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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6-08 17:59
鄌郚总编

七四、祝春节局势益恶 再成家无官身轻

  
  三十六年的农历年底,又经冀局长绍九的介绍,和陈新雨科长的长女陈秉志结婚,仪式应酬,一切从简。结婚当然是件喜事,但也由此一喜而重燃内心的忧伤。婚礼之后,除到老家慰亲祭祖之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远去夏辛庄看看兰惠的母亲。明知她会触景伤心,引发旧恨,但总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我们将会继续以最大的诚意,关照其生活,并永远保持这项密切的亲谊。这位老太太的个性也很坚强,以极大的耐力和振作的心情,给予我们一次丰厚的招待。我去兰惠坟上绕了一周,黄土堆上布满了稀疏的枯草。香纸达意,果馔表心,我很悲切的想到共匪把她杀伤又烧死,此恨绵绵,何时湔雪?我们这一趟的走动,抱着忧郁的心情而去,又带着追念的沉思而返。农历新年是在昌乐渡过的,那是一个外施而内张的局面。看昌潍这一小的地区,一片祥和安绥之气,听听大局,战乱正酣,眞是不堪想象。尽管共区闹的天翻地覆,我们的行宪大会,照常筹备举行。东北和平津的情势,已在迅速的逆转。而年前的那些三人小组,完全误时误事,拖延了国军进剿的行动,而使共匪乘机布置,战和并用,以达其夺取政权的阴谋。这些情景,在昌乐这种小地方来说,对大局旣然无能为力,着急也不会发生什么作用。所以大家也就适应着自己眼前的环境,过其与民同乐的年节了。在我个人也巧遇着无官一身轻的大好机会,藉着拜年,访晤了不少的亲朋知友,小酌话旧,闲聊人生,一洗十年来穷忙乱跑,心碎神焦的烦躁生活。潍县东关文升园的酥鱼,名闻遐迩,我在过年时,也请其厨师帮忙,酥了半盆鲫鱼,味香可口,成为待客的佳肴。大哥继承父业,冬闲在家酿酒,赚些牲畜饲料。临年也送来七十多斤装的上品一大篓,嘱我以家制土产,招待客人。其实我没有酒量,也没有成桌的亲友。我在昌乐住闲,多是人家请我,挨门吃喝。偶而邀来二三知己,也是说话的时间多,喝酒的时间少。一直到我离开这个家时,喝了还不到三斤五斤。后来听说这间房子由于城防上的需要,全被拆除,共匪困城经月,物资取用殆尽。这篓佳酿,被人发现,成为昌乐城里唯一的珍品。旣至大家把它喝完,在篓底下竟发现了一只脱毛的死鼠。那可能是噬食封口上的皮封,被酒熏昏,跌进篓中的。
  这个年节,昌乐城和附近乡村,玩杂耍的特别多。我住在县府旁边,只要在县府表演完毕的,都也对我有一份尊敬客人的热情,必然顺便到我住的那间小房子前面耍上一阵。这个短暂的升平景象,到元宵节达于高潮。单就街面上看,尽管是熙来攘往,热闹非凡。但熟人间在茶余酒后所谈的,也还多是对国事的忧伤,和前途的渺茫。这时胶济铁路上的要站,像张店、周村、高密等地,不是被围,就是被占。刘旅长舍予率领的交警,在淄博地区,也已陷于孤立,形成困守的命运。昌潍地区,范围还算广阔,但早已和济南靑岛断绝了交通,失去了互相应援的情势。第八军自临朐战役后,先去黄河以北,又调山东半岛,经掖县烟台而到东北,再也没有回来潍县过。四十五师接防了第八军,驻在潍县。本身的实力相差很多,而与地方部队的配合,更不够理想。就拿孙玉田的自卫团驻防寒亭一事来说,实在违背常理。寒亭位在潍县城东北三十里,旧历年前,共匪集结的迹象,已昭然若揭。如果寒亭列入潍县的外围,有其战略价値,应该固守的话,自应派一团国军负责。不应该强令专署派地方部队驻守。如果认为寒亭过于突出,兵力不宜分散,可由地方团队负责监视,相机活动。但主其事者,明知昌潍已陷孤立,坐视共匪大军集结,指定孙玉田坚守寒亭,是一着最笨拙的棋子。张专员为此,曾急同燃眉,忧心如焚。孙玉田的长于游击,突击作战,是大家所共知的,也是共匪所最畏惧的一支部队。这次硬把他安放在三十里以外的寒亭,千万只眼睛,看着共匪以堑壕战术,把个生龙活虎的孙团,封锁在据点以内,变成一着毫无用处的死棋子,一直后来潍县陷匪,而孙团的官兵还没有机会放上一粒子弹呢?所以在元宵节前后的那段日子里,门前虽在锣鼓喧天,龙狮鬪舞,而在屋子里的人,却都双眉紧锁,面无笑容。有一晩上,我曾和冀绍九局长作过两包红圈烟的长谈,一枝接一枝,使我这个素无烟癖的人,埋在烟雾中,几达通宵。心情上的沉重,精神上的压力,竟是重逾千斤,而又非自己所能释负者。其他如王星垣、赵华轩、赵腾霄、刘华卿、赵晋卿等,几乎天天接触,谁都希望对方有个特殊的见解,道一个奇迹出来,符合大家的想望。但一切话题,往往都在忧郁和失望中反复重现,谁也给谁解除不了内心里的苦闷。元宵节过后,我和秉志同去潍县他的老家,拜见了正在病中的母亲。陈家是大花翎的直系后代,五辈子以前,还是潍县有名的大户,以后开始败落,陆续的变卖了地产房产。名闻世界的毛公鼎,原来曾是陈家的存物,到了秉志的父亲陈新雨先生,就不再靠那点家底生活了。自幼立志求学,献身社会,后以局势所需,弃文就武,在军中任职有年。抗战胜利后,转业警官,尽忠职守,极得主管信任。我们在潍县小住数日,专署的熟人,从张专员太太,以至田英三师母,赵光家三婶,都热诚招待,视如家人。要不是当时在那种乌烟瘴气的情况笼罩下,新正话旧,该是多么令人快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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