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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3-27 12:20
鄌郚总编

雷京平丨一团白光(小说)

  一团白光(小说)
  雷京平
  一
  从病房看窗外的颐园,已是傍晚的事情。园中的几棵大柳树、老梧桐树挪移过来不久,为了保证存活,枝蔓被砍净,只留下了粗大的枝干。老嘎默视着那绘有唐诗宋词的文化长廊,知道苏东坡老先生早已幻化于朦朦的灯火中,即使静静开放的玉兰花白得耀眼也仍然执迷不悟。眼前咫尺可及的是一个个磨盘精心构筑的假山,旁边的竹林掩映着一条小径,弯曲到西面,挡住了寻觅的视线。
  护士敲门,到了查看病号的时间。老嘎突然诧异,今晚的护士好像非常眼熟,面容瘦削丰亮,体形俏丽。护士笑了,嘤嘤地说,你看我干什么?我是苗莹莹啊,你不认识我了?
  老嘎说,好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认识的了?
  苗莹莹只是笑,给病床上的老爷子量了体温,便袅袅地去了。
  老嘎心里莫名地扑通起来,忙和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便走出保健大楼到颐园透透闷气。走到怪石勾勒的水池边,看看水中的影子,抬头再看看旺盛的一树桃花,老嘎心情轻松了一些。连日来,家中老爷子突然脑栓,没日没夜地陪床几乎摧垮了身体,更不妙的是半夜时分常常产生幻觉,搞得夜不能寐,苦不堪言。
  舒缓着思绪,老嘎沿着竹林小径漫步,行到拐弯处,发现一木牌子,上面写有放射科标识,便警觉地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信号很弱。走下一排台阶,看到放射科的办公室亮着灯,空无一人,便转身欲离开,这时听见屋内有人说,老嘎来了也不进来坐坐?
  老嘎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回过头来,看见苗莹莹站在门口正笑着,显得有些诡异。
  老嘎虽生性胆大,此刻也免不了一阵狐疑。慢慢地问,你不是在保健楼护士站吗,怎么一会儿又到了放射科?
  苗莹莹沉吟不答。
  老嘎警觉地笑笑,你忙吧,我回去了。
  急急地赶回病房,看到老爷子睡了,老嘎也想打个盹,熬过这无聊的漫漫长夜。走到窗前拉窗帘时,看到外边一团白中透黄的亮光飘过来轻轻撞击着玻璃,光亮中隐约着苗莹莹的笑脸。老嘎悚然,突生一种恐惧,迅速拉上窗帘,蒙头便睡。
  迷迷糊糊煎熬中,听到老爷子大叫,尿尿!尿尿!
  老嘎惺忪着起来,拿好夜壶,扶起老爷子,承接着一壶浓黄秋水。
  天渐渐亮了,老嘎两眼彤红,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简单洗漱后,上街买饭,刚出门,手机响了。
  二
  朋友权大车看中了县城东南王家大山的一块山地,约老嘎去看看搞什么投资合适。车行至一条上山土路,随着一股烟尘冲到半山腰,便看到了一个10多亩的果园。
  老嘎站定,撒目一看,好位置啊,繁花朵朵,满耳春风,远望宝通街,近触一水库,颇有升值潜力。问了干瘦的卖主老头,报价不贵,便不免有些疑虑,最终放弃购买。临行,老嘎掏出包喜烟送给卖主,问为什么这么好的地块要卖呢?
  卖主老头叹口气,领着老嘎往山上走,然后向下一指,你往远看看这座山有一条大裂缝,正好通过我的果园。老嘎仔细看看,果然能看到一条隐约的断线延伸至山底。卖主说,我是没事的时候蹲在山上瞧出来的,感觉不吉利。
  权大车忍不住插话说,你也太迷信了吧,山上有个裂缝也不是什么怪事。卖主说,你不知道,晚上你蹲在这里看,看到的是一条有亮光的白线,好可怕。听这一说,老嘎心里嘀咕,这到是挺蹊跷啊!
