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风新韵
惠爱千秋的丰碑,立在郑州人心里
春秋时期,河南郑州一带是郑国的地盘。
如今在郑州城区,由于岁月久远,许多和郑国相关的古迹早已不存。还好,在金水河畔,尚有一处复建的子产祠园,用以纪念这位郑州历史上有名的“市长”、孔子眼中的“活周公”。
子产祠园是一处沿河公园,靠近郑州大学南校区,曲径通幽,恬适雅致。祠园入口处是一座高大的牌坊,上书“惠爱千秋”四字,意在褒扬子产惠民、爱民的精神。
走进祠园,和想象的差距有点大。虽然叫作祠园,但是里面既无祠也无园,更像是因地制宜修建的一小片绿地广场。除了牌坊、“子产祠园”石和一组有些抽象的雕塑外,并没有找到和祭祀子产有关的太多痕迹。
子产曾任郑国的执政,相当于丞相,他是一位有魄力、了不起的改革家。接手这份工作时,郑国已经是个被群狼环伺的弱国,他顺应时代潮流,承认私田的合法性,向土地私有者征收军赋;他把法律条文刻于鼎上,统一标准,制成我国最早的成文法律;他主张保留“乡校”、听取“国人”意见,善于因才任使,采用“宽猛相济”的治国方略,将郑国治理得秩序井然。
子产为郑国换来了百年的太平时光,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他为官清正廉洁,去世后,家里甚至没有钱厚葬他。得知这个情况后,郑国百姓纷纷拿出家中的金银珠宝和首饰,送到子产家,很快成车的金银首饰堆积在他家门前。
子产的儿子遵照父亲遗嘱坚决不收,自己背土把子产葬在了新郑和长葛交界处陉山的乱石之上。这也是子产的遗愿:生不与百姓争财,死不与百姓争地,把墓朝向郑国方向,以示永不忘本。
郑州老城区曾是子产的封地,人们为了纪念他,很早便修起了子产祠。只可惜,几兴几废,原有的子产祠早已不在,就连故址也已改作别用。不过,人们依然没有忘记他,1998年,当地修建金水河滨河公园时,又修建起了这座子产祠园,以表达对子产的纪念。
孔子早年便曾到过郑国,向子产请教,并与子产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史记·郑世家》记载:“孔子尝过郑,与子产如兄弟云。”子产去世后,孔子闻讯痛哭流涕,发出了“古之遗爱也”的感慨,在孔子眼中,子产已经接近古代圣贤,堪称完美。
据说,不远处的金水河也和子产有关。相传当年百姓拿出自己的金银首饰为子产送葬,子产的家人不接受,百姓便将金银首饰投到河中,这条河从此得名金水河。
两行绿柳,一条金水,与这曲径通幽的静所最是般配。记者找了处石凳安坐下来,翻出《子产不毁乡校》再读,别有一种思考。对国家也好,对个人也罢,最怕的既不是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资源匮乏,也非家中赤贫、门户败落,而是怕没有灵魂和气血。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子产的作为告诉我们,只有不断与时俱进,才能起舞弄潮、卓然而立。
此时,我倒觉得这样的子产祠园蛮符合子产的意愿:不与民争利。他不喜欢给自己立高大的丰碑,然而,那座丰碑早已立在了郑州人的灵魂深处,一立就是两千多年。
孔子徘徊的东门,建起了“爱情公园”
从郑州市区向南四十多公里,就到了新郑。新郑虽然名字里有个“新”字,但却是个资历很深的城市。新郑在上古称为“有熊”,轩辕黄帝在此建都。近年来,新郑叫响了“黄帝故里”的品牌,每逢农历三月初三的“黄帝故里拜祖大典”吸引了越来越多海内外华夏子孙。
新郑是春秋时期郑国国都所在,又是战国时期的韩国国都所在,郑国、韩国相继在此建都539年,新郑可谓当时中原地区最重要的中心城市。
走在新郑,想找到郑韩故城并不难。由于地处中原,地势平坦,当年的郑韩故城便以城墙高大而闻名天下,时隔两千年,新郑市区仍存城墙约16公里,是目前世界上同一时期保存最完整、城墙最高、面积最大的古城。
我要寻找的是郑国古城的东门,当年孔子曾经到过的地方。孔子晚年周游列国的时候又再次来到了郑国,那一次,他和弟子一行正在逃亡,很是狼狈。
到郑国时,孔子和子贡等弟子走散了,无奈之下,他便来到繁华的东城门处,等待着与弟子会合。子贡一路打听老师的下落,好不容易有个郑人告诉他说:“我看见东门边有个人,他的前额像尧,他的脖子像皋陶,他的肩部像子产,不过自腰部以下和大禹差三寸。这人长得不一般,只是,看他疲惫的样子简直像一条‘丧家之犬’啊。”
按照线索,子贡终于找到了落魄的孔子,并把刚才那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孔子。孔子很坦然地笑着说:“一个人的外形、相貌是细枝末节,不过人家说我像‘丧家之犬’,真说到点子上了。”
多少无奈最终只能一笑了之,时隔两千多年,品味孔子的回答,仍能感到无比心酸。
孔子当年驻足的郑国都城东门在新郑市区东部的溱水之滨,如今已被打造成郑风苑景区。郑风苑景区建于2002年,是个开放公园,河桥路相连,林水亭相映,是周边市民休闲的好去处。虽然高大的东城门早已不在,但是绵延的古城墙依稀还能让人辨出都邑的沧桑模样。
东门之于郑国,还有特殊的意义。“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这是《诗经·郑风·出其东门》的诗句,故事的发生地也是在郑国都城的东门。正因如此,当地政府选址在故城东门打造了这处景区。
走在郑风苑景区,可以看到散立着许多美石奇石,有的巍峨,有的漏透,上面分别镌刻着《诗经·郑风》的全部诗文。有意思的是,《诗经》辑录了十五国风,多数国风中涉及情爱的占总篇目的不过十之三四,唯独郑风的爱情诗文占十之八九。
我不禁想,孔子晚年曾删订《诗经》,三百篇诗文皆经过他的手,当他整理郑风时,看到《出其东门》,会不会想起自己当年在郑国都城东门的遭遇?若是想起,孔子也当会心一笑吧。
如今郑风苑以美丽的自然风光、脍炙人口的郑风诗歌和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传说故事,成为新郑人心目中的爱情圣地,甚至俗称为“爱情公园”。情侣们在这里可以开启诗经觅踪之旅,品味东方古典爱情的甜美;也可攀岩戏水,荡舟垂钓,尽情领略自然风光。
真希望,这样美好的景致一直延续下去。
大遗址保护, 让城市永远受益
由于种种原因,郑国存在许多历史谜团,围绕郑国进行地下考古总能带给人们无限惊喜,郑国车马坑的发现就是其中之一。
郑国车马坑位于新郑市区文化路南端,是春秋时期郑国国君及其家族墓地。根据新郑市文物管理局的调查,整个墓地面积约50万平方米,墓葬总数在3000座以上,其墓葬数量在全国已发现的春秋墓地中为最多,密集程度在全国同期墓地中极其罕见,可用无卧牛之地来形容。
郑国车马坑现在建起了博物馆,用以展示片区的考古成果。“1号车马坑内葬多种豪华实用车辆22辆和40余匹马,是中国目前发现春秋时期诸侯级别葬车最多的车马坑。”工作人员介绍。
这里是2002年建成开放的,起初叫作“郑王陵博物馆”,后来更名为“车马坑景区”。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士,还真不建议前来参观。这是因为郑国人似乎是空间集约化的先驱,不仅墓与墓之间挨得很近,而且每座墓里面的陪葬品也是密密麻麻,丝毫不浪费一点空间。
