展开募捐赈灾,散播教会的影响。有对历史高度负责精神和理想成就感。他们这些做法是令人敬佩的。当时是西方文化道德优秀的人。抗战时期,1938年1月,日寇制造流血惨案、在教堂里6人(1名神甫、2名修女、3名教徒)被凶残的日本人无辜枪杀,奉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丁戊奇荒。1877-1878年《昌乐县续志》7月17日大風磨谷(三昼夜不息谷粒殆尽)1875年光绪元年就“冬恒旸” 旸、即晴天。冬天也晴天无雪水。山东东部大多遭丁戊奇荒。
  在青州传教的美国牧师李提摩太,来到昌乐进行賑灾扶弱济贫。因连年大旱战乱,山东青州、昌乐、安丘、临朐地区灾民严重饥馑,到了死亡的边缘。李牧师开始通过美国北方长老会、致函上海、天冿各港口城市教会募捐筹集到部分资金。对昌乐灾民作了登记造册,准备向贫困灾民发放救济金赈灾。
  因开始资金有限,考虑到当时家里能培养出个秀才不易,决定对先对昌乐每位秀才发放一笔救济款,也有对文化人的尊重、宗教意识启蒙等因素。日后资金到位在按灾民人头放发到平民百姓。不曾想昌乐官府县衙知县李毓珍认为洋人教士金钱贿赂上层人物、收卖秀才文人、图谋鼓动文人滋寻造反闹事、居心何在?并扬言不予提供地方支持保护。不顾灾民死活,暗示部分刁民无赖别有所图。使一部分灾民起了疑心。於是,在昌乐就发生了这样的故事。
  到了救济款发放最后的日子,清晨李牧师急冲冲到潍县银行将银两換成铜钱文币,装了上三辆马車,每辆车三头骡子拉着。中午赶到昌乐城南客栈大車店。吃完午饭,刚出大車店不到30米,李感到气氛不对,一群人气势汹汹,围住马车,企图要抢车上的钱。李牧师令马车调头回到大車店,院门紧闭。李骑马到发放救济金的中心村,向聚集在那里等待领钱的数千人说明发生部分情况。怕引起更大混乱,通过劝说,决定毎村选出3名代表,改日定时间去青州如数取回发放。
  傍晚,大車店外聚集了很多民众,饥饿的贫民越来越多,有人往院内扔砖头土块。饿疯了的人蓄意预谋抢劫的欲望-触即发。李预感到问题恶化可怕。他命令助手20分钟后取5吊1千文钱币,离开大車店到城西尧沟街,通往青州方向6里路旁等他。他说完迅捷打开店门向城门里急促走去。身后拥挤跟着一大群人。他从南门进城、过大+字口。东拐向北从县门前街入县衙门后堂。见到知县,描述了城南发生的紧急实情,并告知:“20分钟后我的人从大車店离开回青州,三大車救灾钱的安全你要负责。”知县李毓珍心怀鬼胎的说:“你的钱和我无关!”李微笑着礼貌地告诉他:“地方的安定是你的责仼和你有关?你看办吧?拜拜了、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李知县捋着胡子望着大厅上“难得糊塗” 百年前 潍县老县令 郑燮留下的橫匾直发呆。
  李牧师出县衙门向南城门方向走去,众人以为他原路回大车店簇拥着挤向南门出城,李牧师走到大十字口却回身直径西门里街下,雇人力车速出西门奔尧沟、果不出所料,五六人突从后面超出劫路拦車,一字排开。让他回大車店把钱与众人分掉,李牧师向其中一老者求救,叙述赈灾意图、启发文明公正之心、冀望能申明大义、求得老者同情支持。救更多乡民於水火!老者更利令智昏、反劝李牧师就范回去。李义正义词言、怒斥这些人并告知:回去数千人定酿大乱,后患无穷、如随我前去同事处可取到钱。如何?众人允。随之前行到尧沟路旁寻得助手,毎人分到百文钱后离去。尧沟附近村民平时得到过李牧师救济,路旁看到这些无耻小人行径大为不忿,举杈执棍欲索回,被李阻止,婉拒告知:智人不可与小人争小利而坏救赈灾大事。
  昌乐知县并不糊塗,而是裝糊塗。中國的所有官员的习惯思维。想到赈灾的地方责仼是关生死攸关性命之事,李牧师的话不无道理。如醍醐灌顶清醒过来,他自己脑袋还真是个能盛浆糊的桶?赶紧率众兵亲自前往,下令众兵日夜驻守大車店,不得有闪失。并驱散众人。聚集人群见知县驾到,深浅略知、看到如此阵势众人纷纷才散去,李牧师三大车救灾钱化险为夷。
  令知县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县里饥民看到知县得三大車钱存放在大車店却迟不发放,心急如焚。终起疑心。聚之县衙前、呼之兑现!县衙无奈、只好搪塞灾民。也有看热闹的不怕事大,饱汉不知饿汉饥,灾民终於暴发了出了极大愤怒。-天早晨,县衙役打开衙门,城里数百名妇女,手执菜刀,案板。冲进县衙门,坐在大堂前,齐声高喊:我们穷人要饿死了,当官的不救济,反扣下救我们的救命钱。这样的狗操父母狗官该千刀万剐,剁成狗肉丸子!然后一起举刀向案板剁去,发出巨大的刀的刷刷森人响声。何等的勇气?这次知县吓的真尿下了。很快就协助李牧师兑现了救济金放发。这种讨救济金的震慑方式和奇特事件被传到国外美、英报刊刊载。昌乐的悍妇这次出名了不可小视,女人舞刀剁狗官的抗议讨薪方式封建社会实为专利。就是今天也算奇皅!
  情有可原,清未晚期的大清,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官僚宦官顶戴花翎系统,狗尾续貂造就了无以计数的腐败衙门。天高皇帝遠,每座城墙里,都有一个我说了算的不作为的衙门,每个衙门里都有一个土皇帝,城里谁敢不服土皇帝的号令?可惜土皇帝愚眛无知的狗官作派意识,直至今天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在某些人的骨髓缝间。只有饿红了眼、撸起衣袖,抡起莱刀要剁这个土皇帝、怆天呼地操娘的农家妇女不尿他?也再一次应了那句老话:官逼民反?
  经历了此动乱,昌乐知县李毓珍在饥荒期间赈灾中一直不敢疏漏。劝富民出粟赈饥。积极在各村建官办赈灾局,派出赈灾局官王笃敬去办理赈济。王秉公发放粮款。吃饭时“独出袖中米饼充饥,不废公款一文” 有人对此举不解问,王笃敬回答:“我辈多省-分,饥民多受一分之惠” 王笃敬官职也相当於今天正科级吧。精神作法仍可称道!
  1877年3月,烟台、登州文会馆倪維思、狄考文等牧师赈银7620两、光绪3年,正月廿六日(1877年3月10日)在高崖村附近赈灾,每到一村、生活极贫人家造册编名。每人毎日六钱+文、5天一发、由各村公举一人领钱。领赈者高崖村近300人。人的劣根性和和私心杂念无时不在,发放时牧师们先是在凡是领过的人手上涂上墨汁,作记号。有人洗净、再去领一次。后发现凡手掌干净者大多是洗时用力所致。故改登记造册。
  昌乐设有官办赈灾局8处,5天一发每人毎天小米粉等3.5两、5天一发每人毎日10--20文铜钱。由村里公举一人领取。1877年7月5日《申报》:共救济32539人(包括高崖、平原、蒋塔、双山、河盘阳五处安丘、昌乐、临朐三县交界地)、383个村。牧师收养贫困家庭和孤儿10余名,带回烟台,几年后也可再回来的。通过这些教会赈灾、办学医院收治病人,收养孤儿等活动,从此人们对传教士洋人不在那么敌视。
  最后受到赈灾救济的灾民做了一把大红色的万民伞,送给了李牧师,伞上系滿红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1万人的名字。这是清朝百姓对有德政功绩的地方官表示感谢挽留的赠送。意思这个父母官象伞一样为百姓遮风挡雨、爱悯下民如此。这是百姓对洋牧师的最高奖赏。李牧师骑在马上撑开万民伞,无数根红绸条在风中摇动。送行的人群中有领头大闹县衙的妇女和那拦路索取救济钱财的老者。李牧师最终获得美、英神学双博士、清朝廷赐头品顶戴花翎、二等双龙宝星并诰封三代崇典。后去了山西传教,并创立了山西大学。
  1866年4月19日晨,齐鲁大地是春光明媚、野花烂漫的季节,2位金发碧眼的美国基督教传教师狄考文(30岁)与郭显德(29岁)美普林斯顿神学院同学、一行7人2年前,2人受美北方长老会委派乘船到登州,在山东半岛东部沿海一带传教。4名中國教徒、1名牵骑引路老者。他们骑驴而行、中式服装打扮,一群真正的驴友。从黄县集合出发沿官道去济南。他们从潍县南关客栈出发,沿着潍县通昌乐的官道,急匆匆向昌乐城赶去。
  驴老人乏,牵老驴引路老者行动迟缓。中午才到了朱刘店,看到南边清秀如黛、壁立千仞峻峭的孤山,望着山峰上的昭贤店。中国潍县教友讲了首阳山夷伯、叔齐的传说故事。望着这青峦环罩、风貌独特的历史奇闻的首阳山,洋人犹豫不决、考虑到-行人数时间费用、最后放弃登山考查计划。已至到昌乐近黄昏。在东田村人张世功(后来张氏成为昌乐最先接受洗礼入教的基督教徒、东田村成了昌乐第一个传教点)开的客栈住下。开始布道,出售书籍。晚上,吃了顿火烧、煎饼,有咸狗嘎子魚。以后每次来昌乐传教,都在此住宿,成为教友好朋友。 <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光绪15年(1899)年东田基督教会昌乐最早村建教会,本村张万寿、张万隆早年毕业於潍县文华中学。
  昌乐基督教堂
  第二天,去青州。东田客桟掌柜张氏,雇了昌乐西尖庄人大车店的健壮脚驴和年轻向导。6位教友骑驴、驴主人牵着2头驴驮行李、物品、书籍,在前面引路。昌乐通青州靠近官道两旁村庄妇女见多识广,不惧怕洋人、多敢抛头露脸,到达尧沟街歇休时,人们纷纷前来看洋鬼子。女人小脚上的绣花鞋,用有颜色布条缠着小腿。男人叼着烟袋。小孩有的光着上身,衣襟破旧。中午,在谭家坊吃午饭。众乡人围在店外观看老外,店主驱散。饭后,开始布道传教,一老者认为传教士就是来做卖买的,非纠缠要与他俩換洋针、洋火等,被劝退。他们在谭家坊住了一夜,第二天去青州城。出了昌乐境地。
  这俩洋人这次在昌乐境内,短促骑驴布道、观民风、察地理、结下了神奇不解之缘。上帝神灵,日后,昌乐成就了中国(民国时期)2位宗教基督神学著名人物。
  贾玉铭字德新、昌乐朱汉小岭村人。基督教福音派神学大家、教育家、中国唯-在国际上称:神学泰斗、解放后,为中國基督教三自会副主席。1901年毕业於狄考文博士在登州办的文会馆(齐鲁大学前身)。那年只有两个学生毕业,贾其中一人。后牧师身份,传教布道全国各地,著宗教基督书卷10多部。1964年4月12日,因病在上海去世。享年86岁。仅小岭村就有贾振华、贾玉珂、贾玉瑢、賈玉堂、于洪鳌六人毕业於齐鲁大学。
  王宣忱、昌乐五图邓家庄人。宗教家、新约圣经翻译家、青岛民族工业先驱、实业家。1895年入潍县文华中学(狄考文弟弟办)。1904年广文大学毕业。留校仼教。1931年,获齐鲁大学文凭。并多次翻译了官话合译本《圣经》《新约圣经》、和妻子孟冰仙(潍县人)共重译633首《颂赞美诗》等。
  1863年,狄考文夫妇等传教士乘船到登州传教,东部沿海军垦移民金丹教首领赵克志带领众多村民成为了教徒,山东军垦移民军户庄东部胶东一带居多、(如即墨)因军事上原因,互相联系、组织严密、而建在官道附近,交通上也方便传教。教徒子女也多去不收费的教会学校去上学。而还发放有生活补贴费。教徒也很多。是最早接受传教士布道传教的人群。
  王宣忱出身五图邓家庄、也是历朝代上驻防屯种的軍垦移民軍户庄。过去叫鐙家庄,居住一些铁匠,专门制作軍马骑兵配备的马鞍脚鐙子。狄考文的-名传教士,因这方面原因,专程来到昌乐五图邓家庄传教。
  1895年,在昌乐五图通往潍县泥泞的道路上,一名传教士和少年,牵着一头驴,驮着铺盖卷和行李,爬过孤山东南坡,艰难的向前走着。这位少年叫王元德,字宣忱。他唯-的床被子还是姨妈凑钱帮他缝制的,夜间御寒用。传教中认识了在曹家庙跟曹维范先生读了3年私塾12岁的王宣忱。聪慧好学、爱好古文。家境贫穷,传教士怜悯爱才之心,把他带到潍县、登州文会学校读书。10多年艰苦学习后,王宣忱广文大学毕业。(潍县文华学校和西方文化先进教育有关,我党女中豪杰领导人陈少敏将軍就读文华中学。如滕虎忱先生创建的潍柴、济柴。成就了胶东昌潍一代近代名人。)
  王宣忱1924年建济南中华基督教礼拜堂。   青島上海路教堂、小学
  1928年,建青岛中美合资冷藏股份有限公司。(即:打蛋厂。民国昌乐妇女去青岛、多数在此打工谋生。年轻的共产党员陈少敏曾在这里作过打蛋工)建信阳路4号、6号美式建筑住宅楼。王宣忱青岛信阳路4号故居楼
  1940年,建华北酒精厂股份联合公司、崂山酒家、海啤牌白兰地酒厂、济宁华北蛋粉厂等实业。
  1942年10月,青岛褔柏医院因脑溢血病逝。安葬於青岛万國公墓。后迁葬於昌乐五图邓家庄。
  民国昌乐五图、邓家庄周边村落一带乡民,亲朋好友、沾亲带故到青島谋生的众多,多在王宣忱办的实业工厂谋生。与王宣忱的与人为善,济贫扶弱的善良、接受的西方文明教育、基督信仰不无关系。已故中科院院士、刘振兴、刘振隆同胞兄弟,就得益与父亲(五图营子村人)在青島华北酒精厂作工供兄弟俩能在扶轮中学、山东大学上学。至今留在青島居住的昌乐五图藉人仍然不少。在战乱时期,一个穷人的孩子首先是吃上饭,然后才能有读书的可能。王宣忱为他们提供了这样的生存机会。并在家乡建一所小学。供村民孩子上学读书。
  清未年间晌午、登州文会馆年輕教士倪维思骑着马行走到昌乐青州交界地。山岭漫坡都是旱死的谷子庄稼、古老沧桑的柿子树。远处群山在白云蓝天下连绵起伏,山峦高低有致,隐约可见。村落西边有条干枯的河,村头有座古石桥,桥头刻着字:青龙桥。青石铺面,桥面宽阔,车马人可对面行走。拱石四桥头安放着4只石狮子,昂首怒目、栩栩如生。修建此桥的能工巧匠技艺真可於赵州桥相媲美。
  村头路旁有人拉着碌碡压场院,村头瘦骨嶙峋耕牛趴在树荫下歇凉。有人牵着驴从桥上向西走去,不遠处有一石头井台,支着绞车辘轳。倪教士牵马过桥,在井边一棵老柳树上栓了马、倒出大米到水井去取水作饭。村民见有洋人来,好奇驱之纷纷围观,叫他洋鬼子。此时,有从青州府回来的人听了惑众谣传,以洋人会投毒为由,鼓动众人,便一致不准他用自已的桶从井中取水,同时也不敢借给他用。村民用异样敌视的眼睛犹豫豫地看着他,并驱赶他赶快离开。使他很难堪。
  一位村中老奶奶生了怜悯之心,力排众异、回到的家,她用家里的水桶从井里打上水倒在洋人的桶里供他作饭。并让他的马也吃上了草料。老人缠着小脚,低矮的草屋,贫穷家里灶台上供着灶王爷。土炕上支着炕桌,放着几只大碗。是位信神拜佛善良农家妇女有儿女家人。倪吃罢午饭,稍歇休临行前,倪教士对老奶奶讲:“我要到临沂一带去传教,大约3个月以后我返回来还经过这里,为了感谢你的友善和帮助。如果你愿意,我到那时可以带你的一个儿子去烟台登州读书识字,学说洋话,接受基督上帝传教福音,成为像你们中国秀才一样对天下有用的人。”说完这些话,倪教士骑上马,驮着行李、书箱跨过青龙桥,急促地向青州城方向奔去。扬起了一串尘土。老奶奶从此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3个月很快过去了,青州古道秋风萧瑟,枯草萋萋。从临沂回来的倪教士牵着马,终于翻过盘绕而上的青州庙子牛角岭,望见山下了青州城在南阳河环绕中。他骑上马顺山口龙王庙后峪山路向山下官道疾驰而去。
  黄昏,又到了青龙桥东边。桥头上石狮子在注视着他如期而至,青灯烛火下,倪教士因长期跋山涉水的野外生活变的敏捷健壮、脸晒成褐色。因饥荒年间,他给老奶奶留下了点度荒的银钱和几粒西药奎宁丸。并把她的大儿子带到了登州文会馆学习。倪牧师说:不只是为了有口饭吃,我要把他变成一个有教养、有西方先进科学知识的人。他试着开始布道传教并告诉村民:传教士本身就应该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人,能启蒙智慧、像高举起点燃的火把,驱散黑暗、传播褔音、引导着迷惘的人们走出黑暗、到光明的地方。他就要努力成为这样一个人。
  於是就有了以后的传奇的故事。这个村普通世代为农人家,成了教友世家。被他领到文会馆学习的那个孩子,最后父子两代毕业於登州、潍县广文大学。并在家乡建成一处礼拜堂、一处教会医院和贫儿学校。
  1871年倪牧师夫妇在烟台毓璜顶山购置10余亩土地,回國引进了美国欧洲优质西洋苹果树苗、大樱桃、大李子、美洲葡萄、西洋梨等树苗建“广兴果园” 产的苹果个大肉多酸甜可口。1899年果农唐殿功与当地一种叫:贫婆、 楸子、花红等本地海棠等果 树嫁接成活:培育成青、红香蕉品种,最后就有了今天全國闻名的烟台莱果。
  昌乐那座笼罩着神圣光环的大教堂。它带着往日优雅宁静、昔日珍贵事物留下的温热、对信仰的敬畏消失了,那悠久的文化智慧、岁月的精神馈赠,试图用苍白的简化汉字,无法表述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注定只能留下无奈。今天的人要问:这群人的核心价值观到底是什么?精神家园在哪里?那对信仰的忠贞背后是什么?只有深埋在地下,锈迹点点的教堂上的十字架可以回答吧?