  往回走的路上,老嘎问大车,你相信老头说的事吗?大车说,咱没见,没法信。
  看着天还早,顺便到五图转了一圈,回来时经过西面一座平顶小山,下山后路过一个村庄,大车说,这个庄有个算卦很准的,要不要算上一卦?
  老嘎笑了,拜访拜访,看看神不神?
  进得村内,找到一老旧的平房院落,便推门而入。进到院子,便听屋内一声咳嗽:有贵人来了!
  老嘎暗忖,耳朵好尖啊!
  屋内昏暗,空气潮湿,有一丝霉味。一张木桌边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的长者,虽不是鹤发童颜,但也透着几分灵气。老嘎忙见礼,说大爷可是远近闻名的王神算吗?今日一见,果然神采奕奕,令人高山仰止啊!
  王神算也不客套,正襟危坐,口中念念有词——
  南柯一梦惊古今,方山宝石刻凡文;
  人间浣花笔作剑,草木转世非真人。
  老嘎闻听,顿时惊怔半天,没想到一见面,王神算竟然说出了老嘎的一些来历。
  三
  中午驱车直达一个叫在水一方的果园酒家,一路上权大车调侃道,没想到这王神算还真有两下子,算出你的幸运数字和9有关。老嘎感叹道,都说世事难料啊,有些事还真扯不清楚。
  眼前的酒家很有特点,一池湾水环绕,几间餐房穿插于各种果树之间,南边土崖有延伸至水岸的石阶小路,向东一拐看见崖壁上有一个10多米纵深的土洞,洞廊两边是客房和办公室,让人陡生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正逛着,一个老汉过来,说是附近放羊的,他指点着洞里,说当初挖洞时挖出过一个拳头大的圆东西,金属的,放到太阳下就发光,大人们看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金属,用锤子砸,一点痕迹都不留,硬得很,后来孩子们拿着玩时不小心掉地上滚到湾里去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当时湾里的水和沸了一样,咕嘟了老半天。
  权大车笑道,看来那是个什么神器啊,说不定是姜子牙在昌乐巡游时用过的呢。又说笑了一番,就听见服务员喊道开始上菜了。
  坐定水边的餐房,吃着酒家自种的没有污染的蔬菜,观赏着窗外的自然风景,老嘎忍不住嘀咕两声——
  一个石碾压遍东西南北,
  两棵桃树红遍上下左右。
  权大车听了,叫道一般一般不如上山,好吃好喝不如好烟,还是先灌一壶阿陀黄酒吧。边喝边聊,兴味盎然。大车说道,前几年和几个朋友到方山的山洞里玩,遇到一件怪事,当时带了两个手电,在洞外还试了试,手电一切正常,可进到洞内后走了大约三四十米,灯光忽明忽暗,一会儿两个手电就都不亮了,大家心惊,头皮发麻,赶紧退出山洞,到了洞外,手电又亮了。大家都说中邪了中邪了,快撤吧,跑的时候总觉着后边有什么东西跟着,毛骨悚然啊。
  老嘎不信,说大车别忽悠了,你们肯定买了不合格的电池了。
  大车咕哝道,也许吧。
  最后上了一盘煮熟的一切为二的鸡蛋,服务员说是这果园散养的鸡下的蛋,味道好极了。果然,看那蛋黄颜色深而醇厚,没有妖邪之感,入口柔和细腻,透出一种自然的清香。
  走出餐房,看到厨房前放着一个很古老的脱粒用的农具,便和酒家的人聊了一会儿,感叹一番生活的变化。
  离开果园,车窗封闭了清新芳香的空气,老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瞧见那湾水里突然冒出一个水柱,隐隐约约闪出一个人的影子。老嘎一惊,定睛细看,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那只是一个幻觉?
  四
  驱车顺着大沂路回县城,老嘎不堪疲惫,在车后座迷糊了一阵儿。权大车在昌盛花园小区西门停下车,说老嘎到我家里喝茶歇会儿咋样? 老嘎说算了算了,都说有权的住昌明花园,有钱的住昌盛花园,大车你到底有多少钱啊?