展厅的布置也很充实,从方方面面介绍了郑韩故城、郑国贵族墓地、车马坑的情况,这一点,要比临淄、洛阳等地的车马坑好得多。工作人员告诉我,郑韩故城是首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又是首批国家重点扶持保护的大遗址,因此当地对相关遗址的保护非常重视,投入也很大。
据了解,在大遗址保护方面,新郑累计投入近6亿元,相继启动了占压遗址保护区村庄拆迁,建成郑国车马坑、东北角城墙遗址公园、郑风苑等遗址展示点。由于新郑的老城区是叠压在大遗址之上的,当地政府计划将老城区生活人口转移至北区和东区,为郑韩故城遗址公园的建设预留大量土地,给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遗产让路。
“地上一无所有,地下气象万千”,这是很多大遗址的真实写照。就在上个月,因北城门、3号车马坑考古挖掘成果突出,郑韩故城遗址成功入选2018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可见,大遗址保护的过程本身也是重新认识一座城市历史文化的过程。
当时,三号车马坑考古工作全过程向公众展示,观众零距离感知考古,这在河南考古发掘历史上尚属首次。在考古现场设置有四面屏显示器,通过考古队员头上佩戴的小摄像机,可在显示器上看到工作近景特写,现场还建有考古发掘体验区,供公众体验。这些措施引发了社会的不小反响,提高了大家对文化遗产的认识和兴趣。
规划一块绿地,可以带动上百亩土地升值;而建设一个遗址公园,则可以让整个城市升值。建设一个工业项目,可以服务一个城市几十年,而保护一处大遗址,可以让一个城市受益上百年、上千年。
大遗址保护要靠大手笔,尤其是那些城市核心区大遗址,涉及大量的拆迁、环境改造等工作,需要巨大魄力,新郑在大遗址保护方面值得很多城市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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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旅濮阳
公元前497年,54岁的孔子与弟子一行数十人,自鲁国抵达卫国国都帝丘(今河南濮阳),开始了长达14年周游列国的政治生涯。孔子在濮阳生活了大约十年时间,待的时间仅次于曲阜。黄河深埋了帝丘故城,却埋不尽中原大地的厚重苍茫。
耿直的子路 为道义慷慨赴死
子路坟和戚城遗址几乎是在现今濮阳城最中心的位置,似乎整座濮阳城都是围绕着它们修建起来的。
子路是鲁国卞人,也就是今山东泗水人,他比孔子小九岁,家乡又毗邻孔子所在的曲阜城,因此很早便投入到孔子门下。在《论语》中,子路是高频出现的弟子之一,他因为性格鲁莽、看问题简单粗暴,经常挨老师的批评。然而在濮阳,耿直的子路却留下了千古美名,受到濮阳人的尊敬和爱戴。
依托子路坟,古时的濮阳就营造起子路墓祠,如今当地又在原有基础上建起了子路博物馆。子路博物馆地处繁华城区,门口的小广场上有很多从事古玩、瓷器经营的商户,很是热闹,不过我想尚武的子路更希望门口卖的是刀枪剑戟吧。
子路博物馆由子路坟、子路祠、子路生平展厅三部分组成,整体保持明清建筑风格,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子路坟在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河水》里就有记载,因此当地对此一直笃信不疑。多年前,子路坟曾被盗掘,在抢救性发掘中,墓中出土了部分西汉时期的文物,有专家据此质疑子路坟可能是西汉时修建的。
其实,对今人而言,“真”与“假”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子路坟早已成为濮阳的文化地标,子路的精神和灵魂真真切切地留在了这里。
到访当天,濮阳暑气正盛,但是得知我来重走孔子之路,今年80岁高龄的孙德萱先生还是早早就来到子路博物馆相见。孙老是河南省著名文物考古专家,毕生致力于濮阳市文物考古事业,主持过马庄遗址、西水坡遗址两次大型抢救性考古发掘,戚城、子路墓祠的规划、建设也是他一手推动的。
孙老介绍,濮阳这座城市与孔子有着很深的历史渊源,孔子晚年周游列国时曾经多次出入卫国,并累计在卫国生活了十年左右,这个长度仅次于曲阜,堪称孔子的第二故乡。
孙老告诉我,子路身上虽然有不少缺点,但在濮阳人心中,他绝对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当年,子路积极入仕,曾经做过卫国蒲大夫,后来又成为卫国权臣孔悝的家将,孔悝的采邑就是紧邻子路坟的戚城。公元前480年,卫国发生宫廷政变,为了维护自己的主人孔悝,子路当面斥责叛军,留下一句“君子死,冠不免”的壮烈遗言,慷慨赴死,被乱军砍成了肉酱。
忠义、正直、坦荡……提起子路,孙老用了一连串的褒义词汇来评价,让我看到了和《论语》记载完全不一样的子路形象。是啊,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子路是这样,孔子也是这样,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让我对儒家学派所坚持的原则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记得《论语》中孔子曾经评价子路“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意思是子路虽然进入师门学了不少东西,但还算不上精深、贯通。我知道,这话一定是孔子早些时候说的。
站在子路墓前的这一刻,我不忍想象孔子得知子路用生命捍卫儒者尊严时,心中该是多么的痛苦、惋惜。
依我看来,子路更像是胸怀道义精神、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在老师身边时,他贴身护卫,时刻保护恩师的周全;入仕为官时,他牢记师教,用生命维护纲常和道义。说他另类也好,说他奇葩也罢,耿直的子路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
不惜力、不惜命。真是可爱的子路,真是可敬的子路。
精美麦秆画 从希望的田野走来
从子路博物馆出来,一旁的商业街建筑风格古色古香,仔细打量,两侧商铺的经营业态颇具地方特色。一路走来,我看到有多家麦秆画的门店。
好奇之下,走进了其中一家较大的店铺。麦秆画,顾名思义,是用麦秸秆为原材料进行艺术加工形成的画作。牡丹、喜鹊、人物、祥龙……这些宝贝或静或动,或大或小,或古朴或典雅,或平面或立体,让人爱不释手。看到一幅幅装裱精美的画作,真不敢相信是由麦秸秆变身而来的。
店主名叫王华平,攀谈后得知,他们家祖上一直从事麦秆画创作,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八代了。据他介绍,麦秆画是一门古老的艺术,隋朝时期,濮阳民间已开始流行利用麦秆拼贴出的扇子、昆虫造型,小装饰画之类的工艺品,而用麦秸秆进行艺术创作,甚至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如今,濮阳麦秆画已经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中原大地沃野千里,自古就是粮食主产区,麦秸秆自然是不缺的。古代的劳动人民将它们变废为宝进行艺术创作,反映出了中原地区深厚的文明积淀和普通民众淳朴的审美情趣。
