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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10-21 07:31
鄌郚总编

那些年我们玩的游戏

  酷暑难熬时 嬉水张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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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虽然物资匮乏,可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每每回忆起自己的童年,脑海里留下的多是快乐地奔跑、自由地嬉戏,那是一个完全放飞自我的、制造快乐的童年。那时孩子们玩的游戏现在几乎已消失了,但那些游戏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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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面河水量丰沛 形成三个大水湾
  我的童年是在机关大院里度过的,李鹏章家住后排,我们家住前排。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李鹏章已经是中学生了,可我小学才刚上了一半呢。那时院里的大孩子很少,不像我们这一茬年龄段的孩子乌秧乌秧这么多,在我们眼里上下差个两三岁已经是拉开了很大的距离了,不用说李鹏章比我们大了四五岁,在我们眼里他简直就是个小大人了。我一直没弄明白李鹏章是潍坊一中还是潍坊二中的学生,无所谓,只要他领着我玩儿,别的就不管啦。
  李鹏章留着学生式的分头,走路迈的步子跨度很大,中等偏高的个子,身体锻炼得结实精壮,说话不多,但语言十分幽默,眼神狡黠,表情滑稽,常朝着我发出一脸地坏笑。有一天,刚吃完午饭,他突然来喊我:“走,我带着你游泳去吧。”
  那时商店里就已经有卖游泳器材的了,游泳帽,潜水眼镜,女式的游泳衣,男式的游泳裤。游泳裤质地分平纹布、弹力、罗纹,不管红、蓝、黑、褐,一律深色,一半以上都是自家动手缝制的。
  涨沔河,现在写作张面河了。那些年张面河降水量丰沛,自东向西在烈士陵园附近汇入虞河,逸北而去。当年其流经现在的第二人民医院北墙后附近,水土冲刷形成了相隔数十米数百米的次第排列着的三个大小深浅或形状不同的大湾,成为了独具特色的天然游泳胜地和亲水乐园。
  东起第一个大湾,沿河纵向呈椭圆型,水面阔大,清波荡漾,底部坚硬平坦,无沙、无淤泥,湾沿有细小干沟石摊铺,适宜入水出水踩踏,平均水深仅1米有余,最深处仅可及胸,为水中健儿所不能尽兴,多由女子占据。再往下游数十米,系张面河第二大湾,是张面河游泳人数最多的地方,也是张面河的核心地段。此处方中见圆,长宽相当,直径约略30米开外。离岸数米,即水深没顶,平均水深过2米,且湾北岸陡崖呈九十度直角矗立,高丈余,成一天然跳水跳台,使得青少年泳者趋之若鹜,是跳水健儿和游泳高手的宝地。再往下游数百米,是张面河第三大湾。此湾略小,呈不规则型,入水口水道渐窄,水流湍急,出水口河面放宽,水草茂密,底部呈漏斗型,也有浅有深,由浅渐深,于初学者与久谙水性者均相得益彰。因距第一、二大湾稍远,人踪稀少,水波不兴,似别开景色,另有气象。湾北岸亦高坡突兀,坡后良田沃亩,系原昌潍农科所的大片实验用地,广植桑树、棉槐,满目浓阴,一望无际。坡下毗邻湾沿有数眼清泉,汩汩冒出,捧之吮饮,甘甜清洌,沁人心脾,每俯身喝个痛快,起身听着肚子里水声咣啷,美好的夏天,美丽的张面河,又平添不少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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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内胎当救生圈 各种花式玩水
