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本,性本善,驾机反内战
他是第一位反蒋投共的飞行员,后成长为我人民空军奠基人
这就是当年在开国大典上,刘善本驾驶飞过天安门广场上空的那架C-46运输机。
他为了反对内战,于1946年6月26日驾机起义,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又是他,在新中国成立的开国大典上,驾驶着从国民党军队缴获的飞机,和战友们昂首飞过天安门广场上空,接受了国家领导人的检阅,让全世界瞩目；还是他,作为飞行员教官,培养出了我军第一代飞行员……他就是在我军空军发展史上永垂青史的安丘人刘善本。
参加开国大典 驾机飞过天安门上空
1949年10月1日,在开国大典上,一列列飞机从天安门广场上空呼啸而过,向全世界展示我人民空军的强大实力。在这些空军飞行员中,有一位是咱安丘老乡刘善本。据说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周总理告诉毛主席:“看,领头的那个大飞机就是刘善本开的。”
当时,受阅空军是10月1日下午4时30分由北平南苑机场起飞的。接受检阅的战鹰共17架,第一批是9架P-51战斗机,分为三个分队；二批是2架“蚊”式轰炸机,并排飞行；接着就是刘善本担任分队长的3架C-46运输机了；最后是3架教练机。
当时,刘善本在那天的队型中居前,同座飞行员杨宝庆,左右僚机飞行员分别是徐骏英、姚峻和谢派芬、王洪智。在刘善本的飞机上,还载有一个特殊的人物:诗人马凡陀。身临其境的诗人有感而发:
……
我仿佛听到了那欢呼的浪涛!
“看!我们有了自己的空军!
中美反动派屠杀人民的武器!
如今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我看见我们的空军微笑了!
人民是多么热爱着你啊!
你英勇地冒险起义,
在那紧张的黑夜,
挣脱魔爪,
投向人民!
……
诗人所说的“冒险起义”,“挣脱魔爪,投向人民”指的就是刘善本。
刘善本是1946年6月26日抓住由成都去昆明运输战备器材的机会,驾驶B-24轰炸机,靠蒙蔽其他机务人员,途中冒雨转弯奔向延安的。这是国民党飞行员第一次,也是第一架飞机投入革命怀抱的壮举。这一事件,影响重大。连毛主席都为他念了顺口溜:“刘善本,性本善,驾着飞机反内战”。
少时离家至京,为了救国报考航校
刘善本1915年出生于安丘县泊庄村一个地主家庭。父亲刘寻源,字星桥。有5男2女,刘善本在男孩中排行老三。少年时代,他就读于安丘县城的东门里小学,后考入安丘县立初级中学。虽然其出生地现划归昌乐县鄌郚镇,但其事迹更多流传于安丘。
1932年,17岁的刘善本从安丘县立初级中学毕业后,遭遇到人生的第一次抉择:他想继续求学,父母却让他成家。媳妇是父母早年定的“娃娃亲”,大他六七岁,刘善本不愿意。这时候,小妹刘瑞兰摸透了他的心思,说:“哥,你是不是想逃婚?我支持你!”兄妹二人经过谋划,窃得母亲积攒的“私房钱”银元40块,刘善本得以前往北平,进了北大附中学习。
刘善本所处的北大附中,地下党活动活跃,刘善本在此见到不少宣传品,初步接触到进步思想。在北大附中学习的第二年,他回安丘过寒假时,居然鼓动一位亲戚去邻县沂水联络农民暴动。事情暴露后,刘家受到牵联,费了不少钱财才平息此事。
刘善本脑瓜聪明,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北大附中毕业后他本可以考北大,但此时日寇已将战火烧到了东四省(黑、吉、辽外还有热河省,民国时区划)和冀东,所谓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就设在了通州。同学问他:“还考大学吗?”刘善本说:“眼看就要当亡国奴了,还上什么大学!经过权衡,最后毅然考入了国民党杭州笕桥航空学校。”
国民党不抵抗,抗日无门心灰意冷
但来到后刘善本发现,航校的顾问教官除了美国人外,还有意大利人和德国人,德意日是二战同盟国啊,他们会让你抗日?所以刘善本一度心灰意冷,重新准备考大学。就在自修英语时,他接触了一本英文书,心情豁然开朗。这本书就是斯诺的《西行漫记——红星照耀中国》。书中作者与毛泽东的访谈,与他在学校听到的那些亡国论调有鲜明的不同,他很兴奋,居然试着翻译了出来,寄给了天津《大公报》,学业上也开始下功夫钻研。不久,航校转到昆明,他先学歼击机,后学轰炸机,飞行技艺日渐精湛。他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为国出力。
航校毕业以后,刘善本分配到国民党空军八大队。这是国民党空军唯一的远程轰炸大队,应在抗日战争中发挥威力,可由于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八大队的任务就是一味躲避。他们从成都躲进河西走廊、兰州一线,还到过新疆安西一隅,再从那里折返,这让刘善本很郁闷。
1943年秋天,国民党空军按蒋介石的意思,研究了美国刚颁布的《租借法案》,根据“同意给同盟国赊销军火和培训飞行员”的条文,准备举债组建重型轰炸机部队。为此选派了24名学员去美国学习,刘善本就在其中。1945年,蒋介石购买的36架美国制造的B-24轰炸机,对内对外声称是为了对日决战,而实际上当飞机开到印度河三角洲西北部的卡拉奇时,就停下“原地待命”,一待竟半年,直到日本鬼子投降。
抗战胜利了,刘善本和他的战友却整天忙着运兵运武器,内战已经一触即发。至此,刘善本算是彻底看清了蒋介石的嘴脸,也彻底被激怒了。他扪心自问:“内战打起来,我难道真的可以向抗战有功的共产党军队投下炸弹吗?违背良心啊!”