虽说是拿麦秸秆创作,但是王华平告诉我,这门艺术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麦秸秆需要优中选优,百里挑一,适合艺术创作的麦秸秆,其原料采购价格甚至远高于小麦的价格。
麦秸秆需先用药水浸泡,再熏、蒸、漂,小心翼翼剖开整平后制成麦秆平片,然后通过熨烫来完成华丽嬗变。在熨烫过程中,通过温度的高低变化,使其形成深浅不同的色彩。至此流程远没结束,还要经过刮、碾、贴、剪、烫、粘贴、组合等十几道工序,一件普通作品需一周左右的时间,复杂作品需要两三个月甚至半年多才能完成。“一幅合格的麦秆画,能保持上千年质地不老化,不褪色。”
王华平介绍,麦秆剪贴作为民间传统艺术,不仅在河南范围有着悠久的传承历史,哈尔滨、潮州、浦江等地生产的,同样较为著名。在他看来,濮阳麦秆画的主要特色是保持麦秸秆的自然色,天然去雕饰。
然而,坚守传统也需要付出代价。他坦言,外地的大部分麦秆画都会人工上颜色,这样的画更具有现代感、时尚感,而且价格便宜,更受中低端市场欢迎。如今,受人力成本上涨等因素冲击,濮阳麦秆画虽然与洛阳的唐三彩、开封的汴绣、南阳的玉雕并称为“河南工艺四宝”,但还是遇到了不小的市场挑战。
为了应对这种形势,除保持传统技艺外,王华平尝试大胆创新,吸收了国画、版画、剪纸、浮雕等众多艺术品的表现手法,融入到麦秆画的创作之中。在他看来,濮阳麦秆画有着自己的独到韵味,应该放宽视野,积极进行国际对话,让更多人了解这门艺术。“近年来,我们经常参加各类展会,特别是国际展会,做好文化遗产的国际传播。”
与水相伴的城市 因《水秀》焕发新活力
濮阳,顾名思义,这座城市位于濮水之阳,然而,今天我们却完全看不到濮水的踪影了。说起濮水,和山东还有些渊源。濮水是古济水的一条支流,濮阳、城濮、临濮、濮州等一批城镇,《诗经》中卫国“桑间濮上”“卫风新声”的美景正是昔日濮水的杰作。
然而,好景不长,周定王五年(公元前602年),黄河下游第一次大改道,从此黄河从濮阳境穿过,濮水故道淤塞难寻。据统计,在黄河下游26次大的改道中,决口地点直接发生在濮阳境内的就有6次,占近四分之一。
濮阳成了黄河泛滥区,昔日卫国国都帝丘被深埋在了黄土之下,这直接导致一个遗憾:孔子在濮阳生活了十年,但是如今在濮阳却很难找到原始的遗迹。不过,深埋在黄土下的帝丘城犹如罗马的庞贝古城,整体保存完整,也许未来对其展开考古挖掘时,会有很多意外之喜。
水,给濮阳这座城市带来了太多的喜怒哀乐,好在如今黄河安澜,百姓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温顺、灵动的水给当代艺术家们提供了许多创作的灵感,一台以《水秀》为名的杂技表演已成为濮阳耀眼的名片。
濮阳与河北吴桥并称为“中国杂技之乡”,有“杂技南北两故里”之美誉。提起传统杂技,无外乎走钢丝、柔术、车技、顶碗等内容,濮阳的这台《水秀》虽然取材于传统技法,但是形式上有了很大突破。
《水秀》充分运用现代化的声光时尚元素,为剧目注入了音乐、舞蹈、花样游泳、跳水表演等多种艺术形式,通过特制的水幕舞台突破平面舞台的限制,实现水陆空舞台的有机结合。
《水秀》的最大特点就是杂技演员与水共舞,河南杂技集团编剧朱林介绍,《水秀》是2009年河南杂技集团筹资8000余万元打造的国内首部以“水”为舞台的大型杂技综艺秀,被誉为开创了一个引领国际潮流的“新杂技”时代,并荣获中国杂技界的最高奖——金菊奖。
杂技表演原本就非常辛苦,在水中表演无疑会大大增加表演的难度。朱林介绍,一台《水秀》需要有八十多人同台表演,为了适应水深四米的水下舞台,每个杂技演员都是潜水员,为此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大家极少抱怨,只因心中的那份杂技情缘。朱林表示,杂技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大家都希望通过不懈努力,让这门古老艺术焕发新鲜活力。
事实上,《水秀》发展状况也符合大家的期望。自2009年公演以来,《水秀》已经成功演出300余场,接待观众30余万人次,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赞誉。依托《水秀》,濮阳当地还推出了“水秀宴”等项目,延伸了产业链。看来,好的创意加上好的营销,古老的技艺也能焕发青春,创造新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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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于陈
河南淮阳县是羲皇故都,昔日陈国的都城宛丘就在这里。孔子周游列国期间,曾经在陈国居住了三年,并在湖泽之畔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此后,孔子厄于陈蔡之间,一度危及生命,他却依然抚琴放歌。行迹天下至此,耳顺之年的孔子多了些淡然与无畏。
君子不忧也不惧 绝粮陈蔡且弦歌
这是一座与湖相伴的城市。淮阳的龙湖面积达到了16000余亩,是杭州西湖的2.5倍,也是中国最大的环城湖,呈现出“湖中有城、城中有湖”的奇特景观。
弦歌台在淮阳县城西南部的湖畔,这里原本是座湖中的小岛,后来逐渐变成了三面邻水的半岛。弦歌台是为了纪念孔子厄于陈,也就是孔子及弟子险些被饿死的“陈蔡绝粮”事件而建。
其实,“陈蔡绝粮”是有些冤枉陈国了。历史上记载“陈蔡绝粮”是陈蔡大夫合谋的结果,目的是阻止孔子到楚国去。然而,河南省孔子学会副会长程子良认为,当时陈、蔡分别与楚、吴两家结好,处敌对状态,两国大臣不太可能合谋算计孔子,“陈蔡绝粮”应该是蔡国的主意,而发生地亦在蔡国境内,即今河南上蔡县。
尽管淮阳弦歌台并非当年孔子受困的真正地点,但是依然值得去瞧瞧。这里早在东汉灵帝时便已存在,当时是陈王刘宠的苑台。唐朝开元年间,当地为了纪念孔子厄于陈,专门把孔庙迁到了弦歌台的位置,这里又叫绝粮祠、厄台。
十多年前,为了回报桑梓,淮阳籍的一位商人捐资对弦歌台进行了整修,在大门外建起了广场、牌坊、照壁、亭子等建筑,衬得弦歌台宏伟了许多。
穿过大门,迎面就是正殿了,布局陈设与各地的孔庙大成殿并无二致。正门两侧石柱上有对联,“堂上弦歌七日不能容大道,庭前俎豆千年犹自仰高山”,倒是挺应景的。
为什么叫弦歌台呢?《孔子家语》关于孔子当年被困的具体情形,有一段是这样描述的:“外无所通,藜羹不充,从者皆病。孔子愈慷慨讲诵,弦歌不衰。”当年,孔子一行七日无粮,弟子们困的困、病的病,孔子依旧讲授学问、弹琴唱歌,毫不畏惧,弦歌台正是为了纪念孔子这种大无畏的乐观精神。
“陈蔡绝粮”让我们看到了孔老夫子在温文尔雅之外的另一面。孔子说过,“君子不忧不惧”、“仁者必有勇”、“勇者不惧”。
饱经沧桑的孔子早已活明白。真正的勇不是血气之勇,而是不为生死、安危、荣辱、利害所动,为仁处义行己有耻;是坚守正道,危难关头也毫不苟且;是“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这样的人堂堂正正,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又有什么忧虑和恐惧呢?