  夏天的中午暑溽难熬,岸上蝉噪一片,水面不时有飞燕掠过,蓬草间也有蜻蜓起舞点水。我开始还不会游泳,临到岸边,能闻到一股河流特有的淡淡的水土的腥味,空气中的温度也觉得骤然降低了下来。我在浅水区嬉水,一会儿在水中把身子弯曲成一团,一会儿平抻双腿,漂浮不定,一会儿猛吸一口练习呼气、吐气、憋气、换气……我带来的大汽车内胎“救生圈”也不能闲着,我抱着它在水中漂浮,推着它在水中前进,钻进它的圆心里划水,搂着它在水中自由地翻滚,我自顾自地一个人玩得高兴。李鹏章也蛟龙入海浪里白条在远处飙够了就过来找我,教我一些简单的初级游泳入门姿势,手掌怎样划水、手臂怎样挥、双腿怎样蹬水、两脚怎样踩水拍水打水、腰腹怎样加力、身躯怎样配合浮动……虽然我这会儿想来他那时对我一小屁孩儿有些胡弄事儿,但经高手多多少少那么一比划,就足够我琢磨好几天啦。当然,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根据李鹏章的指挥,在离岸数米处的水中把“救生圈”摆弄好,李鹏章观察一通后,目测、后退、奋力助跑,一跃而起,身体平直向前,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并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准确地对准“救生圈”的圆心,穿入水中。我会一次次地重新把“救生圈”弄好位置,他也会一次次地重复助跑、腾空、入水,每次从水中出来,都是潇洒地扭头一甩湿发。
  李鹏章每次都是骑车带着我直奔这第三湾而来,说来奇怪,每到这时,偌大的湾里只有我们两个。虽岸上不时有结伴而行的来来回回的泳者朝这方张望,但总是擦肩而过,并不前来涉水问津。我们乐得一个另辟蹊径的好去处,在喧闹的游泳季节,还能探得一处静谧清幽之地。
  不知不觉中,突然有一天我就学会游泳了,后来就游遍了潍坊的虞河、白浪河,水库、游泳池,后来我也游泳上瘾了,一天不下水就怅然若失。当我像小海豹一样跃进波涛,像潜水艇一样没入水底,像一条小鱼儿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我总忘不了曾经游泳的张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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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暑难熬时 嬉水张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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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我们玩的游戏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虽然物资匮乏,可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每每回忆起自己的童年,脑海里留下的多是快乐地奔跑、自由地嬉戏,那是一个完全放飞自我的、制造快乐的童年。那时孩子们玩的游戏现在几乎已消失了,但那些游戏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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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面河水量丰沛 形成三个大水湾
  我的童年是在机关大院里度过的,李鹏章家住后排,我们家住前排。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李鹏章已经是中学生了,可我小学才刚上了一半呢。那时院里的大孩子很少,不像我们这一茬年龄段的孩子乌秧乌秧这么多,在我们眼里上下差个两三岁已经是拉开了很大的距离了,不用说李鹏章比我们大了四五岁,在我们眼里他简直就是个小大人了。我一直没弄明白李鹏章是潍坊一中还是潍坊二中的学生,无所谓,只要他领着我玩儿,别的就不管啦。
  李鹏章留着学生式的分头,走路迈的步子跨度很大,中等偏高的个子,身体锻炼得结实精壮,说话不多,但语言十分幽默,眼神狡黠,表情滑稽,常朝着我发出一脸地坏笑。有一天,刚吃完午饭,他突然来喊我:“走,我带着你游泳去吧。”
  那时商店里就已经有卖游泳器材的了,游泳帽,潜水眼镜,女式的游泳衣,男式的游泳裤。游泳裤质地分平纹布、弹力、罗纹,不管红、蓝、黑、褐,一律深色,一半以上都是自家动手缝制的。
  涨沔河,现在写作张面河了。那些年张面河降水量丰沛,自东向西在烈士陵园附近汇入虞河,逸北而去。当年其流经现在的第二人民医院北墙后附近,水土冲刷形成了相隔数十米数百米的次第排列着的三个大小深浅或形状不同的大湾,成为了独具特色的天然游泳胜地和亲水乐园。