  清未到民国,据登州文华馆档案记载,仅昌乐籍从文会馆毕业的学生留在教会学校教习留用的优秀者就有近10名之多。遍布全國。成为佼佼者。1904年登州文会馆迁至潍县为广文大学。1917年9月迁至济南成了全国第一所著名的大学齐鲁大学。齐鲁大学
  1917年2月,城里大+字口贴出了英国招工局在昌乐招募去欧洲劳工布告,条件优厚:工人每月12元(银元)另发家属养家费毎月10元、另吃食、冬夏衣服、住房、柴炭、灯火、医药费均有招工局备付,从威海到欧洲往返路费、分文不用个人承担。除上述之外,工人临起身时每名给安家费20元、此款将来表示不从工资扣除。
  当时山东10元银元可籴1000多斤高梁。毎年收入264元、可籴2.5万斤高梁、供50人可食-年。昌乐贫苦农民为了生存所迫,也被银元诱惑纷纷应招。坊子英国劳工办事处挤滿了各县前去报名的村民。
  昌乐各村民都有去下欧州的,城里西门里我本家的老輩,就去了法國并幸运的活着回来了。带回的勋章、皮箱、水壶、刀子等使用了多年,城里家里用下欧州挣的银元盖了屋,娶了媳妇。后来年景又不济,就又被迫去闯下了关东,现在这根枝脉上的后人都在大連生活了。
  昌乐鄌郚曹喜周和昌乐赵家庄赵秉文在法国北部加莱空袭中遇难。昌乐朱刘刘坤家刘文正在归國途中死亡。令人不解的是归国途中死亡人数竟是出國途中的10倍之多
  在巴黎市郊有最大的中国劳工埋骨墓地,共有884名中国劳工埋葬在这里。有-多半人是山东籍劳工。山东胶南籍的中國外交部长李肇星,2014年7月15号来巴黎参加一战百年纪念活动,凭吊一战死难中国劳工。他流着泪说:“亲爱的同胞们,老乡们,我来晚了!”他又说:“旧中国人们的生命得不到保障,祭拜都成了奢望,一个人只有祖國强大了才能幸福。”李肇星在法国山东劳工墓地
  梨园忆人
  太阳的光亮刚照在大十字口东这条老街上,路北世代相传老中医马連成先生家。挨着东边街大门,高台子屋临街大院是昌乐县京剧团。西边是城关17队的停放马车牲口大棚场院。
  剧团的名角和年轻学员们,正在吊嗓子,抬腿伸胳脯练功。高亢的京胡声,鼓板声在城里大街上一浪高过一浪。便有戏曲响起。咿咿呀呀、外行人不知唱了些什么?有时会戛然静止,片刻,又突闻唱腔胸发、如裂云雷轰、时高亢浑铿锵有力、又凄婉动人九转折回。透出-股苍凉、一种悲怆、一曲无奈的哭诉······就好像底层生活人的命运在苦苦挣扎、徘徊于天地之间。我常被这些唱腔戏曲莫名其妙的感染,领会到人的本性和灵魂的交融相通。
  马蹄声声,一挂大车驶过小十字口转弯处阎家牌坊,赶車人收紧缰绳,拉住大車死粘脚(刹车杆)瞬间扬手甩出爽亮脆生的响鞭掠过,驾辕倔犟的黃鬃马高昂起了头。在慷慨激昂的杨子荣打虎上山的欢快戏曲中,一溜下崖出了东门大街,消失在东关崖头下。
  旧时,毎年阴历2月2、村村社社都闹神会,城里的有名望人、地主、开明人士都要带头捐钱,修整庙堂、敬奉神灵从此、有了句俗话:土地爷爷还熬个2月2啊!为了乡民热闹,也是祈求各路神灵保佑、风调雨顺,遠离饥荒。於是地方需要有自己的喜庆唱戏的民间社团组织。1921年,昌乐城县门前街上,出现了第一个民办土生土长的京剧演出团体“三庆班。”办的红红火火,像正月城里各村舍闹社火神会时、城隍老爷每年一度的出游、逢山会、大集在文庙东的昌乐城大戏楼演出,演出《鍘美案》戏,铡陈世美-出时,用秫楷梱扎了个纸人穿上大袍,架在铡刀下“咔嚓”-声,吓的妇女孩子惊叫起来。《狸猫換太子》的狸猫用的是-只扒了皮的野兔子。虽然纯庄户耍剧团却颇受百姓喜爱。
  老一辈父老乡亲,一軰子没见过大世面。在面向黄土背朝天的漫长日子里,识字不多,却能用自已质朴的秉性,理解宽容的心境、以京戏形式,抒发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极度贫乏的生活中的压抑、郁闷、凄苦。借以表现自己对安定生活的向往。唱出-种热爱生活的豪爽,用正大光明的表演艺术显示人生冷暖、悲欢离合。我爷爷也是京剧三庆班的小生演员,二爷也常去唱老生。
  解放后,大戏楼拆除了,1951年昌乐工商联筹资1600元人民币了,在县东关大街中东边建简易剧场,木顶柱、草屋、秫秸夾的围墙。土地、圆凳,可坐千余人。潍坊永乐、各地京剧团也前来演出,昌乐城无电灯、电影、所以全城争踊观看。十分热闹。1952年2月初,昌乐县在“三庆班” 留下的戏箱行头、人员基础上建县京剧团“新昌京剧团”。 (民国三庆班铜锤花脸毕奎为团委会委员)1956年5月3日改:昌乐县人民京剧团。剧场改:昌县人民剧场。1959年在县委老招待所建了人民剧场,69年改建昌乐大礼堂。1985年12月24日,县委下公文决定撤销昌乐京剧团。
  山东是京剧大省,差不多每个县里都有很优秀的京剧团,昌乐京剧团当时是县级剧团佼佼者。人才济济,多次受奖。百姓民众喜闻乐见的一代名流,王韵童(麒派老生)李颀圃、张洪秋、刘岩朋、李观行、杨子芳、杜杰民、吕秀兰、李肖贤、张文忠、慕丽英等一大优秀编导、演员也被迫改了行。他们当年都云集昌乐京剧团里。毎年演出240场次以上,倾注青春年华,一生热忱、追求京剧艺术,视戏比天大,渴望成功,相当敬业。名扬齐鲁昌潍京剧戏曲界。昌乐京剧团,历次运动、几代人的呕心沥血、承前启后的执著、爱香惜玉的严传身教。培养成就了一批优秀的戏曲人材。几经战乱、战火熏染、日本人来烧过、土匪来抢过、在大浪淘沙中顽强幸存下来,解放后成了全县唯一高素质水平的文化艺术团体。
  改革开放,文化艺术团体如雨后之笋,百花齐放,却唯独容不下它继续生存在下去,如此短视,放弃传统文化道德的文艺传播載体。置死地而一撤了之。昌乐人民喜闻乐见、在社会精神生活中存在了60-70年的京剧团,就这样消失了。回想起痛心疾首,为之叹息!
  剧团团长杜杰民先生,住在京剧团大院尽头最北头两间破旧的小西屋里,阎夫人在城关医院工作。夫妇俩年轻英俊,有一双儿女,儿子叫鹏、女儿喚红。杜鹏出身在梨园世家,从小就在街上的京剧团里长大6岁登台,12岁1978年考入山东戏曲学校。1984年毕业。后考入中戏研究生。现是中國戏曲学院教授。
  杜杰民先生老生演员,-表人材。讲话声平气和、心静如水、气质高雅、唱腔渾厚圆润,功底坚实。表演一丝不苟。是正面主角的形象。他演李玉和、杨子荣、郭建光。杜先生一家曾在我姥姥家南屋居住。我家与京剧团相邻,杜先生夫妇与我父母亲相交相识多年,70-80年代常互相拜访。记得杜家阎阿姨心灵手巧,为人热心,勤俭持家。会裁剪作衣服、孩子穿的朴素合体。走在街上常引起妇女们称赞!杜先生理发都是她的手艺。家里虽然生活清苦,收拾的很有条理,一尘不染。在粮副食供应凭票证的年代,她也能够作出美味佳肴,尤其高密炉包的美味至今回味无穷。最后杜杰民夫妇也回到了高密老家。
  那年秋天,北关故城大街上。当年《三庆班》京剧团老演职员,顶大台柱的花脸老生毕奎老先生,他再也不是当年在大戏台上吒咤风雲的曹孟德、威风八面的黄盖老英雄,铁面无情的魁武身材的包公了。完全是一个失意落魄的老人、老态龙钟、神情眼里显現出忧郁的愁绪。1949年后,他在旧衙门当过差,受年轻时的谋生苦难经历殃及,凡是运动他必遭劫难,无一侥幸。难忘老人佝偻的身躯,慢慢消失在故城街的人群中。
  2015年2月15日,杜鹏先生、及妹妹携老母亲,专程回到出生地、成长的昌乐城里旧地重游。站在城里大十字口京剧团东门里大街,不知会作何感慨?2015年春节杜鹏昌乐演唱
  很多年已经过去了,有人高升、退隐、有人沉沦。更有人逝去,到哪里再去找昨日这些对戏曲如此执著的一群老者啊?西皮二黄行云流水般的高亢、大气雍荣的古老京曲,优美淡定从容的唱腔,从胸腔直接迸发而出的凄凉,使三尺戏台艺人一生如此婉转悠扬而陶醉其中。我常在夜里寂静中辗转思绪,回到街上梨园艺人们那些欢快的往事中去。往日的戏迷票友和欢乐已不再见。昌乐老一代票友、民众不会忘记他们的无私奉献!今天在我老家老街上,有些老人还会唱上两句,时不时的对着苍天吼上一嗓子!
  街坊四邻
  县门前街路东,碾棚里经常有位白天沿街乞讨,晩上在碾棚住宿的中年妇人。我家后邻滕四婶子人心善。正盛了碗棒棰粘粥,从锅捞了块热地瓜,要给常年在城里的要饭为生的妇女"唐家老庄"送过去,她是城西唐老庄人,年轻曾时被日本鬼子掳掠去干活洗衣服作饭,日本鬼子侮辱,使她精神受到了惊吓刺激,回来精神就不正常了。她年轻美貌和一辈子前程,衣食温饱庄户人冀望的幸福家园,都被来了日本鬼子而毁了。街上的大人小孩都同情她的遭遇,沒有人下要的拿她来取乐。
  她的儿子当了兵,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传说枪法极好,后来成了军官。老家大队村上想尽办法使她安度晚年,她却习惯了终日流浪在城里街巷,不愿回家居住。她常年在城里街上要饭乞讨为生。到了谁家门口也会济她碗粘粥、济块地瓜粑古。每天晚上回到这里,就宿在街上的大门楼子里或碾棚里,她身上穿的破棉袄露着棉花胎子,用拾来的破布条编成一缕缕红毛绿花的布簑衣,披在肩上御寒,脚上穿的破棉鞋用绳子头缠绕着。这沉重的穿戴使她走起路来很缓慢,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街上。街上小孩跟着唱:“田家老庄,好喝老汤,不喝?不喝?再给你舀上!”应了句老话:人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啊。
  山东北黄泛区田地盐碱、水灾歉收。经常有乞讨要饭的上门,男人较少见。一般是女人领着小孩伸过瓢来,怯怯地说:“大爷,济孩子口干粮吃吧?中不中?”也有推着車车用虾酱、黄豆換、地瓜干粮食的。人在贫困和饥饿时是沒有自尊的?
  城关17生产队,毎年新麦子晒干,要交近10万斤公粮,一車車运到大仓粮库。乡亲们毎人只能分到第二遍拦扬场院打下剩的几十斤麦子。能吃个煎饼卷大葱就是好饭食了。今天白面饽饽济逮的日子那时想都不敢想。滕家90年代离开城里搬到铁路北居住了,多年未见过面。从火车站打车,正恰出租司机是滕四嫂小儿子“迎祥” ,  老街坊的面上,说什么也不收我车钱,他说混的还凑和。滕四叔、四婶也去世多年了。
  天刚亮,妇女们在路西碾棚压煎饼粮食,地瓜干子,玉米。路西压水井吱吱呀呀的响着。西头几间土坯房是勤来大叔家,勤来大叔在县招待所作饭,这个时辰,出门去車站西县招待所办早饭。街西邻阎四爷背着粪耙篮子也从城外捡粪归来了。爷俩天天这时辰碰头,大声地招呼着:“拾滿了?四爷!”“早来!去啊?来!”来是勤来叔的小名。勤来大叔的父亲年轻时,被日本人抓去当八路嫌疑活埋了,尸骨未还。大叔年轻时在阎锡山部队当过伙伕,抗战打过鬼子。解放战争时又参加了解放軍,抗美援朝复员回家。他当兵就是办饭的伙伕,所以在县招待所里作炊事员。文革那年,他说不清阎锡山部队里的那段历史,越描越黑,造反的人不放过他,他呛不住没白到黑的批斗,在招待所北墙外铁路上卧轨自杀了。文革后来他平反落实政策,女儿接班去了招待所干了服务员。
  勤来大叔东邻是陈学增老师,与我家正对门。陈老师老家寿光人,解放前在昌乐中学念书。土改划为出身地主成份,解放后,在五里堡子学校教书。城里街上有几个昌乐中学学生。也陆续都教书作了教师。昌乐中学教书滕学忠先生就是,离休在家80多岁了。安度晚年。
  陈老师文革时,遭学生批斗,他参加过三青团,曾用红领巾作裤头穿,污辱红色政府和党。每次批斗会没有-次说老卖的,不老实,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的口号声和人的臂膀、挙头、脚和唾沬。国民党的残渣余孽,阶级异已分子、批完还要游街示众。
  学生用板凳腿轮流批斗打了他一天,不让他吃饭,晚上,他捂着流血的头,肿得眼都看不见了,摸到了伙房。好心炊事员给他一个凉馒头、咸莱。出了校门向西是回家的路上。他步履沉重、独自径直来到学校北尚家庄铁路浮路,蹲在那里彻夜未眠抽了一夜烟。这是一个人的最绝望的时刻,生与死的选择。黑夜暗淡,一片寂静、远处,只有铁路道岔亮着一盏红灯,-个巡路工从铁路枕木上走过。他想到家,贤妻老母, 5个孩子。最小的女儿刚滿月······
  一个人的罪变成了一家人共同的罪,为了不株连家人、一个人的死换取一家人的生。天快亮了,一列火车急速驶来,他下定了赴死的决心,毅然决然扑了上去。他不堪折磨,被迫选择了卧轨自尽,现场惨不忍暏。他身上盖着一领萡席,露着一双脚。他赴死亡前抽了很多烟,铁路旁散落一地烟头,心里在苦苦挣扎。他的妻子女儿赶来扑向他血肉模糊的尸体,发岀怆天呼地、撕心裂腑的哭泣声。令人动容。他的学生也从学校赶来,目暏了这血腥的场面。在周围的人无不暗地同情落泪。那悲痛欲绝的哭声至今震憾着善良人的心。
  他的兄弟(陈二叔、17队大車把式),去学校找打人批斗者评理,处理后事。他年轻气盛,怀揣着一把剪刀。最后於人争斗起来,被公安部门拘留,专政机关宣布戴上地主坏分子的帽子。陈家老大自绝於人民,这顶帽子陈家老二继续戴着,成了贱民阶级敌人。一直到1978年中央3中11届全会上决定平反,1979年以后摘帽。
  70年代未夏天,胶济铁路通过专列时,上级命令,铁路沿线昌乐县城、村庄地富反坏右分子全部统一集中,由民兵公安集中看守,防止阶级敌人破坏,颠覆列车。确保安全万无一失。2006年夏天,济青高速公路通过一位退下来的中央领导車队,通过时,地方有公安警察流动定点守巡逻涵洞、桥梁。高速路面两侧有专人面向外侧站立守护。拨乱返正后,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的对立面阶级敌人实际上己经消失了。现在看不到这种草木皆兵,兴师动众、夸张声势的阶级斗争场面了。
  死者已安息、难的是生者。陈老师的小脚老母亲,是个很精瘦能干有心计肚量的女人,她经历了数次生与死的磨难,对时代的变迁、家道兴败衰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惧怕。陈老师是她的长子,去世后,她在众人面前强忍住了悲痛。依然沉默冷淡地面对。白天去尧沟被逼迫参加大寨田劳动,打扫大街,天天要请罪。只有夜深人静,黑黢黢的屋里,幽暗压抑凸她的内心的失子之痛才能释放,低声哭泣。恐怕街上人听見。文革后,老太太安静地坐在大门楼子高高的台阶上。两扇红色大门敞开着。(文革时,被革命造反的人刷成了红色的)透过大门楼洞子,她冷冷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日落月出。安度余生。她一生养育2个女儿,5个儿子,子孙滿堂。一茬茬的长大成人。
  我与老人家祖辈对门东西隔街而居。我的儿子在小时,她会招手喚他的小名,小心翼翼地从布袋里摸出几块糖块塞给他。嘴里直说:真是个好孩来!瘦骨嶙峋的老人永遠慈详地笑着。80年代,因拆迁她搬到北关街西头居住不经常见面。后又遇见,她还是关切问我爱人:“孩这还念书吧?刚高了嘛?”一位在艰难逆境中生活的老人,老辈街邻,念念不忘关心我街坊孩子的前程,老人从心里掛掛着他。回想起老人的音容笑貌,和风细雨的话语。我心里总是热乎乎的。
  陈学增老师的儿子和几个女儿都赶到了下乡农村,与我同时一起下乡。文革后平反,儿子接班顶替去教育部门工作也该退休了。陈老太太是昌乐南门里祖籍章丘相公人、泰和堂药店王掌柜的女儿,如今年事已高90多岁了,一个小脚女人、独自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地养育着4个女儿1个儿。老人身体健康,生活相对很安逸。
  文革时,大十字口西来了一个姓趙的回乡知识青年,原藉昌乐西门里,他那时穿喇叭裤,花格子衫衣。他从小生活在上海,回到昌乐来各种穿戴和落后的昌乐农村文革那晚年些年,大口字口西曾有个拉大粪車的青年姓趙,人叫他"浪泳光"是上海回乡知习惯格格不入。人们看不惯他的生活习惯,背后都笑话他的打扮。"浪"是歹毒的骂人形容词,喻意极宽泛,浪地不轻,是指歪瓜裂枣社会上混混们恶迹品行概括,男女皆用。今天这些人看看自己的子孙的穿戴打扮,作派。比"浪泳光有过而无不及,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街坊四邻都是务农,兼作小手工艺者。南邻是阎家木匠铺。有好几扇门板的县门前沿街房。住户多东西开门或留下胡同过道朝街而居,木匠铺子是这里居住的朝街门头房,是专做寿材为主的,也叫棺材铺。常见木匠学徒们把粗大原木一头高高架起绑在架木上,两人一上一下地拉大锯解木板。解开的木板竖靠在南墙边晾晒。院子很大,屋里墙上挂着木匠拐尺和工具,大小不同的锯,老木匠干活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瞅木头是否平直。刨木头和拉锯时不时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气声。昌乐木匠分粗细,盖屋拾掇木头是粗木匠。制门窗家俱的是细木匠。有专做堆车大車的車木匠等。学徒有三年斧,三月锛,会拉大锯三早晨的说法。出徒也有规矩,阎家木匠是制作两样相同的家具,如两只方凳(倒放在上面,),一对食匣等,(扣起来严丝合缝才行)。有一年,阎家本家的阎姓木匠在盖房子拾掇柃条木头时,因柃木翻滚而失手将锛刨在自己踩着的脚面上,伤及骨头,老长时间不能干活。老木匠是街上阎家另一支的户门,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兼文书。后代有两男-女,女的乳名喚着"好妞"。好妞出嫁去了南郝街,我有一次去南郝正恰遇到过他俩夫妇。日子过的还富裕宽快。
  阎同高大叔是阎家木匠高手领軍人物,其高超技艺远近闻名。他多才多艺,会拉京胡、修表、爱好书法。曾在家里举办昌乐城里首届《农民书画展》他门下众徒儿多是城里木匠好手。他打的家俱、门窗坚固实用,城里人家至今使用着。
  80年代初,阎家临街东房来了一户姓李的房客,北展街人,男人叫福财。因躲计划生育而来暂避一时,两囗子拖着个地排子在街口卖水果,烟酒糖茶杂货。男的有时收酒瓶子干建筑工地。有一女一男,住了好多年,春夏秋冬,风霜雪雨,地排子換成了三轮摩托车,后在老昌乐新昌商城购置了间商铺。孩子先后大学毕业。女孩乳名记的叫胖妮,那年胖妮2--3岁吧?不知因受惊或生病原因,发烧不退。街上卖散酒的胖姑来摸胖妮后脑勺,异常烫热,知受到惊吓,遂让胖妮娘找来孩子平常一件旧衣物,鞋子,到街十字路囗,焚香烧纸,用菽楷杆挑夾着烧纸,燎向街里家的方向,反复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刘仙姑啊?倒穿鞋,千行百里叫回来!“+字口上有个孩,孩啊!回来吧?哦!回来吧?孩啊!白天出来耍,晚上回家吧!”来了!”連叫7遍。然后把鞋放在窗台上头朝里。“刘仙姑啊?不管孩在哪里吓着了,你都行好给俺抱回来,孩好了,3天内给你送喜钱。天亮把鞋穿。一觉睡到大天亮。”她语调温和,柔软,随着跳跃着的温暖火焰,缓缓流淌在黑夜中。像是歌谣,像是咒語。火光随着她的呼喚节奏在闪动。这种神奇的瞬间让惊吓中孩子安静下来,魂魄被召唤回来。她将孩子非常轻柔地抚摸了一遍,从头到脚,連耳朵垂子和小脚趾头也仔细抚摸过。她又将一把斧头放到孩子床头下,并用它击铜盆3下,发出清亮的金石撞击之声。借刀斧用与驱邪。神奇的很,当夜,孩子就退烧安静的入睡了。干百年来到今天这种美好类似巫术仪式般的孩子叫魂法仍在昌乐民间流传使用。我的孩子和孙女小时仍然被屡次施法见效。有求必应,心理和身心上都得到安慰。
  那个叫胖妮的女孩,现供职在县医院。完全沒有了当年的体态和忸怩,是受过高等教育后的职业女性的气貭。上世纪,因为戦事、动乱等原因,老街街坊四邻孩子们沒有能读多少书,多在家务农,他们的文革后的孩子大都有念了初高中。很多读了大学。硕土、博士、出國留学者也屡见不鲜,他们的第三代,因改革开放彻底脫离了土地,成为了城市的新生一代靠打工生存者
  市場桥头
  旧时城里的人大多都务农,沒有自来水,沒有电灯,孩子提着瓶子去供销社打煤油。老人叫"洋油"。瓶子里竟装滿了家里的光明,虽然灯头如豆,但毕竟放射着光,孩儿在作功课,老人在作针线活。天色已晚,老人喊:"吹灯"。屋里黑下来,院子外在明亮的月光下。那时能把光明装在瓶子里带回家,今天的孩子都沒人相信。冬天日短夜长,街上木匠老阎常去街坊邻居家串门"拉呱"下棋,一盏小油灯放在案桌上,放一小簸箩子碎烟叶子,谁抽自个卷。有人好粘乎坐下就烂腚,人送绰号:熬干灯。庄户人无不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算计到骨头,心疼那滴点灯的油。煤油2-3毛钱-斤,常见供销社柜台前,老人提-只瓶子,衣衫破旧、脚上穿着露着脚趾头的黄胶鞋。小心翼翼从衣服最里层掏出小布包,再层层打开,最后露出皱巴巴的几毛钱。那凄苦的表情,光明变的更加金贵。