淮阳人知道这里并非孔子真正的受困处,但还是专门建祠来纪念,为的也正是留下这份宝贵的精神遗产。弦歌台大殿后面,是始建于明嘉靖年间的弦歌书院,西面靠墙处有些石碑,碑上刻着从书院走出的优秀学生名单。他们在弦歌书院的学习中,得到了最深的濡染,从骨子里受到了夫子的洗礼,得到了永恒的精神动力,践行着夫子的语言,然后又把这精神动力广布在自己所到的地方。
如今,每到周末,弦歌书院会邀请专家学者来此讲授传统文化。弦歌书院国学公益讲坛自开讲以来,人气爆棚,这充分说明了国学文化在生根发芽,发扬光大。
高大的孔子像肃然立于弦歌广场中央,他双手作揖,长须飘动,似乎还在娓娓而谈。
伏羲氏定都宛丘 古陵墓香火鼎盛
在陈国,孔子还是有很多美好记忆的。陈湣公奉他为座上宾,请孔子为大臣、子弟们讲学,遇到难事也多请教于孔子。在这里,孔子一住就是三年,后来因吴楚伐陈而离开。当孔子受到卫灵公冷遇时,他又再次来到陈国,可见在孔子眼中,陈国是值得依靠的。只不过这个国家太弱小,难以承载孔子的全部梦想。
孔子在陈国生活时,已经六十岁了。“六十而耳顺”,他这样评价自己。
陈国虽小,但是文化却不简单,太昊伏羲氏的陵墓就坐落在这里。太昊伏羲氏被称为“人文初祖”,他所生活的时代正好是处于从母系到父系、由野蛮向文明的重要转折点。
传说伏羲氏定都于宛丘,在位一百多年,去世后就葬在了宛丘。伏羲陵墓始建于春秋,汉代在陵前建祠,以后历代帝王不断扩建太吴陵,成为帝王朝祖祭拜的重要场所。伏羲氏位居“三皇”之首,其陵墓被誉为天下第一陵。
伏羲陵是淮阳最著名的文物古迹,整体建筑别具一格。相传,伏羲氏创造了八卦,因此伏羲陵是按照八卦的理念设计的,处处体现出中国古人的哲学智慧。不过这些建筑大多是明清时期才修建的,走马观花过后,我直奔伏羲氏的陵墓而去。
站在伏羲氏的陵墓前,我有点震惊:好大的一座陵墓。景区导游介绍,伏羲陵的底座边长有182米,上圆下方。最初的伏羲陵肯定不会有如此大的规模。导游解释,从古至今,全国各地来此上香的老百姓太多了,很多人来时怀揣着自己家乡的黄土,就为了把这把土添到伏羲陵墓上,来表示自己对先贤的尊崇之心,因此墓也就越来越大了。
更让我震惊的则是伏羲陵的鼎盛香火。伏羲陵虽然不是宗教庙宇,但前来祈福的百姓常年不断。导游介绍,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二到三月初三,世界各地会有几百万人涌向淮阳,农历每月初一、十五,还有盛大祭祀活动,游人如织,香客虔诚。在2008年以“单日参拜人数最多(约82.5万)的庙会”被载入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由于香火太旺盛,陵墓正面的几株松树已被香火熏烧死。为了更好地保护文物古迹,减少环境污染,现在规定香客烧的香高度超过50厘米,直径超过1厘米的,一律禁止带入。如今,景区会给每位有需求的游客免费提供三炷清香,然而依然无法满足香客的热情。伏羲陵两侧,可以看到许多香客在阴凉处席地而坐,虔诚地叠着纸元宝等供品。
导游告诉我,庙会时盛况空前,人山人海,拥挤不堪,香火缭绕,有的人挤不到近前,隔着人群把香扔进祭坛。为了安全,现场有大型铲车,不停地清理香灰,备有消防枪,随时准备灭火。每天祈福结束时,陵墓里遍地都是香灰,足见民众对伏羲的敬仰之心。
孔子当年在陈国若是到过伏羲陵,应该只会见到一座寂寞的小土丘吧。他怎会想到,从蛮荒时代走来的伏羲、尧、舜、禹等先贤和他一道,会受到海内外中华儿女的尊重和礼遇。
泥泥狗古拙怪诞 远古走来的技艺
泥泥狗是淮阳的一种特产工艺品,当地百姓叫它“灵儿狗”,传说中专为“人祖爷”伏羲氏守陵,因此被奉为祭祀伏羲的神物。每年农历二月二到三月三的太昊伏羲陵庙会上,县城的街面上便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泥泥狗,南来北往的游人香客祭拜过“人祖爷”后,都要买一些泥泥狗带回去,据说不仅可以沾沾灵气福气,还可以驱邪避灾。
淮阳泥泥狗的造型古拙怪诞,色彩艳丽,以黑色垫底,周身施以五彩纹饰。中国传统文化中,玩具工艺品多以大红大绿为主,泥泥狗有些另类。更奇特的是,泥泥狗虽然叫“狗”,但是造型已经抽象成人形,真正变成了守护神的模样。
淮阳人捏泥泥狗的习俗由来已久,十里八村,上至耄耋老人,下到顽皮孩童,几乎人人都能顺手捏几个小玩意。据说淮阳泥泥狗源于伏羲女娲抟土造人的传说和女性生殖崇拜,可谓“真图腾”和“活化石”。2006年,以泥泥狗为组成部分的“太昊伏羲祭典”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淮阳泥泥狗的种类很多,虽说都习惯叫泥泥狗,但实际上大多数都不是狗,鸟、兽、虫、鱼什么都有,造型也非常多样。主要包括传统的生殖崇拜系列、造人系列、图腾系列、吉祥物系列、十二生肖系列等。
在淮阳,有许多长期从事泥泥狗制作的艺人,邵波就是其中之一。他表示,淮阳泥泥狗的每种形式都有它的神话来源、远古遗韵,不是民间艺人随意捏造出来的。比如,泥泥狗有一身两首造型,如两头狗、双头马、双头燕等,尤其是两头狗作品,前后有头,代表了传承自原始生殖崇拜的遗俗和生命意识形态。
据他介绍,通常情况下,捏一个泥泥狗要经过挖泥、槌泥、和泥、捏塑、扎孔、晾晒、过黑、点画等十来道工序,算下来制作一个泥泥狗要六七天。但泥泥狗本身是庙会的产品,定位比较大众化,销售价格很便宜。
同时,传统泥泥狗在捏塑晾干之后直接点彩,等颜色全部干透即可售卖。这样的作品若想长期保存,必须恒温恒湿,才能保证泥土始终保持干燥不变形,不利于收藏。
与老一辈的艺人相比,邵波有更加浓烈的创新意识。他尝试着把泥泥狗与陶瓷相结合,在捏塑晾干之后增加了一道高温烧制的程序,让泥土变质为陶瓷,将作品的形态固定了,增强了它的收藏价值和艺术价值。
泥泥狗的原料来源于自然,色彩来源于自然,题材来源于自然,造型来源于自然,甚至是绘画的工具也来源于自然——农作物高粱的秸秆,用完之后又回归于自然。
泥泥狗是给泥土以生命的艺术。“抟艺心造、土中求道”,这是一代代泥泥狗传承者的执着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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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岩岩
孔子说过,“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可见,他对山水的热爱非同一般。孔子一生爬过的最高山莫过于泰山,泰山在他的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孔子也成就了泰山的名气。正应了那句话:“泰山岳中之孔子,孔子人中之泰山。”
仁者乐山 登泰山而小天下
泰山留下了与孔子有关的许多遗迹。沿着传统的线路登泰山,起始处就有著名的“孔子登临处”石坊;在泰山极顶通往碧霞祠石阶路向北,有一石阶岔路,道口有“望吴圣迹”石坊,这里的北山岗被称为孔子崖;青帝宫东上便是岱顶的平顶峰,密集分布着许多有名的石刻,“孔子小天下处”石碑就在这里……
最妙的还是泰山之上的孔子庙。泰山孔子庙位于岱顶望吴峰海拔1472米处,是全国名山中罕见的儒家庙宇,始建于明代。山门外两侧墙壁镶嵌一副石质对联:“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可以语上也;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宜若登天然”,历来为人所称道。
现在的泰山熙熙攘攘,无论寒暑阴晴,前来登山的人总是络绎不绝。然而在孔子时代,泰山是齐鲁两国的交界之地,山高林密,并没有太多人文景观。尤其是一些人迹罕至之处,经常有野兽出没,于是便有了泰山脚下“苛政猛于虎”的故事。
就是这么一座鲁国边陲之山,在孔子心中却充满了分量。“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这话虽然是孟子所言,但真真切切道出了孔子的心声。
我们无法算清孔子究竟多少次携一众弟子登临岱顶,但毫无疑问,从少壮青年到垂垂老矣,孔子总是愿意攀登泰山,一探天道人伦之究竟。
人的视点越高,视野就越宽广。随着视野的转换,每个人对人生和世界也会有新的领悟。站在古罗马斗兽场的废墟上,世间的一切权势纷争,金粉豪华都化为过眼烟云,万古长存的唯有残垣断壁与飘扬在空中的历史回音;置身寂静的撒哈拉沙漠之夜,心静如春雨秋水,世间一切都可放弃,唯有天地才是永恒。
试问,一次次站在泰山之巅,孔子又会收获怎样的人生感悟呢?
