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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1-07 09:31
鄌郚总编

昕良|房屋变迁记

  昕良|房屋变迁记
  在我生活的道路上经历过不少事情,所住过的房子更是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当然,童年时代的老房子那是模模糊糊,印象不清的。
  只记得很矮小,坐落在一个胡同口上,大门朝北开,茅草顶,土墙,天井里靠南墙的地方有一个圆囤,猪圈(也是茅厕)后面还有盘石磨。
  后来又将大门改到东南角,朝北的门则加盖了一间正房,因为我姐姐她们都长大了,不适合再睡在一盘大通炕上。
  另外,我大哥也面临着结婚生子,再盖房子的事情已摆在爹娘面前。
  出生在农村的人都知道,国家政策规定:一个家庭有几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就可以盖几座分家单过的房子,父母必须跟其中的一个儿子(一般情况下要跟最小的儿子)住在一起,为赡养方便,亦可据实情轮流居住。
  未计划生育前,每个家庭有五个孩子是很正常的,有的居然有八九个之多。
  女儿多了还好说,女大不中留,到点陪送身衣服,或两铺两盖嫁出去便是,儿子多了可就愁死人了,先不说娶不娶媳妇,单是盖房子一项就会让爹娘费心劳神去一层皮。
  我兄弟姊妹五人,三男两女。
  哥哥到了结婚年龄,爹娘肯定是着急上火盘算着要盖新房子了。
  大集体时代,物资紧张,几乎都是凭票购买,钢筋水泥少之又少,老百姓盖房子大都是土法上马,能省就省。
  打地基垒石头那是少不了的,有的只能用青砖来代替。
  在儿时的记忆中,我家的老房子土的不能再土,除了四周的座子(包括很矮的地基)是用青砖垒的,其它全由土坯来筑成。
  内部结构是用细麦糠(麦粒外面的那层皮)和泥抹平的,顶棚由高粱秆儿和报纸、花纸来组成,窗户也是用木头撑子做成的,里面贴上白纸,中间留一个能掀起来观察外面情形的小洞,过年的时候,母亲和大姐她们亲手剪几对窗花贴在上面煞是好看!
  有条件的人家还通过各种渠道,弄来报纸贴在墙上,使家里显得即干净又时尚。
  还让我记忆犹新的是睡觉的炕前,有一个专门盛地瓜的土窖子。
  窖口四四方方(呈正方形),用结实的木头框子承载着一个结实的木盖,打开盖子大约有一人深的井筒子,盛地瓜的空间全挖在炕底下,即安全又方便,可以说是冬暖夏凉,刚好适合储存地瓜和一些土豆、芹菜,以及稀少的苹果等果蔬,充分体现出农村人的聪明才智。
  辩证唯物主义理论实践证明:万事万物皆由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向高级曲折发展的。
  房子亦是如此,在社会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大集体时代,农民的生活水平较之解放前后,是有了大幅度提高,但城乡差别却越来越大,一些偏远地区甚至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更谈不上房屋建设的高大上了。
  所幸,我们村所在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水源丰润,日照充足,堪称风水宝地。
  据碑文记载:俺王姓祖先王升(字伯高)乃明朝燕王扫北时的帐前中军,作战非常勇敢。燕王功成当皇帝后,嘉奖有功之臣。
  他对王升和其他战将说道:“你们作战有功,可自选好地,安家度日去吧。”
  可惜,俺王姓祖先有点耳背,错将“好地”听成“高地”了。
  他见俺村正处在汶河以北,红河南岸的岭顶朝阳的半坡之上,西岭泉水叮咚,南洼土地较肥沃,遂“屯田纪家”,与纪姓和移民而来的刘姓等家族和睦相邻,倒也开枝散叶,薪火相传。
  我爷爷年轻时,曾为他爷爷立过一块墓碑,时间是光绪末年,距今百余年了。
  我爷爷的爷爷兄弟三人,名字都很大气,说明我们王家祖辈还是有文化的。
  我爷爷的父亲兄弟四人,我爷爷那辈更是兄弟五人,我父亲一辈又是兄弟五人,到了我们这一代,由于计划生育的实施,家中的孩子便越来越少了。
  我大哥初中毕业后,在家挣了五年工分,二十一岁那年,在我母亲的努力下,终于跳出庄稼地到县农机公司上班成为吃公家饭的人。