  县城沒有公园,沒有柏油马路,(1971年唯一的國防公路是从昌乐文化路囗钭通五图崔家埠6210部队师部路基8米宽,路面4米宽的柏油路)沒有公交车,沒有红绿灯。沒有自来水,大部分城区还沒有用上电。唯一的文化娱乐设施是县老招待所的大礼堂,有一个工人俱乐部的露天电影放映场、兼蓝球场和公审判大会会场的主席台。上个世纪是昌乐县开大会的地方,后称工农兵俱乐部。1974年,曾在俱乐部举办过-次全国女排赛,吉林队和四川队。这一年,我在县广播局看到有-台黑白9吋电视机。树着高高的天线杆子。
  新昌路北端有一家新华书店。70年代未曾买过香港三联书店出版的一本5个日本留苏青年写的《苏联是社会主义國家吗?》一书。还有县医院西邻的文化馆和新昌路西的县图书馆。年轻时曾和同学唐华去图书馆找崔道文大爷(管理员)办了一个借书証。如今在利民街南宝都明珠小区路旁,遇到他呆滞地坐在輪椅上晒太阳,老年记忆褪化他己经不认识我了。
  老缝纫社的东有座小桥,桥东边是居民大队的小蔬莱组,有个店员姓尚,他有个儿子是空軍的飞行员。对面是县里的大蔬菜组和县新昌理发店。供应县城蔬菜供应。小蔬莱组路北东有同学家姓赵小名喚作腊月。家有一溜上门板子的朝街门头房,开了个小杂货门市部。每当我去理发都去找一位姓郭的师付青州人,他开玩笑的称给我剃头不上算,头型状如自行车座前窄后宽,很费工夫。昌乐城有三个饭店,火車站昌乐饭店,南旁是新昌浴池。县医院对面红旗饭店,大桥北头大众饭店。记得30多年前,(胶县隶属潍坊)我们几个人去昌乐火車站,送一块下乡的胶州知青张建全回胶州锻压机厂工作。在昌乐饭店每人凑钱2.40元吃了顿饭,喝的烟台双头鸟牌啤酒,昌乐高粱香白酒。整个饭店只有我们几个人在吃饭。
  文革年代,农村一只兔子两条路,一个鸡蛋两条线。即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路,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资产阶级修正主义路线。卖给誰是阶级立场,大是大非的政治问题。人们都在生活物质极度贫困中老百姓生活更是捉襟见肘。粮食定量供应,凭票购粮,凭钱是在市面上买不到的,是一种有时吃不饿,也饿不着之间状态。昌乐中学上学时,"五四"青年节上早操,校后勤主仼王連生用潍县腔宣布中午吃大包子。馅是萝卜和猪油渣(当时猪油压榨后的油渣饼如豆饼形状)还要限毎人两票的共4只。大家雀跃欢呼,好似整个大操场顿时弥漫着油渣萝卜的浓香味。这是当时的美味佳肴。
  1952年昌乐拆除东城墙,开拓建成了市场街。1953年俢市埸街双孔大桥,桥长40米,宽6.5米。北头路西几间青砖红瓦西屋,门前站立着一只綠色的邮筒,它連系着外面的世界,那就是县邮政电信局。白天有几个女邮电人员在忙碌,收发信件报刊、邮寄包裹。柜台上有一个糨糊瓶子,瓶囗一圈是干巴巴的坚硬的固体。木头柜台多年来被人来人往的时的胳膊和衣袖打磨的铮亮。邮筒
  邮局门囗有一个老人坐在小板凳上为人代写书信。晚上营业窗囗亮着一盏灯,写着"电报、电話"。文革时期一位姓宫的济南省邮局的下放邮递员,骑飞鸽加重邮电专用自行車,身穿绿色服装,风雨无阻地为我家送《参改消息》报纸和书刊信件,经常有亲戚,父母同学朋友从遥远的地方,历经千山万水,长途跋山涉水寄来的咖喱粉和药品等。后来他们夫妻成了我们家的好朋友,常来家中叙说世事。文革后期,他们夫妻携一对儿女前来告别,落实政策奉调回省城济南。老宫是个忠实的邮使者,他同时把人们的情谊和音容笑貌送到家里。
  邮局对面是昌乐付食品公司的水产店,经常散发出狗刚子干咸鱼的气味。每当春季路两旁洋槐树盛开这里便会产生一种怪怪的味道。邮局是县城联系通往外界的窗口,邮筒是收发的忠实使者,把人们对生活的希望和情谊互相連接起来,它们的心灵里明白昌乐小城的人心最深处私藏的东西。
  邮局南邻河崖住着城里居民老肖一家,妻子姓郭,朱刘人。栓了一胶轮马車,养头大青黑骡子,壮硕无比,独自驾辕拉車。排行老二,人称"肖二哥"。天天为車站马车社送货拉炭,去孤山拉石头。70年代未,我们家在老宅盖屋,石料就是老肖和大青骡子从孤山上拉下来的。
  桥南头西南角有间小趴屋,张品三开了个张記小烧鸡店。桥边栏杆旁有一石头小桌上面,三面玻璃的罩子里盛着他用松枝果木腊条杆子木熏烤的烧鸡,皮脆肉香,色、香、味俱全,风味独特,闻名昌乐城。过去他是民國时期张天佐县长的厨子。抗战初,昌乐政府南渡北归时期曾跟随张天佐去鄌郚、仓上等地。他一手好厨艺:糖醋魚,琉璃肉,四喜丸子,米粉肉。他独创当时昌乐著名的拿手莱是"龙爪莱"用秫秫(高粱)六月雨季里生出的嫩浮根为原料,炒烹而成。味甘甜清香,吃过人赞不绝囗。有一年,在仓上看戏。张天佐國民党守軍軍官士兵与仓上联合中学教师因争坐位而发生冲突,守軍軍官12连连長张乐德动粗辱骂教师,引发教师集体罢课。张天佐闻之大怒,令部張乐德自掏腰包宴请教师八桌赔罪,皆有张品三主厨。张品三使出拿手本事,教师吃得很滿意。
  对面有个缝鞋匠的,姓秦。腿部有严重残疾。当过國民党兵,参加过抗战,据说枪法极准,是个狙击手。他手艺极好,缝的鞋钉脚匀整。由其是上鞋底,用正反两根针,双线勒紧。结实耐穿。那年代,人们都在贫困中生活,家家穷富都相差不大,你叮当响、我也响叮当。-双鞋要补到无法再补才丟弃。所以他的老主顾不少。放学了,路过他的鞋摊往往停下脚步,看他穿针引线的缝鞋。空闲听他讲抗日故事。
  市埸上鞋匠老秦东邻有个叫老文的街坊,为人忠厚老实。姓董,从小落下了残疾,走起路来歪钭着。因此,没法正常工作,为了生计,他整天拉着个地排子车,车上是蒜臼子、砂锅子、盛粗茶淡饭盆子罐子的庄户人家生活做饭的家什。他就这样走街串巷的到处叫卖,城里的人都认识他了,本身值不了几个钱,也就不好意思与他打价。街上老主顾有意都照顾他,毎当遇到他都多少买点备用。市埸街改造成步行街,他去了东关崖头下居住,依旧就这样歪歪斜斜地拉着破裂的车子爬上东关大崖头去做他的卖买,累了就坐下抽支烟,与人啦个呱。晚上独自回到东关小屋里喝着闷酒,终于一天他回到那里,喝完酒睡了。再也没有醒来,他到了人生的终点。那天,天下着雨,墙角下停放着那辆他拉了一辈子的车子。车上的蒜臼子、砂锅、盆满钵满的歪歪钭钭地淌着雨水,像是为他在哭泣。
  利民街上。公安局刑警大队东侧人行道上,有一棵向东倾钭的老槐树,感谢建设决策者手下有情留它一条生路。这里过去是城李18队小手艺者老李家的门囗。常年老李师傅就坐在树荫下干活,缝鞋。每次路过看到这棵树,就想起了李师傅。
  故城街大+字口,东北角是城关17队饲养棚,有10几头大牲口,好7--8头骡马。拴有三挂胶轮大車,陈二叔(陈学增的兄弟)陈永和、李春堂大叔三人在大声吆喝着牲口套大車,去孤山上拉石头修西河水库大坝。过去的县城,沒有汽车运输,人们平日运输就依靠牲口拉大車。车把式在农村都是"能人"本事大见识广,从套、赶、装、修车都有一定的技术和经验,他们经常走南闯,北道听途说,经历自然多。在家春送粪、秋拉粮,柴禾,出门赶脚,赶集,走亲串友,甚至结婚娶亲,闺女回娘家,人们可免受腿脚步行之苦。所以车把式往往被人高看一眼。車把式也很神气,坐在车右边车帮板上,抡起大鞭,咔、咔地响。鞭上红缨子晃眼,喝声传来,路人回头。好的車把式平日把牲囗驯养的极舒贴,顺毛抓痒,呛着它不行。出車入院,拐弯转角、沟头崖岭、下坡陡坡、果断一鞭顺利化险为厄。反之、牲口尥蹶子、误车、翻車。車把式虽有一时風光,但起早贪黑风,餐风宿露,顶风冒雨也是风险性极大的行当苦差。文革电影"青松岭"把車把式硬说成牲囗大車走什么道路的政治问题,也是小题大作,有意忽悠庄户百姓! 马车
  解放軍驻昌乐炮兵部队某团,平日到县城购桹也是赶着軍绿色大车是铁制胶轮。現役軍人车把式老王,山东邹平人。架辕的是一头大黑骡子,是抗美援朝的功劳马匹。它背着炮弹行走在朝鲜的崇山峻岭上。当时部队入朝作戦,老王和它都历经艰难,枪林弹雨,最后回國。於是該团有句传统善意比喻老话:"上甘岭的骡子都能驮砲弹。"指经历过战火流血考验,立过功的牲口骡子都比贪生怕死的人要强!王与大黑骡子出生入死,感情深厚,死后部队把它埋葬在山下苹果园里,怕附近村民有人扒出食其肉,为此,老王日夜持枪守候多日。老王转业后生活在县城軍干所。
  人欢马叫的时代过去了,当年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的这种牲口大車消失了。车辙碾过,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时代印記,引起我们对那个饱经优患的时代往事的思考。
  拿住乡愁
  土耳其作品奥尔罕. 帕慕克说:“外人看一座城市感兴趣的是异國情调或美景,对当地人来说,其联系始终渗透着回忆。”乡愁不是每个人都会真正拥有的,也不再是毎一个人都需要故乡存在的,只有心里有安静一块净土的人,才需要故乡。沒有心灵的宁静,也就沒有了故乡。漂泊的心灵是沒有平静港湾可以停泊的。时代的步伐使我们传统那个故乡已在城市的人流中消失,被抛弃在身后。我们不知道要赶去那里?城越来越大, 楼越来越高,路越来越宽,人越来越忙,越来越陌生。城里已找不到一块安静的地方。不知道是故乡抛弃了我们,还是故乡被我们抛弃了?
  在那个贫穷时代,老一代人对國家表现出一种极大的热情和忠誠。底层人们一无所有只有忠誠。恪守社会家传的道德信条,不敢沦丧。底层人把名誉看成生命。所以,那在底层生活相对有一种滿足安定感。平淡日子相对宁静。真正懂得贫穷的涵义,经过了那饥不裹腹的年代后,知道了土地和粮食对於人的生命和自尊意味着什么?究竟那个更重要?
  祖輩的农家庄户人,是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劳动力,用累不垮的身,压不弯的腰,铮铮铁骨,与命运抗争。用锄镰锨镢和血汗劳作,从土地中換来全家的温饱孩子的书本学费,不怨天尤命,固守着田地,播种希望。成年累月耕作於田野,知土地来之不易。勤俭惜粮如命,后代知老辈艰幸,从小心里就激发出改变贫穷的希望火花,省吃俭用、奋发读书,刻苦求学。寒门出才子,无论参軍或考大学,农民的孩子这条鱼要跳出龙门,争口气。除了有坚毅的上进决心,往往要付出与富官二代的孩子几倍的艰苦努力。其中精神上承受的歧视压力刻骨铭心。社会上提倡平等自由民主,但人却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从打土豪分田地、自己当家作主到人民公社统一土地吃大锅饭。农民沒有城市户口粮食关系,于是离开本乡本土不能生存,进城不可能。死死被钉死在乡村土地上,农民的本色是土地。离乡背井,被称为:盲流。轻遣送回乡、重收容劳教。没有今天的暂住证可办。城里居民也是不可以到处流动。无论在全国各地,同-等级基本工資收入相同。
  如今城里朴实憨厚的农民地种着种着,忽然就沒了。变成了沒有固定职业的城区的居民。工人干着干着下了岗,把许多人搞暈了。於是成了个无地可耕的人。无工可作的人,当年的打土豪分田地。人民公社“计划经济大锅饭”的经历。城乡二元结构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的父辈生活在这里,但我们的孩子却千方百計的离开这里,离家求学,再也不回来了。失去土地的城里的农家后代只好弃之土地,失去地的人们,来到城里打工。经商打工謀生。更多的年轻人想离开故乡。人们怕再回到这片叫家的土地。不 回来却又更怕见不到它。
  昌乐铁路北珠宝1街北路东,自发汇集成劳务交易市场。乡下的人也纷纷来到城里打工,每天天不亮就从四面八方汇集至这里,等待雇主,老板。这里的人鱼龙混杂。雇主也很挑剔,挑肥捡痩-番,褒贬是买主。雇主的时间是银子,於是开始双方砍价成交。我在那里听到这样一段令人发指的人与人的对话:“X老板、来咋?”“牵几头驴使!”答话者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说。(好象是在牲口交易市埸)这里低贬出卖劳力人的尊严。人在金钱面前,那最基本的作人的道德底线往往消失殆尽,这是贫穷与富人的差距吗?我心想“牵驴使” 的这种卑鄙无耻的雇主,自已是早晚要被牵到夾河子去的。昌乐劳务市场传说大衣哥朱之文在昌乐打过工
  老城里院落是个大杂院,人多事杂,有人搬走,有人搬进。打工人大多数人在这里租房子住,先支起张吃饭的小桌,锅、碗、瓢、盆。蜷曲着躺在-张小床上,开始了梦想。其实这种蜗居生活环境,还不如农村田野中的蜥蜴自由幸褔。也有上班打工-族,在开发区工厂2班倒着混日子,上12个小时班,日夜颠倒昏昏沉沉。有饭店抡大瓢的厨师,天天在热气腾腾中生活。多数人他们在附近工地打工,滿身灰土,3--2个住在-起,抽烟、喝塑料袋简装酒。下雨阴天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围坐在-起,打扑克赌小钱、然后凑局喝酒、几个小莱,一个腌辣疙瘩。有人熟练用后槽牙咬开酒瓶盖,吐在地上。从地下拾起2粒花生米,搓掉皮扔在嘴里和猪头肉中的耳朵脆骨一起发出咔咔的声响。喝着小酒,东扯葫芦西扯瓢地打发无聊的时间。有人把过剩的精力和血汗钱,扔在铁路北珠宝2街路东洗头按摩的女人身上,同时也揮霍着自已的青春年华。
  女青年人多从事服务餐饮行业,挤在这小院里,把贫困的农村生活记忆锁在拉杆手提箱里。空闲也有在狹小潮湿的出租房里刺着十字绣。幻想着自已的锦绣前程。她们提着廉价的皮包,塞滿了地摊上的花花绿绿的衣物的蛇皮口袋。破旧的电视机,天线锅盖。这是他们的全部家当。阳光下,女人们在院里晒着潮湿的被褥,衣物红花绿柳般的色彩艳丽。浅红色的贴身物件在风中招展,院里的青年人故意从飘动的彩旗下穿过来钻过去。想着自己心中的美事。在北屋屋檐老楸树下,禿顶脑瓜在斑驳陆离阳光下不时反着亮的趙老汉,正半躺在破旧的缠滿铁条的竹椅上,泡着一壶苿莉。价廉茶香,解渴又浸头。他半闭着眼,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涨点庐房租费什么?他是这里的房东。
  下岗失业后,我在建筑工地打工,干搬运水泥的小工,这是个要忍辱负重的苦差事,要先将水泥袋子搂到大腿上,顺势用力向上甩去扛上肩膀,倒到拌搅机里,这活最怕扭腰。楼房施工浇灌楼体,连续几个小时,全身汗湿透。水泥灰落在脸上、沾在眼和嘴唇上、象一个印地安人出现在中国人的工地上。烈日下,风吹过来,火烧火燎舔着脸,那种硅酸盐成份强烈刺激着身体皮肤怪怪痒痒地阵阵疼。抬头看着篮天,搅拌机声音和旋转着的塔吊巨大的塔臂从头上划过,人顿时会一阵头昏。比最累的庄户活还要呲毛100倍。城里建筑工地上乱七八糟,到处堆放着水泥、木材、钢材、砖瓦石块、工地上有2排简易板房,工人们吃住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的家。古有诗云: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正是:住楼不是盖楼人?这些农民工,进城打工来,归时泪滿巾,天下住楼者几是盖楼人?
  新建的楼房沒有封顶,外部封挂着绿色的安全网,看起来就象只大鸟笼子。工人们象关在笼中的鸟一样在里面忙碌着干活。又象只养鱼的大网箱。那些将来住在楼上的人也会是这种感觉吗?人们蜇居的城区高层住宅,其实这不是真正意义的家,厚重的防盗门把往日纯朴的民间乡情完全隔断开。留下相互的冷漠和猜疑。再也寻找不到那种过去的街坊四邻亲如一家的感觉。这里只是我们的临时栖息地、沒有仼何和祖先灵魂有联系的痕迹。沒有绿色的记忆,当我们被称着房奴后,我们更加起早贪黑地奔波,还是沒有找到可以安顿精神灵魂的家园。
  时间无情,无論如何人生最后都会是画句号。我们都是匆匆过客,人生只有一段最美好的时。只有在回忆悲欢沧桑的往事中才能体会发现,想起那无忧无虑的童年。这就是“乐而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们从小攀爬过的树林,捕捉过小昆虫,在家乡的田野上奔跑,感覚到野風拂拂。看到铁路北大西坡的千亩良田,那灼阳下麦浪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和一望无际的白色棉田。乡间大道上赶马车的把式不时传来惊心声亮清脆的响鞭。这是今天城市高楼中的孩子无法想象的欢乐有趣的田园生活。
  70年代的秋天,母亲不小心在崴了脚,需要接骨草和小螃蟹捣碎配药用。我独自几次到丹河边去寻找,翻到几只小螃蟹放在罐头瓶中。秋天的河水在平静中显得清澈,白沙浅底,站在水里不动一种通体透亮的小魚,体形细小优美,只有眼睛有一点黑。它会不时啄吸你的脚上的伤痕处,有点痒痒的与你传递着情感。翻开浅滩上的石块,就会有小螃蟹快速的爬动。
  这缓缓流动中的河流象一个年迈的老人在散步。这是故乡的河,在没有人类活动的时候,只有它和土地从亿万年的遠古走来,转过弯就会沉淀下昨天的故事。一不小心又随着岁月流走了,肩扛着祖母用她的梭子给我织的扒网子,那扒网中水草缠着活蹦乱跳小鱼虾。我提着一只罐头瓶子,踩着牛蹄窝留下的一汪水,顺着河边走。芦苇梢上跳跃着浅红色的水鸟,冲天飞起。岸边随风揺曵的如棉絮团雾般的芦花。苍耳挂滿了我裤角,柳蒿、艾蒿草和棉槐条子散发出的那种中药铺子里的气味。我心平静下来,感到一个人拥有了一条河。改造后的河
  丹河里有水的时候,昌乐人下河捞鱼不叫抓鱼捕鱼,而叫拿鱼。象自己家养的一样。就象今天放在冰箱里冻着,在那里等你去拿。鱼也会随着流淌的河水顺流而下,留是留不住的,旱生蚂蚱,涝生鱼。这自然规律。乡愁象丹河的流水也是留不住的。
  今天生活在城市高楼丛林中我的小孙女,她从房间地板上快速爬过,趴在阳台窗前看着天上飞过的一只飞鸟。天上飞过的飞鸟卑微,可它依然有自己的幸福和飞翔天空的梦想。她有时静静地蹲在草地上,望着一只蚂蚁爬过,地上爬过的蚂蚁渺小,可它依然固守着自己的本分,幸勤地创造属於它自已的自由生活。她拾起路旁树上的一片落叶仔细地看着,她从小沒有见过家乡的丹河流水,鸡鸣狗跳,绿树洋槐,青砖草頂的家院。她也就这样在钢筋混凝土的房间里一天天长大了。
  我带小孙女回到了昌乐老宅,她在老屋里玩耍,指着厨房墙上贴着的灶王爷年画突然问我:“爷爷,他是誰?他的家在哪里?”我回答说:“你的另一个老爷爷!昌乐圣诞老爷爷!这是他的家,也是你的家,我们所有人的家。”窗外有两只浅绿红羽毛的小鸟落在院中晒衣服的铁丝下,跳跃着找寻到衣服上滴下来的水喝。“爷爷,小鸟为什么要喝地下的水?”她跑出去端一小碟清水放在院中地上,它们飞到树梢上站在那里发出清脆的叫声。我说:“这是小鸟它俩在谢谢你的愛心。我们家也是小鸟的家。”我携她走亲訪友。去西湖公园,到改造处理后的丹河河边玩要,看到英轩集团高矗入雲霄的大烟囱,一望无际的海洋般宽阔白色塑料膜覆盖的农田。路边堆积如山的绿色西瓜。阳光下,看到祖輩们勤劳朴实的昌乐先人留给我们后代的赖以生存的这片绿色家园。
  秋天,我们爷孙俩在济南经+路南,齐鲁电视台西边的千佛山下山水河沟里,看到不知从那里游来了4只欢乐的小黑水鸡,它们聚在一起戏水,有时潜入水底,从远处水面再钻出来。也没有老水鸡领着。它们的妈妈历经千辛万苦孵化养育出的生命不会轻易放弃。小黑水鸡妈妈给人们留下太多的命运和饏桌上的想象空间。这些小家伙全靠吃水中的浮游物和饭店淌下的残渣顽強生存。我们看到时和拳头仿佛大。2015年腊月,天气奇冷,零下+几度。我在青岛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父亲从电话里告诉我4只小生命冷死3只。回到济南,看到山水沟里它孤独地漂在冰冷水面上。有时也扑打着翅膀试着在水面上飞。它己经大人手掌捧起那么大了。天虽渐暖,我心想它这么孤独大概也性命难保。小孙女穿着淺红色的羽绒服,趴在桥栏杆上为那死去的3只小家伙难过,河水哗哗地流向大明湖。
  清明后特意去寻它,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一只健壮美丽的成年黑白头水鸡在水面上不时的飞翔。它就象童话中丑小鸭故事一样。它完全适应了现在的孤单生存环境。早就忘记了童年欢乐的时光里那3个可爱的小伙伴悲惨故事。无忧无愁地游来游去,一只暗红色的水鸟在它身旁作伴,它俩有时在沟边小憩。我敬畏自然万物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晚上,经+路上依然车水马龙,高大的齐鲁电视台灯塔和山东电视台巨大的电视屏幕在闪烁,时闪时现倒映着山水沟里,它很滿足的把头插在翼下,装着什么也看不见舒适安逸的样子。我不必杞人之忧为它的未来担心了。它却不知道只要顺着山水沟而下穿过经+路、到山东电视台北的河道就可以游回到大明湖里去,那里有它的家。-路会遇到险恶环璄和恶人的算计,但它会获得了大自在,新天地。回到青岛小孙女急切问我:“看见它了吗?有多大了?”好久没去济南了,但愿它是还那样快活的生活着?