明代《泰山志》有句话:“泰山胜迹,孔子称首。”某种意义上讲,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成就了泰山,而巍峨的泰山也成就了孔子。
“泰山其颓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多少爱恨都作了土,人生最后唱出悲歌时,孔子又想起了泰山。
泰山岩岩,鲁邦所瞻;孔子思想,惠泽四海。
实景演出 让游客多住一晚
孔子是个求知欲极强的人,来到泰山,自然也不只是为了欣赏大自然风光、磨练意志那么简单。
泰山自古就是一座名山、圣山,传说中的泰山神更是掌握着人世间的个体生死和政权更替,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因此,祭祀泰山,便成了一件神圣的政治大事,封禅由此而来。
所谓“封”,是在高山之顶聚土筑圆台以祭天帝,增高山之高以表功归于天;所谓“禅”,就是在山之下的小山丘上积土筑方坛以祭地神,增大地之厚以报福广恩厚。
相传秦朝之前,有七十二位贤君曾经到泰山进行封禅。为了印证这种说法,孔子登临泰山时做了详细考察,从而对封禅这种礼制有了新的认识。
儒家以礼为重,而国家之礼的重中之重便是封禅大典。如今,除了登泰山以外,观看《中华泰山·封禅大典》也成了不少人到泰山旅游的优先选择。
《中华泰山·封禅大典》是山东省文化旅游重点项目,以泰山文化为创作素材,将秦、汉、唐、宋、清五朝皇帝登山封禅的历史背景作为创作主线。演出主要表现了华夏民族敬畏天地的精神导向,弘扬和歌颂了中国历史文化上所呈现的“天人合一”精神。观看这部实景演出,可以对封禅、对泰山有更深刻的认识。
这场演出弥补了泰山多年来的夜间旅游空白,对提高泰山旅游品位、提升泰山品牌有重要作用。演出品牌打响之后,许多游客选择在泰安多住一天,由此形成了食、宿、行、娱、游、购等一系列需求,对当地经济起到很好的带动作用。
一场《中华泰山·封禅大典》,需要六七百名演员参与。其中,有一二百人都是当地的农民,有助于解决农民就业、提高农民收入。
《中华泰山·封禅大典》始于2009年,如今也已经走过了近十年光景。过去十年,正是中国各地力推大型实景演出的十年,《印象丽江》《宋城千古情》《长恨歌》等竞争者层出不穷。时间往往是把双刃剑,既会让一部作品趋于成熟,又容易造成程式化倾向。
实景演出本身面临着市场的洗牌,要实现可持续发展,还应追求自我完善。与电影等其他文化产品相比,实景演出是“活的”,是会生长的。精品是在实践中反复打磨出来的,只有不断地打磨完善,才能永葆艺术活力。
泰山皮影 独角戏世界罕见
提起泰安当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应首推泰山皮影和泰山泥塑,两者身上都带有浓厚的泰山本土文化烙印。同时,随着近年来泰山旅游文化产业链的延伸,它们的名气越来越大,受众越来越多,逐渐成为“泰山游”的重要一环。
朱玉馨出自泰山皮影表演世家。据她介绍,泰山皮影与其他地方的皮影相比,除故事选材、皮影制作外,最大的不同就是“十不闲”。其他地方的皮影有“七紧八松九消停”的说法,表演往往需要七至九个人来完成。而在泰山一带,一个人便可以搞定,这需要艺人“脑里想着词儿、嘴里唱着曲儿、手里舞着人儿、脚下踩着锤儿”,相当于五官、四肢、头脑一刻都不能闲着,这种“皮影独角戏”在全世界都是罕见的。
孔子的形象在泰山皮影戏中经常出现,他的思想更是深深融入了泰山皮影戏,融入了每个人之中。对此,朱玉馨认为,传统文化是扎根在每个人血液中的,每个人的行为、言语都保持着传统文化的基因。
在保持古老技艺传承的基础上,近年来,泰山皮影戏也在不断丰富发展,尝试把流行音乐、绘本等现代元素融入,让更多年轻人接受并喜爱这门古老技艺。随着与旅行社、学校合作,如今,泰山皮影戏表演经常是一票难求,名声在外。
玄绪东是泰山泥塑代表性传承人。泰山泥塑源于“女娲造人”的美丽传说和祭祀泰山制作神兽的现实需求。泰山泥塑艺人用自己独具的艺术慧眼,以泥巴为载体,将久蓄心迹而又呼之欲出的形象,用双手去捏揉,用雕刀去刻画,用心灵去滋润。
艺术只有不断创新,才有永恒的魅力。近年来,玄绪东尝试着不断丰富泰山泥塑的内涵,如今泰山泥塑产业链不断延伸,已发展为“一泥、一画、一石、一墨、一陶”的布局,泰山泥塑文化产业初具规模。
与此同时,他非常重视泰山泥塑的保护,积极走出国门,让海外人士了解泰山泥塑。他还实施了“泰山泥塑进校园”活动,让青少年感受非遗技艺的魅力。
“造化之功,神手之力,神也,妙也。”在玄绪东看来,泥土文化身上所蕴含的特质和哲理恰恰能反映出传统文化的精髓。传统文化根植于民间,来源于群众,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很强的可塑性。将传统文化与时代精神相结合,是当代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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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楚不遇
孔子周游列国是一场人生苦旅,行至楚国时,他才真正看到了一线希望。然而,最终这次楚国之行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孔子来说,奔楚不遇显然是人生一大憾事,但如果不是命运反复和他开玩笑,又怎么会最终成就他的不凡呢?