  东起第一个大湾,沿河纵向呈椭圆型,水面阔大,清波荡漾,底部坚硬平坦,无沙、无淤泥,湾沿有细小干沟石摊铺,适宜入水出水踩踏,平均水深仅1米有余,最深处仅可及胸,为水中健儿所不能尽兴,多由女子占据。再往下游数十米,系张面河第二大湾,是张面河游泳人数最多的地方,也是张面河的核心地段。此处方中见圆,长宽相当,直径约略30米开外。离岸数米,即水深没顶,平均水深过2米,且湾北岸陡崖呈九十度直角矗立,高丈余,成一天然跳水跳台,使得青少年泳者趋之若鹜,是跳水健儿和游泳高手的宝地。再往下游数百米,是张面河第三大湾。此湾略小,呈不规则型,入水口水道渐窄,水流湍急,出水口河面放宽,水草茂密,底部呈漏斗型,也有浅有深,由浅渐深,于初学者与久谙水性者均相得益彰。因距第一、二大湾稍远,人踪稀少,水波不兴,似别开景色,另有气象。湾北岸亦高坡突兀,坡后良田沃亩,系原昌潍农科所的大片实验用地,广植桑树、棉槐,满目浓阴,一望无际。坡下毗邻湾沿有数眼清泉,汩汩冒出,捧之吮饮,甘甜清洌,沁人心脾,每俯身喝个痛快,起身听着肚子里水声咣啷,美好的夏天,美丽的张面河,又平添不少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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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内胎当救生圈 各种花式玩水
  夏天的中午暑溽难熬,岸上蝉噪一片,水面不时有飞燕掠过,蓬草间也有蜻蜓起舞点水。我开始还不会游泳,临到岸边,能闻到一股河流特有的淡淡的水土的腥味,空气中的温度也觉得骤然降低了下来。我在浅水区嬉水,一会儿在水中把身子弯曲成一团,一会儿平抻双腿,漂浮不定,一会儿猛吸一口练习呼气、吐气、憋气、换气……我带来的大汽车内胎“救生圈”也不能闲着,我抱着它在水中漂浮,推着它在水中前进,钻进它的圆心里划水,搂着它在水中自由地翻滚,我自顾自地一个人玩得高兴。李鹏章也蛟龙入海浪里白条在远处飙够了就过来找我,教我一些简单的初级游泳入门姿势,手掌怎样划水、手臂怎样挥、双腿怎样蹬水、两脚怎样踩水拍水打水、腰腹怎样加力、身躯怎样配合浮动……虽然我这会儿想来他那时对我一小屁孩儿有些胡弄事儿,但经高手多多少少那么一比划,就足够我琢磨好几天啦。当然,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根据李鹏章的指挥,在离岸数米处的水中把“救生圈”摆弄好,李鹏章观察一通后,目测、后退、奋力助跑,一跃而起,身体平直向前,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并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准确地对准“救生圈”的圆心,穿入水中。我会一次次地重新把“救生圈”弄好位置,他也会一次次地重复助跑、腾空、入水,每次从水中出来,都是潇洒地扭头一甩湿发。
  李鹏章每次都是骑车带着我直奔这第三湾而来,说来奇怪,每到这时,偌大的湾里只有我们两个。虽岸上不时有结伴而行的来来回回的泳者朝这方张望,但总是擦肩而过,并不前来涉水问津。我们乐得一个另辟蹊径的好去处,在喧闹的游泳季节,还能探得一处静谧清幽之地。
  不知不觉中,突然有一天我就学会游泳了,后来就游遍了潍坊的虞河、白浪河,水库、游泳池,后来我也游泳上瘾了,一天不下水就怅然若失。当我像小海豹一样跃进波涛,像潜水艇一样没入水底,像一条小鱼儿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我总忘不了曾经游泳的张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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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孩子开火,拤石头卯上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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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火”是一种以向对方投掷石子、砖头、瓦块、土坷垃等物来互相攻击打斗的群架游戏,曾广泛地盛行于上世纪60年代末中国许多城市边缘、城乡接合部的小男孩当中,也叫“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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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了学约个架 双方互拤石头
  “开火”的时令性较强,如春季万木复苏、麦苗青葱时不开,夏季赤日炎炎、挥汗如雨、短衣短裤、赤膊坦背时不开,冬季寒风凛冽、砖石瓦块封冰于地、户外不便伸手活动时不开。开火的旺季,一般集中在秋末冬初的十到十一月份,那时不冷不热,穿长衣长裤,着单帽单鞋,投掷方便,奔跳自如,田园收获,耕耙平整,树木凋零,视野开阔。一到下午散了学屋,不同地界的半大孩子便不约而同地呼朋唤友,结队列阵,叫嚣张扬,寻隙挑衅,攻略防守,进退蜂涌,冲陷败遁,扔砖撩瓦,喊声一片:开火,开火,开火啊!