  昌乐诗人肖凤梅的散文詩中曾写过:“在一个卑渺无助的弱者面前,我们人类难道不应該低下头想些什么吗?”为了自已的孩子能更好高考学习,杭州江南小区家长可以投毒害死几个池塘的青蛙、蝌蚪、鱼类的弱者性命。谁给了家长这样大的权利?人创造了高考,上帝创造了万物,先来后到、天赋生存权力、因为动物会叫的天性而夺命?家有高考生就可这么恶毒吗?这不正是图财害命吗?善良人性何在?即使你的孩子坐在大学安静的教室里,耳边是否会响起小区荷塘那无辜寃屈的蛙声-片哭诉?偌大的神州水域江河湖泽竟容不下一只小蝌蚪生存!生灵无罪。人类毁灭了生态环璄,逼着万物小生灵改变生存习性。夏天小蜜蜂也围落在空调外滴水管吸水。
  人之初,性本善。自以为作为万物之灵的人难道不感到良心有惭嘛?难道人类能逃过自己亲手制造的生存环境下的劫难吗?这种为了自己更好生存殃及剥夺其他人生存的恶性循环原始社会森林法则,是人的最大的劣根万恶之源。难道还不令人反思?昌乐西丹河
  济南泉城广场,冬日的晚上,灯光和音乐躁动在厚重的雾霾中闪烁,在斑马线安全島上响起吹奏萨克斯荷兰《你鼓舞了我》的乐曲,曲调缠绕着雾在霾中悠扬游荡。人们被迫在这里停下了急促的脚步。站在斑马线上等待绿灯,匆忙过客路人在躁动不安的人流中获得片刻安静,享受到音乐的快乐心跳平缓下来。出租车司机也揺下车窗聆听着,匆忙的过路人给他丢下一点钱。小孙女问:“为什么给他钱?”我说:“他是音乐演奏人,在这里靠自己的劳动得到的钱,吹出好听的乐曲,传到人耳朵里,你听到了快乐给一点钱是应该的。人难得获得快乐好心情,是应该付出的。”她就要上小学了听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所在幼儿園开始学习钢琴,古筝等乐器,她喜欢跳舞,唱歌,所以对乐曲艺人特别好奇。她总觉得这个人怎么会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吹奏?
  人们会突然感到,这个音乐艺人吹奏的这么好听,人也年轻英俊,为什么就沒有其他固定职业?也许是曾有过?我觉的有些遗憾。有人虽然认为街头演艺人和乞丐相似,但他们付出了自己的艺术劳动,付点钱是应该的,视而不闻也可以。有些人虽在艰难环境中生存,但决不能与伸手乞讨的乞丐相提并论,他们仍然是自食其力自由有尊严的人。这一点上,比那些坐在公车里与乞丐擦肩而过,养尊处优,拿着國家的优厚俸祿而不作为的吃人民的饭,砸老百姓的锅的贪官庸官们,道德上人格上高尚的多。他们的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卑不足道,精神人格上連乞丐也不如。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昌乐步行街头路灯下,几个男女身材短小残疾人坐在轮椅上正演唱“感恩的心”中间有只捐款箱,大人孩子们纷纷帮助他们。我递给她10元钱,她跑过去认真地投放到箱中,女人說了声:“谢谢你!”她高兴的手舞足蹈。这一切都为了告诉她这里是你真正意义的家,你的血脉的根扎在这里的泥土中。这里有从心里挚愛你的人,爱和善的也留在这里。你的愛的绿荫希望的根也留在了这里。让她对这里生出愛心,愛人之心,感恩之心。
  在文化路上吃了碗兰州拉面,面馆的伊斯兰女人守着煮面的大锅,脸颊上有两块明显的红(地域高原缺氧而致),头上包裹着黑纱头巾。小伙計头上倒扣着小白帽,嘴里哼唱着听不懂的歌。大概是他们那里盛产枸杞并食用,所以西北高原的女人都红腮头,被称着高原红。男人也唇色生动。男人用力把面拉开甩向天空,那啪啪作响的声音传到街上。悠长的面条根根联系着西北地域的民族风情。他们把面拉到了极致,连接到全國毎一个角落。他们走到那里把面拉到那里。他们的根就扎在那里。停下就是家,就是故乡。地域概念上的家乡也就无所谓了。租房子、娶女人、生孩子、上学,晚上喝啤酒,打牌作乐,一家人口众多,生計嚼裹,幸福生活,全凭着从这啪啪作响的面中抻出来。拉有拉的道理,甩有甩的规律。生长在那盛产阳光和枸杞的故乡?所以就自然红腮头。自然长大了就会摔拉面。如果这样想着,人生也就一笑而过了。却沒有什么道理,也沒有什么规律,只有阳光下仍然留下那动人艳丽的那高原红。
  数年后过文化路,突然想看那枸杞的颜色,找到那家面馆临街的窗口坐下。不到吃饭档口,小店很静。那小男孩在角落里作功课,想必是上学了。阳光和时间在安然地等待中滑过。那伊斯兰女人依旧肩披黑色纱半掩着嘴,款款飘了过来、宛尔一笑。放下一碗拉面,她那腮头上的高原红已褪去,只是那男人的嘴唇色彩依旧动人!望着街上一輛車正从面前驶过,如同一段生命过去了。
  站在城东方山路铁路立交大桥上,远眺夕阳下的孤峰丹水。看着暮色四方,近处沒有了炊烟升起。远处东南巨大的方山这座死火山像一座倒扣的大锅变的矮小了。胶济线上动車机車,从脚下风驰电掣般地驶过昌乐车站,留下一串轰呜。40多年下乡前和同学楊卫國爬上当时昌乐县里的最高建筑去照相,县火車站的政府招待所大楼顶,那是铁路南北万亩农田沃野平畴之间阡陌纵横交汇,那古詩般的田园之美。到处是"开軒面埸圃,把酒話桑麻"的血浓于水的乡士亲情的村庄。
  整个县城內外一片高楼、钢荕混凝土冰冷、封闭的建筑和马路。这种算不上丑陋的东西是人类最佳居住建筑吗?人们都要住进这样的楼中生活,那乡村故土亲情何处接续?人们在上楼的唯一通道电梯里只有个向上和落下的方向,多元的生活往那个方向去呢?过去的乡土村落最后都会被埋葬在这种建筑下面吗?那一代又一代的乡亲们老宅,在哪里?一户又户的人家升起的炊烟都被风吹到哪里去了?那就只有去问飞走的雁群,去问吹散的炊烟和故乡天上飘过的白雲了。我们到哪里听取那蛙声一片?
  阎家故人
  岁月的遗存和时间的流失只能增加了对记忆的磨损,老城变的更加破旧不堪,跨过县门前门前街囗阎家巷,有乾隆皇帝亲自御笔"尚父初封地"的五字石碑牌坊的残留石块,偶而行经老旧的临街大门院落。
  巷子路东胡同深处是著名抗日爱国将领阎拂尘将軍故居。解放后被土改沒收充为昌乐县政府公房,曾住过县煤建公司经理藏鸣凤和县公安局的人。阎拂尘故居住着的人是昌乐城里最早用上电灯的人。从此真正阎家后人再也沒有人居住过。2004年,被昌乐县定为文物保护建筑。
  阎将軍出身贫寒,1905年在保定讲武堂第二炮科班(与蒋介石同学)。毕业后,参加新軍北伐,辛亥后加入国民革命軍5旅炮团2营少校营长。1937年"七七事变"后,阎在南京國防部仼国民革命軍10軍中将参谋长。后因不滿國民政府对外妥协,对内镇压的現实,愤然辞职,出家五台山做了和尚。卫立煌将軍亲自去劝说,同时吿知奉南京蒋介石之命,蒋介石将约見阎拂尘。阎怕有不测,决定送家人返回到昌乐,对家眷作了妥善安排。阎独自赴南京見蒋,蒋以老同学身份约见,亲授於中正剑,并亲委以中将軍銜、蒋亲自托付(实际该处下属有2个中将、2-3个少将。)阎拂尘将军身担國防部洛阳后勤軍械装备处处长重任。他事必躬亲身行,謹謓行事。毎逢假日春节必亲自去仓庫重地查巡,从来沒有在家中度过年关。
  抗战胜利,阎奉命去北京,任中央軍部委员会北平分会第五处处长。负责接管沒收日本人财产,日本人私下转吿,想以每天10根金条的条件收卖阎拂尘将軍,拖延沒收财产时间,暗地转移。阎将軍不为金条所诱惑,义正言辞拒之,决定提前行动沒收日本人财产,使民族國家利益不受一点损失。这种高风亮节,为官清廉的人品,当时在那种混乱战争时代是很难作到的。
  居住在京的日常生活也相当俭朴。家里过着清贫市民的日子。在北京的公交車上,阎将軍肩扛一袋面粉上車,車上下级軍官见他肩佩将軍軍衔立刻敬礼,并坚持要送阎将軍回家,他好言谢绝。他的人品正直、为官清廉、被同僚称道。阎将軍1947年因病在京去世,停棂於山东会馆、后葬於北京西郊广安门外公墓。
  民国17年6月阎拂尘在昌乐县公安局仼局长。阎拂尘将军抗日期间回昌乐期间(应该是40年左右)曾与张天佐会面。会面细节内容今无人知晓了。但有-历史事实是否於此会面有关。如果与此事有关时间应该是1939年以后。
  阎拂尘女儿阎同芳在外地读书,我党最早在山东的邓恩铭、王尽美、王翔千、王克捷先后到济南青州女中宣传共产主义,邓恩铭妻子候玉清益都女中。阎同芳回昌乐回宣传新民主革命发动妇女放脚、识字。在昌乐积极开展妇女反封建运动。旧时昌潍妇女
  1939年10月,姬氏姐妹倆,昌乐火車站人(其父在昌乐站铁路工人)。后两人出嫁同在朱刘圈子村。姬氏姐妹俩先参加共产党。(是否与圈子村張适有关?)姬姐妹俩又介绍王氏姐妹入党(王氏姐妹是阎拂尘儿媳妇,阎同增的夫人王霞清的俩个亲妹妹王桂清、王克新)。事情暴露昌乐日本人連夜抓捕。王氏姐妹倆趁夜色逃往临眗。去临沂莱芜一带地投了共产党。参加了山东鲁中抗日纵队。1940年10月,姐姐被日寇枪杀在莱芜无色崖。妹妹在济南省工商行。90年代病逝。民国期间阎同芳因病英年早逝。
  阎拂尘大儿媳王遐清。济南女子中学肄业。昌乐城里卧佛寺小学教员。民國昌乐妇女协会登记科主仼。城里东门里大街人,(原城关镇城里小学西)父亲王瑞武、民國昌乐县教育局任职。因此事牵连被日本鬼子抓到火車站铁路北小围子关押几天审讯,并放出狼狗恐吓。逼迫王霞清交待王氏姐妺参加共产党组织内情。王拒不承认。被押送交潍县日本宪兵队。数日后鬼子无奈只好放人。
  因此案牵連儿媳妇王霞清直系家人、阎拂尘约见张天佐是否与这些事有关呢?当时昌乐实行连保連坐,剿杀共产党。涉共案属昌乐城里要案,均报省党部备案、-般人担保张天佐也不敢网开一面遂放之、他却训诫姬姐妹不许再回昌乐宣传共产党。如再违被埔将严惩不贷。这实际上是放了-条生路。张天佐当时才30多岁,为地方官本人对昌乐抗战守土安邦、自己的安危,要担很大风險,一经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共产党人的顽强生命力张天佐心里有数。他为何知难而为之?他的思想深处怎么想不得而知?
  姬氏姐妹因介绍王氏两同学参加共产党后,后被张天佐抓住追究要活埋,坑都掘好。姬氏姐妹兄弟姬名臣、15期黄埔毕业,國民党炮兵軍官。闻讯托昌乐西尖庄在家养病的黄埔军校上校教官张万杰向张天佐求情。姬氏姐妹获释随后辗转去延安。
  姬氏姐妹兄弟姬名臣,黃埔軍校毕业。国民党上校炮团团长。后去了台湾,在台荣民医院病世。80年代回昌乐时,到圈子村看老姐姐姬氏谈涉及此事、姬老先生讲:“我的姐姐差点让张天佐活埋了。亏的有上峰出面求情才得以生还。”这个上峰是否也指阎拂尘将軍?(张万杰当时是黃埔南京分校教官身份)大革命时期,大浪淘沙。昌乐县当时家庭成员因信仰立场不同、而分道扬道扬镳不少见。
  1945年,阎家本来在北京國子监后孝顺胡同6号居住,置有一处房产四合院,共13间房子。解放后,阎家人住东屋,北屋其房屋出租作为生活来源。后被政府沒收。文革驱出京城,迁返回昌乐。改革开放后,仅给阎家后人700余元补偿则了事。阎拂尘将軍妻子刘仿瑾,昌乐石埠子人,读过几天私塾,昌乐农民讲习所学习毕业,早年效仿女革命先烈秋瑾而改名,参加孙中山领导的革命运动。育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阎同增,已故。文革中阎将軍遗孀刘仿瑾和小儿子阎同光(北京师范大学俄語系毕业,后因作体操扛上运动意外事故致伤成高位瘫痪)阎拂尘将軍大儿媳王霞清昌乐东村人青州女子师范毕业。育有二儿一女,阎啟智,阎啟明,阎啟慧(女)。
  文革开始,蒋介石亲赠於阎将軍的中正剑被阎家人偷偷掩埋掉,家里茶壶茶碗都被当着四旧砸烂,其它的文物,字画东西可想而知无一幸免。抗战时期日本人占领昌乐城,阎家一家躲到营丘大北庄去避难。他们到阎家砸开门,把值钱的文物抢掠一空。阎拂尘将軍父亲去世时,民國軍政要员送的挽联条幅、祭奠物品洗劫一空。(包括白崇禧、耿幼麟,卫立煌、陳誠,宋希濂等将军名人的挽联)文革抄家使阎家多年的积蓄值钱财物全部没收,砸毀。阎家从此一贫如洗,彻底清除國民党反动派留下的残渣余孽,阎家遗属被赶出北京城。全部家当打成15个包裹,在北京火車站受到红卫兵严格拆检,最后只捎回7件。其它物件被沒收。王霞清携刘老夫人和小叔阎同光,老母子儿媳三人被迫从北京迁返回昌乐老家,阎家族人用生产队马車去火車站接着他们回到阎家巷子。他们实际上无家可归了,只好租借居其它阎姓家人房屋居住。
  王霞清女士女儿,阎启慧,61年河北大学毕业,天冿师范大学外語系教授。(己病逝)70年代未期、在昌乐见过她,有1.70米的大个子,身体清痩,优雅高气质的知识女士,爱人姓金(朝鲜族),有一儿(金海珠)一女(金明淑乳名喚作:淑嘎)淑嘎当时也才3--4岁吧,会唱英语歌(剪羊毛)和朝鲜歌(阿里郎)。我们都十分惊讶。
  阎将軍小儿子阎同光,在昌乐的日子,坐在炕上以修理表打发寂寞。1972年在昌乐病逝,葬於阎家墓田。刘老夫人,92岁高龄在昌乐去世。王霞清女士,后曾在济南居住,90年代初,(93岁)在北京去世。於2014年清明,迁葬於昌乐青山公墓。2015年7月10曰,阎拂尘后人,阎啟智先生(齐鲁石化工程师)阎启明先生(北京市101中学高级教师),回昌乐青山公墓购置墓地,准备完善后适时择日,将阎将軍灵柩从北京城移迁昌乐故土安息。
  阎家巷子路西有昌乐文史专家阎敬禹先生存放的昔日昌乐翰林院的几架粗大的榆木大梁,清晰的木纹年輪,树干裂缝,透着往日的气息和时光的颜色。墙角放个油碾砣子。让人想起这里发生经历的故事,碎砖墙残石里的缝隙里留下读书的苦楚和欢快。隐约传出来孩童朗朗的书声。那残破的木窗格里透着过去图案精细的工匠的精巧手艺和最底层贫民百姓孩子读书的艰辛实况。月光下,使人想起窗里人头影晃,聆听到巷子里夜里的女人衣袖拂过和身上饰物发出的声音。再现曾经的欢笑和哭声,三三两两农家妇人,轻盈地走过······
  如同佛家所说,一粒微尘可见大千,每一个破旧不堪的院落里都曲折的表现出不同的人们,在相同的环境中家庭及生活状态,似从前的感觉。活着的人象蚂蚊,匆匆忙忙奔走求生存。表现出纷杂多样的时代生活,人生中的艰辛、劳苦、挣扎、忍耐与坚持。生活当中的快乐和痛苦被这岁月遗忘。
  阎家墓田在原县教育局西位置,古石碑林立,墓田有先人种植的几十棵一抱粗的白杨树,绿荫枝叶遮天蔽日,有看墓田老人在小屋中看守。70年代初期,昌乐城阎氏家族墓田"孔姑"墓掘开扒平,孔姑身着华装,头戴金珠宝凤冠,尸体尚未腐烂,尸骨移出,精美绝伦的金凤冠被跺扁交公,文物散落遗失民间。墓碑倒下被丟弃在荒沟里,就象一块普通的石头沒有人在意它的存在,墓碑保守着家族的秘密,他们的家在这里,兄弟姐妹,家族血脉的延续在这尘土飞扬的土地上,他们的后代是否知道,他们的先人在那里安葬?
  前人的青春、血液里的精华,他们的生命的记忆与我们的生命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相联,就象古树土地下的根,在土下深处暗中和年轻树木相连。虽相隔年代久远,我们的生命中的精细部分留在这里,丟在荒野里,我们努力的寻找到才是完整的人生。可惜今天只留下风的痕迹。一个家族的最重要部分从成长到衰老的整个过程都在那一刻散去了。人们当时不以为然,今天却又深悔不及。墓中的金银财宝上交了国家,古为今用,据说县政府奖励给了阎家所属生产队8马力拖拉机一台。这就是它当时的全部实用价值。今天看来这堆生铁已经一文不值了。
  孔姑是阎家阎学淳进士之妻。孔姑是孔府衍圣公孔昭煥之女,乾隆皇帝女儿下嫁给孔昭煥之子孔宪培。孔当地人称"孔姑"。嘉庆元年,皇帝诰命赠孔姑为"宜人"。阎家巷是昌乐城阎家世代居住地,人文历史深遂,精神人才气聚之,家族人气鼎盛之地!后辈人才济济,祖传家風忠厚优秀,以读书为捷径,省府京城,教授博导、专家高管大有人在。这是研究阎家与孔家历史人文价值。
  阎家墓田地势独特,昌乐城东高西低,墓田东倚孤山,西临丹水,北枕一条孤山发源的季节河流沟壑,在此处冲刷出大湾,从东孤山脉聚汇流至此,向西后环昌乐城东北西三面而入丹河。是块风水宝地,后为教育局和宝都中学所在地。几年前被房产商看中,望着这块肥肉,官方和开发商他们在这里象潍县楊家埠年画上的财神爷一样始终偷偷微笑着,就像从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的塑料大棚下看到梦想的收获一样,正在开发成商业住宅区,在前人的“墓地”上建立起了另种新的"废墟"。直到今天依然留下-片破屋狼神的工地。人们从失去了土地开始,最后连老墓田也没了。我们应该到哪里去祭奠我们的祖先?
  过去的日子永远回不来了,象老城墙-样什么也没留下,昌乐城里人的后代都找不到老墓地了,昌乐铁路北小涵洞北的新建的公共灵堂里,两旁如超市的展台货架,一层层整齐陈列着先人们的照片骨灰盒和灵位。一缕下午落日的光透进来投在灵堂墙上,一只硕大的蜘蛛缓缓地爬上一个骨灰盒,突然停在上面一动也不动,完全留恋在那暖暖的阳光里了。透过亮人们看到它精心编织的一张忽隐忽现的网。罩在那盒子外面,先人们静静的安息在里面,沒有了人世的浮躁,喧闹,没有人裁判往日的功过,无论活着时的阶层地位,行政级别,富贵荣华都化作了灰烬,封存在这里,寂寞地等待各自的后人前来烧纸焚香祭拜。
  清明年节日,午时过后,人们纷纷来到这里,虔诚地跪在地上。供桌上摆滿了供品烟酒,瓜果点心,供上水饺,茶水等。人们眼前飞舞着黄表纸灰,淡淡的烟火冲向天空。片片裹着一团火的纸灰盘旋在灵堂上空,招喚着各自的祖輩故人。作古的先人们并沒有遠离我们,都还活在天上,回忆起往日的亲情影像,那泪水只有在各亲人心中暗自滿淌。活着的人跪在那里祭奠先人,跟他们用心交流说话,尽管最后是灰飞烟灭,只有四周松柏枝条沙沙作响,我们仍然虔诚地感到他们的存在。只不过去了那边,故人们与我们仅相隔着一条看不見的河,遥遥相望。他们在河那边一如继往地过着日子,只是他们依旧为生活所累吗?这是多久遠的記忆啊?那里会有我们记忆的根系吗?
  灵堂北面树着几趟石碑,底部凹刻下去的碑文沟槽里,因终日不见阳光,竟生长着青苔,显示出卑微的生命力之顽强。突然,近处铁路南那旁,一班人吹响起一阵高亢的唢呐声,一片呜咽,喇叭声声,如歌如泣,弥漫无尽的悲凉凄苦,一辈子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灵堂上空搅和着纸灰打着旋转。不知谁家正在办丧事?灵堂的守门人自言自语的说:唉?穷富早晚都在这里聚齐啊!再能的人也脱不了这锄钩子呀?
