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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10-30 08:38
鄌郚总编

文学与人生:创作的个体经验(从维熙)

  文学与人生:创作的个体经验
  文/从维熙
  青年时代的一段特殊经历
  我本来应该是北大中文系的一个学子。1953年,我在北京师范学校毕业前半年,校长突然找我谈话,说:从维熙,经过我们学校校委员会同意,报请教育厅批准,准备保送你到北大中文系就读。我当时非常兴奋,我1950年考入北京师范学校,当年发表处女作,在那个年代,能够在报纸上以很大篇幅发表小说、散文的青年学生并不多,像刘绍棠比我还要早,也是北大的学子。
  我当时想可以不当教师了,可以步入北京大学中文系的课堂,当一名中文系的学生了。这是非常光荣的,同学们也非常羡慕我。因为当时只保送三个,我是中文系。但是毕业的时候,北京开了一个北京市人代会,人代会的性质是带有法律效能的决策机构,那次人代会决定提高解放以后的北京市的教学质量。这样,我们毕业以后,工作分配就跟地缘有关系,中专毕业以后只能当小学教师,我说我要求到最远的地方去,因为我当时希望把我派到农村去教学。结果我被分配到海淀区,海淀区还分配了另外几个同学。具体在海淀区的青龙桥,就是颐和园的北门那儿,出了北门,往西一拐就是,过去好像是个庙宇,我就在那个地方当起了小学教师。
  但是由于我情况特殊,只当了半年的小学教师,北京市委宣传部的一纸调令,又把我调到了《北京日报》。结果,我没有跟刘绍棠他们一样,成为北大的一名学子。不过无论从事什么职业,千回百转,我最后还是回到了文学上来。这是我在年轻时候,像你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那段既平凡又很出格的经历。
  1979年刘绍棠、邓友梅、王蒙、从维熙(从右至左)重逢
  当时学校之所以要保送我到北大中文系,是因为我已经在《光明日报》《新民报》(《北京日报》前身),特别是在《天津日报》孙犁主持的《文艺周刊》上发表了整版的小说。据调我的《北京日报》老编辑、诗人刘建民说,他看了我的作品以后,就千方百计要把我调到报社来。他说他一期一期地都要把我的作品上报。为了找一期新内容的作品,他甚至到马路上有报纸的地方,把人家的报纸给偷下来,然后报上去。所以我在青龙桥教了半年学,就被调到了《北京日报》,先到文艺部当编辑,后来我要求当记者,北京的东西南北,在我当记者的几年,全部跑遍了。最有意义的是在1953年,党中央号召北京青年到边疆去农垦,这个跟知青还挂不上钩。当时是市团委组织的,北京市有几百人自动报名去黑龙江萝北县开荒地,所以,他们支援边疆要比知青、比后来的屯边部队更早。北京青年志愿垦荒队的成立,引起了全中国的连锁反应,紧接着天津、石家庄、哈尔滨的青年垦荒队陆续来到北大荒。我当时已经是记者,也请求去,我跟领导说,我去了,一方面可以给报社写通讯文章,另一方面,也可以到艰苦的地方去磨炼自己,目的是体验生活,为北京市的青年人树碑立传。结果很快得到了批准。这就是后来我平反回来以后,1983年出版的《北国草》的背景。北大荒我去了两次。第一次是上世纪50年代,我跟《中国青年报》的编辑一起去,但是觉得不过瘾,北大荒的茫茫草原,狍子等各种动物对于我有很大的吸引力。第二次,我又跟林斤澜两个人,冬天穿着大皮袄去了,去了就不想回来了,1956年春,我突然接到学长刘绍棠给我寄往北大荒的一封信,说现在北京正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中国文学可能要进入一个最好的时期,你要想去的话,应该开完会以后再去。这样我就离开了北大荒。那时候还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前期,以后就是1957年,中国的“反右”正式开始。
  最根本的原因是主体构成
