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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6-01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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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小脚岁月里的女人

  奶奶,小脚岁月里的女人
  作者:姜雪梅

  奶奶的一生定格在一九九二年的秋天。
  那年,我用学校里那部唯一的电话机,接到奶奶去世的噩耗后,已近黄昏。我的眼睛模糊了一切,包括黄昏的美。
  曾经,她是那道岭子上最美的菊花,她如菊花一样安静平和地走了。
  奶奶本是平平常常的女人,如大多数旧时代的女人一样缠足,挽髻,穿粗布大襟褂。但不幸的是,爷爷早逝,这让柔弱的奶奶变得坚强起来,比一般女人要坚强得多。爷爷走的时候,奶奶才三十多岁,父亲也只有九岁,一个小脚女人,一对孤儿寡母,在漫长的岁月里艰难地生活着。
  后来听父亲提起过,奶奶在爷爷去世的时候还怀着我的一个小姑姑。因在缺吃少穿的年代,又不停地在田里、家里劳作,身体相当虚弱,小姑姑胎里带病,出生不久就夭折了。这成了奶奶一生的痛,我想,这也是她后来对我加倍疼爱的原因之一吧。
  记忆里一米五左右的奶奶,善良又爽快。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质贫乏,鱼、肉是奢侈品。有一年夏天,村西无儿无女的岗屋子奶奶,在生病很严重的情况下一直想吃口鱼,就托人去代销点问能不能买到。那时候村里只有一个代销点,由父亲管理着,往往都是一个小推车,推来全村的油盐酱醋和所有用度。别说一个村代销点,就是供销社里也难买到。奶奶想了想,二话没说就把家里储藏了一年多、不舍得吃的半瓶虾酱拿出来,洒上一把面粉,做成饼子送到她面前。我曾看到岗屋子奶奶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是面带微笑的。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奶奶的针线活也是大多数女人无法比的,我们姐弟俩从小一直在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中长大。每每季节交替的时候,不用母亲提醒,奶奶早早就会为我们准备好衣裤鞋袜。虽然七十多岁的人了,细细的针线活还是比粗枝大叶的母亲强得多。她不光把我们的衣服鞋袜做得恰到好处,还会在每个端午来临之前给我们缝出不同形状的荷包,填上艾草,绣上花,缝上长长的五彩带,风一吹,彩带飘呀飘。那时候,我时常拿这些美丽的荷包在小伙伴面前炫耀,和她们比美,往往她们都自叹不如。
  发髻轻轻挽在脑后,微笑淡淡成妆,女人都爱美,奶奶也不例外。干净利索、从不邋遢的奶奶,每次出门之前,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用水把头发丝搭理得一丝不乱,用白白的缠脚布把那双小脚缠好,穿上白棉布袜,最后再穿上自己做的那双小脚绣花鞋。小时候的我爱极了奶奶的那双绣花鞋,尖尖的头像两只小船,总能让我感知到美的存在。以至于多年后的我,每次出门之前必梳洗打扮,齐齐整整出门。有时我想,我是不是像极了奶奶?
  岁月悠悠,记忆绵长,清晰如昨。奶奶离我而去已经二十多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她那和蔼的话语依然时常在我的耳畔回荡,让我感知那份永恒的爱怜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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