  这之前,我大哥已经跟我大嫂订亲,盖房子已是势在必行。
  因为我当时还小,不怎么记事,如何盖的房子确实忘了,倒是清晰记得第二次盖房子时,三位伟人去世和唐山大地震发生前后的一幕幕情形。
  七六年夏天,为躲避地震的到来,我父母和邻居们在碾棚附近较开阔的地方,用塑料薄膜(塑料布)撑起一个个棚子,让我们睡在里面。
  我父亲则一个人住在老屋的天井里,那个盛粮食的圆囤里过夜。
  地震预警那会儿,井里的水面上冒出成串的水泡,老鼠成群结队地搬家等征兆,真的让老百姓人心惶惶,谈虎色变。因当时的土坯房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令人担忧的。
  那天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居住的塑料棚子严重漏水,父亲不得不拿来脸盆和水桶让母亲接水,弄得我和弟弟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却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山于当日凌晨发生了强烈地震。
  虽是庆幸我们这个地方险情解除,我家的老房子确是破败不堪,岌岌可危了。
  父母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拆除原来的老屋,重新盖第二处新房子(分家时由我所有)。
  为省钱省物料,我父母起早贪黑,不辞辛苦行动起来。
  我大哥也利用休班时间帮我爹娘操心劳神,亲力亲为。
  那时,我和我二姐(因背上生疮上学晚)正上小学二年级,我大姐刚上初中,弟弟还不到上学年龄,我们一家人那可是全体动员,齐心协力投入到盖房子的准备当中。
  首先是拕坖(ji),自制灰砖。
  拕坖,学名应该叫“拖泥坯”,即将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模框(用大约四公分宽的木板组成的模形)放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由我大哥和我父亲亲自操作,我和母亲、大嫂及两位姐姐用短麦秸和泥,然后一锨一锨铲进模子里。
  我大哥和我父亲便用泥板或者铲子顺着模框边缘将粘泥摸平,再洒点水抛一下光,然后抓着两边的绳套,慢慢将模框提起来,让它脱离粘粘的土坯,这个过程俗话就叫拕坖。
  拕坖前,我父母利用空余时间运好多土放在生产队的场院边上,然后尽量找一个能连续晴天的星期日,我们一家大人孩子齐上阵,在生产队的场院里拕几百块土坯,等干的差不多了,再竖起来晾晒,直至完全干透,才运回家待用。
  自制灰砖的过程跟拕坖是一个形式,只不过使用的材料和模型不同罢了。
  就这样,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我父母便邀请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们前来帮我们盖新房子。
  先是挖沟槽打地基(俗称打囝脚),然后垒石头。
  这工程只靠自家人是干不成的,因为夯实三合土,搬石头等力气活,没五六个壮劳力根本完不成。
  所以,我父母只能跟生产队长打招呼,以换工的方式把我几个叔和要好的邻居请过来,帮着夯地槽、垒石头。
  一般情况下,打地基需三整天即可完成。至于什么时候垒墙盖屋就由主家来决定了。
  我记得盖第二栋新房子时,大多是利用农闲空余时间,以我父亲、大哥和我两位叔为主,我和我大姐二姐以及我大哥的干兄弟(本村)的兄弟们为辅。
  先是垒土坯,后是在土坯外面再砌一层自制的灰砖(单层砖),直至垒平口,父亲才请来窑匠协助我们家上梁、披麦杆、盖瓦、处理墙面。
  可以说第二栋房子大多是我们自己人盖成的。
  垒院墙的时候,我们不用土坏,而是利用有月亮的晚上(月明天),直接把半湿不干的泥土铲进两页固定好的很长较窄的木板之间,再用石夯(丁字形的木把,插在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块上)砸结实后撒去木板,这样一板摞一板,一层又一层地筑起来,上面再垒两层砖帽,就算大功告成。
  那时盖房子还是以土坯为主,外墙仅是多了一层灰砖,屋顶上披了三分之二的麦秸秆,下面只挂了三层灰瓦,内墙也开始用石灰来处理,较之以前盖的房子肯定要大气先进多了。