  这是我在青年时代一段特殊的经历。我自己感觉到,我之所以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个人的主体构成。生活对于一个搞文学创作的人,绝对有第一位的重要性,但是你个人主体是不是这块儿材料,却起着根本性的作用。我记得中国一个已经作古的美学家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天在下雨,如果你是一块吸水的海绵,水自然而然就淌到海绵的纤维 里面了;如果你的本质是一块石板,任多大的雨从你身上流过,你对它也毫无反应。我觉得这句话说得非常到位。如果你是一粒种子,你会长起来,花开了,结果了。
  比如说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一棵树掉下苹果,触动他的是地心引力,而一位文人则能够将这种现象跟生活发生关系。有巨大的丰富联想能力的人,对这个果子很可能产生一种感觉,而这种感觉跟牛顿的感觉则是南辕北辙,根本不同。我从小理工科非常糟糕,特别是我从冀中农村到北京上中学,步入当时的北京名校——北京二中的时候。这是一所以数理化为根基的学校,因为自己从小厌恶数理化,我的代数曾得过零分,因此,我当时受到很大的挑战,甚至都觉得我不应当是这里的一个学生。可想而知,在那样严格的学校里肯定是不行的,所 以我当了一次降班生,本来应当升初二了,升不上去,还要读一年初一。
  当“80后”作家韩寒写了《三重门》以后,我在报纸上看见了,就在上海的《新民晚报》写了一篇文章,我说作家的主体性决定他的事业。韩寒也是理科非常糟,这点跟我很相似。所以说,我头脑里想的东西是我这个人主体的定性决定的。我觉得个人主体非常重要,在座的同学们,将来可能当非常优秀的教授,或当非常著名的评论家,当然也可以当作家。但凡是你从事的主体工作跟文学近的,联想的能力应该都是非常强的。我听陈晓明教授说,将来从事这个工作的人会很多,但我们也要有意锻炼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从我们最古老的文学来讲,《诗经》中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面说一只斑鸠鸟在河之洲鸣叫,后面就是个人的发挥、个人的联想了。这个鸟叫并不能说明什么,仅仅是鸟鸣而已,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则是作者在文学上产生的两句独白。我们搞文学正需要这种东西。再比如,我们的一位文学大师郭沫若先生,他在《棠棣之花》里有这么四句诗:“春桃一片花如海,千朵万朵迎风开。花从树上纷纷落,入从花中双双来。”郭沫若是一位浪漫主义大师,满树的桃花,勾起他的幻想,那就不是桃花了,而是一场爱情。如果不拿郭沫若打比方,拿普通人打比方,盛开的桃花能不能在我们的思维里产生这么大的张力?这是文学最基本的要素。
  读梦、画梦、解梦、戏梦
  从我创作多年的感悟来说,文学工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呢?我把它归纳起来,就是一个读梦、画梦、解梦、戏梦的过程。大家知道,人人都有梦,无论哪一位,童年有童年的梦,青年有青年的梦,有梦的是人,没有梦的是木偶,只长了一个外形,没有思想。但是梦从哪里来?梦是生活的折射,你之所以产生梦,是由于生活对你的某种刺激。比如处在青春花期的男孩女孩,同班有一个同学非常漂亮,某一个地方特别吸引你,你难免夜里会做青春梦。但是反过来,我要提出问题,我夜里经常梦见神鬼,而生活中没有神鬼,它又从哪里来?我回答说,生活中虽然没有神和鬼,但是玄学、八卦里有,我是从那儿得来的。特别是我们这代人,神鬼的故事从小的时候就知道。我出身地主家庭,我的父亲读过北洋大学,我叔叔从辅仁大学中文系毕业,我爷爷是清朝最末一茬秀才,也算得上是一个书香门第,所以,外因对我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有一次我爷爷跟我讲了一个鬼怪故事,我听完以后,吓得赶紧从爷爷的屋子往我住的屋子跑,农村的房子本来就比较大,我家里经济情况又不错,还是地主,所以门槛也很高,我跑到门槛的时候,一下就被绊倒了。那天,我夜里做梦,梦见的都是鬼神。因此,生活永远是第一位的,你的任何梦想,财富梦、青春梦、职业梦等等,都折射着生活的反光,都是生龙活虎的。