踌躇满志到楚国 最终悻悻而归
天下的形势,孔子看得通透。在同时代的许多人眼里,楚国不过蛮邦而已,可在他看来,楚国地大物博又人才辈出,有很好的发展前景。纵观孔子周游列国十四载,真正到过的大国唯有楚国一个,他对楚国之行充满了期待。
只是,这次游历从一开始便不顺利。当时吴国大举伐陈国,陈蔡一带陷于战乱,孔子欲经蔡国前往楚国,然而就是在此时,孔子陷入了“陈蔡绝粮”的困境。若不是后来子贡前往楚国求救,楚国援兵及时赶到,孔子和弟子的性命怕是真的断送于此,以后也就不会有什么《论语》和儒家学派了。
当时的楚昭王是楚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中兴之主,求贤若渴,得知孔子要来楚国,自然满心欢喜。在负函,孔子见到了楚昭王,楚昭王以隆重的迎宾礼节迎接了孔子一行。在楚国期间,孔子与楚昭王来往密切,楚昭王一度要给孔子七百里土地任意施展,只是后来被大臣阻止而未能实行。
遭楚臣排挤,遭楚王疏远,又遭隐士讥讽,孔子在楚国的境遇并没有比之前在那些小国好。政治上不得志,再加上背井离乡许久,孔子越发思念鲁国。不久,楚昭王去世,孔子自知失去了宝贵的契机,便再度返回了卫国。
这是一次离成功最近的游说,可最终孔子还是被现实撞得鼻青脸肿。孔子到楚国时已经过了花甲之岁,在那个年代算是垂垂老者了。姑且不论他的主张究竟对不对,在这个年纪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梦想,仅从这个意义上说,孔子就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孔子的思想究竟有没有实践价值,其实时间早已给出了答案。只不过,他的主张放在当时的社会大环境是过于超前的。春秋时期的诸侯国,大的忙着争霸,小的忙着自保,一切问题都靠武力和实力说话,说白了,大家没有选择,只能使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知识渊博的孔子当然悟得透这个道理。只是,时代可以这么选择,孔子却不会这么选择。认定对的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孔子。如果让我说孔子有没有伟大之处,我想这必须算一项。
不南不北一座城 造就豫风楚韵
负函是我们确切知道孔子到过的楚国城邑,然而负函究竟在哪里,却是个千古谜团。根据目前通行的说法,负函位于今天的河南信阳,我们的奔楚之行便选在了这里。
信阳是河南最南端的城市,紧邻着湖北,因为正好在淮河一线,所以这座城市虽然处在北方省份,却是典型的南方城市。乘高铁从郑州一路南下,行至信阳不过三百多公里,可到信阳附近时,窗外的农田已经呈现出稻麦兼种的景象。南北方特征在淮河一线交织出现,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
早在先秦时期,信阳因为处在中原的核心地带,资源丰富,所以分布着申、息、弦、黄、江、蒋、蓼等众多诸侯国。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信阳长期被楚国所占领,不仅是楚国和中原国家交战的焦点,也是楚文化和中原文化的交汇地带。
“豫风楚韵”四字可以说是最能概括信阳这座城市特质的。这一点,信阳博物馆让我有了充分的体验。
信阳博物馆的基本陈列以“淮上故园——信阳历史文化之旅”为主题,以豫南历史发展的脉络为序,通过远古家园、淮上诸侯、楚地王风、天下根亲、茶韵天香、豫风楚韵等六大板块,介绍信阳的历史。
虽然早听说信阳博物馆精品文物多,但是真正走进去,还是感到不小震撼。中国最早的床、最早的酒、最早的弹簧、最早的轿子、最精美的漆器……信阳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件件都是令人惊艳的国家宝藏,这在地市级博物馆中并不多见,甚至让一些国家一级博物馆都相形见绌。
展厅内,从锋利的兵器到简单的日常用品,从栩栩如生的铜像到做工精美的首饰,每一样都精致绝伦,让参观者沉浸在深沉而又辽远的古文化氛围里。
一圈转下来,能让人深刻感受到楚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不同,尤其是青铜冶铸、丝织刺绣、木竹漆器、美术音乐方面,楚文化堪称惊艳。
在先秦的诸民族中,楚人的民族偏见最少,主张民族融合,强调兼收并蓄,能够融合其他民族、国家的文化,其中当然也包括齐鲁文化。楚国曾经兵伐鲁国,鲁国为了避免战事,奉送楚国100名刺绣工、100名木工和100名纺织工。楚国接纳了这300名技艺高超的工匠,迅即退兵。这300名工匠传授了先进的技术,对楚国的手工业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见,楚国能从一片混沌之中自立自强,并逐渐发展成为大国绝非偶然。
信阳楚王城大墓 埋着历史玩笑
负函在历史记载中出现很少,根据相关学者研究,负函就是信阳北部的城阳城。城阳城又叫楚王城,是楚武王破申时所筑,随后成了楚国北攻东进的军事重镇。公元前278年,秦破楚郢部,楚顷襄王曾到此避难,并把城阳城作为楚国的临时国都,“亡羊补牢”的典故就发生在这里。
与中原各国相比,楚国的内政外交比较混乱,国君经常迁都或者外出避难,因此楚国的城邑情况留给后人许多困扰。单是楚王城,目前全国已经发现的有五座,包括宜城楚王城、秭归楚王城、云梦楚王城、荥阳楚王城以及信阳楚王城。其中,信阳的楚王城,也就是传说中的负函城,是保存最好、规模最大的一座。
1957年,河南省文物工作队在楚王城西南一里许的山坡上,发掘了一座震惊中外的战国大墓。墓中出土的300余件彩绘木漆器,绘满了各种各样富丽堂皇的图案,较敦煌壁画更为逼真。墓中还发现了毛笔,推翻了秦代蒙恬造笔的说法。如今,这些珍贵文物就保存在信阳博物馆里。
大墓还出土了一套编钟,1970年,中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向太空播放的乐曲《东方红》,就是由这套编钟演奏的。如今,在信阳博物馆里摆放着一套复制品,讲解员每天现场轻轻敲击编钟,为游客演奏。悠扬的乐曲带领人们穿越两千多年的历史时空,身临其境感受到楚人生活的优雅与从容,把对生活中的审美、崇尚礼乐延展到各个层面。
据专家考证,这座大墓的主人是楚国左司马目反,跟孔子系同时代的人。换言之,从这座墓的陪葬品,便可以大体看出孔子时代的楚国国力是多么强大,楚文化是多么灿烂。
然而,历史总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
谁会想到,僻处西北、文化落后的秦国,任用商鞅变法,成为列国中的第一强国,最后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而国土最大、人口最多、军力最强的楚国,吴起变法受阻,屈原忠谏被逐,江山断送在一群昏君佞臣手中。
谁又会想到,一辈子郁郁不得志、饱受排挤的孔子,会在去世后被推到了“万世素王”“至圣先师”的境地;昔日被诸侯无比嫌弃的儒家思想,会成为两千多年里中国社会的主流思想,昂首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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洙泗流长