  那霎些潍坊孩子中有首广为传唱的童谣,可以变换角色,换位填词,大概就是潍坊孩子“开火”时的战歌、军歌。如东关孩子是这样唱的:“城里狗子,西关鳖,见了东关滴叫老爷(此处读音“捞揶”)。”城里的孩子就唱成:“东关狗子,西关鳖,见了城里滴叫老爷。”西关的孩子再唱成:“城里狗子,东关鳖,见了西关滴叫老爷。”一遍轮下来,谁也不欠谁滴啦。
  开火时,随手捡来的碎石块、破砖头、烂瓦片、土坷垃,越光滑阻力越小,甩掷的抛物线越直,飞速越快。但一般少有很规则、很圆滑的,不是水边河滩,也少见称手的鹅卵石之类。石块的比重大、石质密度大,比砖头阻力小;而有角有棱的碎砖头,甩出后在空中就平添许多阻力,在空中翻个打滚、晃晃悠悠,漂漂忽忽,看上去慢了许多,眼见得一块砖头要落地,那边早发现目标,看准了闪身躲开了;瓦片偏薄偏扁,也不适甩远,瓦片的飞行轨迹有若飞碟,空气浮力较大,在某种角度上能划出一条弯道弧线,像打乒乓球拉出的弧圈;土坷垃质地太软、太轻,出手易碎。不管什么形状,鹅蛋大小、鸭蛋大小的碎砖石最适合甩布袋子甩远,高手一般甩个一百来米是没问题的,把四分之一半头砖甩出去七八十米也是不在话下的。鸡蛋大小的砖、石,适宜徒手投掷。小石子儿就只能用来打弹弓了。这些都是开火时的互补,相当于不同兵种的联勤防线。
  潍县话里扔石头叫“拤(读音“掐”)石头”,扔中目标叫“拤上尞”“污上尞”“悠上尞”。“污”同呜,多用在形容扔大点的石头,投得近,飞直线,更有劲,还带风、带响,显得神勇,此乃潍县方言用字之妙。潍县方言里还有个说法“污黑石头”,指出人眼子,使坏。“拤上尞”,还有个说法是“卯上尞”,取卯榫的“卯”,借喻其木匠卯榫活儿干的卡尺寸,严丝合缝,有拤得奇准的意思。例如:“聂过孩子还待墙后头蔽(读音‘笔’)着,才待出来拤石头,叫我一砖头卯上尞。”另,“卯”在潍县话中也是多用词,如点名也叫“点卯”。后生去给长辈干家务活儿,一手扶物,一手执斧锤敲砸,老人从旁嘱咐道:“小心卓点儿啊,别弄不好卯了手上。”拤上尞,也说成“搓(Cuo三声)上尞”,例:“他还想窜,叫我一石头搓上尞。”“个聂过爬了墙头上找事,叫我一砖头搓下(音‘哈’)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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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对方起个绰号 叫板时目标明确
  每次参加开火游戏的人员都不固定,但都会有个孩子头儿领着,谁能成为该次开火各帮的领头人也是或挺身而出,或约定俗成,或众相推举,或临场应命。除了统领者,每帮孩子里边,还都有几个骁勇善战、胆气过人、冲锋陷阵、固守破敌的,公认的核心人物或开火的主力,若三国之五虎上将、岳家军、杨家将、朱可夫、隆美尔。开火的孩子头儿和平常玩儿的孩子头儿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平常玩的孩子以年龄长序就可以排头儿,在自己人圈子里大小、强弱也是有分寸的,高年级的一定领着低年级的,低年级的也不会去打高年级的。但和另一帮孩子开火,那就是对外开战了,两国交兵了,对外开火也是两军相遇勇者胜,叫矮半头的半大孩子撵得个大孩子蹿也不算个奇事。小伙伴也是开火时谁厉害就跟着谁学谁,一呼百应,配合默契。
  开火及所有的童年游戏的最佳年纪就是小学四五年的阶段,承上启下,从小一路玩过来,这霎可算是玩得炉火纯青了,如果再大点儿,升到六年级还玩,那就感觉比人家大得太多,有点以大压小、欺负小孩儿了。等一旦上了中学,那就意味着成了小大人,成熟了,告别了童年,和孩子耍儿彻底割了根了。
  几个不同的团伙中,往往喜欢给对方起绰号,以便于分兵布阵、叫板骂架时对号入座、目标明确。如“红缨儿”,他的弹弓上绑了一穗红缨子;“黄瓢”,他开火时老是穿着个军装绿的黄褂子;“花皮”,他脸上有明显的癣块;“白(音贝)脖儿”,他老是好在褂子外边再翻出来个白领子;“银灰”,他有点”少白头“,就给他起上了这个绰号,”银灰“实际上是一种当年在潍坊很流行饲养的优良品种的兔子。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潍坊小城现在也扩展的没边儿没沿儿了。时移世易,少年英雄今安在,列位大侠你好吗?