  权大车咧咧嘴,说老嘎忽悠人啊,你看我这傻大个哪有什么钱啊,现在住个错层也叫有钱?我一个搞外墙的干个活还不够拖欠的呢,这不有个小区的开发商又按市场价顶给了我一套小高层,现在手里都有三套顶账房了。
  老嘎嘿嘿,说你们这些人啊没法说,不赚钱不会白吆喝的,这样吧,护理老爷子轮值的时间到了,我回医院,顺便捎盆花增加增加情调。
  进了保健楼,感觉医生护士都有些异样,悄悄问了一位实习生,说是有位护士失踪了。老嘎大脑顿时涌出一个漩涡,问是不是叫苗莹莹?实习生赶紧点头,就是就是,你已经知道了啊?
  老嘎的心沉了下来。
  进了227病房,看到老爷子在床上正在打呼噜,便和老大交了班,提着暖壶去打水。一楼的走道是防滑的,老爷子练走路时感觉到的,不住地对老嘎说这地是防滑的这地是防滑的。进门的大厅摆着一圈肥大的皮沙发,茶几是玉石做的,还有真品标志。通常一些陪床的人会抽空到沙发上休息休息,偶尔睡一会儿。
  过了大厅,依然是走廊,大约过4个门,有一间敞着北门的大房间就是洗手间,门口有一个电锅炉,24小时供应热水。老嘎打上水,突然感觉心猛地跳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女卫生间门口看过去,只见苗莹莹笑吟吟地站在那,一言不发。
  老嘎镇定一下,说苗莹莹大家都说你失踪了,都在找你,你怎么藏厕所这来了啊?
  苗莹莹说,我哪藏了啊,我值夜班太累了,上厕所的时候睡着了。
  老嘎半信半疑,催促道,你快和领导说去吧,大家很着急,晚了就报案了。
  是吗?苗莹莹匆匆跑向护士站办公室,甩下一句话,老嘎,晚上十点到竹林等我,我有事和你说。
  回到病房,找了本《老干部之家》杂志看了会儿,等到老爷子醒来,问晚饭吃什么?老爷子说,吃萝卜包子,喝豆浆。老嘎便匆匆走出保健楼,走出医院,穿过车水马龙的利民街,赶到佳乐家超市3楼采购齐全后返回。
  晚上九点左右,老爷子睡了,老嘎关好灯,到颐园散步。这几天一直倒春寒,气温都在10度之下,因此颐园显得非常冷清。地灯亮着,仅存主要枝干的柳树静静地回味着曾经的枝繁叶茂,一池清水也泛着宁谧的波光。
  等到十点半,苗莹莹没有在竹林出现,老嘎便疑惑地往回走,刚走到保健楼东头,一个人影从一棵桃树下闪了出来,挡在了老嘎面前。
  老嘎一愣,警觉地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肃穆而立,说我是乔山西建材厂的厂长彭子贵。
  五
  县医院保健楼东山墙边的那树桃花在风中摇曳着老嘎的影子,东边的宝都明珠小区灯火辉煌。彭子贵挺着一个大头,有些迟疑地看着老嘎说,老王让我找你,哦,就是五图的王神算,他说你耳后有一个特征,这些年来我一直托他帮忙找有这种特征的人,凡是到他那算卦的,他都会留意来人有没有这个特征。
  老嘎纳闷,说什么特征啊,难不成老嘎还成了外星人了,老弟你可别忽悠老嘎了,这两天我累得都快精神崩溃了。今天早晨吃北黄埠那个老太太卖的鸭蛋,你猜吃出了什么?好好的一个冒油的新鲜咸鸭蛋,一点破损都没有,蛋清里竟然有一粒小小的蓝刚玉,说破天都没信的,真想撞南墙啊!
  彭子贵瞪大了眼,想了一下,说也许是哪只鸭子吃了粒蓝刚玉裹蛋里去了吧,咱昌乐不是宝石之都吗,到处都是蓝宝石,这事说起来也不算稀奇。彭子贵接着说老嘎你别跑题,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让我看看你的耳朵。
  老嘎诙谐地说你头这么大,我以后就亲切地叫你大头了啊?老嘎侧过身子,彭子贵摸了摸,脸上大惊失色。
  老嘎狐疑,忙说大头你发现什么了,别吓我,我不是有了癌细胞了吧?彭大头惊悚地看着老嘎,说你是第二个第二个,真有这么巧的事?
