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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1-07 09:26
鄌郚总编

刘海军|去肥猪岭挖田鼠洞

  
  去肥猪岭挖田鼠洞
  秋天里,收完棒槌、果子及地瓜之后,大人孩子都要再去地里倒腾几遍。有几年,学校为了搞勤工俭学,会专门安排学生去地里倒地瓜和果子。
  在那时,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活络,不知道大家干过没有——挖田鼠洞。
  这可是倒果子、地瓜的一条捷径,尤其是果子。假设你还没完成学校的任务,又没找到下手去偷的地块,那就在果子地里好好踅摸踅摸找找田鼠的家吧。
  要是在田间地头能发现田鼠洞,那你就发了,绝对的。那些年,我和黑蛋、小鱼蛋等几个野孩子在肥猪岭、东荒的果子地里都挖过田鼠洞。刺激、喜悦之余,细想起来,还有很多惊险。
  因为有一次,我们在肥猪岭不但挖到了田鼠洞里满仓的果子,挖到了田鼠一家,还遇到了一条不知道要干吗的花蛇。
  一处田鼠的家,大致有两个洞口,一个卧室,一个粮仓。向阳的洞口是正门,一般在果子地地头的小土坡南面。土坡背面或者土坡四周、不拘方向地出去一段,距离一两米、三四米的情况都有,肯定能在草窠里找到另一个洞口。不管哪个洞口,因为田鼠一家经常进出活动,都是光滑的,非常明显。要是洞口附近野草丛生,这个洞穴基本就是被废弃的了。田鼠夫妇带领孩子们居住在铺有干草的卧室里。离卧室不远,便是粮仓,而卧室、粮仓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五六十厘米的深度。这要因地制宜。松软的土壤、结实的麻刚沙和半沙半土的地方,田鼠在打洞筑窝时,深度多少有些不一样。
  不得不说每一对田鼠夫妇都是勤劳的,不辞辛苦、任劳任怨的。除了把自己小家建设好,照顾好孩子们之外,它们还日夜盯着庄稼地里的各种庄稼,等着它们成熟。
  聪明的田鼠会把窝建在各种粮食都有的地段,比如南面是棒槌,东面是果子,北面是大豆,西面是地瓜。运气好了,再来一片西瓜地,要真是这样,田鼠一家的日子可就美大发了,过冬的食物可就丰富多了。田鼠家的粮仓当然不会储存西瓜,却有棒槌、大豆、地瓜、果子等粮食,甚至还会有一些地蛋、胡萝卜。只要附近有什么能吃的,它们统统往家里搬运。
  当然,这多少是个玩笑,只是为了说明田鼠夫妇的勤劳持家。
  我和小鱼蛋、黑蛋要干的就是把田鼠夫妇辛勤劳动的果实进行劫掠和瓜分,就是把田鼠一家的美日子打碎、美梦打破并抓获它们,为民除害。毕竟,粮食是我们村的,是每家每户的。大家还指望着这些果子、地瓜、棒槌、大豆果腹,换钱来改善生活呢!所以,干这个挖田鼠洞的活,任谁都是被刺激到兴奋,兴奋到嗷嗷叫的,何况我们这些个野孩子还要完成学校安排的任务。
  于是,每每发现田鼠的窝,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进行“抢家劫舍”,痛下狠手。
  挖田鼠洞的过程是疯狂的。倒地瓜、果子用的镢头、铁锹全部用上了。急了时,我们还会手脚并用。但是边挖边担心,就怕判断不准确导致劳而无获,或是担心田鼠被逼急了时出来咬我们几口。有时也害怕遇到蛇一类的,因为田野里的蛇们也是穴居,那可就惨了。小鱼蛋、黑蛋都说不害怕蛇,我可是打心底里害怕,害怕蛇那种弯弯曲曲的样子和阴森、冰凉、犀利的眼神。