真想有机会再能到成堆,啦啦潍坊呱,哈个满壶窜,啃个生黄瓜,重提当年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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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偷桃,体验的是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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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园是最吸引孩子的地方,在桃子还没成熟时就被他们惦记了,等到累累的果实挂满枝头时,在夜幕的掩护下,孩子们的惊险游戏就开始了,先猫腰前进,再投石问路,然后乱摸一气,将摘得的桃子装入临时用背心做的口袋中,顾不上桃毛的刺痒,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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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勘察地形 假装没事闲逛
  机关大院里有一个很大的果园,种着很多的果树,果园里唯一的负责人是个子很高的园艺工李左右。每到夏天,果园就变成了郁郁葱葱的世界,那散发着沁人芳香的湿土,数不清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昆虫,啾啾飞鸣的漂亮小鸟儿,对我们这些十来岁的男孩子来说,真是充满了无比的神秘,增添了无尽的吸引力。时值“文革”,大人们很忙,顾不上管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我们不像现如今的孩子有这么大的功课压力,都精力过剩,整天地都在挖空心思地玩小男孩喜欢的各种花样——掏鸟、粘知了、游泳、揻弹弓叉、压杏核儿、搧画儿、抗拐、拔轱辘、上墙爬树、捣仗抡皮锤……当这一切都被我们玩腻了的时候,我们最终选择的最过瘾、最有意思的就是到果园里“偷桃”。不过,我们绝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口腹之快,而实质上也是在玩一种游戏,更多的是能够满足一种探险、历险的体验。
  现在想想,真是不好意思,总觉这“偷”字说不出口,欲换作“摘”,却显然又不对劲,无以表达出我们这些十一二岁小男孩的顽皮,那顽皮怎一个“摘”字了得?
  夏天长大的桃子叫“六月鲜”,尚未熟透已个头很大,累累的果实挂满枝头,向阳的一面被晒得彤红,有的还带着虫眼,反倒特别的甜,啃起来脆生生的。
  我们白天下手不便,只好假装没事在果园附近闲逛,其实是在勘察地形,瞅准目标,单等晚上夜幕掩护下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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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心当口袋 趁黑去偷桃
  我多数还是独自一个人去的,但有时是和小六,有时是和田三,有时是和保安儿(发音保尔儿)。
  我们从暗处小心翼翼地钻过铁丝网围栏,摹仿战斗故事片《奇袭》里我军侦察兵的动作,猫腰向前或匍匐前进,不时停下来仔细聆听、辨认周围是否有异样的动静,一边嘴里还学土蜇“蛐、蛐”地叫着,间或再向不详的黑影处扔出小石子,这叫作“投石问路”,看看是否有人藏着,别中了埋伏。不想,潜到树下抬头望去,夜色中整棵树根本无法再分出红桃绿叶,黑黝黝一团,只好伸手乱划拉一气,瞎摸一番了。我们将背心下摆扎入裤头儿,权当口袋,把桃子装进背心儿,完全不顾贴身桃毛的痒痒,满载而归了。
  李左右为了保卫果园,对付这帮孩子,真是绞尽了脑汁。他甚至在小木板上钉些钉子,再把钉尖朝上很狡猾地伪装在果树下,作些陷阱机关,守株待兔。我们的小伙伴保安儿就是在一次紧张地逃跑途中一脚踩上,不幸负伤。