  老嘎急了,快说快说大头,到底怎么回事,老嘎自打小什么事儿没遇到过啊,你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彭子贵从兜里掏出烟,示意老嘎,老嘎摆摆手。点上一支大中华后,彭大头深深吸了口,意味深长地对老嘎说,我有一件事一直搞不明白,我父亲曾经是这县医院的医生,业余时间喜欢研究UFO,当然,我也曾经是医生。我小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在家门口捡了一个弃婴,那弃婴很丑很奇怪的样子,不哭不叫,安安静静,眼珠子发黄,浑身一层黑皮。父亲觉着蹊跷,把这个婴儿收养下来,一个月后,这个婴儿蜕了一层皮,长得越来越接近正常的婴儿。不过她有个特点,只要一摸耳后就显得很烦躁,看人的眼光都不正常。后来父亲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的耳后有一个突出的部位,皮内似乎有一个能够活动的小东西,CT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父亲从医多年,阅人无数,至死都在琢磨这件事,他认为如果是个案到没什么,如果能遇到有相同情况的人那倒是值得研究的一件事。他一直想给这孩子做手术看一看,但最终没有狠下心来。
  老嘎楞了半天,说大头你这么一说啊我感觉自己也有些不寻常了,不过你说的事还真有些蹊跷,你说的那个孩子现在活着吗?
  彭子贵说,你认识的,就是苗莹莹。
  苗莹莹?老嘎有些豁然,那就是说苗莹莹替你约的我啊?
  彭子贵说是的,她随我母亲姓。因为我也喜欢研究奇异的事情,另外也圆一下父亲的心愿。
  老嘎问你想怎么办?
  做手术,给你做个小手术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彭子贵说我下海之前是外科医生,这点小手术很简单。
  老嘎摸了摸耳后,果然有一个突出部位,皮内包裹着一个可以移动的小东西。想了想,说不行,万一有个意外我就不能在这最令世人向往的地方喘气了。墙边的桃树,忽然落了许多花瓣。
  这时,一个娇嫩清爽的声音从老嘎身后传来,老嘎,我陪你。
  六
  听到苗莹莹的声音,老嘎没有一丝意外。老嘎说苗莹莹下一步你该使用迷魂散了,我老嘎可是见过天堂的,你们别想拿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蒙我,说不定还想编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故事来感动老嘎。
  苗莹莹转到老嘎前边,眼睛里也说话了,老嘎我长这么大也想把自己身世搞明白,大头哥也是想帮我寻根,你如果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你啊,说着眼睛竟红了起来。
  老嘎最怕眼泪,忙说打住打住,今天的事都忘了,明天再说啊,这阵儿说不定老爷子喊着尿尿找我呢,我先闪了。
  回到病房,果然老爷子坐在床沿喊老嘎呢,尿尿!尿尿!
  躺在折叠床上,老嘎的脑子开始翻腾起来,这时手机响了,不接,一会儿又响了,还是不接,过了半小时,手机又响了,老嘎火了,一按接通,才要嚷嚷,就听见手机里一个温柔的声音向老嘎的耳朵里吹风,听了一会儿才搞明白,原来是什么功跨国宣传的。
  老嘎郁闷啊,这手机号什么时候漫游到国外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老嘎就红着两个大眼球给权大车打电话,大车啊,不好了,老嘎被人关注了,要被切割了。
  大车说啊,老嘎你能不能消停啊,大早上还没睡够呢,谁要切割你啊?
  老嘎才要说什么,这时老爷子醒了,喊着尿尿,尿尿!