  老一輩人
  抗日时期前,我祖母(尧沟东庄王人)和本家二奶奶田宝兴(城西田庄人),在民國昌乐县长王金獄家作佣人。洗衣、作饭、做家务活维持生活。抗战时又在维持会王瑞舟县长家作佣人。爷爷李学勤,昌乐城里人,营陵书院上过学。因家境贫穷在城里万香居饭店炒莱当厨子为生。后去青島馆陶路28号齐鲁公司(下属青島啤洒厂、植物油厂(今青島胡姬花油厂)、橡胶厂、玻璃厂)当厨子。祖母历经战乱动荡坎坷的生活,为生活她去販过小米,为英国人的公司织发网、花边等在艰难中生存。随着我们家庭的迁移,从昌乐走南闯北。她一生大多时在城市居住,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她家。最后回到了家乡故土。
  建国初,祖母参加过北京天安门國庆群众活动,看見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当时的國家领导人。在复杂的社会日常人际关系中、能应付自如,也实属不易。不识字者,仍然可以明事理。反之,有些识字解文者,则更不见得同情达理。人性的之初善恶的种子大多是在童年种下的。不仅在我们的心里种下了善良的种子,我们的身上中流淌着她的宽容慈悲的血液。
  祖母随父亲曾在北京城东城,国子监箭杆胡同居住。北京的中作协的昌乐籍著名文学评论家、作家冯立三家也在北京。祖母与冯祖母熟识,冯老太太昌乐城里人,家住大十字囗西天主教堂南。随儿子也在北京居住,经常走动来往,关系甚好。后冯老太因家庭变故,被迫独自回昌乐生活。祖母携我回昌乐老家探亲,托人打听冯老太下落,准备前去探望冯老太叙旧,冯老太太60年代初在三年饥饿中不幸去世。祖母叹惜不已。説当时要不离开京城,馮老太不会在饥寒交迫中死去的。老人对饥馑记忆不会忘记。
  父母在学校教学工作忙,祖母对我们更从小扶养情深,护犊心切。我们的后代她的重孙一代都受到过她的扶养、看护。孩子们终身铭記她的恩爱。祖母一生俭朴勤劳,事必躬亲。她极善持家,物尽其用、粮尽其食。60年代,祖母更是用尽精力而为,熬过了那"缺粮之灾"的年头。文革國庆,广场放烟花庆祝,人山人海,父母所在学校有亚非拉社会主义阵营的朋友留学生也在观看。一位留学生用中文讲,人真不少!一位山东籍解放軍学员讲,不算多?两人争论不停,祖母却说:当兵的,人不多你先管顿饭试试?这就是民以食为天的理念,天下人以食为先。軍人笑着说:大娘真会说笑话。在当时的計划经济时代,粮食凭票供应。细分到一两、半两之分。让成千上万人吃顿饱饭,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方夜譚。
  祖母一生平静而圆滿,因为她一生时间大多在外地生活,在学校家属院委员会当过小组长,这是她最大的行政级别。所以家乡的人除了邻里、亲戚、家人沒有多少人知道她,一个旧时代走过来的不认字缠脚农家妇女,虽不知什么是人生崇高理想、社会的精神生活高层面。仅凭她从祖上传下来的老古語,俗語,教育潜移默化传导给我们。
  夏日里的夜晚,繁星寂静的天宆下,人和房屋变矮了,天却变大了。祖母用手指向遥远的西北方向,教我们准确地认识北斗七星。至今记得那把勺子描绘的夜空。讲叙关於北斗七星的传說故事,仰望星光,风吹过的清凉,淡淡的炊烟飘过弥漫后的味道,躺在天井的凉席上,我的笨拙和愚蒙,想不出美妙的诗句,想不出一个与美好和理想有关的词語来。放松和舒畅的心情,绚丽纷繁复杂的星空,暇想和惬意,留下虚幻的景象。今天回想起来也不会模糊,这是对生命向往最初的原动力,那时的夜空的清晰,明朗,透明。是我人生境界受过的最高启蒙。她给我们讲"六月雪"的窦娥寃故事,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她受传统佛教中的因果报应影响,讲"好心好报。相信行好不見好,早晚脫不了"不伤天理,凭良心的说话。她说"看嘴就不象个鹰?"要饭吃压破瓢的意思是不是干事的人。穷时送人一口,强其富时送人一斗,人有困难时,及时相助。人际交往不要偏此厚薄,嫌贫愛富。
  1969年12月26日文革中,我们全家下放回老家昌乐。我记住了1976年7月28日、夏,黑夜里出奇的热。28日凌晨,唐山发生大地震24.2678万人死亡,16.4万多人重伤。下午3点多钟,中央台才向外广播。不久,昌乐县医院也转来了部分伤员,有上百人,借用对面城关中学部分校舍充当病房。许多伤者在接受治疗。晚上为了防地震撑着蚊帐住在校园教室外。
  28日那天夜里,家养的一只寿光慈伦黑鸡,被黃鼠狼从磨盘底下拖走,发出凄惨的叫声。祖母挪着小脚吆喝着追赶出去,惊吓中黄鼠狼翻跃我家东墙,叼着的鸡,翅子扑腾,奋力挣脫,狐口逃生。祖母第二天在东墙下烧了些纸,祷吿黃鼠狐仙放过这些生灵,不要再来光顾。她自言自语讲:皮狐子来,这不是好事,关许要出事?这只死里逃生的鸡多活了好几年,为我们家产下许多枚红皮鸡蛋。在一群鸡中,它是功臣。袓母便奖赏它一把杂粮,并侧身护着,不让别的鸡来抢吃。它骄傲地昂头、咯咯地叫着、循声过去,总会在窝里找到一只红皮蛋。带着余温放到祖母手中,她端详一番才小心翼翼放到瓢里。它在散发出温暖诱人的光泽。我们毎到端午节日才能得到两只用艾草煮过的鸡蛋。
  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我工作了30--40年的县事业单位改制兼并卖给外商。职工下岗。祖母对我说,孩啊?人闯穷了,不看热闹,人闯好了,不去够拌!咱凭力气吃饭,犯病的不吃,犯事的不做。她甚至还把多年积蓄的零花钱拿出来,塞给我。至今回想起来使我内疚不已。我最困难的时期,昌乐中学同学肖昌利,介绍我去了昌乐最早的蓝宝石小区建筑工地,给青島哈韦斯特房地产老板打工,高低压配电,施工下电缆,小区物业,建筑工地,楼层单元配电什么活也干。老板精打细算到能从骨头里榨出油来,剝削创利润最大化,受尽了艰难。人在江湖,完全放纵。能在那种混乱环境中干下去,精神上能坚持下来就是凭着老辈作人作事的言传身教和无愧的良心。
  2004年,我祖母90多岁高龄,从省城返回家乡居住,养了一只浅黃色雄性小叭狗,喚着"小叭"。养了一只猁花雄性猫,喚着:"老花"。她爱干净,又喜花草,大院里种滿了各种树、花草,有葡萄、枸杞、紫丁香、白丁香、爬山虎、紫藤树、凌霄树、月季、海棠树、牡丹、石榴树、香椿树、李子树等。有药草顺荕枝。中秋前,黄昏时的阳光在点点散去,祖母靜坐在寂静的时光中,一言不发,时光变的恬静而安然,"小叭"温顺地趴在她脚下,"老花"正在树荫下打盹。一只鸟掠过,落在树梢丛中。毎一棵树、花草都象不说话的人一样,它们忠实的守护着这座院子和故乡的记忆。袓母望着我在笑。脸上的皱褶融化在最后的阳光中。她要记住这几间房子、这块故土、根在哪里,命就在哪里。她像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把劳累了一辈子的身骨弯曲下来。还要用她的枝叶为孩子遮风挡雨。我们从泰山给她捎回柱棒,她颤悠悠的迈着棕子般的小脚走着,真的老了!夕阳即将落下。我把几粒石榴籽塞進她沒有牙的嘴里。她指着从老宅挪来的石榴树说:“信不信?我死了后,这棵树也就死了。”我不信,她説:“它年年结了这么多石榴,还不就快使煞了啊?”祖母去世后,第二年春天,东院的老石榴树沒有发芽,它的枝条已干枯了。老石榴树是她出嫁时从娘家尧沟东庄王挪到城里来的。又从县门前挪到这里来,己经70--80年了。它是棵甜石榴树,吃过的来压枝子的很多,用祖母的老石榴村压的枝条移栽的新树,绿叶新枝、花正红。
  生命的价值在於平淡,沒有文化的祖母,从来讲不出大道理。她只是用自己的意识去做应该做的事,平淡的生活直到生命结束。“岁月把人拋,红了樱挑,绿了芭蕉。”如今,岁月已经把我的先人静静的安息在北关村灵堂上,轻轻拂去落照片和骨灰盒上纸灰,焚支香,放上一枝花。奶奶在世时,极少说起过去旧事情。她把一生中最隐秘苦难的往事大部分藏在心里。最后带到了这里,成了她心里的永存。留下的亲情无价,慈愛无涯,厚德永存子孙后代心中。虽然这种爱在人间平凡的如同小草一样微不足道,却在家乡的毎一寸土地上生长。再抬头仰望那星空,冥茫中,感覚到祖母正在天國看着我。祖母2004年腊月19日去世。享年97岁。
  如今、滿院的花树,夏日绿荫蔽地,春天繁花似锦,院东墙外、专治跌打伤筋的顺筋枝己是参天大树,街坊四邻经常找寻来折断枝条用於疗伤。那年从老宅移来时,祖母嘱东西两院大门外东各栽一株,便於乡亲棌折。西院一棵顺筋枝在奶奶去世后,因折断过度而枯萎。那只喚作"小叭"的小黃狗也14-15岁了,己老了,嘴巴子两边和眉梢、尾巴梢上的毛都白了。趴在大门里,静静地闲着眼。老花猫也活了13-14年。
  我姨姥姥(祖母的老姐姐)家,尧沟街小楼刘姓大户人家,也活了90多岁。她个子很高,精瘦身板硬朗,吃大长烟袋、冲着我笑,露出残落烟熏火燎的牙。夏天、她来城里小住。姥姥都会捎来弥河银甜瓜和"噎煞狗"的黑面瓜。还有大鹅蛋。她家门前有个"刮拉湾",传是打雷劈出来,所以家里养着鹅。姨姥爷民國时就死了,他在村里当保长。抗战后内战,國共两軍队都来征要軍粮、大洋。他左右为难,凑不齐粮钱。屡遭歹人毒打,被逼的走投无路上吊死了。老姐妹俩命运相似,在社会大动荡的关头,都经历过在劫难逃、生离死别的苦难日子。晚上,老姐妹俩坐在炕上啦呱,屋外、电闪雷鸣,姨姥姥说:"你説如今怪呀吧?怎么光見打闪,听不见打雷了啊?"其实她们都已耳聋眼花,听不見雷声响了。祖母还笑話她,真是个死聋汉老婆子!其实是她俩的耳朵都是-样。只是摆设罢了。
  韩复榘主政年代,山东境内的土匪很多。俗話说,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入匪。土匪成分形形色色众多,做歹事被官府追缉者、被仇人追杀、欠债暏钱躲藏无路、狠下心当了土匪。更有天灾人祸,穷困潦倒的农民被迫为匪,混囗饭吃。土匪多是农民成分,他们与土地分不开,当土匪是农民的另一条生路。打家劫舍、出生入死、刀尖上舔血、图财害命。水浒中的绿林好汉,即是土匪中悲壮的代表着别一种公正,叫:替天行道。國不义、皇帝专制、他们敢於挺身而出,路見不齐声吼,敢於拼他个鱼死网破。这种俠肝义胆仍被称道。
  姨姥姥讲民國时闹土匪的挾票(绑票)的事,过去兵荒马乱,捞不着睡不上个囫囵觉。论着听动静打更护院。尧沟与寿光益都搭界,三县不管净土匪,大户人家都被綁过票,卖光了地才能赎回人来。土匪用乱麻缠在熟地瓜上或熟肉上,狗吃了麻丝绞在牙缝中,狗就光去用爪子抓牙,顾不得叫唤了。那时村里大户人家都有钢枪、手土炮。用硝和雄黄配的炸药,捣在枪筒里,依靠围子墙和小楼打退土匪。尧沟村里的小楼就是为了防土匪时建的。尧沟街南不远有个庄叫刘君台(后属益都),就修建了很高的小楼。我祖母娘家侄女在小楼南邻。
  2014年夏天去看过此楼,被市列为文物加以保护。小楼共三层,底层不留窗户,高高的只留小门并外裹铁皮,用梯子才可入楼內二层四面各留一个小窗,三层南北留三窗,东西留各一个窗,小楼底设丨水井,楼上有绞水車设置。传说,有年土匪来袭,楼主人一家都上楼死守。土匪久攻不下、从楼底采用火攻,上面用水浇灭。妇女往枪里捣药,男人用土炮打击土匪。土匪用湿被子顶在方桌子下靠近小楼,但无法进入楼内只好放弃。
  1948年春,天上没有一丝风,我姥姥家北屋前的碗囗粗的梧桐树,突然咔嚓一声折断,差点砸在水瓮上,树头子橫担在月台上。姥姥大惊失色,说:坏了,家里要出大事了。父亲和我大舅当时是昌乐中学学生,学校停课,正在商议上学之事,亲眼目睹了此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果然,我姥爷就出事找不到了。家里失去了生活来源,犹如塌了天。
  姥姥家是我家老宅东南,隔东墙为邻。姥姥秦素贞,南三里人。我姥爷髙家河人。解放前在昌乐民众文化馆和农民讲习所教书,民國廿六年六月曾去庐山受训。抗战胜利在潍县丁宅中学教历史,因他字写的极好,路遇过去教过的学生,驻潍县的顽八軍校级軍官陈某举荐当了几个月的文书。在解放潍县戦役前夕许世友部队打寒亭外围时失联。从此姥爷再也沒有回不来生死不明。他在这场战乱中消失了?姥爷写-手好字,他留下的书法墨迹,收藏有刘墉字画,文房四宝书籍等也在历次社会运动中烧成灰烬遗失殆尽。如被抄家搜出成为证据,那是株连全家的灭顶之灾。
  有句歌词:山谷里的野百合也有春天。但我姥姥、姑姥姥沒有。因故而先后失去了我姥爷。(母亲的姑夫)姑姥姥丈夫邵德初也携大儿子去了台湾。当时无论是去了台湾还是死了,都不会再见到活人了。姥姥说:“生死由命、富贵由天。”凡事有定期、万物有定时,人生如朝露、转眼即逝。生死也如此。冰冷如霜的经历过去的日子,象一条蛇一样从她们的生活记忆中缓缓滑过,现实的生活象越嚼越苦的黄连一般。她们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从此变成为-个除了女人的全部苦难而-无所有的人。像冬天里冰雪覆盖下被凍干了的韮莱畦子。好象都冻死了,其实根还活着,芯沒有死。顽强的生命力在冰霜雪雨中延续。春天到了,冰雪浴化,生命在苦难中继续。艰辛的后面,也许会有好日子。
  潍县解放,大舅参军上华东大学后南下。我二舅在南三里庄姥姥家躲难,和表弟从地头地瓜井拾到手雷在天井月台上拆开,倒出药来不慎被香火点着瞬间燃烧,他一头扎进水瓮里,表弟脸部胸前严重烧伤,至今留下伤痕。幸亏沒爆炸,躲过此劫。解放初期,我母亲和二舅先后在北京参加工作。日子渐渐有了新希望。因家境贫困,大表哥就上了胜利油田技校。穿上了有竖条的兰色帆布棉工作服。成了-名石油工人。我很羡慕他那身打扮。他送给我一顶三大盖的棉帽子。如今在华北油田廊坊退休。他曾在油田北镇汽车修理厂工作,计划经济时期,东营那边路上政府严格检查,禁止粮油运出东营地域,表哥省吃俭用,买来黃豆放在汽车备用轮胎里,连夜顺路拉回家来。家里可以用它換点豆油和豆腐,以此缓解昌乐农村生活燃眉之急。又次还拉回了一些树墩头,杂木柴禾。他回家休假,找来雷管放在树墩头缝中把它炸开。有次我牙疼,他在天井中画了个八卦图,里面画了个十字井,让我站在井中间,朝十字吐了囗唾沫,他念咒语问:好了吗?意念中我感到好多了。他精通修理,帮我修好过破归自行車。修好家里农村当时用的切地瓜刀轮刀和独轮车。
  我去河北廊坊看他,他半身不遂,脑出血,开颅手术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他说话表达语无伦次,紧握住我的手,只是高兴地老泪纵橫。一阵又哭又笑。我说起他为我治牙疼,他摇摇头,早忘了,一脸茫然。表嫂也头发白了,信了基督教,说表哥大难康复要感谢主啊!想起表哥当年英俊健壮的情景,东营油田大会战,表嫂年轻聪慧清秀,行走健步如飞。在滨州富國镇油田井队居住,她用弯成的专用烙饼的天燃气大炉盘为我烙莱饼吃。表哥领我去看钻井架。表哥的青春年华随着油田钻机的转动而逝去!他曾参加过新疆、大庆、中原全國各大油甶的大开发会战,把人生最好的时期的光彩留在了油井地球深处,他们这一代人为國家的石油工业功不可沒。触景生情,往事不堪回首。我感叹人生无常多变,望着他禁不住泪流滿面!
  姥姥是劳作了一生的苦命人,人跟前从不埋怨自己命不好。暗地里却把眼泪流干。终於双目失明,形销骨立的象枯滕干枝奇迹般的活着,弯腰驼背、两手有时禁不住抖动。她已麻木了命中注定的苦难,习惯了寂寞忍耐。2002年秋天下午,姥姥无声无息的走了。享年88岁。生命对她是公正的。
  昌乐城西,废弃的小丹河桥北。高家河村庄墓田。她静静地孤独地安息在哪里。丹河流水,和煦的风吹过,这里虫鸣鸟啼的美妙旋律,胜过人间的谎言巧语。姥姥是知足了。如今她的坟头早巳爬滿了荒草,她的生命与大地丹水完全融合在高家河的泥土里。夜里明月皓空,星辰闪烁,只有秋虫十分清脆嚁嚁的声音传的佷远,这是在召喚同一个世界里的另一个人。
  潮起潮落
  1920年初、昌乐县一批青年学生相继考入济南的中学。当时济南育英中学校中有王尽美、邓恩铭、王翔千等这些山东早期共产党人的组织活动。所以昌乐入这所中学的学生中有多人加入了共产党,成为昌乐县最早的一批共产党员。其中有:孟繁锷、李华亭、张适等。
  我二爷李学颜,1903年生,昌乐城里县门前人,1922年昌乐高等小学(营陵书院)毕业入济南正谊中学。家里很穷,卖了一头牛才湊足了盘缠去济南上的学。朱刘圈子张适也从昌乐高等小学考入济南育英中学(济南第一师范)两人小学就是同学认识。在济南大明湖、佛山下两人形影不离。1926年,张适经王翔千介绍入党。
  张适、李学颜济南中学毕业后、1926年10月,张适入武汉中央軍校政治分校学习。李学颜入武汉中央軍校医务科目学习。1927年昌乐藉李华亭入武汉中央軍校学习。昌乐籍西尖庄张万杰(书法家)在武汉军校汉中一分校任步兵战术教官。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开始实行“4·12清党。”这正是北伐战争取得胜利之时。黄埔武汉中央軍校
  3个青年滿怀人生理想希望、志同道合(李华亭、张适、李学顏)从昌乐到济南求学。为了寻求革命真理、打倒軍阀救國救民。投軍入中央軍校学习。他们站在黄鹤楼上,望着滾滾东逝长江水,思绪起伏。大革命高潮时期官场上軍人、政客如过江之鲫,正处于低潮时期,革命前程國家的兴亡未卜。身处乱世,命如浮萍。3个青年国民革命軍軍人面临决择。沿着长江的大潮流人生开始云帆直挂济沧海的人生,他们相信乘风破浪会有时。
  李学颜和张适是同学老乡关系密切,國共合作时相继入中央军校。不同的是在于武汉军校以后的选择,李华亭、张适之前已参加了共产党。已身负重任。李学颜只能选择在國民党军队作医官服役。李华亭被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四教导团。1928年脱离軍队回济南。用今天的话讲武昌軍校是他们人生的起跑线。历史选择无法更改,历史留下了却是不同的遗产。无法身临历史的情境,站在现在的立埸看前人的历史选择只能是会猜疑和困惑。黄埔武汉中央軍校
  张适1927年12月,参加了张太雷组织的广州起义。任营党代表。起义失败、张负伤被打掉一个脚指头。与党失联,从广东一路乞讨,破衣烂衫地回到朱刘店圈子家中。因山东到处抓共产党,张适的家人只好凑了点盘缠,张只身去了东北黑龙江。1929年底,张适回到昌乐家中。长子张同喜已10岁、长女5岁(妻子赵明霞、朱刘东雲疃人)1933年--1942年入日本宪兵队奉天监獄。1942年后获释。1946年3月9日,被國民党特务杀害於哈尔滨道外。
  张适是个有情有义、敢担当的人。从保存的档案信件上提到过昌乐城里邮政地址二柜即县门前老宅李学颜名字。张适与李学颜一直保持有通信关系重情义交往。李学颜曾回忆抗战胜利前时期,张曾亲自当面给李写过一封信,具体介绍李去武汉新四軍部去谋差事,李学颜在武汉见到新四軍五师师长、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中将、政委陈少敏(寿光孙集人)递交张适亲笔信件。并面谈事宜、谈话细节内容沒透露讲过。从張适革命活动时间上看应该1943年以后的事情。
  (1933年--1942年张适在奉天日本宪兵队监狱关押)后获释。1943年,张适收到济育英中学山东老乡、同学、杨辰一的信(滿洲省委秘书长、奉天特委书记。中央山东分局组织科科长,45年仼济南市委书记、解放后,中央八届后补委员、商业部部长、河南省副省长、80年病逝)建议张回山东开展党的工作。为了寻找党组织,张回到昌乐。因故连圈子村老家也不敢回。在昌乐,朱刘店同学家住了几天,后携13岁次子同嘉(现武汉解放軍工程学院离休)从朱刘店乘火车去济南,晚上,住在济南悦来客栈(昌乐人尧沟郭氏曾在济经一纬二路此开客栈)在济南与何人见面细节不知。后从济回到东北。现在只是猜測是否李学颜也回昌乐、济南见面。并写了那封介绍信?
