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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7-19 15:00
鄌郚总编

烟雨石门坊(散文)

  烟雨石门坊(散文)
  张铭璇

  今天石门坊终于下雨了!这是漫山草木久违的期盼,将给久旱逢甘霖的人们带来无尽的喜悦。昨天的手机微信就转发了山东省气象台的预报:大风、大雨、冰雹;今天果真下雨了,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出来抢功,说是他们用炮打下来的!连续干旱几个月,如果你比孙悟空还能,为什么不在干旱时展示一番?
  今天早晨,天空昏暗,来到石门坊办公区,觉得四处压抑,闷不透风;好在地处深山、远离尘嚣的石门坊比较凉爽。如果是在城里的家中肯定早已汗流浃背了。
  九点时分,山风渐大,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几个稀疏的雨点夹杂其中,仿佛是山雨欲来的使者,让我们做好暴风雨来临的考验。一阵阵的山风越来越大,犹如狂飙撞击海岸,将山根的树冠左梳右分,树枝、树叶仿佛成了理发师梳子下的头发,随风倒下,又随风站起……
  闪电越来越近,雷声越来越响,雨越来越大了!
  我安装好相机镜头,在工作室外的廊厦前抓拍几幅雨景:石门坊的南顶,从上到下穿着绿色的蓑衣,那是黄栌树叶碧绿的外衣,只有顶部的绝壁露出陡峭的岩石,又仿佛是头顶苇笠、身披蓑衣而露出的脖颈;大片大片的乌云从南顶上飞过,由西向东去了;细细的雨点轨迹在空气里画成一条条斜线,打在黄栌树叶组成的绿浪青涛上;山谷的狂风把树冠指挥的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可怜的树叶为了不被淘汰吹落,只能毫无主见地随着起伏狂舞,仿佛会场里热烈鼓掌的代表手臂!虽然连续几个月没有下雨,已经把这些草木们干渴的垂垂欲死,但它们不敢有怨言,不敢述说老天的不满!一旦下雨,还得山呼万岁、谢主隆恩呢!
  正当我拍照的时候,听见核桃树下狗笼子顶的铁板吧嗒吧嗒直响,那是冰雹打在铁板上的声音,我顺势望去,只见核桃树下蹦跳着软枣大小的冰雹!记得小时候每逢雨中下雹子,母亲总是将厨房里的菜刀扔进当天井的雨水里。农民种庄稼最怕下冰雹,因为冰雹会打烂庄稼,砸碎瓜果,自古忌讳下雹子。临朐方言把"雹子"念作"爸子",所以历史上的父子称谓也很少有叫"爸爸"的。
  在临朐城西一带,历史上有多处逄公庙,逄山、石门山、太平崮、金钟寺、龙王庙、西安大庙、悬泉寺、县城南弥河边都有逄山行宫,据说这位逄公神的职能便是避免风雹之灾。石门坊崇圣寺的逄山行宫是在清朝康熙四十七年创建的,至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那逄公神既然在石门坊享受香火,肯定能惠及当地、止避风雹吧?
  当我把车挪到办公楼下,试图避免冰雹打坏玻璃的时候,冰雹也就结束了,或许是逄公显灵、佑我庶众!
  南来的飓风象奔腾咆哮的海浪,把整个山谷的绿树吹得摇头晃脑,核桃、银杏散落一地,南顶氤氲在半山半雾的雨幕里,西顶也被云雾笼罩,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刚刚揭开锅盖……雨幕铺天盖地而来,工作室内异常黑暗,我站在室外的廊厦里,看着屋檐的雨水往下流;那雨,根本就不是雨滴了,而是由雨滴组成的水帘子,哗哗地往下淌!透过水帘笼的缝隙,方才看见远处的树冠正垂死挣扎在暴风骤雨的蹂躏之中!而漫天的乌云正象出征的虎狼之师气势汹汹地追杀过来……
  几道闪电横空出世!几声霹雳壮其声威!雷公电母,以惟我独尊的霸道气概,禁锢着悠悠众口;以所向披靡的雷厉风行,诠释着成王败寇的欺世盗名!虽然雨过天晴的时候,乌云销声匿迹,阳光普照人间,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风雨的天下、乌云的时刻!各种山鸟已经懒得鸣叫,也许它们在闭目养神,或是缩在窝巢里睡觉。平时满耳的鸟语情歌,这时候已经听不到了,只有风的呼号、雨的啜泣!
  我们只能躲在屋檐下,苟延残喘地等待着、等待着……俗语说过"急雨下不多时",总有雨霁天晴的时候。
  午后时分,雨稍稍减弱了,我提着相机登上办公楼顶,拍摄了东山、西山、南山的雨景,那山、那雨、那云、那雾,还有那碧绿如洗的树木,犹如绿浪青涛将石门山浸泡在绿色的"树海"里!
  为了拍摄石门坊云雾全景图,我从办公楼顶下来,开着车来到石门坊广场西南角,放下车玻璃拍摄雨中的石门坊全景;但雨雾太浓,南顶和北顶都被云雾遮盖,崇圣寺更是隐匿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霭之中!我只能拍点近景,雨滴从开放的车窗里潲进来,迫使我不断地撕下纸巾揩拭相机上的雨水。就在我开车调整角度的时候,一阵山风把云雾吹散,南顶、北顶都看清了,甚至崇圣寺处也能看清其缥缈的轮廓,几朵白云从崇圣寺处袅袅而升,仿佛是涅盘成仙的卧化龛、坐化龛里驾着祥云而出的仙风道骨!
  我抢拍了几幅图,觉得应该再换个角度,于是驾车直奔广场西南角的沥青路,来到滑草场拍摄了几幅远景图。
  雨停了,烟雾渐渐散去,山野的景色才慢慢清晰起来,逐步恢复她的丽姿倩影!苍翠欲滴,不染纤尘!如同自下而上展开的山水花卷。当展示到山顶的时候,也就是山巅云雾被风吹走的时刻……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烟雨石门坊,是一种另类的美!近处是雨,远处是雾,远近之间是朦朦胧胧的烟,仿佛整座山川沟谷变成了开锅待启的蒸笼,树林里好像隐藏着无数温泉,缕缕蒸汽从树梢升起,幽雅地、轻捷地加入到山顶的雨雾里……一阵微风飘过,这烟、这雾则随波逐流地涌向雾霭的峰巅,把整座山大写意似的隐藏进白色的雾霭里……只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烟雾才会散去,也只有风暴的洗礼,乌烟瘴气才会遁迹潜移。
  那里,隐藏了山峦的峰峻,掩盖了岩石的坚强,消弭了人们对豺狼的恐惧,淡化了威权的渴望,因为眼前的一片,全是白茫茫的烟雨!
  我瞑目遐想:石门烟雨,锁住了视野,浓重了乡愁!如果能远离尘嚣,剜筐东山野菜,捉个北山兔獾,蕴成一锅美味,引出石门神仙,拿来一坛老酒,分筛樵牧座前,连同这湿润的雨雾吞进腹中,让石门烟霭融化进肺腑心间!或许,超然物外的境地,才是石门仙境的极致,甚至陶渊明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而已!
  2019年7月6日张铭璇记于石门坊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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