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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6-08 17:56
鄌郚总编

七九、拒征召厚情心领 任艰巨我无此能

  
  潍县城的陷落,是三十七年国历四月二十七日的事,也是我们到靑岛后的二十二天。据事后逃来的熟人吿知,其战鬪的激烈,无以复加。在西城的保卫战中,共匪曾由四十五师的防地上,数次冲进城来,都被地方团队反击,消灭来匪,恢复阵地。荷花湾一役,尤为惨烈。最后伤损过重,工事多被摧毁,遂弃西城而守东城。人员撤退,通过两城间的大桥时,死在街道和桥面上的,累累满地,惨不忍睹。西城一失,大势已去。这时那位力主孙玉田守寒亭的人,已深感困惑,无以自容。但张专员则始终保持冷静,尽人事而听天命,绝不怨天尤人,推诿责任。东城墙矮势孤,不利固守,没有几天,就被共匪攻入。田英三老师就是在东城巷战中遇害的。这时不但弹尽援绝,所有战鬪人员也多伤亡不支。张专员和张副司令髯农,抵抗到最后一粒子弹,举枪自尽,为国捐躯。五月间,大家在靑岛举行追悼大会,由刘安琪将军担任大会主席,靑岛各界及专员生前的故知僚属,参加的达数千人。他们指定我报吿了专员的生平政绩和殉职经过。大家都为这位政声斐然,武功彪炳的爱国烈士洒尽了追怀哀伤之泪。挽文诔词,多不可计,后来出刋一本专册,作为永久的纪念。潍县失守后,胶济路上只有东西两端的靑岛济南了。昌潍地区的军公敎人员,除一部分逃来靑岛,极大多数都集中到济南。有的昼伏夜行,避过匪卡;有的绕道远行,千里跋涉。张景月专员和徐振中县长是守昌乐的主力,最后也力战强敌,弹尽援绝的情形之下,突围西去。屯垦局长长成建基,在东关外遇敌阵亡,我的好友赵晋卿也在出城时中弹丧生。其他死伤之烈,自不待言。那些侥幸脱险战火的,都随着张景月专员和徐振中县长转移到济南。而在中途所受的艰险困厄,又远比由潍县逃至靑岛的人更大更多了。在寒亭受困经月的孙玉田,以其超人的勇敢和最大的牺牲,于潍县沦陷之日,突出重围,伤亡过半,率领余众,逃经临朐时为匪大军所俘,加以杀害。安邱县的军公敎人员也在一千人以上,由陈立凡率领,放弃县城之后,经过临沂徐州才又到了济南。路上和匪军且战且走,沿途也有不少的伤亡。综观这些地方人士,游击团队,其不甘附匪,汉贼无法两立的情形,卽可知其如何忠贞了。
  据说所有昌潍地区的人员,陆续到达济南的,总数约有八千多人。济南的环境,维持这样一个团体的生存,也非易事。那里的实际情形,我不十分淸楚,也不必根据传闻,妄自记述。就八区的局面来说,当时已由昌乐县长程韫珊调升为专员,而由国大代表赵伯枢接补了昌乐的县长。他们在济南如何作一长远之计,我因远在靑岛,自然都是一无所知,原也不在我的记忆范围。但有一件事实,多少与我个人有些牵连,不能不略加忆述。在五月中旬,他们以八区驻省办事处主任赵子良的名义,连来两次电报,催我迅速赶去济南,商谈有关维持八区流亡局面的生存问题。接着又托熟人带来专函,说明去省的目的:原来是省府已经答应在济南附近的县份中,除了历城以外,任选其一,可以由八区的人士担任县长,想办法向外展开,自食其力。那时候的省垣四周,也都成了共匪活动的区域,像长淸、齐河等县不必说,就是历城本身,半数以上的乡鎭,也已沦入匪手。如果事实能够向外开展的话,又何须留待八区的流亡军民,在师败疲惫之余,向虎口中抢饭吃呢!但大家旣然有这么多的人凑在一起,不能因生活无着而坐以待毙,总觉得政府这一安排,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不过很多人仍然以传统的思想,去衡量一个县长的职位。旣然邻近省会,一定不会很差。王耀武能在这一时期,慷慨送我们一个县长,已是莫大的仁慈。这距我奉命把益都县长交代给二十集团军副官处长关裕祥,刚好六个半月。他们在地方上作了一些什么政绩,我不淸楚,而我却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八区旣然有那么多的人住在济南,何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地遴选一位勇于负责而善于应付局面的人,出而领导,马上展开工作,旣能自维现状,又可作省府的外围,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但他们相量的结果,又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函电交催,要我当此重任。我因自己是一个刚由阵地里退下来的败兵,对一切战鬪任务,已经失去了信心,不便再作没有把握的尝试。接着赵子良亲由济南飞来靑岛,力促就道。并以「不为自己,也要顾全团体」这样赤心大义相劝吿。临危受命,我不是不该作,大家看得起我,我更不敢自抬身价。并且从心底下就非常感激大家,知我之深,爱我之切。不过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完全与众不同。在和子良的一夕谈话中,我毫不隐藏的表示了我的意见:①八区的人带着八区的武力,推行不属于八区的县政,要饭来给八区的人吃,当地民众误受共匪挑拨,可能促成提早沦陷,存身都成问题。②开拓县政府要保持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地不利,人不和,彼此牵制,障碍横生,还谈什么和共匪鬪争。县长一缺,是领导这一鬪争的主体,必须是这一地区人民所支持的归心目标,怎么可以随便派一个外人去顶数。③王耀武旣然答应我们八区的人就食某县,就应该和当地人士配合,把我们的武装编为该地的保安部队,流亡的公敎人员,也编配为临时的工作团体,负责训练民众,加强宣传,构成一个保护该地民众,协助该地推行县政的战鬪体。④大家可能有一种错觉,认为我在益都临朐,多少有些表现,其实那都是他们地方同仁的不辞劳怨,牺牲奋鬪的结果,我并没有从外面带着任何武力,为他们消灭敌人或控制他们的行动。反观张品三以数千之众,却没有进入县境,一展其对县政上的抱负。张专员在昌乐的一切军政措施,十年有成,成为抗战剿匪期间,地方行政上的一个奇迹,试问那一部分武力不是由当地民众培植出来的。⑤人和是经多年培育,逐渐生成的,地利是因长期接触,自然结合的。在和共匪鬪争的大前题下,担任一县的工作主管,决不可临时调一毫无人事关系的人负此重任。所谓军政配合,必须使一行政主管,和军事方面有其密切关系,那是一种别有用心,丝毫摸不着边际的说法。有许多人每把军政如何如何,那只是着眼于权力方面的一种统治观念。却没有去注意民和政应该如何结合,军民应该怎样互爱。我们和共匪鬪争了半辈子,不但很了解,而且很透彻。如果这次为了维持我们八区团体的生活,而竟把当地领导民众和敌人鬪争的县长撤免,那就等于敌前换将,注定失败。而我在益都临朐那些大家认为优越的条件,拿到长淸、齐河去,可能完全变成缺点了。我和子良谈了半宿,涉及的范围也很广阔。他看我意志极端肯定,理由也并不是牵强掩饰,或托词推诿,他也就打消了这次东来的主题。我因在靑岛的工作很忙,对于远隔千里,住在省会方面的八区事务,后来就很少问闻了。不过济南的局势,也一天不如一天,到六月间就已变成了一个孤立地带。共匪的主力,已在四周集结,准备大举进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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