  李学颜1927年武汉軍校毕业,1927年--1945年期间,曾随冯玉祥第二集团軍部队参加北伐。随国民党革命第10軍(丁志磐任軍参谋長)参加中原大战。抗战时期,李学颜曾在武汉苏联援华空军志愿队汉囗医院工作。为苏联援华空军服务。曾在丁治磐中将26軍軍长、国民党整编44师任軍医务处中校处长军医。二爷家里曾有丁志磐亲自签名送他的戌装将軍照片。丁解放前夕任青岛警备区司令兼行政长官。丁治磐后去台湾。抗战胜利后,铁路不通車,李学颜要求退役回到潍县到廿里堡机场,返回昌乐。1948年5月昌乐解放,李学颜回昌乐城里家中,与县委书记兼县长赵西林关系密切,并常相互见面交谈。赵书记通信员到县门前巷17号家中,按时给他送过油印的华东战况、报纸等。随后李学颜加入中国人民解放軍军。1948年9月参加解放济南战伇。淮海渡江等。解放军軍医转业,在济南纬三路济南铁路局医院工作、曾任济南局列车卫生处处长。参加志愿軍抗美援朝在志愿軍总司医院。抗美援朝回国参加西北三线铁路建设。后因病返回济南铁路局医院。
  我二舅支援三线建设从北京去了甘肃天水,回昌乐时与二爷闲谈,二爷去过天水,他就讲一段奇遇故事。50年代,铁道部西北铁路支线工程局成立,二爷从朝鲜回國又随彭德怀去三线参加西北铁路医院建设。解放軍19兵团5万大軍参加宝天、天兰铁路建设。他在陇海线上宝鸡与天水之间的铁路工程局筹建拓石铁路职工中心卫生所仼所长。后扩建成铁路中心医院。
  拓石是西北宝天铁路中心站段。陜西和甘肃分界。聚集着西北修筑铁路大軍的近50个单位。是个依山有水的好地方,有座金龙山环抱,渭河经过长流不息。离我国著名的4大佛像石窟之一的天水麦积山石窟佛像不远。金龙山山坡平地有-座寺庙道观,背山面河。叫存善观。香火常年不断。和昌乐方山庙大小相似。观里有个粱道人。三间正殿、三间厢房。古柏参天,花木成林。庙里有盘大石磨,村里山民去压磨粮食后自觉给梁道人留下-瓢。接济他生活。他双手合十道谢。
  拓石地处秦岭山脉、祟山峻岭。丝綢古道走到这里被大山阻拦只好绕山而行。山村古店,民风实朴,山民用鸡蛋山货与铁路人作交换。村民一辈子也走不出大山。他们只有到拓石医院求医。二爷-辈子历经北伐、战乱,旧軍人軍旅生活、浪迹天涯。風险无处不在。所以每到一地有庙必前去求平安、尊重道家、习己为常。梁道人略通医道,小有名气。常为香客开方治病,为小孩还魂祛邪。时间常了也就和梁道人有了医道上的交往。他不是本地人,从他的走路行动、人的处事气质上看象是軍人作風。肯定是个有沧桑经历故事背景的人。俩人心照不宣、一点即通。果然让二爷猜中了。梁道人也上过军校,参加过抗战。因避祸难流落到此,便当了道人,命运坎坷,两人都有旧軍人浪迹天涯的经历有共同感。说话也投机。他能识文解字,摸骨算命摇掛测字。他劝二爷:你以后只有避开官场、才能随遇而安。舍得放下,能退就退,方能求全。在西北铁路拓石遇到这个高人常指点迷冿,二爷渐茅塞顿开。离开拓石回济南铁路局时,他人生价值观思想上己经发生了根本改变。有看透了人生的深层意义。才决意躲避行政事务,官场争斗、遠离城市吿病还乡,換得晚年苟且之安平安归宿。方保衣食无忧、深居简出颐养天年。梁道人的劝告使他开悟人生,20年平安无事过去了。
  我去天水列車路过拓石,是众多穿越秦岭隧道-个群山环抱中的中心站。已经沒有了昔日蒸气机机車时代的繁忙。经历了内燃、电气、高铁时代后被彻底废弃了。表弟告诉我那时天水到拓石才1·40元火車票。他也常去,拓石存善观的那个老道人文化大革命被红卫兵打的伤残了。庙观也被一把火烧掉了,只剩下那盘大石盘还在那里。道人只好夜宿山间修建铁路时废弃的工房。守着烧毁的一片熏黑瓦砾废墟。好在他往日的为人,山民念他的好,赈施他囗饭吃。他还是行医施救,普渡众生做善事。他虽沦为乞丐,破衣烂衫。依旧束发道袍布靴,長髯飘逸、气宇不凡、迎着秦岭的山風直立。最后不知去向,生死不明。孤独凄凉的-生。至今人们不知道他的身世。老人都说那可真是个好人。
  二爷文革前从济南铁路局医院病退回到昌乐休养后离休。与二奶奶田宝兴(昌乐西田庄人)生活。二爷爷只有-个女儿,李瑞雲我的姑姑。解放前在昌乐人王宣忱办的冷藏厂当打蛋工。姑夫俆锡臣南郝东徐家园子人。民國时在青島火車站附近昌乐岳家庄人岳軍亭开的济南路48号瑞祥東货栈当伙计。岳的儿子岳振洪,解放前参加共产觉,50年代任青岛市团委书记。随后去京仼职。解放后,姑夫在青岛市公安局工作。都已去世多年了。儿女相继有在青岛公安部门工作。现都退休在青岛居住。1986年10月二爷李学颜在昌乐县医院保健楼病逝。享年84岁。济南铁路局派人前来参加李学颜追悼仪式。
  二爷经历軍阀混战,弃笔投入軍校,北伐战争。中原大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建国后参加历次运动也沒有受到冲击,前半身的惊涛骇浪过来了,默默无闻地度过后半生。他问心无愧地说:“我参加的军队打过軍阀、打过日本鬼子,没打过内战。二爷当年是一个热血沸腾,滿怀壮志的革命青年。毅然走出古老的昌乐城墙、跨过流淌的丹水弥河,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大浪淘沙时代大革命洪流中去。解放后,悄然回到养育生他的故土老宅草屋,青灯伴白发,过着小葱拌豆腐一样的日子。小心翼翼地的安度晚年,从不向谁谈旧事,缄默无言,折戟沉沙,把所有惊心动魄的故事都用封存起。深知言多必失。
  幸运的是从西北铁路局返回济南,从军生涯的苦雨凄风使他落下的关节病,抗美援朝被冻伤。他激流知退告病还乡,回到了昌乐。逃过文革这一劫,这是他的造化。回到昌乐他曾在市场街与人合作在诊所坐过诊。被县卫科官员检査过问行医执照之事,他出示了周恩来主仼签发的國務院转业軍人办公室解放军转业軍医证明。他敏感警觉到不可引火烧身大意失荆州。从那以后他再也沒有穿过白大褂。把他业务本能诸置高阁。毎天听新闻、订了份《参考消息》报。他喜好京戏。兴致好的时候也唱两句《空城计》西皮二六:“我正在门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他有一把受降收缴到的日本軍官指挥战刀和北伐战争胜利得到的勋章,抗战胜利勋章、北伐后骑马挎刀戎马生涯的照片等,都在天井挖坑埋了。他也留下了近10枚纪念章:解放胜利、抗美援朝、中國铁道职工抗美援朝、宝成铁路通车、西北铁路干线通车、济南铁路局职工退职养老等建國后颁发的纪念章。80年代我同到张店铁路医院住院。正巧有位姓陈的老医生负责他的病房,业务水平高、对病人相当认真。二爷告䜣我这个医生曾在國民党軍队医院干过医务生,他俩过去就认识只是谁也不提那段往事罢了。俩人装着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潮起潮落,在历史的关口,惊天大浪迎面扑来,老-代人只身从时代守望者变为参于者。风雨飘零,处处滴血的家园。战火纷乱的年代,凭个人无力改变的现实,只有选择投身其中,就是准备时刻面临血与生命为代价的付出。历史选择了他们,向死而生、决无退却。真实只能是用鲜血写成的。这些农民的儿子、革命先烈们在这种历史时代血红的大江大海鲜血流淌过留下的凄美、壮观在人的心灵上刻上警世恒言般的问号。李华亭和张适这些革命烈土为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历史的大江大河翻腾,江山易人、朝代更迭、国共政权新旧交替时,旧时代过来的人很难做到自身保全。更无法站稳脚跟。历次运动不断,能够面对自如,胸有成竹应付,踩两只船是不可能的。國共两党中凡是出卖自己信仰的人都是最后沒有好下场。历史上两面讨好的人最终不会讨到好。李学颜是经历过大潮起落后不多的幸存者。
  黄鹤楼上,想起北伐第一次革命战争国共合作黃金时期,武昌軍校黃鹤楼江边那悲壮一别,望着奔向生死未卜战场上的好兄弟消失在国民革命軍行进的队伍中,互相没有挽留。江风吹不散难割舍的昌乐乡情同学信义,经过了大半个世纪的沧海桑田都没法改变。人在江湖辗转漂泊、各处谋生、更知珍惜。张适鼎力介绍推荐李学颜去见过李先念、陳少敏。如高山流水觅知音,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春秋炎黄、风雨同舟、颠沛流离。回顾往事、感慨万千。故人巳去,我们只能从悲壮追忆中的历史现实中幡然醒悟。今天的人们应该到哪里去能找到-个解释呢?二爷-生有些不为人知存疑和故事,早己深埋在地下。成了我心中永远的谜。
  守土抗战
  在那兵荒馬乱的抗日戦争时期,民不聊生,国难当头。人生充滿了岔路口,走进去就再难回头了。一支抗日的队伍,从临朐大关鄌郚昌乐交界处的山路上匆促走过,这里山岭薄地颗粒不收的农田,为了家中嗷嗷待哺的幼子,耋耄老矣的髙堂父母。这些在地里劳作农家庄户人放下锄头,默默地跟上了行进中路过的队伍。
  无論这支队伍是八路或国軍,那时刻国共两党联合抗战的这些队伍都是抗日的队伍。只要他扛枪打过鬼子,为國家民族抗争流过鲜血的人,今天就会被称为抗战英雄。国家公祭日上国共两支队伍的軍人共同站立在中华民族抗日戦争胜利的公祭纪念大鼎前。这两支队伍中一支國民党軍队最终败退孤島台湾。另一支共产党的軍队胜利占國民党政府南京。於是这两支队伍中的軍人和他们的亲属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开始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人生经历。南京大屠杀公祭日
  在世界各國二战史上,有这样一个充滿苦难的軍人团体。在艰苦卓绝地抗战时期,受尽了人间无尽的苦难、饱尝了人类惨绝人寰的腥风血雨的战争屠杀。黑暗漫长的夜中用生命与日寇厮杀,面对凶残的武装到牙齿烧杀抢掠的侵华日軍,用自已的血肉之躯为父老妇女孩子挡住了日本鬼子狂疯扫射的子弹。一寸河山一寸血。
  中國抗战胜利,國破山河在家园烧尽有枯井。他们沿着长江黄河长城内外、神州大地向我们蹒跚走来。他们支撑着残缺的肢体,互相扶老携幼。他们衣衫褴褛,血迹斑驳,滿身伤痛,疤痕累累。向自己的家乡走来。他们经历了悲痛欲绝的生死离的决择,九死-生。有些人却一生没找到自己的归宿。有些人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笔墨写在A4纸上的历史可以扫描改写。但镌刻在中國历史的悬崖峭壁上的真实,随着岁月的剥蚀、时间的磨洗、在苦风凄雨的冲刷下,毎一笔一画、連毎一个标点都越来越靖晰的凸显出它原来的真实面目。我们不得不去正视这个國家的和自己的过去。
  1939年1月9日日本侵略軍侵占昌乐城。张天佐率警察等20余軍人,与日軍在城西丹河岸边遭遇双方接火,开枪对射击。张即率部撤至马宋三面环水的仓上据点。3月张天佐仼县长。
  抗日戦争时期,昌乐县境内日軍500人,伪軍200人。昌乐城里車站周围住着近100个日本人,尧沟,朱刘車站各驻50人。全县設16个据点,各点约驻日軍10余人。为了收拢中國人心,春节日本人身穿和服,拖趿着木屐在城里县门前大街上挨户拜年。给小孩分糖块和玩具形状的各种饼干,不住的向人们鞠躬,人们并不知这糖是我们台湾生产的。
  1940年4月13日,张天佐部被2000余日軍包围于鄌郚,彭家沟。双方激战,张率部突围,人员物质损失惨重。 张天佐在郑家庄住处
  1942年10月12日(农历九月初三),张天佐被奥村中将率日伪軍10000余人,兵分8路, 大举扫荡鄌郚时包围。团副张髯农(昌乐人). 荣光治(河南商丘人)田清远(昌乐城五阎庄人)等随张天佐转战退至打鼓山. 纪山,部队伤亡惨重。局面万分险恶,张天佐与团副张髯农、 荣光治率部突围。张天佐坐骑白马被日军打死,团副田清远、三营营长谢茂圻部负责掩护突围,终因弹尽力竭,全部阵亡殉國。抗战胜利后,田清远、谢茂圻等被南京國民党中央政府授於烈士。昌乐纪山
  1943年春,日伪軍3000余人扫荡鄌郚西柳山。张天佐部被袭击,伤亡300余人,张率部突围。
  民国时,昌乐县政府曾把我家大院征用作国民党县党部办公场所多年。抗日本鬼子占领昌乐城,鬼子队伍闯进我家,牵来一匹东洋大马,南房门小进不去就扒下门框,把料桶放在坑上。南屋成了马棚。1943年初春,一天下半夜,张天佐部从南门翻城墙而入,凭借熟悉城里地形,在县门前街路西我李家大门楼朝西架机关枪向踞县政府衙门内日軍扫射。日本人黑夜不敢贸然出来,只是零星对射击还击。双方对陣至将天亮前时分,张部又从南门城墙撒出回南乡仓上。
  我们家大门囗撒遍黄灿灿机关枪子弹壳,父亲用筐子捡回。西屋墙上留下了斑点点的弹痕。天亮旋即日本鬼子破门而入,搜查抗日分子。弾壳被日寇收缴。张天佐的部队撤退时,南城墙里南门里居住的居民老于不幸被流弹击中,无钱医治,在痛苦呻吟中死去。他的后代从县中医院退休,現在玉皇庙居住。这次夜袭昌乐城里驻守日軍的行动,就是张天佐部团长荣光治率部指揮的。 <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
  昌乐有张民国历史老照片上有6位当时的昌乐名人:(前排左起:程钰庆、张髯农,荣光治、后排左起:王芸劬(昌乐中学教师)、张天佑、霍树楠(昌乐中学校长)荣光治、)
  荣光治,光绪30年(1904年)10月初1生於河南商丘县道囗乡大桥庄的一户荣姓人家。名子进,字平普。荣光治22岁投軍,经历了軍阀混战,随冯玉祥北伐。中原战争、抗戦、内战。1930年5月荣光治(仼连长)随韩复榘来山东,9月到昌乐仼民团军训大队长。担负全县剿匪治安仼务。昌乐抗战,参加纪山战役突围后,荣主要负责张部军事训练,他发愤练兵,奖罚分明。游击乡间,骚扰日寇。夜袭城里驻守日軍。
  1939年2月15日,荣光治参加国共合作办的,"国民革命軍事委员会南岳抗日游击干部第一期训练班"1939年4月18--19日,聆听总政副主仼周恩来作的抗日战略报告,教官叶剑英讲授的游击战略课程教学。受到了教育启发。认识了共产党人的抗日主张战略思想。荣光治抗战胜利后,奉命留守昌乐仓上。
  1946年7月,國共全面内戦开始。荣团长率山東保1师教导团,进驻安丘。11日4日,鲁中軍区4和9两个师、警备2旅、軍分3区12团、安邱独立团配合下,围攻安丘,5日17時,占领安丘城。县长潘洁民被俘、荣夫人(马氏)阵亡。荣光治突围,因肩部中弹在潍县北关医院治疗。荣勤务兵阎修德(昌乐五图辛旺街人)带着荣8岁儿子荣祥乐(荣祥乐昌乐出生,现在西安市居住)11月13日在潍县重逢。潍县战役前,荣乐祥去坊子躲避。后去济南於早已等在那里父亲见面。荣给了阎200斤小麦、20块银元。
  半月后,荣光治携一行坐拉棉花包的貨車回到河南老家商丘,改用自己字"平晋"。成为开粮油店的老板。荣光治在战场上的三次突围,化险为夷,实为神奇。解放前夕,他三次拒去台湾,选择留下隐去自己北伐从軍的軍人历史,中年返乡,因家中祖辈勤苦置有土地。被划定为地主管制。处境生存条件可想而知。他在家务农耕耘,默不作声,平静地生活在家乡这片故土。度过了余生,他在昌乐时继娶了一个潘姓女士为妻。解放时离他而去。
  1968年7月11日荣光治病逝。2015年抗战胜利70年,荣光治的儿子荣祥乐老先生,这位出生昌乐的人已经76岁,今在西安生活。
  昌乐2005年,五图辛旺村西北角空场地。挖出一块墓碑,正面右至左依次刻着:故陆軍步兵曹长安部正二,故陆軍步兵伍长佐藤户治郎,故陆軍步兵上等兵中森嘉郎。背面:从右至左纵刻:建之昭和十四年十二月廾日。在右上角刻:秋山部队本部队。这是日軍侵华入昌乐的铁証。
  该村村民刘永文父母在地头劳作,被日軍试枪而无辜射杀,胸前被射出酒盅子般大血窟窿,惨不忍暏。1939年农历九月初八下午1点半左右,辛旺村人刘永文18岁,杀猪为生。村长张金安4人,冲进本村日本炮楼据点,用斧头把门岗日本兵头劈成两半,用杀猪刀将正在洗澡的两曰本鬼子捅死。缴步枪6支,轻机枪1挺。向南狂奔100多里地,跨过汶河,投了八路。
  1942年秋,张天佐部队从马宋仓上来,趁夜色扒了铁路北东萧村西到石鳖沟村前一段铁轨,第二天后下午3点左右,鬼子汉奸100多人闻讯杀气腾腾地赶来,把全村村民和几个村的小学200多学生,赶到西沟,架起机枪,要开始屠杀。村里开明人士、良民小组组长、村长赶紧商议,全村人凑了一毡帽头子银元,交给了吴翻译官,让他去求请,吴拼命阻拦日军,解说是張天佐抗日游击队伍所为,张家是寿光官庄离此地相邻。与附近百姓的良民没关系。他们晚上睡觉的干活,什么也不知道?不要开枪?鬼子軍官才罢休。
  过了一段时间,村前铁路又被游击队炸毀。日本人把村长抓去车站小围子据点。村里只好又凑钱让他弟弟去赎回,可他弟弟去城里用这救命钱去逛了窑子。沒有了救命钱,村长哥哥被车站上的日本狼狗活活咬死,日本人又放火烧了大半个村庄270多间屋。从此庄里人吓的都投亲靠友不敢居住了。村长弟弟遭到全村人责骂,內疚不己受刺激疯了,不到半年也死了。他在地獄遇到哥哥不知如何面对?70年代初,昌乐有关部门搞政审,在济南千佛山南门朝山街第八中学附近(经+路北)找到当年的吴翻译官,他在济南女儿家居住。70多岁了。
  铁路沿线的日本鬼子从行驶的火车里射杀无辜中國人,练习枪法,胶济铁路两边经常有人被杀害。我的舅姥爷王xx,尧沟东庄王人,去尧沟街,正路过铁路,遭鬼子从车上射杀中國人取乐,他吓的躲在铁路旁的坟地石碑后,不料露出胳膊,被鬼子射中打断,因当时无法医治,最后在痛苦中悲惨死去。
  抗战时期,我们家去城北官庄去避难,住在李姓人家。李奶奶80-90年代初还常到城里来看望我奶奶住下待两天,两家关系甚好。奶奶的小儿子文革昌乐中学高中毕业,入伍在山东新泰机场空軍,后转业在昌乐工商行供职。
  2015年8月20日,山东档案馆公布第六名战犯罪行:437号战犯、59师团准尉渡边雅夫、(照片)所在部队在昌乐犯下的罪行,仅1938年2月到40年,在平原、鄌郚、金山-带,杀148人、妇女17名、烧房屋1085间、抢掠大牲口288头、强奸妇女180名。38年8月初三,在南郝街杀6人、强奸6人、烧房屋62间、烧死牛1头、驴1头。在南郝边下南寨少埠据点驻扎期间,先后以密探嫌疑犯为名杀过路8人。这些仅是日寇在昌乐烧杀抢掠所犯罪行的铁证事实的冰山一角。  <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
  抗日戦争胜利后,张天佐率部队由昌乐南乡仓上出发,从城東南進城(昌乐中学西边斜路)接受日本人投降,张天佐骑白色高头大马,着國民党少将軍官服装,佩手枪,后面随行人员全负武装骑自行車跟進。大部队人馬随后进驻昌乐城。昌乐中学学生和各界人士,百姓夾道相迎。
  昌乐火車站上,往日水楼子上站岗的日本兵和日本國旗不见了。換成了中國士兵和青天白的民國政府旗帜在高高飘扬。从临淄、益都徒步聚集到昌乐的日本人则赤手空挙,背着行李、锅碗瓢盆、日本女人低垂着头。等待办理投降交接手续集合潍县,沿胶济铁路步行去青岛,择日东渡回國。日本人打出橫幅标语:“向中华人民借路,送难民回家!”日本人很聪眀,集体性很強。命令下来,马上放下枪、集体回家。这些日本強盗脸上昔日的凶残狂妄自大面目,已荡然无存。中國人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张天佐即令在县政府大门内,竖立起四棱青石巨大昌乐县《抗日戦争胜利纪念碑》一座,背面刻有抗战昌乐境内战事铭文。解放后因建革命烈士陵园,於是推倒此碑磨去碑文刻上“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字样。后多次迁园移址,此碑也不知今在何处?抗战胜利,张天佐以山東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兼山东保安第一师长之职赴任潍县。他制作了一批铜制青天白日抗战胜利之光纪念章,颁发给抗战中有功人员。在纪念昌乐抗烈士追思悼念会上,张天佐痛哭流泪,缅怀抗日烈士纪山战役的英雄壮举!