  在肥猪岭的那次,开始时除了那对田鼠夫妇不停扒土堵住洞口以迷惑我们之外,一切都还算顺利。那个斜坡被挖成一个剖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很多散落的果子。有些果子还很新鲜,显然是这家田鼠刚刚从附近果子地里找到拖回来的。难怪倒果子时,掘了半天地也没发现几个。
  见到有果子了,大家干劲更足,都知道这次有收获。至于多少,就看这家田鼠勤劳到什么程度了。边和深藏在洞穴里的田鼠们斗心眼,我们边挖啊挖,挖啊挖着。此时,只想找到粮仓,为民除害的事情被暂时排在第二的位置上。
  可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原本守在三米开外盯防另一个洞口的兄弟突然出了情况,一边不停蹦高、跺脚,一边尖了嗓音地喊着“长虫(方言,蛇)!长虫!”顿时,现场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小鱼蛋、黑蛋拎着手里家伙就蹿了过去,却把我扔在原处。看他们两个兴冲冲的样子,像真的不怕蛇,我心里才稍微稳定了些,拿着一张铁锹,盯着眼前土坡剖面裸露出来的那个黑黑的洞口。一种因为黑洞深不可测引起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那会儿,只怕从里面钻出什么怪物来,尤其是那边还出现了蛇。尽管小鱼蛋他们迅速把那条不知道是迷路还是另有所图的花蛇砸死了,可是,因为田鼠洞带给我的这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感却深深烙印进潜意识当中,直到现在。
  挖田鼠洞使我们找到了足有十多斤的果子,收获颇丰。并且,田鼠一家六口当中,被我们捕获、消灭了五口,外加那条中指粗细、三十多厘米长的花蛇。
  虽说有些残忍,但当看到那么多果子被偷窃时大家心里还是杀心沸腾,仿佛不灭掉这些田鼠就不能解恨似的。
  围捕“香油瓶子”
  此时,放眼广袤的田野,你肯定会发现原先犹如青纱帐一般密不透风的棒槌地正逐渐变少,正慢慢露出黄土地原来的模样。
  勤劳的人们把一棵棵快要干枯的棒槌秸们放倒,堆积在田间地头。这些半湿半干的棒槌秸并不是被抛弃了,不要了,而是暂时堆砌在地里,等它们全部干透之后再拉回到人们家中,搭起帐篷一样的柴火垛,等过冬时当作烧火做饭的柴火来用。
  这些暂时堆砌在庄稼地里的棒槌秸们便成了“香油瓶子”们快乐的天堂。
  “香油瓶子”归属于蟋蟀科,是一个比较模糊的叫法。
  在老家这一带,依据相关资料推断,小时候在棒槌秸堆里捕捉的大概有两种蟋蟀被统称为“香油瓶子”。
  一种是油葫芦,由于其全身油光锃亮,就像刚从油瓶子里捞出来似的而得名;也可能是因为其鸣叫声好像是油从葫芦里倾倒而出的声音而得名;再者就是它爱吃油脂类植物,比如果子、大豆、芝麻等而得名。油葫芦体长二十至三十毫米,宽约六至八毫米,触角褐色,全身黑褐色或者黄褐色;圆圆的脑袋,面部黄褐色;从背部看,两条触角呈八字形。它们喜欢栖息在田野、山坡的沟沟壑壑或是杂草丛中的根部;吃各种植物的根、茎、叶;喜欢夜间活动。
  再一种叫果子大蟀,因其体型较大,在众多蟋蟀中拔得头筹而得名,更因为它们穴居地下,危害果子、玉米、大豆甚至是树木的根部而得名。这家伙体大而且强壮,长约三十五至四十五毫米,宽约十二至十四毫米,通体赤色或者黄色,背部呈黑色,腹部为浅黄褐色;头很大,半圆形;后肢强壮发达,善于跳跃。