  追本溯源,我从1950年,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发表作品。从自己的经历看,家里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非常大。《三国》等书,尽管那时候年纪小,看不懂,但我都读过。我特别喜欢诗词赋一类的东西,像唐诗,其中有很多篇我在儿童年代就倒背如流,这是本性的投入,不是爷爷拿着鞭子赶着我学的。我 1985年带团去了台湾,他们问我小时候是怎么读书的?我说就是找家里的书翻。有一次快过年了,到吃饭的时候,大家却找不到我了,家人说我跑到粮 食缸的缸缝去了,其实我当时正在读李清照的诗词。那个年代,我能跑到缸缝去看唐诗宋词,对于现在的少年来说可能是不可理喻的。
  所以,古代诗词对我的影响非常大。诗能够让人去思考。我记得最清楚的例子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四句普通的诗词。有一年清明节前后,我爷爷说:“丫头(我小名叫丫头),你去给爷爷打壶酒。”当时天下着雨,我戴着草帽,非常得意的样子,为什么非常得意?就是因为《清明》这首诗在我的潜意识里主导着我做这件事,其实我们这条街上也没有牧童,完全在于这首诗的意境支持着我,走得非常带劲。路过一个铁匠铺的时候,跟着我的同龄的孩子用童谣骂我:“下雨了,冒泡了,王八带着草帽了。”我一听,气得把草帽扔了,不戴帽子了,可是我还要冒着细雨走。清明时节雨纷纷,我还要走着去打酒呢。这是诗词本身给予我少年时代的巨大影响。
  后来到了北京上学,读书习惯也没改。我向同学们讲一下我那时候的选择和体会。因为我是从农村来的,进入青年时代以后,中国作家中,我特别喜欢的就是孙犁,我感觉俄罗斯也有一个作家——屠格涅夫,他就是“俄罗斯的孙犁”。孙犁的作品中虽然没有金戈铁马、炮声隆隆和浓烟烈火,但它们也是表现战争的,像《白洋淀纪事》等等,对我的影响非常大。为什么喜欢他的作品?因为他的作品跟我个人有不谋而合的东西。他的文字中有我的某些剪影,我的文学里面,他好像在前行,我要学的就是他,这出于本能。比如电视台的节目,只有你听了你比较感兴趣的,才跟你的文学细胞有某种无形的联系。如果我们把读书的范围一开始就铺得很大,世界各国的名著全读,国家图书馆的藏书全读,先不说能不能读过来,就说这样的读书方式,也是一种浪费。先找你自己最喜欢的读,这时候,在你的头脑中,既有作家自己,也有你自己,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你才会喜欢,否则的话你不会喜欢。精读孙犁作品以后,我又逐步扩大了自己的阅读范围,读了世界上好多其他作家的名著。开始不能贪大求洋嘛。
  我个人的生活经历和文学爱好取向,决定了我是以写农村为主的作者。1954年初调到北京后,我开始出版第一部散文小说集《七月雨》, 1956年出版了第二本《曙光升起的早晨》,到1957年“反右” 开始之前,又出版了我的长篇小说《南河春晓》。这三部书,上世纪50年代那时候,拿了7800块钱稿费, 简直是天文数字。刘绍棠在50年代时的稿费可能比我多一点,我7800元,他一万多,比现在的稿费要高。后来,他花了 2400元买下一个三合院,院子里有三棵古老的大枣树。也就是这7800元稿费支撑了我从1957年以后一步一步的生活,我去劳改以后,家里面留下了我的老母亲和我的一个儿子,压力有多大,大家可想而知。这一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非常感慨。
