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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4-02 16:22
鄌郚总编

浩然与昌乐

  浩然与昌乐
  吴汉宾
  一
  1960年3月,28岁的浩然和俄文《友好报》的六位同事一起,到山东省昌乐县城关公社东村大队参加劳动锻炼,并担任东村大队第一任支部书记。
  浩然等七名下放干部来到昌乐东村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那时全国人民都在缺吃少穿中艰难度日,浩然却在这一年取得了文学创作的大丰收。他从三月份来昌乐,到十一月底回北京,短短八个多月的时间,就创作完成了《太阳当空照》、《车轮飞转》、《姊妹情》、《送菜籽》、《婆媳两代》、《县长下乡》、《队长的女儿》、《婚礼》等二十多个短篇小说,并为两年后动笔的《艳阳天》积累了大量的生活素材和情感。
  当时的东村大队有400多口人,全村只有两名党员,一直没有建立党支部。浩然他们来到村里后,党员多了,具备了成立支部的条件。因此,浩然首先向公社和县里提出了组建东村大队党支部的建议。后经县里与当时在昌乐兼任县委副书记的下放干部带队领导、中苏友协秘书长李沾吾商议,决定由浩然担任东村大队第一任党支部书记。浩然上任后铺下身子实干。他带领全体社员千方百计克服困难,改善水利条件,大力发展生产,着力解决社员群众的温饱问题,成为乡亲们的"主心骨".
  仅仅八个多月的时间里,浩然就和乡亲们结下了其后与岁月一起增长的深情厚谊。在这片后来浩然称为第二故乡的热土上,浩然"动了手,动了嘴,也动了心".与农民一起感受生活,极大地激发了浩然的创作灵感,在昌乐和离开昌乐后的一年多时间,浩然完成了4部短篇小说集,并完成了第一部长篇小说《艳阳天》的全部构思。
  在昌乐这段时间里,最使浩然难忘的是他与全队社员抢收小麦的情景。那年六月,为了使十几万斤刚刚从地里收获的小麦在连雨天里不霉烂,浩然带领东村的全体干部社员进行了一场"战天斗地"的拼搏。其结果,国家得到了公粮,群众分到了口粮,而浩然自己,避免了一次重大的失职错误,同时由于心灵受到冲击与震颤,真正地"心"入了社会生活,获得了后来创作《艳阳天》的许多场景、意境和人物心态的素材。尤其重要的是,那场亲身的、惊心动魄的体验,使浩然熟悉的英雄人物萧永顺(《艳阳天》中萧长春的原型)有了一个用武的阵地和施展本领的"载体",对小说的结构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次经历,在浩然身上,竟然形成一种条件反射,这之后,不论走到什么地方,只要一见到麦子有了发黄的颜色,他就想到昌乐,就担心没容小麦打扎入仓便阴雨连绵,直到得知确实收获完毕的消息后,才把悬着的心放下。这是浩然的昌乐情结,也是他生命中永远也解不开的农民情结。
  二
  浩然在昌乐下放劳动这段时间,正值昌乐修建高崖水库的关键时期。这年秋天,时任昌乐县委书记的王永成点将要浩然去高崖水库写库史。浩然在高崖水库,并没有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而是和所有修水库的干部群众一样,白天参加劳动,晚上写材料。他用小车推土,累得腿上肿得用手一摁一个窝。
  至今昌乐东村的许多老人还都清楚地记得浩然在水库的一些情景。
  东村村民李福德后来回忆说,那年中秋节前后,浩然住在高崖水库写水库史,时任生产队副队长带着东村几十人出工修水库。中秋节的前一天,浩然冒着雨,从水库指挥部到东村民工的住处看望大家,带来两盒香烟、一瓶白酒。李福德知道这些东西当时都是定量供应,不是随便能买到的,这是中秋节发给下放干部每人一份。浩然总是想着在工地上的东村民工们,于是两盒香烟、一瓶白酒,连同那份情义,留在李福德和村民们的记忆里长达三四十年。这年中秋节分发给下放干部的节日食品还有一斤月饼,浩然也不舍得吃,一直放在床铺下,是留给房东的两个孩子的。一个月后,要回东村时才拿出来,可惜月饼已经长了毛……
  短短八个月,浩然与东村乡亲,与昌乐人民,结下了不解之缘。返京之后,浩然没有忘记东村,没有忘记昌乐,从1983年到1995年,他先后5次来昌乐"探亲",并且带了老伴和女儿一块儿来。昌乐人民也惦记着浩然,二十几次派代表去北京和浩然定居的河北三河看望他。每一次互访,都留下令人难忘的佳话。一个作家,与一些原本非亲非故的他乡的农民,结下如此深厚而长久的友谊,这种现象,恐怕并不多见。
  浩然后来回忆起那难忘的八个月的时光时说:"那段下放生活使我深一层地认识了中国,进一步认识了中国农民,认识了文学的使命,激发了创作热情。昌乐人把丰富的生活素材给了我,把聪明才智给了我,把为人处事的正直和厚朴给了我,也把昌乐这块宝地的仙气和昌乐人民的灵气给了我。从秋天收割大豆的时候起,我就忍不住地写起来,一直写到北京。一年多的时间,我发表三、四十篇小说,接连出版了两本书。离开昌乐整整两年之际,我动笔写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艳阳天》。小说里的那场麦收情景,都是我在东村亲身经历的,书中有许多给读者留下印象的人物形象,尤其是不要国家救济、偷着吃野菜的饲养员马老四,写的都是东村人,都有东村的原型做依据而写作出来的。""没有昌乐人用他们的爱心、聪明、正直、勤劳对我的支持、帮助和培育,我写不出《艳阳天》。没有《艳阳天》,我还是平庸的我,尽管至今我还是个普通作家,但《艳阳天》毕竟让我辉煌一时。所以我对昌乐感恩,不忘昌乐,把昌乐当成我艺术生命的第二故乡。"这一段肺腑之言,高度概括和总结了浩然在昌乐八个月的生活、劳动和创作的体验,同时深刻地揭示了文学与人民、作家与人民之间的关系。作家需要人民,离开了人民群众,他的艺术生命就会枯竭。短短八个月,不仅为浩然创作的丰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且对他一生的创作思想、创作道路产生了深运的影响。他的"写农民,为农民写"、"写农村真情事、说农民心里话"的自律格言,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这一点。
