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静待花期
孔祥秋
这几天有些躁，乱乱的心。
除了柳丝有些软，透着"遥看近却无"的气息，再就是天空飘着一两只风筝。
春，是这么的迟滞吗？
我几次去潍河湿地公园，那里依然是静静的。我家所在的小区，楼前楼后就有许多的花草，应该是比城外的草木觉醒得更早一些。但我一次次从窗口望下去，总是满眼的萧瑟。有时候，站在这树那树下，倒是能看出一些迹象，但用手触摸一下，依然是凉。
昨日，更让我躁了。
老家的朋友说，山上的桃花开了；更远方的朋友拍了照片，说他家墙外的荠菜，已经满开了碎碎的小白花……
真的吗？我好不惊讶，再次看看窗外，还是没有什么花影，哪怕是愣头小子似地窜出一枝来也行啊，好让我有丝毫的安慰，可是没有。我小城的春天，竟然还如此渺茫。
迎春花还没有开，别样的花就更不必说了。
迎春花是我喜欢的植物，那金色的花瀑，飞流直下，如细碎的金灵动地闪耀。那年和妻在北海公园的这花前拍了照，如今翻出来看，还有几分激动。
哦，对了，那时迎春花的后面还有一座塔，今天也一并不见了。如此想来，高与低未必谁是一种长久，而那长久的，也不一定就是爱。
初到外国语体育场打球的那年，见北端的边角上有一丛花枝，细碎的小金花耀眼地明媚。我一直是当着迎春花来喜欢的，后来有人说那是连翘，我陡地就失望了不少，觉得那花枉负了我的情感。
想一想又何必呢，只要喜欢，怎么可以因为花名而失了那种情怀。更何况花有什么错，花本是花，不是为谄媚谁而开，不是为了逢迎谁而开，善意满满，何以有半分的欺骗？
说来连翘和迎春还是很有区别的，不需怎样用心就可以分得清楚。连翘花期稍迟一些，花冠顶端是深四裂，而迎春则是五六瓣的小朵。当然，我是再不纠结这四五六的，那丛连翘就是我心中的迎春了，因为这一年又一年的陪伴。
玉兰花给我的感觉是冰清玉洁的，初识的那时，冷面冷心的，与我这个乡下长大的孩子似乎不太相依。但那种高贵的气质，不得不让人仰望，而心生朝拜的敬意。只是那种花败时的颓废、萎靡，实在让人感叹贵族没落时的无限悲伤。
也许，那傲如天使的心性，宁可在高处糜烂，一丝一丝地蔫了，也不肯委身低处的吧？
原以为天使一样的花朵，会结天使一样招人喜欢的果。去年的时候，我见到了玉兰的果实。说丑都是一种美誉，圆筒状的聚合果，褐皮红籽，暴裂开来，很有些鬼魅。想来是玉兰花败时扭曲的心性，才生出这般扭曲的果粒吧？美丑的落差，竟然是这样的天上地下。
至于花败，就像是人老一样，谁能知道自己能老成个什么样子，是不该妄论那老的丑俊的。小时候听奶奶说：人不到八十八，别笑别人聋和瞎。如今是渐渐懂了，真是至理。你是我眼中的腐朽，我其实也是他人眼中的老迈了。
这般的想来，心里更有些躁了，如此早春的花还远不曾开，那还要迟些时日的广玉兰，更是花期遥遥了。
听闻着别处的花事的兴盛，而眼前的草木却还混沌未醒。唉，又怎能不躁呢？
夜里，我又醒了。开了窗，风有些凉，却是完全没有寒风的尖利，是那轻轻的吹拂。我的心静了。总说自己喜欢花草，却全然没有花草那自然的心性。
有什么可躁的，风已经这样软了，花期终是不会远的，或许真正知了草木，才能得草木那般的自在之欢，身心也就随了四季无牵无依地去流浪，荣辱如风，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