  那个时代,我感悟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反右”开始后的一段时间,我被分配的任务是每天赶着一辆马车,从永定门去西山拉细酒糟。每天早晨,我身上穿一件破皮大衣,腰上系一根草绳,就出发了。有一次我拉细酒糟,走到建国门的时候,正赶上一列迎宾车队,警察站在建国门大街的十字路口维持秩序,警察看见我的马车过来,就要把我拦住。我当时也非常紧张,因为我那个马军是个破车,如果车在这儿出现毛病怎么办?谁知道哪国的政要要来?这时候,偏偏这时候,车断了,车把扬起来,细酒糟整个在建国门撒了一地。我就着急,怎么把细酒糟弄成这样?警察也急了,说怎么办?说你哪儿人?我说我在东单。他说你干吗的?我说我是下放干部,当时情况很尴尬,1958年“大跃进”,每亩稻产13000斤,1959年大炼钢铁,超英赶美,其实那时候我们国家正在艰难的时候,所以我就坦言自己的心声,把自己对社会的看法说了出来,结果就被劳动教养了,名义上叫劳动教养,跟监狱的犯人不在一起吃饭睡觉,但是劳动在一起。所以我就开始了另外一种更艰苦的生活。
  1963年,正是国家经济困难的时候,我去延庆砖窑烧砖制坯。“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知识分子被发配到山西,我又到山西当矿工。记得偶尔一次回家,我从家里带去四本书: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杰克?伦敦的《荒野的呼唤》、雨果的《悲惨世界》和高尔基的《母亲》。因为在那个时候,我要生存下来,就得有某种精神的支撑。第一本《可爱的中国》,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这块土地,它的好、它的美,都跟我有密切的关系,所以我带了去。第二本《荒野的呼唤》,描写一只叫巴克的狗,太善良了,到了蛮荒之地,它还坚持那种善良的天性,在被割裂的环境中,为生存而拼杀,最后为主人报仇后,回归了自己的野性,变成了狼。我的性格在这种环境下,也要变。还有第三本《悲惨世界》、第四本《母亲》,都能让我自强。与富士康的“第十几跳”相比,我们那种生存状态更恶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改造了二十年,七千天,一天一天,虽然抱有希望,但首先还是需要自己解决自己的情绪。巴克本来是一只接受过训练的狗,为了生存,它逐渐改变了非常懦弱、非常驯良的习惯,首先使自己成为阿拉斯加狗群的狗,最后当它为主人报仇后,又成了阿拉斯加的狼群的首领。我之所以读它的故事,也是在激励自己,,你不自强,那怎么办呢?所以必须要自强。
  记得在北京农场的时候,正是学习毛泽东思想最活跃的时期,有一次领导让我编节目,表扬何大拿,说何大拿捡了五毛钱上交。这个何大拿是个神偷,我当时心里是有怀疑的,但还是把剧本编完了,里面有一半是山东快书。有一次吃饺子,我和何大拿在一块儿喝酒,我问他,你五毛钱怎么捡的?他说出工的时候,他走在后面,就把自己的五毛钱扔在这个地方,收工的时候,他又跑到前面去,看,这五毛钱还在,他就故意装作不知道是谁丢的,捡起来上交。因为我们査到这个地方,没什么内情人,所以就认定是他拾金不昧,做了好事。听了他自导自演的这场戏,我特别恼火,我说你骗了多少人啊!我越说他,他越满不在乎,还在土炕上唱戏,我的火就上来了,我觉得这个人太落后了,我要惩罚他,但是我这个人,就这样一个文弱书生,经历这么多风雨,怎么能够主动出拳去打他呢?这时候巴克给了我力量,当然,不是直接影响,是长期潜移默化形成的,你在狼窝里,你必须学狼叫。结果我把他打了,打了以后怎么办?我说你要报告队长,一切就真相大白了,结果他没敢去。所以,我想,在那个与我本性相反的生存背景下,这本书对我起了另外一种作用。
  可笑的是,到了上世纪80年代后期,有一次我在王府井大街新华书店签名售书,卖我的长篇小说 《断桥》,很多人找我签名。其中有个人走到我面前,我一抬头看,这个人很面熟啊,他说你不认识我了?我说你是谁啊?他说我姓何。我忽然想起来了,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本《断桥》是不是他偷的啊?他说我要拿一本书一点问题没有,但是这本书确实是买的,我给他签了名,后来他要走,我说别走……中午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小饭馆里一起吃面条,喝了啤酒。