  三
  浩然在昌乐东村下放劳动回北京之后,直到改革开放之后的1983年8月,时隔二十多年之后他才重又踏上这方土地走访。之后每隔三两年时间,他都来一次昌乐,一方面是看望乡亲和朋友们,一方面是找个地方写作。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中期,他的几部重要着作,如长篇自传体小说《乐土》、《活泉》和纪实文学《东村的乡亲们》等,或在这里完成全部,或在这里完成初稿或修定稿。
  浩然每次来昌乐,都要拿出几天时间与昌乐的文学作者进行交流座谈,有时还给他们讲课,辅导青年作者,批改他们的习作。1992年底,浩然专程来昌乐,在到东村等村子探望过乡亲们之后,到潍坊出席他曾辅导过的几位作者的作品发行仪式。他把昌乐及周边县市作为他的"文艺绿化工程"的又一个基地,把培养和辅导文学作者作为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花了很多心血。他把几位中青年作家郭建华、郝湘榛、秦景林、王汝凯等的作品编了一辑《潍坊泥土文学丛书》。他希望从编辑《泥土文学丛书》开始,在昌乐,在潍坊实施他的"文艺绿化工程",即培养年轻的"写农民,给农民写"的农村基层文学作者和文化人才,让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人们都知道,浩然在北京的几个郊区县,在河北的三河乃至廊坊市,都有他长期深入生活的基地,在这些地方,他不仅有着像萧永顺这样的地地道道的农民朋友,他还有着一大批以文学为联系和纽带的中青年作者朋友,他把培养和扶植文学青年称之为"文艺绿化工程".但是,人们却很少知道,在山东的昌乐及其周边县市区,也有他的"文艺绿化工程",也有他的一大批中青年作者朋友。
  历届昌乐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非常珍惜和重视浩然与昌乐的这种特殊感情和关系,有关部门还组织县内的文化工作者成立了浩然研究会,并拟在新建的文化中心建设浩然文学馆。
  四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和进入新世纪之后,浩然因为种种原因,主要是身体方面的原因,没有再到昌乐,但是他并没有忘记关心和挂念这方热土,昌乐的乡亲和朋友们也忘不了"写农民,给农民写"的作家浩然,他们数次到他所定居的河北三河市去看望他。特别是在他几次生病住院期间,都是不远千里,带上昌乐的土特产品和浓浓的乡情,看望和慰问他。
  昌乐的朋友们在他生前最后一次看他,是2007年4月由时任昌乐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高登友和昌乐浩然研究会的几位负责同志一起,代表昌乐县委、县政府和乡亲们、朋友们,到他正在住院治疗的北京东方医院看望他。
  2008年2月23日,中共昌乐县委、昌乐县人民政府收到从北京用邮政快件发来的浩然同志逝世的"讣告"."讣告"全文如下:
  忠诚的共产主义文艺战士、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北京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全委、着名作家浩然同志因病于2008年2月20日凌晨2时32分在北京病逝,享年76岁。特此讣告。
  浩然同志的遗体告别仪式,定于2008年2月28日(星期四)上午10点30分至12时,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东礼堂举行。
  浩然同志治丧委员会
  2008年2月20日
  中共昌乐县委书记王树华批示,由县文化局(浩然研究会)代表县委、县政府前去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参加浩然同志的治丧活动。
  2008年2月28日,昌乐浩然研究会的负责同志和浩然在昌乐的生前友好王成名、吴汉宾、郭建华、马进等,代表昌乐县委、县政府,代表昌乐文学艺术界的朋友和乡亲们,到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为浩然送行,并向浩然的亲属表示慰问和致哀。
  (作者系昌乐县文化局副局长、浩然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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