幸获机会起义,驾机飞向圣地延安
1946年6月26日,刘善本在接到由成都去昆明运回美军移交的一批通讯器材任务时,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决定驾机起义,飞向延安。但是这架大型运输机光驾驶舱里的机组人员就有5人,何况后舱还有6个搭乘者。起义的难度相当大,但都被智勇双全的刘善本成功化解了。
首先,切断机舱与驾驶舱的来往。刘善本知道,机组人员与6个搭乘者都不认识,而他却认识其中一个叫陈泰楷的少校。他先过去威胁他说:“前舱有共产党,要飞到延安去,你们记住,千万不要到前舱去。否则,失了事或丧了命,别说我做朋友的没关照。”果然,少校只好点点头,没敢再说别的。
交待完这个,刘善本来到驾驶舱,他先上了机长座椅,伸手把驾驶仪转弯旋钮转了转,嘴里还说着:“糟了,糟了。先转回成都再说。”待飞机180度转向后,他说:“后边全是共产党,他们拿手枪和手榴弹威胁我,一定要把他们送到延安,否则就杀了我同归于尽。”
前舱人员一听都呆了。有的说:“怎么让他们上来的?”副驾驶站起来说:“我去和他们讲理去!”刘善本说:“千万别去。你毛毛躁躁的,一去准坏事。”旁人也让他安静。副驾驶又在座椅上坐下。说:“那就去吧。去延安又不是去外国。”“对。”刘善本说:“送过去吧,好去好回。”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延安轰动,老蒋震动。
受毛主席接见 渐成人民空军奠基人
刘善本在到达延安的第三天晚上,延安各界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大会。当刘善本来到礼堂门口时,毛主席和在延安的另外几个领导人早已迎候在那儿了。毛主席向他伸出了双手。刘善本握着毛主席的手,说:“毛主席,我终于到您这里来了!”毛主席点点头,说:“咱们志同道合嘛,都反对内战。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说:“空军可是蒋介石的心肝宝贝,你们的起义,再次说明蒋介石打内战是自掘坟墓!”
欢迎会开始,朱总司令亲致欢迎词,刘善本和各界代表发言。演出节目时,毛主席叫刘善本和另几个起义人员坐到最前排,和他、朱德、刘少奇、任弼时坐在了一条长板凳上。
此后,毛主席又挤时间单独接见了刘善本,听取他汇报了起义的经过和蒋空军内部的情况。第6天,即1946年7月2日,刘善本公开发表了《赶快退出内战漩涡》的宣言。7月5日《解放日报》在头版头条以《决心退出内战漩涡 刘善本上尉驾机飞延》为题,作了报道。此后各报争相发表有关文章,美国报纸的标题是:《国民党空军四大金刚之一刘善本起义到延》。
短短两个月,国内外共刊出文章70多篇,反响空前激烈,刘善本一时成了新闻人物。他的行动,不仅大大鼓舞了解放区军民,也促使国民党内部不愿内战的官兵重新思考自己的选择。促使国民党内部不愿内战的官兵重新思考自己的选择。据统计,继他之后,国民党空军有42架飞机、一百余人起义。在开国大典上驾驶僚机的谢派芬就是原来和刘善本同在八大队的国民党飞行员。所以,周恩来总理多次称刘善本是“国民党空军起义的带头人”。
9月25日,刘善本离开延安奔赴东北,去创建人民空军。先后受命担任东北航校副校长,空军第一航空学校校长,在解放战争的岁月里,刘善本和同伴在躲避中艰难训练,是名副其实的人民空军奠基人。
遭人诬陷致死 三年后才平反昭雪
后来刘善本作为解放军的代表出席了1949年9月开幕的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在参会期间的一次宴会上,毛主席握着刘善本的手关切地问:“你的家属来北京了吗?”“主席,还没有啊。”刘善本回答。在毛主席的关怀下,不久,妻子周淑潢拿着军委寄去的通行证和机票来到北京,与分别四年的丈夫团聚了。
抗美援朝战争中,刘善本以志愿军航空兵某师师长的身份,率部参加了战斗。他在空战中创新战法,立下功勋。1964年经毛主席亲自提名,授刘善本为空军少将军衔。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文革”中刘善本在饱受屈辱无法发泄的情况下,放胆给毛主席、周总理写信,揭露林彪、吴法宪一伙在空军的罪行。但信件却落到了吴法宪手里。吴是“文革时期”的空军司令员,他利用各派武斗的混乱之机,指使空军学院的“造反派”于1968年3月10日夜,将53岁的刘善本活活打死,并下了个“畏罪自杀”的结论。
三年后,毛主席得知刘善本被迫害致死的消息时,气得浑身哆嗦,当场提出了“三军”的三个案子要好好查查:陆军王富龙、海军陶勇、空军刘善本。
1975年中央为刘善本举行了平反昭雪大会和骨灰安放仪式。他的遗属周淑潢也被选为政协第六届全国委员。需要再补充的是,之后,吴法宪作为林彪反党集团的骨干受到了审判,刘善本之死成为其受审的罪状之一。害人者未能逃脱历史的追究与清算,刘善本如果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张漱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