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走十三年啦
文/王立庆
一年一度清明节，又是路人断魂时。因为前几天才送父亲回家，就不再回老家给母亲上坟了，只能在心里默默思念母亲，寄托我的哀思。
俺娘是１９９７年５月２９日走的，走的时候实际也不算是很年轻，终年６８岁。
娘得的是胃癌，１９９６年４月查出的，已经是晚期。做手术后多活了一年，癌细胞转移了，４月中旬我回家看娘的时候已经躺下，起不了炕了。那时候还能吃一点东西，也打着针，娘也许埋怨我们兄弟不给她去大医院看吧，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我在家伺候了两天，就和她聊天，给她解释为什么不去医院看，因为是要命的病，癌症转移、复发是不能再做手术了，反正我们兄弟姐妹５个都成人了，按说娘你再活几年是很好，我们也好好孝顺孝顺你。娘也好象是很明白的，说她都知道的，喃喃自语道苦瓜到了头就要落的（娘的父母早世，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也都没有２０多年了），就是对我和我三弟没男孩子放心不下，别得也没什么挂牵的。
因为工作忙，我只陪了娘两天就回来了。４月２６日，弟弟来电话说娘怕是不行了。
２７日我一早就赶回家去，两个姐姐也都来了。娘的精神还好，就是吃不下东西了，只能喝点水，喝进去一会就吐出来，吐出的是绿中泛黑的粘乎乎的水，很痛苦的样子，这时候多活一天就多受一天罪。记得娘和大姐还开玩笑，因为癌细胞转移到子宫，到后期从下身流出黑乎乎的血，所以娘没穿裤子，大姐在娘身边，不时给娘盖盖被子，娘说：“不用盖，你快坐着吧”，大姐就说：“不盖不是很难看啊！”娘说：“难看么，难看你就向北看啊！”弄得大姐苦笑不得。中午，找本村大夫来看过，说也就三、两天的事了，开始准备后事吧。下午，我就回到城里，扯了白布等能用着的东西，接着就坐车回去了。
２８日，娘说她今天不走，要等到明天才走。
２９日，吃过早饭，娘的头脑还很清楚，要我们给她换上衣服，说就要走了。那时候看娘痛苦的样子，心里想早走早解脱吧，但真要换衣服送娘走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会事了，眼泪早就止不住地流。换上衣服，一会就看娘的脸渐渐光滑，皱纹慢慢平展开来，这就是说的“回光返照”吧，但娘还知道让我们抬到地上去，正屋中间早铺好了干草，等我们姊妹５个把娘往地上抬的时候，说是不是让哭的，不能把眼泪洒到娘的衣服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讲究），但眼泪就是不听话，边叫着娘，边不时擦着泪水，怕泪水落到娘的新衣服上不吉利。娘在地上也就１０来分钟就咽了气，这时候才可以开始放声大哭，哭声一片。
到现在我还纳闷，娘走的时候怎么什么话也没说，看电视、电影老人临终都是嘱咐这牵挂那的，但俺娘怎么就没说，什么也没交代，谁也没嘱咐，是恨我们当子女的？我对娘唯一遗憾的是没把孩子领回去，让她看最后一眼。她可能很想看看孩子，孩子小时候她来城里看了大半年，对孩子很亲。当时，我已经来家伺候娘，我老婆当然也要回来的，她打电话叫了孩子姥姥来，说孩子还小，不让孩子参加白公事了。娘没见着她抱过的孙女，在天之灵就可能时常亲近孩子？娘走后的一阶段的深更半夜的，孩子爬起来撕心裂肺地哭嚎，哭得人毛骨悚然，那年底孩子就得了重病，孩子受罪不说，把我们两口子好一折腾，老婆放弃了工作机会在家伺候了三年病孩子，才基本去了病根。
娘走了十三年，过年、忌日，这些日子得回去上坟，和娘说说话，但清明我很少回家上坟，都是大哥和弟弟两个上坟。今年，大哥去烟台的大泽山打工了，我想回去，打电话问弟弟，哪天上坟我可以回去的，弟弟说不要回来了，他自己去上上算了，让我上我的班，于是又作罢。其实，我真的不太看重上坟之类活动，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哀悼也没什么实际作用，老人生前尽了孝心就足够了。我最看不得那些农村的半老娘们，公公、婆婆在的时候不好好孝顺甚至是虐待老人，等老人没有了那痛不欲生、哭天抢地的哭亲爹亲娘，真是演戏给众人看。出了嫁的闺女哭爹娘那才是真哭，没有了爹娘基本就没有了娘家，闺女走娘家看的就是爹娘,到兄弟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兄弟媳妇贤惠、通情达理的还走几年。遇上那兄弟老实，任媳妇拿捏的蒲团样的，走一次娘家生一肚气，早早的就没了娘家，逢年过节，打发孩子看看，也就是了。
不觉，娘已经在地下已有十三年了。前几天，大姐做梦说娘嫌带去的衣服破旧了，跟姐姐要新衣服。这几天，姐姐在给娘做新衣服，等清明上坟时给娘送去，娘就又有新衣服，在天之灵微笑着看着一家大大小小的，保佑我们兄弟姐妹幸福地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