  “月圆而歌”和“月残而琴”
  从读书的角度来讲,我平反回来以后写了那么多悲情小说,不像青年时代的风花雪月,都是生活给予的。我经常想,如果这二十年的生活,我像浩然一样,我又会成为什么?可能会变成两边摇摇摆摆的人,因为“文化大革命”的社会力量是无法抗拒的。
  两千万人会到阎王爷那儿告你啊。我平反回来以后,收到胡耀邦同志给我的一封信,他讲了 一句话,意思是要我、王蒙、刘绍棠等将来要成为历史新世纪的主力军。我们这样一些人,包括王蒙,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都写了一些让社会震动的作品,当然今天回头一看,不算经典。我坚决反对“经典” 这两个字随便乱用,现在用得太多太可悲了,这两个字要经过历史的检验,比如四大名著、唐诗宋词这些经典。我们的作品在80年代获得过各种奖,就当那个年代比较优秀的作品就可以了。
  现在动不动无论给个什么奖,就说是经典,这怎么能行?历史是法官,实践是法官,经过历史和实践的检验,后人才能断定这个作品是不是经典,全是后人拍板定的。我记得我在《走向混沌》第一版序言里曾说过,我只是把我所经历的这段历史真实尽我的力量写出来,以不辜负这片心。截至2009年,我一共出版了六十七本书,包括上世纪50年代那三本,特别是其中的《走向混沌》,现在也不宣传,也不介绍,可能不符合某些人的导向,但是总有人买,已经到第五版了,大概将近有两百万册。有个理科教授,他买了一百本给他的同事,让我签名,我非常感动,我说你是我最大的安慰。因此,我的写作信条、写作方式是:“月圆而歌”,文字上要求精美;“月残而琴”,残月时期,我的文字好像琴在流泪,当然,出现的作品全是悲情的东西,没有早年时代的样子。我六十多本作品里,唯一还找到我童年、青年影子的,就是《裸雪》,这是唯一一部可以反映我过去纯真梦想的作品,除此以外,大部分作品里面都是中国历史的血色真实,或者说我们正在前进的足迹。所以我想,我在文学上尽了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我不是人才,也不是庸才,但绝不做个奴才。
  最后我对同学们提点希望。一个是现在你毕业以后,不可能再承受我们那代知识分子的遭遇,但是你们面对的生存竞争是另外一种遭遇,也会面临各种问题、各种困难,比如说就业等等。我的大孙子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的题词是英国作家萨克雷在《名利场》中的一段格言:“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对它哭,它对你哭,你对它笑,它也对你笑。”这是我送给大家的第一句话,希望以后,你无论从事什么职业,一定要平静下心来面对各种困难,人生就是苦乐相间,漫长的道路,谁都有苦,我有苦,陈教授也有苦,一定要闯过去。
  第二点,希望你们将来一定能够胜过我们这一代。我记得果戈理写过一本《塔拉斯?布尔巴》,描写俄罗斯与波兰两国打仗的情况,这里面有一个细节我印象很深,我也跟两个孙子讲过。就是老布尔巴到了退役的年龄,他儿子小布尔巴从部队回家来探望,他儿子刚一进家门,老布尔巴就摆出俄罗斯式格斗的样子,要跟儿子来场武斗,说你必须打败我,你应当打败我,结果儿子小布尔巴在无奈之下,跟他父亲动起拳脚来,最后,老布尔巴战胜了儿子,老布尔巴说我们俄罗斯还有希望吗?俄罗斯跟波兰的战争哪个正义哪个不正义,我们不作评判。十几年后,小布尔巴再次回来的时候,把他爸爸战胜了,喊万岁。中国也是一样,一代要比一代强,我现在看到自己是一个老朽,你们是风华正茂,多好啊,所以希望你们一代比一代强,这样我们中华民族才有彻底腾飞的希望,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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