  改革开放后,随着生产责任制的全面实施和深入发展,中国农村又掀起了新一轮盖房子风潮。
  我家第三处新房子是于八四年春天率先在村里破土动工的。
  具体过程,我已在《风烛残年的老房子》中描述过,虽还是遵循了大集体时代的盖房子方式,但其结构和内部装修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确切地讲,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就是从八十年初期,由一些先富裕起来的村庄开始兴建的。建筑队应运而生,各个乡镇还成立了建筑公司,那些搅拌机、电锤、电刨子等现代化设备逐渐替代了原始的人工操作。
  新盖的房子功能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级。
  首先是整体尺寸比以前扩大了许多,红砖砌墙,水泥嵌缝,后来又全用水泥包裹起来,那种冬暖夏凉的茅草顶被淘汰出局,取而代之的是坚固美观的片片红瓦,在春夏秋冬白天黑夜中迎接着日出月落,沐浴着风雨雪霜。
  九五春夏之交,由我亲自参与并设计的第四栋新房子,在市郊区落成。
  因为我娶了一位老潍县姑娘,有幸拥有了一块房基地,上梁盖瓦那就顺理成章了。
  由于此村(现已变为城中村)紧靠城区,土地逐年被征用,还有村办企业、汽车修理厂、加油站等被承包,村内经济自然要比远离城市的村庄富裕的多,村民的生活水平和住房条件那是得天独厚的。
  当时盖的房子除了砖瓦马赛克,铝合金门窗外,还有钢筋水泥,楼板圈梁浇筑等,已经有相当的抗震能力。内部装修更是越来越讲究,越来越高档。
  房子由四个大房间构成,堂屋一分为二,靠近北墙的三分之一处作为厨房,内置洗菜盆、液化汽炉灶、菜厨等用具;外面三分之二空间用作客厅,电视音响,高低柜沙发摆放有序。所有房间刮瓷吊顶,地面全用水泥找平铺有地砖,最西头房间跟平屋(耳房)相连,专门留有洗澡间,自来管都引进屋内,真个是随心所欲,高级享受了。
  可惜,由于婚姻出现变故,我离开了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几年后,我利用补偿所得的两万元钱和所有积蓄,在父母家人和领导的帮助下,买下了第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二手房。
  房子虽小,楼层较高,但我还是很高兴的。
  经过重新装修,我拆除原来的土暖气,换了一套崭新的节能炉,使整个房间旧貌变新颜,还娶了第二个老婆,给我生了一位漂亮的小棉袄(女儿)。
  为此,我在心里写下几句“陋室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虽旧高,有志则明;淡泊名利,适意为好。
  现在,我终于一步到位,住上了向往已久、功能齐全的新高层楼房,实现了人生道路上最为舒心快意的生活。
  尽管生命中有许多遗憾和不如意,但只要心怀梦想,积极向上,并保持一颗平常心,一切都会充满阳光越来越好的。
  最后,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借用“诗圣”那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具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话,结束这篇房子变迁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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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原名王恩友,现自称王文友,因梦中所得“昕良”二字,故笔名昕良,出版过农村长篇小说《蓝宝石》上部,为县市作协会员。老家昌乐红河镇吉家屯人,业余时间喜欢用笨拙的语言描述生活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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