  在我们这群野孩子眼中,那时还真就分不出哪些是蟋蟀(在田野中生活的),哪些是蛐蛐(生活在家中墙缝、锅台处的),哪些是“香油瓶子”,哪些是油葫芦,也没时间去仔细研究。因为在深秋傍晚或者是湿漉漉的早晨,当你一掀开田间地头那些棒槌秸堆时,望着眼前狂飞乱蹦的“土匪”“双目颊”“呱嗒板子”及为数更多的“香油瓶子”们像炸了营一般地四处逃窜,我们根本没时间去区分谁是谁,能想的就是抓紧捕捉它们,以便装进早就准备好的景芝白干酒瓶子里带回家去油炸了吃。
  秋天,横躺在田野中的棒槌秸堆们的确是一件捕捉“香油瓶子”的法宝。掰完棒槌,用镢头刨或者用镰刀割完棒槌秸之后,“香油瓶子”们赖以生存生活、交配繁殖及玩耍的环境便不复存在了。可惜的是,偌大的田野该是到哪里都可以落脚以便把自己的美日子继续下去,它们却不知道躲避野孩子们正流着斜涎、瞪大眼睛后伸出的一张张利索无比的魔爪。
  这算是一种宿命吗?在自己掘出的洞穴和棒槌秸堆面前,它们偏偏选择了后者,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这不,每逢这个季节,那时的我便会在下午放学之后玍(gǎ)伙着几个兄弟冲向村东庄稼地,围捕“香油瓶子”们。
  选定一个棒槌秸堆后,几个人就把这里团团围住,纷纷亮出自己的家把什,蚂蚱拍子,挽起袖口的两双“爪子”以及各种得心应手的惯用工具。然后,大家集体用脚或手去惊扰各自眼前的棒槌秸,先是小动作,后是大幅度拍打。
  这个时候,那些早已躲藏进去的“香油瓶子”等各种蟋蟀、蚂蚱们便会惊慌失措地逃窜出来。在它们眼中,棒槌秸堆仿佛是一座城池,以为躲进去便可以高枕无忧、蒙头大睡了。我们这些野孩子就是来攻城略地的。最先逃出来的往往是“土匪”和“呱嗒板子”,它们能飞,以为这样便可以脱离危险;然后就是体型庞大的“双目颊”及一些觉得挺能蹦跶的蟋蟀之类的。
  “香油瓶子”们大多是在我们把棒槌秸堆翻一个个儿之后才开始仓皇出逃,不是它们有多么稳重、精明,临阵不慌,而是因为迟钝和迂腐。在围捕过无数棒槌秸堆里的“香油瓶子”之后,我总觉得它们,尤其是雌性的,根本就是懒得逃。哪怕是往附近草窠或者泥土里钻一下做做样子,努力一把也不枉来到这个美好世界一回,也不会辱没蟋蟀们能争善斗的美名。
  斗蟋蟀,怎么也算是一种流传千百年的雅趣,是一项至今还存在的民间活动。要是都像“香油瓶子”们这样,还真不如改为相扑呢!
  在村里制作“流星锤”
  老屋后面有一棵不知道有多少年树龄的土槐(与洋槐树有别,就像当地梧桐与法国梧桐一样,学名龙爪槐),两人手拉手才能围抱起来,足有七八米高。
  自打我记事时起,它年年生得枝繁叶茂。
  每到初秋,满树成串的乳白色小花便挂满枝头,弥漫出浅浅清香,四散在左近人家的屋里屋外。花落之后,土槐树无数青色、像一颗颗小地雷一样的种子攒成一串串,仿佛糖山药种子葫芦似的在细软秋风中摇曳着,惹得我们这些野孩子不时觊觎着,摩拳擦掌。
  关于这棵土槐,几乎每个季节都有与它相关的故事,尤其是深冬夜深人静的时候。
  冰天雪地、月朗星稀的冬夜里,母亲讲的皮猴子精、黄鼠狼、马虎等的故事似乎都与土槐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我动不动就想起屋后的那棵土槐树。
  印象当中,皮猴子精青面獠牙,状若猩猩,主要隐身在土槐树枝杈上;子夜时分,要是听到谁家小孩还哼哼唧唧地不睡觉,它便会从树上跳跃到那家房梁上,伺机把那个不听话的孩子抢走吃掉;黄鼠狼就更不用说了。而马虎,可能就是指老虎或者狼,平日里躲藏在土槐树粗壮的躯干里,夜里要是听到小孩子淘气,就会现身,循着声音悄悄翻墙而入,挠门;母亲们为了不再让孩子呜呜咽咽地哭,往往会说“要是再叫唤就让马虎把你叼走”,听了这句话,孩子大多会停止哭泣听一下自家屋门外有没有动静;碰巧有风声或者什么不小心搡了一下屋门,大人们也会吓得激灵一下子,顿时满身鸡皮疙瘩。毕竟那时大人小孩都是听着这些吓人的童话故事长大的,虽然始终没有亲眼见过什么马虎、皮猴子精什么的,可是在那样的环境里任谁都会禁不住地害怕。