  抗战期间,张天佐、张景月等人因捐资十几万美金进行國际救助潍县國际集中营侨民行动有功。其中有著名的北京燕京大学创办者美國人司徒雷登、后仼美驻华大使到1949年。(毛澤東写《别了·司徒雷登》一文)有1981年--1985年仼美国驻华大使的恒安石、蒋介石美国顾问雷振远。数名北大教授国民政府名人。援救行动产生了深遠國际影响,成为张天佐和张景月的重要抗战功绩。1945年美國总统杜鲁门亲自向蒋介石提议授於張天佐八年抗战胜利勋章。山东王耀武(首批受勋)、夏楚中也获得。1940年时山东国民政府就授於昌乐县县长张天佐抗日模范县。张天佐、张景月、张髯农抗战胜利后,分别被國民党授於陆军少将。李弥获得美軍华东司令部的抗日胜利纪念勋章。1944年美军B -24型运输机,为营救潍县集中营难民,(美/恒安石、英/狄兰逃脫到昌邑)在昌邑北黄埠以东地区空投了12箱援助物质、包括枪弹、食物药品。电台、配备一台美軍用手摇发电机等。后手摇发电机被日本人捜去。 昌潍张天佐制抗战纪念章
  70年代,昌乐一中物理老师毛清溪带我们作电工实验,昌乐中学实验室有-台深绿色旧美軍軍用手揺发电机,铭牌VSA字母清晰。后来放在毛老师的西教师宿舍。我用两手转动仍可正常发电。不知它为何时到了昌乐中学实验室。究竟是不是美军当时空投的那台也无处考证。解放战争电影,国民党军司令部常见到的那种,估计今天还可能留存在昌乐一中校内。
  昌乐县档案馆保存着不完整的手抄写昌乐县战时部分档案,国民政府(毛边公文纸捻穿制已发黄)抗日历史档案,有一份关於抗日纪山战役档案,不仅有完整的死亡人数,消耗损失枪械弹药详情纪载。就是此战役财产损失折合多少银元,战役各种明细小开支(每粒子弹的银两. 折合几斤小米钱、购买途径来源、具体日期)的花费,经济往来经办人。一項項详实记录在案,供日后备查。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对历史负责任的作法,也是今天我们社会廉洁政府提倡的。
  2015年8月24日,我精神压抑地,从白骨累累的南京大屠杀江东门遗址掩埋地走出来,站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和平纪念碑前,望着国家第一个公祭地上,安放着巨大的安魂鐘和世纪大鼎,那数不清的花岗岩石子和鹅卵石仿佛是30万冤魂,在发出生前的声响。一个声音在拷问着我的良心,在中國的首都,中國的土地上,一群受过正规训练的日本軍人在南京城犯下的罪行,在人类史上是空前的,也是绝后的,因为人类不可能做出比这场屠杀更残酷、冷血的暴虐行为、屠杀30多万中國人,包括儿童、老人、妇女的日本人残酷凶狠、禽兽不如。人类同胞相残的历史是漫长而凄惨的沒有几次能与二战期间的南京大屠杀相比。人类同胞相残的历史是漫长而凄惨的沒有几次能与二战期间的南京大屠杀相比。人类可以作出最伟大的事业,但人性扭曲后什么事都能作出来。
  “为什么放弃戦争賠款?”这个问号太大了!滚滚东去的长江回答不了?一群和平鸽飞过碧蓝的天空。一群东南大学学生向国家公祭奠地敬献上花环。徒步走过草场门江东,滚滚长江东逝水,我江边独自站立到夕阳西落,最后,江面上留下一片鲜红。
  总有一天我们要用抗战胜利索赔的钱,在孤山上为昌乐抗日英烈和被日冦无辜屠杀的殉难同胞立起-座高大的纪念碑。刻上日本鬼子的暴行。刻上所有昌乐殉难者的名字。
  离去归来
  台湾80年代有位叫文章的夫妻写了-首《古月照今尘》的歌。抛开政见,只谈血缘。这歌词就是那段历史真实写照。
  一部春秋史、千年孤臣泪,成败难长久、-部战乱史,百年黎民泪。成败兴亡在转瞬间。总在茶馀後、供後人说,多少辛酸话因果。百戦旧河山、古来功难全,江山几局残、荒城重拾何年?文章写不尽、悠悠沧桑史,悲欢岁月尽无情。长江长千里、黄河水不停,江山依旧人事已非,只剩古月照今尘。
  1946年1月,抗日参加松山战役的名将李弥(云南腾冲人)将軍國民党第八軍驻潍县,昌乐。在昌乐城里驻扎103师,他经常亲临昌乐,有时住在城里街路北陈家大院临时軍部里。与我姥姥家紧邻。有一次,他来昌乐城里街某大院,看到有位他下属軍官住在正房北屋,房主却被赶到下房去居住,他大怒,脸左颊有块伤疤格外恐怖。他痛骂那位軍官,让他去下房住,请房主回去。不然他撤了他的官。
  那时,正规国軍供給軍用物质充沛,李弥軍队整齐的美式装备,汤姆森冲锋枪。所以一般不扰民。我家大院也住了軍人,他们多南方人受不了北方的冬天寒冷,把我们家屯屋的麦秸垛用於烤火取暖。我奶奶挪着小脚去找长官说理,长官阻止了下属扰民的行为。他们吃饭习惯食大量辣椒,剩下就倒在栏池子里,猪开始都不肯吃辣。
  李弥部有位军官,去东管庄找郄秋浦先生看病,病人很多,郄先生-律对待,沒有优先给他看。他自认为抗战有功,恼怒成羞拔出枪来耀武扬威吓唬人,郄先生象往常一样照旧给他开方让他去抓药。军官问先生:“我这病能好嘛?”先生答:“好是能好,怕是要落下个残坏啊?”事后,有人问:“他这么凶,你今天怎么不生气?还听他胡叨叨?”先生说:“我最看不得对老百姓逞能的这乎小人,我开方下药兑为让他落下个残坏。让他长点记性。”当年,王金獄县长太太来看病,郄先生沒有优先接诊,王略面色不悦、先生说:“我这里看病人,只有急缓之分、没有贵贱贫富之分。”王自知无趣作罢。
  张天佑也找先生问病,知他的脾气,从来不让手下人急於他而是耐心等待。抗战后升至少将保安1师师长常驻潍县。有次回来到官庄找先生,进院往里走时被葡萄架碰掉了军帽,额头渗出血来,郄先生赶快出来亲自为他敷药。张天佑面带微笑,丝毫沒有不快之色。先生忙赔礼道歉说:“今回先给你看吧。”
  李弥加紧备战事部署,如情况紧张,即命张天佐从昌乐调一个团兵力留守潍县城。令人想不到的是1948年淮海战役後,李弥全軍复没。李弥化装突围又逃回到潍县城里,找到过去认识的好友李惠芝。李设法送其去青岛。李弥后从青島坐船去南京见蒋介石。重仼新编8軍軍长。李惠芝於1951年4月,被以窝藏战犯罪被人民政府枪决。
  1月10日,国共两党公布停战协定。1946年6月3日,蒋介石飞抵济南,召集國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官,山东省主仼王耀武及李弥等高级将领。6日10日,王耀武与山东省主席何思源从青岛返济南经潍县,召集昌潍驻军团长和县长以上党政军干部训话。王耀武鼓动张天佐等说:國共不可能和平下去,战争难免,共产党,八路軍是乌合之众,不足以言戦。谨慎戒备,大胆勇敢,必胜,如果胆小害怕,就必败。何思源以其亲身经历进行思想动员:我对共产党很熟悉,早年法国留学时,我就学通了共产主义,我的很多的同学和朋友,都是共产党人。共产主义是不合中國國情的,想在中國实现共产主义是行不通的,他们一定会失敗……。
  11月中旬,王耀武在济南召开山东保安部队軍事会议。昌潍地区张天佐、张景月参加。3日后,胶济铁路被解放军切断,2人只好乘飞机去青岛,由青岛改乘专线飞机回到潍县。潍战前,驻青島陈纳德航空队还为潍县守軍空运来一批美式武器装备到潍县。
  张天佐和张髯农(昌乐人,少将旅长副司令)於民国37年4月27日(48年),在潍县战役中陣亡。中华民国政府於8月1日在南京,山东省國民政府於7月9日在青島举行了公祭纪念追悼会。青島昌潍流亡中学和昌樂中學学生同時在青岛贮水山大庙临时校舍为张天佐、张髯农举行公祭,各界设公祭纪念堂。潍县战役前,到达青島的张天佐夫人携张天佐侄子,张法颜,张法孟,张法孔等守灵。
  青岛行政长官青島警备区司令(國民党整编71軍軍长,陆軍一级上将)刘安祺为其主祭,并致悼词。公祭大礼堂正上方挂着蒋中正亲自提写的橫挽:浩气长存。下面是国民党青天白日旗和孙中山先生的像。左是张天佐的戎装遗像,右是张髯农的戎装遗像。供台上点着三根烛和花瓶,最下面有"净居禅林"的字样。两旁是各界公祭的花圈,礼堂两边悬挂着白色的挽联。國民政府发布了《张天佐先生荣哀録》蒋中正发布了总统令如下:
  故山東省政府委员兼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张天佐资性刚劲,智略沉深,抗战八年,剿匪三载。参列軍旅战功,临戎彰毅之才,理邑流恺悌之美。自仼山東省政府委員兼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員,即以屏藩昌潍为己仼,内修庶政,外攘奸凶,几所措施,绩效彰著。三七年四月,共匪大举犯境,该員率部苦戦連旬,斩获綦巨,率以弹罄援绝,義不受污,自戕成仁。克全大节,追怀壮烈,軫悼弥深。应予明令褒扬,从优議恤,并准入祀忠烈祠,平生事应存备,宣付國史館用,彰政府褒忠愍难之至意。
  此令
  总統蒋中正
  行政院长陳誠
  中華民國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一日
  解放昌乐那年,1948年4月3日,清明头两天,解放軍进入昌乐城外围。挖战壕至距城墙一里路。被围三天后,20里里堡机场野马式螺旋桨战斗机4架轮番飞来,在昌乐上空盘旋数周后向解放軍部队扫射。并向國民党守軍张景月(寿光人,國民党15旅旅长陆軍少将,济南城防司令)部投下锦旗一面,旗上字样为:"鲁中保垒"上款为:"贈给昌樂守軍"下款为:"王耀武空中题贈"錦旗是红缎子作底,黑平绒作字,用缝纫机加工制作而成。其实说空中题贈,是事先制好,用空投方式送给张部为其守城鼓士气是唯一目地。事后,王耀武致电张景月説:"飞抵昌樂上空視察,对其防守甚感滿意。"进一步鼓动张景月顽抗到底。张在走投无路之下,求國民党空軍投弹和助战,二次夜航助战中,炸弹誤投入昌乐城里小学,炸死教員魏子厚,伤数人。
  国民党軍队飞机在昌乐城空投给养,落下时把我们老宅北屋东房砸了个大窟窿,我奶奶死撕扯着前来收繳的国軍軍官不放,让他赔偿,軍官说:国难当头,命都不顾上了,谁给赔?临走时卸下大门楼子两扇大门抬着走了,去城墙修工事。我奶奶挪着小脚追到城墙上,记请埋在哪个地方,作了标记。昌乐解放父亲又扒回来。大门被土压成的弯弯的形状,今天仍在使用,是我们李家老宅留下的最后念想。
  5月1日凌晨,大雨。解放軍包围昌乐28天后。解放軍渤海炮团在昌乐城北开始炮击城中守敌。守軍张景月少将率部在城东北角車站方向,雨中突围“出水”, 弃城北逃。1949年张景月经济南、徐州到青岛去台湾。1978年6月20日在台湾病故。
  昌乐解放前夕时,我奶奶在街上遇到了曾驻扎住在我家的一个国民党士兵王凤林、北岩水沟涧人,只有十几岁。他的队伍己軍心渙散,人员四处逃生。奶奶把他领回家中換上衣服,把他的枪扔进地瓜井中。国民党军人前来查找抓人,奶奶说是我父亲昌乐中学同学,他在解放昌乐战火中躲过一劫。解放后他留在昌乐城南关,用他祖传木匠手艺作笼扇兼作家具,后在南关居住,今南头市埸街路南头通中国银行胡同中段。他的儿子在县政府某部门当公务员。70年代,我们全家下放回到昌乐老家,修建房屋时,王大爷领着两二儿子前来帮忙多日,收拾屋木头,后有为我家制作了一些常用小家具。患难之交見真情,当时我们全家落难,有人避之不及,王大爷念旧情不辞劳苦,为我家安置无私奉献,使我们全家终身难忘,刻骨铭心。他的音容笑貌至今留在我记忆中。
  故城街南大楼王家胡同里居住着两个寡妇,相依为命。卖针头钱脑小孩玩艺搅拉糖为生。一位陈大姐,平度人。终身未嫁人,拾养了一个女孩,女孩长大。后在城里开了小理发铺为生活来源。另一位王老太太,娘家昌乐南门里人王姓,哥哥王世业。婆家寿光稻田官路村人姓夏早年去世。遗腹生了个儿子,在潍坊师范学校念书的时候当了兵,国民党中尉医官,后从杭州去台湾。那时,王老太常坐在胡同那里,自言自語、不停地唠叨,盼着儿子能回来。就这样在绝望、孤独、凄凉中苦苦等待着,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眼睛哭瞎了,70年代后期,她儿子夏先生托人从香港捎来书信,人报了平安。却回来不了大陆。老太太已在思念中去世。王老太太死后的80年代中后期,她的儿子从海外回来探亲了,只見到了陳大姐一人。如果老人家能坚持活几年下去,就能見到日夜思念的儿子了,可惜老太太沒有等到这一天。
  夏先生辗转去过香港,71年移居去美國加州、去过加拿大等世界各國,从美國回國后,在北京密云居住。93年他成立了荊山画院,教孩子们画佛像。他精心绘画的佛像宝典,被國家故宫书画院收臧。曾前几年在寿光老家办过个人画展。他曾在美國接待过昌乐县多位县级领导。联谊各地海外侨领,89年前多次引导各阶层海外同胞友人回潍坊昌乐考察,为家乡建設出谋划策。現在夏荊山居士近90岁。居北京密云,身体尚健康,生活自理,步履轻捷。
  昌乐市场街桥头南路东临河湾高崖有一小窝棚,紧邻南边有一间公共厕所。居住着邵姓一家三姐妹和老母亲高氏昌乐城西高家河人,诸城人邵世培字德初,(北平郁文大学毕业。中央民众运动讲習所毕业。民國20年29岁的邵德初在昌乐国民党委员会仼常委)留下的家眷。邵德初后在國民党洛阳空軍学校仼校级教官。退役抗战胜利后在青島胡姬花植物油厂谋生,-家居住在辽宁路。1948年邵徳初和大儿邵振武分别从青島上海去了台湾,小儿子邵振远在青岛山大数学系读书坚持不去台湾。留下了三个女儿和妻子。邵家母女失去了生活来源,被迫从青島返回昌乐求生存。无家可归只好在城外河沟边野地搭建了间窝掤暂避风寒度日。从此一个无助女人领着怀抱着女儿蹒跚的行走在河岸上的残阳里。往后的日子步履艰难,最小女儿的刚滿周岁。她出生时父亲已离开青島去台湾,父女一生没有相見。
  邵先生到台近大半年后,邵家父子才找寻得相聚。邵德初与同诸城人国民党空軍司令王叔铭年少时为好友同窗,曾结拜为兄弟。邵49年去台时因无軍政职务在身,曾被安排在台北市政府谋文职,邵因思念大陆上留下妻儿幼女,思虑成疾,不得自拔,悔恨交加。后辞去工作,终日饮酒消愁,万般无奈常面对波澜起伏的大海,山东半島家乡方向痛哭不己。邵先生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虽然痛苦,但却变的非常冷静。俯视芸芸众生,人如虫蚁。他反思过去的从政从軍的艰难生涯,什么高官厚禄、功名成就、爱恨情愁,都如同世间-面网,罩住了人回归自然的本性。引诱着人们飞蛾扑火般的扑向那网。挣脫不开,得到得不到的,最后都带着对大陆亲人的无限眷恋痛苦地离开了这尘世,人性的善恶是-个渐行渐进的过程,与家庭、社会环境密不可分,具有明显的两面性。人们尚义轻利,至爱亲朋这种机缘巧合是不会再来的,亲人们能够相聚在一起的时间是那么短促,所以要善待珍惜?人生多难,命运凄苦,亲人乱离。江山易人,社会大动荡。虽是时代大浪挾携,个人不能左右。但-旦失去,将悔恨终生。
  解放后,邵先生的小儿子邵振远从山东大学毕业后回诸城教书,政治上,身体上屡遭受迫害。后因病英年早逝。邵振武2015年在台去逝,享年94岁。昌乐邵家母亲高氏被管制劳改,邵氏中二姐妹去了新疆,后都辗转回到昌乐现都退休。
  那年邵氏姐妺去台湾奠拜父亲。在父亲墓前,虽鲜花盛开,阳光明媚。邵氏姐妹却思绪万千,心如刀绞。那悲痛欲绝的哭泣声中往事真是不堪回首。亲人们都虔诚地祝愿那苦苦等待了半个多世纪对亲人的思念点燃了纸钱,能化着一缕青烟飘过台湾海峡被温柔的海風送到胶东半島,夜里泪水也将越过胶州湾在昌乐西丹河边化一滴露珠,清晨便会落在城西高家河村庄路旁一株无名小草叶尖上。太阳出来时一切便消失了。静下心来想想,人生命中的DAN基因最后归属大自然大宇宙大时空,何尝不是这样的单纯卑微不足道生物的微循环。
  邵德初先生终1954年因忧郁患病在台去世,时年54岁。他至今仍未叶落归根。邵先生年轻时去北京求学,学业有成。才华橫溢,胸怀救國救民抱负,信仰三民主义。民國时期曾先后在诸城、昌乐仼职并在我家县门前老宅租借居住过。王金獄县长民國23年《昌乐縣續志》中曾有记载。
  50-60年代,台湾实行軍事戒严令,軍人提出"为谁而战?讲献身精神,在每一个士兵的皮鞋上和皮带扣上刻上"光复大陆"的字样。蒋从日本购回大批血浆,准备与大陆决一死战。情报部门派遗特工人员偷袭回大陆,61--64年4月,共1800人次、生还者不到三分之一。昌乐铁路北懒边村人,趙xx。昌乐中学山唐分校,49年从青島去台湾。退役时为國民党少将軍阶。有两个女儿,在台航当空姐,女婿国民党空軍F-4战斗机飞行员,國安局情报处特工人员,后去美國受训,数次从日照、胶南以特工伪装身份偷渡回大陆。仼务之一是收集大陆中小学教材内容。去过大陆一些地方,60年代秋,他从日照沿海濳回山东境内去东营一带,临近8月15中秋前,因思家心切,念及老娘,他趁夜到昌乐境内,他有姐姐嫁到了南流泉庄,在流泉小学他拿了一本《语文》课本。白天在城西丹河边五阎王村庄稼地躲臧了一天,晚上跨过铁路西浮路,回到懒边村家围墙外,趴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窗户里老娘灯下作针线忙碌的身影,屋里传出老娘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却不敢贸然相见。怕惊吓了老娘。不小心慌恐中引出动静,老娘挪着小脚,一手捂着,端灯开门独自在院中问道:誰啊?他热泪盈眶,悔恨交加,心中压抑的心情瞬间就要喷发, 怕生出意外,他在夜幕中夺路而逃。作为儿子心如刀铰,象自已演绎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梦,近在咫尺儿娘俩却不敢相见。人性何在?台湾方面约定必须在8月15中秋之夜,回到日照在外海聚集,登上接应轮船偷偷回到台湾。错过约定时间,他将滞留在大陆,后果将不堪设想。
  回到台湾他只好隔海相望。失声痛苦。好几次醉酒后走在台北的街头,神志麻木一个人径直往前走,忘记了身后的车流和人们,忘记了脚下是台湾的马路。心中只是想到回家。那段往事留给他不仅仅是滿头白发,苍老的容颜,看不见的伤痕在心里。那是永难以愈合的人性的鸿沟!将与他终身相伴。90年代未退役后,他携家带口,2个女儿(台东航空姐)女婿(台湾空軍飞行员开F4战斗机)准许回昌乐探亲时,爹娘早已化为泥土多年了!
  台湾台北市台北县新店市附近,有座"無天"寺庙,门囗供奉着二座铜像,其中一人叫李师科。李师科山东昌乐人,早年抗日战争参加國軍跟随张天佐,后去台湾。50年代退伍,做出租司机。1982年因袭击枪击警员夺枪,后持枪抢劫銀行罪被台湾当局判死刑。大陆去台昌乐老兵李师科,成为國民党政府来台湾島后,抢劫银行首例案犯。引起当局高度重視,定为要案。后台湾社会上党外人士有人出资塑立此像,在江湖上被称为:义盗。意在讽剌当局政权49年后,带百万人来台,却又无力照顾,使其无法生活下去,老兵李师科案代表大陆去台老兵对社会的强烈不滿。具有那个历史时代意义。台湾潍县籍作家李敖当时就发表文章呼吁救救老兵李师科。也是对当时社会的强烈控诉。李师科抢劫银行时大声喊:“让开!钱是國家的!命是自个的!”可是浓重的山东昌乐发音,没有人听得懂?台湾李师科像
  海峽两岸,这种民族内部战争,阶级斗争造成的亲离死别的悲剧心痛之苦,今天改革开放后,幸福团聚生活的年轻人永远体会不到。人为地把連在一起的亲情血肉人性生生撕开分裂成两块,还得强忍住不能发出痛苦的哭声。对於这样的家庭来説这场悲剧已不仅仅是一代人所承受的,至少有两三代人承受了这种痛苦的现实。愿我们中國,这种因人而制造的民族,人间悲剧永远不要再重演了!那道浅浅的台湾海峡,不能再制造有那么多人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今,习連多次会谈,达成共识:两岸同胞一家亲,血脉割不断,相逢一笑泯恩仇,忘却过去,共创未来!9月3日國家公祭日,北京國共抗日老兵共同纪念世界反法西斯和中國抗日戦争胜利70周年。习马会面,更是把海峡两岸的血浓於水的深情,看成是砸断骨头連着荕的骨肉亲兄弟。
  草木人生
  1948年4月2日,上午9点,潍县战役前。张天佐一行乘車专程来到昌乐中学。山上传来紧急集合的钟声,师生放下手中的课本,匆忙跑出教室,很快3000多名列队山下大操场。张天佐一身戍装,穿少将國民党軍服。卫队全副美式装备,佩钢盔。身边霍树楠校长和校董会的教师。旗杆上青天白日旗帜在旸日下飄扬。
  张天佐那年40岁出头高个头。忧心忡忡,微皱头-脸严肃。他用略沙哑的寿光口音说:“我张某身为昌乐中学校长,今天专程来到昌乐中学看望同学大家、各位老师同学们。潍县昌乐的形势大家都看到了,知道潍县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他向山坡上看了一眼,又说:“昌乐中学办到今天这个规模,全靠各位同仁精诚团结,艰苦努力,同学们,不容易啊!”