晚年,孔子又回到了鲁国。他不再执念于政治,而是把最后有限的精力用在了整理“六经”上。洙泗之间,他为中国文化的传承做出了不朽贡献;舞雩台上,他留下了中国文人的豁达与淡然。
文/片 本报记者 张九龙
不畏浮云遮望眼 洙泗书院有余声
公元前494年,孔子周游列国十四年后,执掌鲁国国政的季康子不想让人才继续流失在外,派出三名特使,带上重礼到卫国将孔子迎请回国。
再次踏上故土,孔子已经六十八岁了。望着魂牵梦绕的曲阜城,回味这些年的种种经历,孔子似乎已脱胎换骨。年近七旬的他看淡了政治,转而把更多精力放到学术上。
追寻孔子的脚步,我来到了洙泗书院。
洙泗书院位于今曲阜城东北四公里处,孔子人生最后的五年,大部分是在这里度过的。孔子周游列国返鲁后,曾在此设教讲学、删诗书、定礼乐、整理古籍。东汉时“诸弟子房舍井瓮犹存”,光武帝刘秀还曾来此凭吊。
虽说现存的洙泗书院在曲阜的旅游版图上并不起眼,但它在中国文化史上却是个了不起的存在。“六经”中至少有四部是在这里定型的,“洙泗”二字甚至成为孔子、儒学乃至中国传统文化的代名词。
沾孔子的光,洙泗书院所在的村子就叫作“书院村”,让人好生羡慕。洙泗书院处在泗水之南、洙水之北的一块平原上,离最近的公路还有段路程。书院周围被农田包裹着,东侧是一片不大的村舍。
走到这里,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这一刻,脑中一下子浮现出那句名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我忽然明白,孔子晚年为什么不在曲阜城里搞学术、办教育,而是选择了这么一处今天看来仍有些荒凉偏僻的地方。
孔子的心静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老夫子:推行政治主张无望,那就把有限的人生用来教好学生、整理好文献吧。或许,这是他能为这个社会做的最后贡献。
洙泗书院古称“先师讲堂”,元初毁于战乱。公元1337年,孔氏子孙在旧址上进行重建,开堂教学,这才改叫“洙泗书院”。走进书院,双眼掠过苍劲古老的翠柏,凝望暗红色的大门,端详讲堂中的夫子像、四圣像,孔子秉烛夜读、埋头著书的场景似乎浮现了出来。
常年在此值守的陈茂东告诉我,书院的大门是2017年5月重新向公众敞开的,原本这里一直处于封闭式管理状态。尽管现在已经免费开放,但是每天来参观的人仍然屈指可数。“曲阜的文物、旅游资源太丰富了,除非是专门来寻找,否则很少会有人过来。”说这话时,陈茂东的脸上流露出了惋惜之情。
曲阜当地文物部门也意识到了问题,为了让洙泗书院的文化效应发挥出来,专门成立了洙泗书院国学院。国学院依托洙泗书院现有的讲堂硬件,经常在这里开展一些国学讲堂及公益教育活动,邀请国学大师、各界学者举办讲座、研习班,真正发挥书院的功用。
除去“儒家文化正源”“儒家祖庭”的光环,当洙泗书院回归到书院的本真,它的价值越发凸显,随之,它的生命力也重新旺盛起来。
舞雩台上吹吹风 沂水河畔观自在
《论语·先进篇》中记载,孔子曾让几个弟子各言其志。当子路、冉有、公西华分别说出自己的志向后,曾皙接着说:“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赞同他的主张,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在舞雩台上吹吹风,是孔子的乐事。回到曲阜,怎能不看看那座留存孔子欢声笑语的舞雩台呢?
在舞雩台周边寻了好几圈,直到看见“浴沂路”“舞雩台路”“咏乐路”,我才确定目的地到了。
经过两千多年风雨侵蚀,舞雩台早变成了一座大土堆,台上长满了树木和杂草。附近的居民正围着舞雩台一圈圈散步,个个精神抖擞,似乎舞雩台天然能带给人们无尽的动力和乐趣。一名居民告诉我,早些年,舞雩台还可以登上去,后来四周修起围栏,就只能远远观瞧了。
舞雩台毗邻沂河,是鲁国祈雨用的高台,在鲁国故城南门之外。两千多年前,孔子曾带着一众弟子来此郊游,游游泳、吹吹风,谈谈志向,踏歌而回。没了繁文缛节,没了师道尊严,在这里,每个人可以尽情回归自然、率性而为、逍遥自在、恬淡适意……在我看来,舞雩台上的孔子比大成殿神龛里的孔子更加真实。
遗憾的是,这次没能像孔子般到舞雩台上看看。随后,我沿着舞雩台路继续行走,终于看到了视野更加开阔的沂河。
为了跟临沂的沂河区别,曲阜的沂河又叫“大沂河”。它源出曲阜东南的尼山附近,流经曲阜、兖州,汇入泗水。
“大沂河”堪称曲阜的母亲河,城南的沂河公园便是当地专门打造的一处滨河公园。公园属于开放式公园,不售门票,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大门,很多地方都可以出入。
沂河公园建设了展示儒家五德文化的“忠、孝、廉、勇、和”5个主题园林,步入园内,随处可见具有儒家文化特色的雕塑、木刻、碑刻、篆刻等,让游人在欣赏美景的同时,感受到浓郁的儒家文化熏陶。
最耀眼的当数跨河而过的大成桥。大成桥是连接曲阜古城区与曲阜新区的重要桥梁,虽然是全新修建,但是融入了古典廊亭、汉代宫阙的元素,令人耳目一新。
站在桥下,从侧面望去,大成桥按九孔设计,栏板、抱鼓石、坐凳以及各种神兽的雕塑颇为精致。仔细端详,桥洞之间各有一幅浮雕,分别雕刻着代表“八音”的古代乐器。每个桥洞正上方雕刻着一种凶猛的神兽,寓意能吓走洪水等危害,确保大桥安全。另外,每个桥墩下还趴着另一种石雕的神兽,造型源自传统文化中的镇水兽。可以说,这座年轻的桥梁本身就堪称一部传统文化的教科书。
凭栏远眺,宽阔的沂河碧波荡漾,两岸绿树青葱。这条古老的河水,曾伴随孔子几十载,留下了他对家乡的诸多回忆。
风云变幻,山水情长。一年又一年,孔子的故事还会在这方土地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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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闻韶
“孔子闻韶处”就在临淄韶院村一个青砖灰瓦的院落里
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昔日繁华的齐都临淄城如今已换了模样。鲁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517年),35岁的孔子来到这里,听到了让他如痴如醉的韶乐。两千多年过去了,孔子不在,但是齐风犹存。
挖出古碑 村民守护几百年
孔子闻韶处位于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韶院村。齐都,“齐国国都”的简称,好大气的名字。要知道,与齐国相邻的鲁国故都所在地今名“鲁城”,洛阳东周天子故都今日也不过称“王城”。
时光荏苒,如今的孔子闻韶处已被周围的村庄包围,想前往瞻仰需先经过一条不算宽的乡村道路,路边的桃花开得正盛。
孔子闻韶处的小院虽然只有三四十平方米,但是全部青砖灰瓦砌成,与周围白墙的村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此并不容易错过。