  土槐树掉光了叶子,剩下那些黑漆漆、弯曲的枝杈,在朦胧月色中怎么看都像妖精、魔鬼伸出来的爪子;再加上人们大多都看过“格格巫”的可怕形象,随便一想,自然会紧张到手心出汗。
  所以,每到姥姥家时,我都会绕开她家西南墙角外面的那棵也有很多年、甚至已经空心的土槐,不管黑夜白天,就是担心里面有什么狰狞的妖怪突然蹦出来把我拖进树洞里吃了。
  当然,这都是夜里的事情。
  再害怕,青天白日下皮猴子精、马虎什么的终归不会出来抓小孩、吃人。人们照常匆匆忙忙地从我家屋后这棵土槐树底下走过来走过去。
  我们这群野孩子也会在等它那串串果实变成焦黄色后拿着杆子去捅、去打,因为,土槐成熟的果实可以做成一件威武的兵器——“流星锤”。
  不知道大家耍没耍过这种“流星锤”。
  土槐树成串的种子成熟之后,干瘪,像现在的葡萄干,土黄色,敲碎后会很黏稠,沾手。
  也不知道是哪个骨灰级操蛋孩子发明的,到我这了,自然地就知道把很多土槐种子放到一块青石板上,用铁锤子一顿猛砸后,再用手把泥巴一样的它们像揉面团、和面筋一样地团起来,攒成一个球。要是再找条麻绳,一头系上一小根木棍或者火柴棒,在团那些土槐种子泥时把这头放到里面。因为很黏,这条麻绳就会随着土槐种子泥团的增大而变成露在外面的绳索,活脱脱的一个“流星锤”便被你做成了。
  “流星锤”的大小随着你的意愿而去,弄来的砸成泥状的土槐种子越多,做成的“流星锤”就越大越沉越有感觉。最后再找些锡纸把“流星锤”包裹一下,明晃晃的,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轮起来后虎虎生风,你就是古时霸王级人物XXX或者XX大将军再世了。走到哪里,无论是学校还是村中胡同,谁不听话,掏出书包里土槐种子“流星锤”一通乱舞,说不定在脑袋、身上挨过几下尝到厉害之后,其他熊孩子们都会臣服,喊你为老大的情况也是可能发生的。
  每年深秋季节,这样的“流星锤”都会出现在我们这几个野孩子手中,也着实牛哄哄了一阵子。而其他人,大多只有眼巴巴瞅着的份儿,因为在我们村里,像我家屋后这样的土槐树就没有几棵,记忆里好像也就这么一棵似的。
  后来,村中重新规划时这棵让我既害怕又喜欢的土槐树也被砍掉了,连个渣子都没剩下,伐树时也不知道发没发现皮猴子精、马虎什么的。
  柴火垛
  那时,我家的三四个柴火垛主要堆放在大门前面的那片梧桐树林里。
  麦秸秆儿打碎后堆起来的柴火垛圆圆的,像个仓囤;棒槌秸秆儿有时候会横着堆放起来,像摞起的大片木材,有时候也会立起来,远看像草房子;偶尔的一年,父母在肥猪岭种棉花或者黄烟了,就会把晒干的棉柴、烟柴拉回家后四四方方地堆砌起来。
  深秋,遍地枯黄,到处都是梧桐树、槐树和杨树叶子,母亲就用木头筢子把它们划拉(方言,两手向里用力)到一起,在用长虫皮袋子、篓子背回家,堆起来,也算是一个柴火垛。而最好烧的柴火则是每年剥掉棒槌粒子后的棒槌骨头,红红的,大堆大堆的,砌成圆的、方的或者其他形状。柴火也讲究品质。麦糠、麦秧软,适合于简单温饭,更多用途是用以引燃其他柴火。棒槌秸稍微结实一点,可以用来炒菜、烧水、馏饭。烟柴、棉柴、棒槌骨头和捡来的一些枯树枝则可以用来蒸饽饽、卷子,还可以炖白菜。至于那些枯树叶,大多只是用来点火的。