  操场一片寂静,几只大雁在空中盘旋,嘎嘎地叫着,呼唤后面落单的孤雁。然后列队向东飞去。留下凄婉的哀鸣声。
  张天佐抬头望着雁群,略有所思的说:“我於同仁民国廿七抗战以来,齐心协力、倾全县之财力办教育,已+年有余。呕心沥血、尽职尽力、沒有一天敢懈怠。与昌乐父老相处之久,愧无建树、昌乐地瘠民贫,一无金矿、二无银矿、惟有人矿。我尽全力发展教育以为昌乐开人矿。为国家培养有用文武之材、为家则承续文脉、为自則谋前程。於公於私、於國於民、教育民族乃复兴自救,是民族之大义,抗战国难当头、守土匹夫有责。这是我建昌乐中学的初衷。”
  “我张天佐也是庄户人家出身,深受失学之痛苦!在益都中学念书。至今记的蔡培元先生的“勤朴公勇”和何思源省长的“敬业乐群”的提词。我也数职在身,最看重是昌乐中学名誉校长一职。各位同仁高看信的过我。昌乐中学能聚胶東半島优秀教员,汇天下名师於此,得天下之英才而育之!我张某乃人生一大幸事啊!同学们,你们都是我的骨肉啊!” 庐山暑期訓練圑
  张天佐看了一眼霍校长又说:“我曾与校董会表示办学决心,学校日愈扩大,如万一教育经费短绌不敷之时,吾宁缩编地方队伍軍饷之费。补助教育,决不让农村青年学生遭受失学之苦。今天停学是乃战局所逼,为了同学的安危,我不得已而为之啊?”“我1937年“七七事变” 前,去庐山受过训,听过蒋委员长训话。授赠“中正剑” 。深刻领略到领袖的思想。早年在益都上学时就听说过王尽美宣传共产党的那一套。今天也没有搞明白。国民党信仰实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不管将来中國实行什么主义你们都要好好念书,念好书总不会背害的吧?”
  “我身为地方政府官至今,问心无愧。我父老兄嫂、无-不在寿光官庄下庄户,过庄户日子。虽也攅了几块薪水大洋家里也没敢添置片瓦、一指甲地。这都是明摆着的。唯独筹集了一大批砖瓦石块,运回寿光官庄张家老辈地头是实情,我是早想准备在家乡为老少爷们建所学校。如今看来也难成了啊?我不必谝啦了。我要是个光说人话不办人事的人。10年了,沒有你们这么多人会跟着我干到这的。”
  “今天共产党軍队已切断弥河、丹河以西联络。南乡安邱汶河两岸也被共軍控制。老师同学各人准备好学生、身份证明,共产党也不会为难学生的。外县同学路上格外要小心。外聘教师可去校部领取盘缠路费。暂且自寻安身之外。张某实在对不住各位了!后会有期。”“我张天佐,自有老天爷保佑。战况如何?是以身殉国、还是取义成仁、听天由命吧!不说了。眼下情况紧急,立即停课回家,何时开学、另行通知。好,解散!”教师、学生们默默摘下校徽,队伍中女生有人哽咽。”
  张天佐在霍校长的办公室小憩,转告霍校长、教师,战局不是我张某等人能左右,前途未卜。并拜托校董会、一旦潍县失守,一定保护好学校校舍、档案教学仪器。免於战火焚之!必要时撤之青島,省政府拟在青岛成立昌潍流亡中学。因战局险峻不能久留。两位知已握手惜别、与众人互道珍重。他出校部西门缓步走下19级青石台阶(校部为四合院回廊连式平房,西门两侧平房对称每侧留8扇窗户,中间为西门。象征四面八方梓梓学子九子登科同出一门之寓意)。坐上汽車,驶出校门。到了西边东山王村大路他让車停住,独自走下车最后-次看着山坡上的万象沉沉、寂静中的昌乐中学校园。
  抗战以来,昌乐中学在战火中弦歌不断、炮声书声相和、荜路蓝缕、惨淡经营。崎岖艰难奔波在险恶之中重未使学生辍学。其文脉流淌不息,才有如此为县级中学全省之冠。此刻,丘陵起伏的山東半島广袤的昌潍大平原上枪炮声隐约传来不断、竟容不下一张学生安静读书的桌子了?那青砖灰瓦、楸柃榆梁。-草-木皆於他有割不断的情结。
  张天佐抬头望着山坡上的起伏成群、如黛色校舍屋宇,树木幽绿、吴泉从中学山坡流淌到这里汇成了-湾清水。他向前走了几步,流淌的泉水湿了他脚上的皮靴。眼前一切景物都模糊了,怕随从卫兵看到,咬紧牙关眼泪止住了。装着弯腰洗了把脸,随从递上手巾。他无奈地关上車门,绝尘而去。昌乐通潍县的大路上留下一路飞扬尘土。
  正午,蓝天白云。省立昌乐中学操场上青天白日的中华民國国旗正在缓缓落下。这是昌乐中学校史上的第-次也是最后-次。同学们整理好行装,相继离开了学校。霍校长和校董们急筹措商议护校,安排学生集体撒退到青島事宜。昌乐丹河西寿光一带已被解放軍解放,盘査来往行人。遇到寿光学生看过证明也就放行,并没有为难。并嘱咐打潍县在即,不要东去,注意安全。昌乐中学建校,山东半島名师起聚昌乐中学,齐鲁称冠。忆及昌中各位老师虽然性格迥异,他们依然就在眼前好象从面前鱼贯而出。数学三杰霍树楠、巩章武、王笑房。国学三杰,田际隆(昌乐)诸城人国学大家王云劬(季羡林的老师)安邱人王郁堂。昌乐籍英文三杰,滕化文、王象堃(日本留学、后任潍县中学校长)赵立文(省政治学院教授、益都中学校长)王亦民(历史、教务主任后靑岛扶轮中学校长)国文、历史教师昌乐人潘杰民(后任民国安丘县长、省政治学院教务长)胶州人王克捷老师。昌乐都昌东南庄李梓才(国文、历史)、四图村孙魁南(物理)、俩人山大土木系。北关赵光燮(南京河海水利工程)教数学。张天佐都称他们为老师。邓恩铭
  王克捷在济南第-中学昌乐孙魁南
  -所县域内中学,在抗战中能有这样的教师在热爱国家、民族的精神下凝聚在-起,散发出各异的个人魅力量。才能使昌乐这些乡土的少年从土地里重新抬起头来。这样优秀的教育资源,百年不遇。他们传道授业过程中播下追求、热爱、坚持真理的种子。霍树楠校长和李梓才老师(因涉共产党案,李梓才本人与共产党密切联系)曾被日本宪兵队传讯拘押多日。一所没有传道的字校,只能培养出功利自私的人。经过近百年淘洗、百年沉淀、百年记忆犹昨天,斯人己去,精神永存。
  值的一提的是胶州城里人王克捷老师。王克捷1922年6月毕业於省立济南一中王克捷与早期共产党山东执委书记王尽美、邓恩铭同学。共同创办成立《励新会》组织和进步刊物,中國共青团员。并到上海专修英文-年。此时多次与共产党领导人陈独秀、瞿秋白会面交谈。接受他们建议和鼓励后去英国伦敦大学、德國柏林大学深造经济学。王克捷思想上接近共产党。1929年闻同学邓恩铭、好友纪子瑞(胶州人共产党人)被捕立刻从國外资助向济南监獄汇款救济邓。1930年回国参加营救邓的活动。
  1931年4月5日凌晨,邓恩铭、纪子瑞、李华亭(昌乐)被害於济南纬八路侯家大院。此时王克捷出现在济南候家大院,冒极大风险为好友送行。王克捷看到第5辆汽車上的邓恩铭并向他打手势(邓也清楚看到好友王克捷向他轻轻摇了摇头)唱着国际歌走向刑场。王悲愤的在胳膊上刻上“哀” 字。
  1930年后王克捷谢拒了山大经济教授邀请,日伪时期为躲避伪政府多次委仼职务,离开青島回到胶州创办县立第一中学。抗日时期,到昌乐中学教书。他知识广泛而渊博,接受过西方文明教育。能教授英文、国语、历史、修身多课目。颇受学生欢迎。
  1948年4月28日潍县战役后,昌乐中学部分师生陆续来到青島,民國37年5月山东省政府在青岛成立临时流亡“昌潍中学” 。学生集中住在贮水山日本人修建的大庙里,睡在地铺上,条件十分艰苦,大约有近千人。师生佩带《昌潍中学》校徽,表示热爱家乡,不忘昌潍故土。团结同心,共渡难关。
  昌乐中学 昌潍中学
  1948年7-8月份,昌潍流亡中学学生己达3000余人,主要靠社会政府救济维持,朝不保夕,吃饭成了头等大事。为了摆脫困境,成立了昌潍流亡中学学生理事会,昌乐中学学生被推选理事长。他们去要求國民党青島市政府予以社会救济安置,并找到居青島的昌潍安邱名儒张公制先生帮助,面见刘安褀青島警备区司令长官。刘安褀司令当场亲笔批文,领到政府800块银元救济,当即购換成玉米面,解了燃眉之饥!师生要求青島市政府给予安置,经多方市教育部门人士协调,迁至登州路18号原海軍軍官学校校址,该校奉令己迁至厦门。最后成立青岛市辖临时中学。张公制推荐霍树楠任校任被婉拒,霍去扶轮中学教书。
  昌乐中学这批流亡学生有的参加了國民青年军,或去了台湾求学。日后成了軍界将軍和各类学科人才,寿光籍张天佐侄子张法顔,(随張天佐夫人青島去台湾)成为博土,加拿大院士。留在青島的部分学生通过各种途径,得以继续完成了学业,有的成了國之栋梁,已故中科院院士刘振兴就是其中之一。
  解放軍进城来了,身佩美式冲锋枪,装备精良。解放軍动员青年人去拾城內外國民党軍队遗留丟下的枪械弹药手榴弹軍用物资,集中交到城南马家场院,李家场院。毎人每天換20斤豆子。共拾了两天,场院里堆滿了自行車和軍用物品。一位姓趙的軍官,看父亲是青年学生,从身上背包中摸出一夲书送给父亲看,书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父亲看了一眼以为是钢铁冶炼专业方面书就说:“我对这个感兴趣?。”还给了他,军人听了哈哈大笑。父亲后来才知道是苏联的无产阶级革命英雄主义文学的作品。60年后在济南家中,父亲和省作协邱勋老先生当笑谈说起此事,二位八旬多白发老人也都哈哈大笑。令人感慨不已!
  父亲告诉邱老先生-件趣事。50年代初,他在北京二机部工作。部属738厂领导是位山東安邱徐家寨人,是位抗日时期入党鲁南的老公安干部,曾任北京公安学校校长。谈到張天佐潍县战伇、他去过昌乐中学。他都很了解。他脫下穿着的呢子軍羊皮袄大衣给父亲看,上面有國民軍用被服張天佐的标记。这是他参加解放潍县战役时缴获的。他穿着进了北京城。徐讲了些张天佐的战事。
  邱老前辈学生时期在昌乐中学校刊《幼稚園》上登载过《邱伯的悲哀》一文抨击社会之黑暗,通过-个叫“羊” 的本村本族青年为修軍事据点的15旅出伕,黑夜送建围墙用的土墼时,被跌下山沟断腿受伤,因无钱医治,最后悲惨地在痛苦呻吟中死去的叙述故事。用普通农村青年不幸人生遭遇,揭露当时人间的苦难根源。直指国民党軍队不顾百姓死活民不聊生的事实。校刊主编就是吕圣与老师。
  文章故事人物被流传到校园外,社会舆论哗然,谴责囯民党軍队不讲人性的强征强捐。十五旅长张景月、团才徐振中很恼火,给名誉校长张天佐打电话要求校方查办开除写此文章学生。张天佐和霍树楠、巩两校长极力保护学生。张天佐从中调解,命令校三靑团员负责人高鲁生停止追查。并告知张、徐二人拨付50万昌乐流通币作軍饷,此事平息。
  昌乐解放前夕,昌乐中学有名的国语教师吕圣与、招远人。北大毕业。因伤了腿脚,在城里我家老宅养伤。父亲为他方便活动锻炼、临时用枣木棍子做了一根柱棒。我父亲姨表哥在国軍部队当伙伕,他送来一桶豆油,供吕老师生活所用。数月后、吕老师伤渐愈,可以行走。他从东尖庄坐上,顺路去青島作卖买拉货雇的大車,1948年到青島一中(青岛国立中学)教书。
  70年代中期,父亲急切地回到靑岛栈桥西侧单县路48号青岛一中,满怀期昐的去拜见吕老师。校园在绿荫下寂静的等待着。学校正放假,询问年轻的教工没有人知道,父亲只好说吕老师腿脚不好。办公室里一位老教师走出来悄悄吿诉他,吕老师文革时去世了。
  这位老教师领着父亲爬上顶层阁楼,吕老师为了锻炼身体腿脚,选择住在顶层小阁楼,老师去世后,破旧阁楼没有人再上去过。里面照旧放着民国时的用品,旧书架有解放前的书籍、那根从昌乐捎过去的拄棒静静依在床角。老师喜欢安静,面对大海,听涛沉思、回想往事故人,解放初到58年知识学术界政治运动较少。他在这里度过一段相对安逸教书作学问的日子。在昌乐中学教书时正逢战乱年代、老师每到年节时都写封家信报平安,只在信封上写明收信人地圵、姓名。没有内容信件。问为何?吕老师说:“你师母不识字,见到信封皮知平安无事就放心了。省去求人读信之难为?”
  难忘恩师的音容笑貌依旧还是那样蔼然可亲,吕老师从阁楼走出来。吕老师真的离我们而去了吗?父亲欲哭无泪。面朝大海、触景生情、解放前夕,老师送给在青島昌潍流亡中学的父亲一件毛衣,帮补习功课英文;鼓励考大学。老师拒绝去台湾,爱护他的学生,依旧留在一中教书度日过着清贫的生活。凭他的知识才华、继续为新中国出力。青岛山大迁济南时父亲曾去学校与老师吿别后,就沒有机会再相见。沒想到结局竟会如此凄凉。近20年过去了、只有大海涛声依旧。寄托着对吕老师无尽的思念。
  青島一中是所百年老校,当时名师雲集,人材济济。能在这里执教者多是教育界佼佼者。2014年,青岛一中90年校庆,纪念册上记载昌乐中学国语王云瞿、王笑房、吕圣与等老师的名字。国语大师王统照的名字也在上面。
  1948年,一批昌乐中学的教师辗转到青岛中学教书,有些去了台湾。王克捷老师也离开昌乐中学,去青岛二中教书。1977年10月10日在胶州病逝。历史记载是真实的。
  昌乐解放部分学生参加了解放軍,有的进入华东軍政大学学习后南下,成了新中国第一批國家干部和人民教师。今天都退休,頤养天年。旧昌乐中学也为新中國成立输送了一大批急需人才。在大浪淘沙的历史选择的关头,昌乐中学普通的学生经历的现实证明,当时生活出身在农村的最低层青年,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深造向上流动,是有可能完成到达社会中层甚至上层的流动的。用今天的话来概括,知识改变了命运是起一定作用的,但决不是主要因素。抗战胜利山大复校招生,昌乐中学保送优等毕业生20名。就有山东大学的初绪增教授。曲师大田淑芳教授。
  国统区下昌乐模范县,实行一个政党、一个政府、一个领袖的孙中山先生三民主义教育统治。昌乐中学校霍树楠和一部分教师都是国民党员,省立昌乐中学三青团分团属省属。高中、师范和大学预料学生及初中生中,均有符合年龄条件者加入三青团。接受三民主义思想教育,尤其,解放前夕,國民党对國统区青年学生进行撒灰划圈,集体加入三青团,大批学生被迫加入。所以青年人对共产主义思想了解不多。解放以后,历次运动因昌乐中学三青团等问题,组织上多次调査、政审,只到改革开放后才结束。解放初期,昌乐中学学生教师都因三靑团问题受到了牵連。
  昌乐中学语文教师陈景源老师被打成右派历史反革命,遣送回农村寿光寒桥陈家屯老家务农。一个旧时代大学毕业,在烟台、青島报社当过编辑,教书为生。一个才华橫溢的國语文老教师被剥夺了教书的权力。除去教书、背诵唐诗三百首、他别无生存本领。他经常吃了上顿无下顿。在贫困病倒中悲惨死去。被审査过的这些人,不管居京城的高官,普通乡村农民,还是在退休在家平安度日的老人。过去无论是政府部门人员、作家、教师、专家、教授,还是一輩子小心翼冀地在单位工作、在家务农的,仍心有余悸。虽然文革+年浩劫这个词成了遥远的记忆,想起那荒唐浩劫岁月,心里还是不能平静。他们尽管平凡的如同尘埃,生活经历平淡,回想起来有还心有余悸不能平静,这样的可怕的故事还会重述吗?
  文革己过去多年了,过去的是是非非在这里人们心中淡忘。今天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不乏有当年的被受害人和施害人,有的成了文革的得利者。他们都是文革的受害者吗?经历过的人们只能从一个人不同角度来思考文革。在某种意义上讲,文革让我们通过另一扇窗口看到社会。使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看到了整个社会住在上层建筑里人的良心。
  人在孤山山巅,山风吹过,山上万物寂静,仿佛来到一个於世无争的纯净另一个世界。想起我们从童年时代,学生时代就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到今天才发现,理想之路如天路。人生如金字塔,奋斗了一輩子,大部分人都仍在底层,而顶尖上的人廖若晨星如凤毛麟角。人的一生到底追求什么?有些人终生在追求名利,有些人毕生在灯红酒绿。还有更多的象我们一样的人在平淡充实中,日复一日的劳碌、默不作声的工作、生活中度过平凡的一輩子,这是普遍的一种幸福吧?
  其实真正的成功,就是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态度和方式,去度过自已的一生。唯一认可的成功是家庭和睦,自由自我,人生平淡。理想人生目标本身就沒有一个标准答案。追求要么高官厚禄,大公无私,肩负重仼。要么舍本求最末,默默无闻一生。这都是人在徒有其名的怪圈漩涡中,苦苦挣扎中产生的错觉。如今权和钱的结合又产生了新的疯狂掠夺社会财富的人,出现了官二代、富二代的新名词。街上多了汽車,高楼。也多了先富起来的人。更多了些从来也沒有富起来过的人。底层人们今天仍然在贫穷中挣扎,有人一顿晚宴掷万金的豪放不羁,有人为孩子明天开学费用掩面暗泣的彻夜难眠?时间是治愈社会伤痕最好的良药,社会人人平等、财富分配公正仍是无法兑现的一个承诺。人们都在时间中等待······
  所以中國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开始就告诫國人:“中國只能走共同致富的道路。”这位老人曾发自肺腑地说:“我是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國和人民!”一个社会让什么人活得有尊严,有丰厚的待遇安逸的生活,是有什么样的社会生存规则决定的。决定了什么样的人能变富和变穷,无论什么社会,如果少数人富有,要让大多数人变穷,更多的人流浪街头,失掉家园无根可寻。那我们的改革开放就失败了。
  毎个生活在那个旧时代里的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寂寞、习惯沉默的老人多不大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那旧时为生存而挣扎抗争的精彩往事在时光中慢悠悠的淡漠。曾作过的事,遇到过的人,都烟消云散。人总有无法忘记的相思,牵挂的事和人。历史的苦痛。被血染红的顔色不能烟消雲散,虽然如烟的往事早已飘过了山林原野,大江河流,在每个人封存的记忆中最深的灵魂里,善恶的影像早已定格,摒弃良知,沒有羞耻心,说违心假話的卑鄙小人的幽灵,被善良正义人们的眼睛定格在做人的道德品貭底线之下!历史教訓反思不能忘记。否则,会重蹈覆辙,万劫不复!
  一代人经历了内外戦争的艰难岁月的煎熬,从历史时代变革的改朝換代大风浪中走过,少年战时留下的至痛。心中留下的隐痛无人知晓。土地和乡人的亲情,有对过去历史、生活的肯定,有对生命的追问,更有对不可抗拒流失的岁月的挽留。面对生於斯、长於斯的乡村,望着故乡不知看了多少回的云起日落,云聚云散,那如苍狗般的白雲,刻骨铭心的故乡正在消失。如同伴随他们从少年到中年,最后走进夕阳中。
  国学大师季羡林生前,在北京301住院。一位领导去看望,面对大师求教问:“主义和宗教,哪一个先在人群中消失?”季老说:“假如人们-天解决不了对死亡的恐惧,怕还是主义先消失吧,也许早一天。”看似很平淡的回答,“早一天” 充滿了大师的智慧。
  孤山依旧,丹水长流。只有民主、自由、和谐、安宁的社会生活才是國家民众之福祉!理想在,梦就在,至少我们还有梦。天佑昌乐, “早一天”实现我们的梦。昌乐火車站
  李伯京
  2016年端午於青岛西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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