  如今机关大院巍巍依然,果园却早已不复存在,眼见得那些胖乎乎的独生子女们,在拥挤楼群的狭窄沥青过道上把些挺没劲的游戏也玩得兴高采烈,真替他们可惜,迸发出无限的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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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大孩子恶作剧 偏僻街巷短道儿
  “短道儿”,潍坊方言,“短”,三声,意同“断道”,即拦路抢劫。“短道儿的”,即劫匪,“短了个帽子”,即抢了个帽子,“叫人家短了去了”,即被抢。“东西都叫人家短冇嘎了”,即被抢光。潍坊方言中的“拂”“撸”“捽”“欻”“短”语意相近,亦与抢劫、掳掠、断道等意同。
  短道儿,一般指小打小闹的抢劫,也指老熟人之间强行拿要索取稀罕物。短道儿更多的发生在青少年之间,其实更多的带有半大孩子的恶作剧、逞强、“使坏”、模仿、试验的性质,是青少年在社会化发展过程中特定时期的一种偶发行为。
  潍坊孩子短道儿,基本上发生在不同区域之间,如城里的短了东关的,或东关的短了城里的,短道儿也有“潜规则“,小打小闹,小短即可,留有后手,如一般遭遇短道儿,截住翻兜,也就是收缴些玩耍的什物——宝画儿、弹儿、杏核儿、沙布袋子、懒儿什么的,弹弓已经算是大件了,因这些东西都是孩子自己就能置办的,去得容易再来也容易,若是短了人家的帽子(尤其再是个军帽)可就是作了大业了,人家回家,家长那边就瞒不过去,就会挨扒数、挨嫌号了,也不会短钱,不短学习用品,像书和本子之类。
  潍坊孩子短道儿往往发生在人迹稀少的小街小巷,或者被短者离开了其原来熟悉的活动区域。如东关和城里的孩子“开火”,双方成为“仇口(此处疑为‘仇寇’的转讹)”,被对方认上或半生不熟,在哪儿似曾见过,城里的孩子上玉露春,东关的孩子进城逛街,双方遭遇,极易发生短道儿。
  潍坊孩子短道儿短方或“以多胜少”,即人多的一帮截住人少的(多为单人)一方;或“以大压小”,即大孩子短小孩子;或“以熟欺生”,即当地孩子短外来孩子。
  外来孩子到了人家“家门儿上”,“深入敌后”,人生地不熟,本来就心怀忐忑,上来就不占主动了,再遇上前、后拦截,万一被堵在了死胡同里,也就别为了仨瓜俩枣奋起反抗了,就先装耶巴(潍坊方言“呆傻”的意思)卖傻,听天由命,快尽(读音“记”)着他拾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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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冰棍儿,夏天最奢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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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有空调风扇的炎热夏季,2分钱一根的冰棍无疑是避暑的奢侈品,那时的冰棍儿只有六、七、八月份才有卖的,卖冰棍儿的一吆喝,所有的孩子就都被他吸引了,有人买了冰棍,很少有独自吃完的机会,小伙伴们会想方设法和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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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根冰棍儿凉快凉快
  儿时夏季最奢侈的是吃冰棍儿,2分钱一根,潍坊出的叫“香蕉冰棍儿”,“香蕉冰棍儿”之“香蕉”词义,是用来形容好吃、高级、洋气,并不是指具体的香蕉味道和形状。吃完冰棍儿还可以收集冰棍儿纸,玩冰棍儿杆儿,所以对卖冰棍儿的人就特别地注意,也特别地羡慕,甚至有一阵儿我的理想就是长大后也能当个卖冰棍儿的。那个时候,我发现卖冰棍儿的小脚老婆子一般都是用小孩车推着冰棍儿箱子,走得很急,边走边拖着长声吆喝:“冰——棍儿——爆!香蕉冰棍儿!”但我印象最深的却是经常见到的高个老爷爷,他推着冰棍儿车子走得不紧不慢,吆喝声也是独一无二的:“热了天嗹,吃个冰棍儿凉快凉快唉!”