  母亲说,有柴火才能做熟饭。在那个没有煤气甚至没电的年代,我竟然没在意这个朴实到掉渣的道理。
  现在仔细想想,那时每家每户还真是一有时间就紧赶着筹备各种柴火,尤其是在春收、秋收之后,一点儿都不亚于水和火的重要性。
  对我们这些野孩子来说,柴火垛最大的吸引力就是可以在玩捉迷藏时当作有效的藏身处。你可以在几个柴火垛之间来回地窜、穿梭,躲避;你也可以直接一头扎进柴火垛里,尤其是棒槌秸、落叶和麦秧的。
  印象最深的一次,却是因为被母亲打得委屈,跑到棒槌秸垛里藏着,算是“离家出走”。
  六叔结婚的那年冬天,老天爷动不动就飘起鹅毛大雪,乃至于我家西面小胡同两边被扫起来的积雪都有五六十厘米厚。
  隐约记得自己一整天都在爷爷家里,就是为了看媳妇,要喜糖,吃好吃的。我是小孩子,没人在意一个小屁孩侄子去闹叔叔婶子的洞房的。我一直以吃到几块喜糖、一口白面饽饽和香喷喷的肉菜为目标,任凭母亲怎么招呼都不待搭理、离开六叔家一步的。我确实做到了,只是什么都没捞着吃,哪怕是一小块的喜糖。但是,农村里结婚这样喜庆、重大的事情并不是天天都有,而且是自己家里的。所以,即便没抢到什么可以一饱口福的东西,我还是满心欢喜地跟着一群大人们起哄,窜来窜去。
  大约到了下午四五点钟,不知道为什么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母亲突然就拽着我往家里走,见我挣扎并做出死活不走、还没耍够的样子时甚至拧了我的大腿里子。大腿里子被拧上几大把,可是钻心、痒痒地剧疼,我号啕大哭,又疼又委屈。毕竟忙活了一天,什么都没捞着吃,何况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小孩子。我幽怨地盯着母亲那时凶神恶煞般的样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下了这么大的狠心。
  我几乎是被拖拽着往回走,甚至在家西面的小胡同里还被母亲一脚踹进雪窝里,掩埋到厚厚的积雪中。
  到了家门口,母亲就不管我了,不再动手打我拉扯我。“哼哼唧唧”地蹲在大门口,除了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唤之外,我的委屈无以复加地膨胀起来。在大声叫唤几下看看母亲有没有反应之后,我失望地挪到门前不远处那几个柴火垛处,一头扎进棒槌秸垛里,很快便因为“身心俱疲”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还发着狠,用手不停划拉(方言,手向外用力地寻找)一些棒槌秸盖在身上,就是不想被母亲发现。
  我没地方去,但可以睡到棒槌秸垛里,让大人们找不到我。在这种状态下,我一睡不醒,甚至梦到左手端着一碗肉,右手拿着几个白面饽饽,口袋里还装满了各种颜色糖纸包裹着的喜糖,正流着斜涎向站在不远处的母亲显摆,好像还说这是我在爷爷家“抢”来的。
  棒槌秸柴火垛成了我的藏身之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抓狂、发疯的母亲从里面扒拉出还在做黄粱美梦的我。
  其实,柴火垛不只可以做好吃的美梦,你还可以发现烟榴子、一棵幼小的桃树苗、蘑菇和或者是一只小刺猬,都会是满满的乐趣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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