走进小院,迎面的灰墙正中镶嵌着一方石碑,碑上隶书大字题曰“孔子闻韶处”。石碑左右,分嵌两方石刻,比碑略小。左边一块为“舞乐图”,上刻二人席地而坐,一人执管横吹;另一人居右,端坐正视,似乎全部心神沉入美妙的艺术境界中,当是孔子在欣赏音乐;下刻两个美女,长袖飘带,翩翩起舞。右边的一块为“韶乐及子在齐闻韶”简介,是1982年时所立。
这三块石碑不算久远。中间那块最为“年长”,也只是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所立。据1910年的《临淄县志》记载,韶院村原名枣院村,清嘉庆年间,村人掘地得一古碑,上书“孔子闻韶处”,后又于附近地下得石磬数枚,遂易村名。
只可惜,出土的旧碑年深日久,字迹已模糊不清。当时村民担心古迹湮没,盛事无传,又重立了“孔子闻韶处”石碑,也就是现在所能看到的那块。
从小院出来,遇到一名村民抱着孙女正端详着我,四目相对,村民露出了善意的微笑。见状,我便过去攀谈起来。村民姓王,今年55岁,世代住在韶院村。“咱村里人人都知道孔子闻韶处的故事,‘三月不知肉味’嘛,孔子当年就是在这里听韶乐的,经常有外地人过来参观。”他笑着说。
他告诉我,韶院村是个小村,只有四百多户,但是大家对“孔子闻韶处”都很重视。“家里大人从小就给我们讲这里的故事,我们对这里很有感情。”听到这话,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从古到今,由于后辈的不珍惜,多少文物遗存灰飞烟灭,多少古碑古墓遭受灭顶之灾。这里的村民却把无意间挖出的一块石碑视为珍宝,代代相传、世世守护,并主动地去挖掘石碑背后的文化内涵,这是多么难能可贵。
包容、敬畏,这,就是齐地之风吧。
斗鸡游戏 改变孔子人生轨迹
鲁昭公二十五年(公元前517年),35岁的孔子来到了齐都临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彼时,孔子的名望和学识正盛,然而鲁国的一场变故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春秋末年,政治权力下移,鲁国的大权落在“三桓”的手中,所谓“三桓”就是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贵族。到了孔子生活的时代,季孙氏的势力日见膨胀,季平子几乎独揽鲁国大权。
当时,斗鸡是鲁国贵族之间一种带有赌博性质的娱乐活动。季平子家与鲁国另一家贵族郈昭伯相邻,两家经常以斗鸡为乐。为了取胜,季平子在鸡翅膀上偷偷撒上了芥末,使得郈昭伯连连失败。后来,郈昭伯识破猫腻,便在鸡爪上装上小铜钩,从此季平子总以失败告终。
季平子向来专横跋扈,他要郈昭伯让步,郈昭伯不肯,季平子怒而发兵攻打郈氏,一举占领了郈昭伯的封地。另外,季平子与臧昭伯也有矛盾,还将臧氏的家臣囚禁了起来。因此,郈氏与臧氏一起向国君鲁昭公告状。
鲁昭公对季平子的专权早已不满,于是趁机出兵包围了季平子。鲁昭公此举,让“三桓”中另外两家感觉到了隐隐的危机,“三桓”干脆结成了攻守同盟,一起发兵起事、攻打曲阜,救下了季平子。鲁昭公万万没想到“三桓”如此猖狂,眼见大势已去,连忙出逃,投奔齐国。
孔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斗鸡游戏,竟会使得原本一派歌舞升平的鲁国瞬间陷入了混乱,自己收徒讲学的平静生活被彻底打破。更让他气恼的是,权臣以下犯上,逼走国君,实在是国家的丑闻。
无奈之下,孔子追随曾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鲁昭公脚步,前往了齐国。这一次,孔子并非单纯为了避难,而是带着政治目的前去,他希望齐国能帮鲁昭公重掌大权,并希望齐国能采纳自己的政治主张。
在齐国,孔子人生地不熟,他选择投奔齐国重臣高昭子,做其家臣,从而寻求机会结交齐景公。高昭子对这位鲁国的青年学者早就有所耳闻,故而对孔子礼遇有加、奉如上宾。
高昭子的故宅就在今韶院村一带,当时这里位于齐国故城大城东南部,很是繁华。在高昭子家中,孔子得了个意外之喜。身为音乐“发烧友”的他听到了传说中的韶乐,如闻天籁之音,令他魂牵梦绕。
对于韶乐的美妙,《论语·述而》记载:“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不仅如此,《论语·八佾》记载,孔子称韶乐“尽美矣,又尽善也”。
重现韶乐 探“不知肉味”之奥秘
不知肉味、尽善尽美,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好的音乐,好想去听听。随后,我前往临淄的齐文化博物院,据说在那里还能听到韶乐演奏。
韶乐是汉族传统宫廷音乐,起源于5000多年前,相传是上古舜帝之乐,是一种集诗、乐、舞为一体的综合古典艺术,由金、石、土、木、丝、革、匏、竹等八音而成。韶乐延续至夏商周三朝,是中国宫廷音乐中等级最高、运用最久的雅乐,算得上当时社会的“主旋律”了。
周武王定天下,封赏功臣,姜太公凭借首功封营丘建齐国,韶乐从此传入了齐国。齐文化博物院陈列着不少包括编钟、石磬在内的先秦时期乐器类文物,佐证了昔日齐地音乐文化的发达。
据齐文化研究院副院长、齐文化博物院院长马国庆介绍,韶乐入齐后,在齐国改革开放、因俗简礼的基本国策影响下,适应当地民情民风习惯,吸收当地艺术营养,从内容到表演形式都有了很大丰富和演变,更加贴近东夷传统乐舞,比传统的韶乐尤胜一筹。随后,马国庆又围绕齐文化谈了很多,在他看来,开放包容、锐意进取、敢为天下先等都是齐文化的核心特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育出了一方的文化。就拿韶乐来说,原本是一种庄重严肃的宫廷雅乐,到了齐地,得以吸收当地的文化营养,与东夷民间音乐相结合,才形成了雅俗共赏的新风。我想,假如当年韶乐传入了鲁地,必然会一个音符不改地传承下去,孔子听到传统的韶乐,还是否会“三月不知肉味”呢?
齐文化博物院有座韶乐演奏厅,在这里,世人得以一探韶乐之奥妙。展厅中间是复制的编钟和编磬,每天固定时间会有工作人员表演韶乐。
古代将高雅的音乐称作“金石之音”,将贵族们的优裕生活称为“钟鸣鼎食”,这都与编钟编磬为主的宫廷雅乐有关。站在厅内,当编钟编磬敲击的声音次第响起时,清脆的高音、明朗的中音与浑厚的低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有一缕流畅飘逸的绸带在飘荡,确实给人宁静致远、心旷神怡之感。
不求金堂玉马登高第,但愿高山流水遇知音。马国庆告诉我,齐文化博物院一直在坚持韶乐表演,并经常举办社会活动,让更多的人接触韶乐,接触传统文化。然而,在演奏厅,我也明显感觉到现代人对这些“金石之音”还是不太感冒的,大多停一会便走了,完全没有陶醉其中的感受。
这也难怪,毕竟两千多年过去了,人们的审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今人未必就能认可孔子耳中的天籁之音。其实何止是今人,如果韶乐真的一直符合人们的审美情趣,又怎么会到宋元时期就逐渐衰败,几乎失传了?
如今,韶乐演奏厅除了表演古典韶乐之外,也会迎合现代人的口味,演奏《茉莉花》《彩云追月》《东方红》等耳熟能详的现代音乐旋律。我想,这也是一种开放包容、与时俱进,保持“金石之音”生命力的尝试吧。
可见,在临淄,两千多年前的那种精神还在,齐文化从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