  在电冰箱、冰柜成为生活必须品之前,冰棍儿箱就是一种简单的冰柜,箱表面以白色的油漆涂刷,并以红漆醒目地书写上“冰棍”两个大字,或另加编组编号、业者姓名,便于识别及统一管理。箱里边再裹着一层棉被,冰棍儿在棉被里包着。取时揭开一侧的顶盖,再掀开箱内表层隔热、保温的棉被,拿着冰棍儿的竹、木后柄,一根根掏出来就可以了。
  早期冰棍儿并没有另加一层包装纸,出厂的只是“光腚”冰棍儿,后来冰棍儿增加了一层薄薄的敷蜡防渍的印有红红绿绿的品牌字号及生产厂家之类的包装纸,买时或即取下投入卖冰棍儿人的收纳袋中,这又衍生出一种好玩儿的事儿——积攒冰棍儿纸,像收集糖纸、烟标一样。
  那时冰棍儿上市还有个季节性很强的特征,一年中也就是集中在天气最炎热的六、七、八月份,卖冰棍儿的从业人员大都是城市街道中的中老年人,且以家庭妇女为多。间或暑期的少儿学童帮助家人操劳的,但也只是从旁搭把手推车助力,鲜有小童独自售卖者。当年的城市闲散人员及流动人口极少,更难见到有青壮劳力靠夏月卖冰棍儿糊口的。远乡农闲空档有壮汉骑了“大金鹿”载冰棍儿箱子进城叫卖,只偶尔遇上不多的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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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蹭吃冰棍,小伙伴极尽讨好
  那时吃冰棍儿很少有一个人独自吃完的机会。卖冰棍儿的一吆喝,所有的孩子就都被吸引了,你这边刚去买上,那边马上就有人凑过来,勾肩搭背,伸手开牙先讨好:“俺吃口呵?”再巴结:“俺吃点呵?”再乞讨:“俺尝一尝呵?”再引诱:“下回俺也叫恁吃呵?”再加深诱饵:“等俺买了叫你吃两口行呵吧?”再忆旧情:“上回俺拿着个苹果也是叫你咬了一口呵。”再发誓咀咒:“谁说话不算是个小狗儿!”再苦苦哀求:“俺舔一下行呵吧?”最后都变了声了:“囊你使手拿着俺吃一小点行呵吧?”这边马上用小手握住大半个冰棍儿,结果那边一口咬了这边手上,连汗泥带脏灰带一大块冰棍儿就下了肚了,这边才出了动静——“咬”哭了昂。
  这时常常会听到突然爆发出的各种哭泣之声,不仅是因为手指被咬到的痛疼所致,更是由于心疼那宝贵的冰棍儿被他人咬掉过多所引发的悲伤,你看他一边瞪起泪眼婆娑的哭眼,盯着那截残留在手上的半根冰棍儿,一边哭泣着诅咒发誓:“你奇坏,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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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一个巧克力冰激凌
  潍坊的冰激凌,文革前曾在人民公园里边的一处休息场所见过有售,“文革”时,玩花鸟鱼虫、逛公园,都被认为是“追求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一时公园萧索,冰激凌也在潍坊消失了多年。大概是1969年后,潍坊在极个别、极有限的地方又有冰激凌售卖了,如老东风桥西头的冷饮店是一处,新华影剧院马路对过的食品店或再往西的一处点心店也卖过,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地方是原工人俱乐部电影院门前的副食品门市部。
  那时卖冰激凌都是店家自制,用一种铜质的桶状或球状的容器,看上去就有一种不是一般人轻易能问津的高贵与高冷。挖取冰激凌用的是一种特制的勺子,那勺子从容器中挖取出的冰激凌呈圆球型,再放入一个浅碗或深碟状的玻璃器皿中,用小羹匙一点点铲下,非常壮烈地送入口中,刹时一种凉、爽、甜、糯、软、滑、润、香的神奇的感觉传遍周身,让人久久不忘。
  那时一个冰激凌卖2角钱(或2角5分),等于一个成人一天的生活费,所以对一个半大孩子来说,无疑是望而生畏的天价,所以每一处冰激凌的售卖点都是食客稀少,难能遇上豪奢出手大快朵颐的主儿,我那时都是遇到冰激凌的柜台就不敢正视,远远地躲着走。有一次,在工人俱乐部花5分钱买学生票看了场电影出来,又热又渴,刚拿省下的零钱买了根2分钱的冰棍儿,就见两位解放军军官,穿着65式军装的四个兜的干部服,汗流浃背地来到那处冰激凌机前,每人一次就要了两个冰激凌,他们脱下上衣,露出雪白的贴身背心上的鲜红大字——“北京空军”,我那时是多么神往,多么羡慕啊!
  冰激凌就是冰激凌,不光咱潍坊这么叫,连老北京也是这么叫的,上海、广州也有叫冰淇淋的,无非是当初翻译这一舶来品时所用的汉字不同吧。眼下我也都老大一个人了,可还是喜欢不时地去肯德基啊麦当劳啊点一个冰激凌打打馋虫,但现在又改了口风,去吃个冷饮吧人家改叫上“甜品加油站”了,去要个冰激凌吧,不管是巧克力的、草霉的、香草的,人家统统都改叫“圣代”“新地”。虽说服务生都工作得很规范,很热心,可我还是觉得他们把冰激凌叫”圣代““新地”就很别扭,每次买时,我就会瞪大眼睛,直视着价目牌,顽固地大声点餐:“来一个巧克力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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