  到红旗饭店买了煎饺和水煎包,老嘎等老爷子吃完饭,大约8点左右和老大换了班,打算回家补觉。走到京都馅饼,听到旁边一辆黑色新宝来轿车鸣喇叭,接着车窗玻璃摇下来,露出彭子贵的大头来,老嘎上车上车。
  老嘎一边说大头你干嘛啊,想绑架啊,一边上了车。彭子贵神秘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会感兴趣的。老嘎说,不客气啦,我先睡觉,到了地方叫我就行,不过别偷着把我切割了就行。
  新宝来沿着新昌路一路南行,老嘎眯缝着眼似看非看着窗外的风景,发现有一辆军牌车一直跟在后边。老嘎不动声色,故意打起呼噜,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车停在了乔山西北的山脚下,彭子贵叫醒老嘎,老嘎说刚才做梦了,梦见接电话时只能听见别人说话,却听不见自己说话,手机被人偷着安装了一个小仪器。
  彭子贵说老嘎你又不是什么大干部提心吊胆什么,过来看看前边是什么?
  老嘎下了车,往前走,看到山脚下一个小水湾,那水清澈透亮,一眼能看到底,几条瘦得可怜的小鱼在灵活地游动着。顺着水面看过去,对面的山体好像被刀斧砍过一般,青石裸露,山根处有一条30多米宽的缝隙,目测离水底大约2米多。水湾的西北是一片墓地,不远处是小葛庄。
  彭子贵往西一指,再往西1里路就是我的小厂子。
  老嘎说你把我带这来干什么?吃野餐啊?
  彭子贵说你仔细看看那青石的切面,是不是有些太平整了,什么人把它弄平的,要干什么用?
  老嘎仔细看看,还真是有点奇怪,便要淌水过去瞧瞧。彭子贵急忙拦住,说现在水太冷,而且前面水很深,等夏天的时候在过去看吧,那石缝底下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呢。
  真的?老嘎来了兴趣。
  彭子贵接着拉老嘎到自己的建材厂去看,刚到厂门口附近那棵老槐树前,一辆军牌车迎面而来截住了新宝来,车上下来两人,戴着墨镜,大约都在三、四十岁左右,穿着休闲装,气度不凡。
  老嘎正犯嘀咕,听见其中一个人喊,老嘎别躲了,下来吧,我们跟了你好久了。
  此刻,远处山色空蒙,林木萧然;一只斑鸠从老槐树上振翅而起,向南面另一棵大树上飘然飞去。
  七
  老嘎从新宝来下来,路边的小树林里突然旋起一阵风,路上的麦草、尘土纷纷扬扬,在空中飘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尽。
  看看军牌车上下来的两个人,老嘎麻木不仁地说不好意思啊,堵了二位的路了,你们退退,我们拐到厂子里,好不好?
  其中的一位摘下墨镜醋溜道,老嘎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你师弟了?
  老嘎一看不好,原来是一起学车的那个武林高手,忙喊道,呀呀呸,邢老弟是你啊,摆这大谱吓唬老嘎啊,一个破奔驰还套个军牌到处瞎抖啊,跟了我一路,让我犯神经,以为三院的墙又倒了呢。
  大家说笑一番,进了彭子贵的厂长办公室。坐定,邢万通说我们借了车在路上练车,看见你就一直悄悄跟着,没想到你跑这山旮旯里来了。
  老嘎忙介绍,这是彭子贵,建材厂厂长;这是邢万通,县发改局的,一起学车的,当过侦察兵,轻工赛过水上漂,武功超过黄老邪;那位是?老嘎看看跟着邢万通来的那个人,撇撇邢万通。邢万通会意赶紧介绍,这位来头大了,潍坊军分区的战友,正团级,姓郭,我们战友都叫他郭大侠,今天星期天来看我,顺便就使他的车练一把。
  说道练车,老嘎来了兴致,说郭大侠你别介意我们瞎叨叨啊!话说老嘎在五图138考试中心考科目二,头一次爬坡起步时,由于担心闯过前边的线,刹车踩早了,不合格;第二次爬坡时,老嘎想行不行就这一哆嗦了,用最快的怠速冲了上去,保险杠刚到达标杆线时猛的一脚踩下了刹车,合格通过。旁边那引车员可惨了,迷迷糊糊差点碰到前窗玻璃。引车员大怒,说你想搞破坏啊你想搞破坏啊,这是公家财物。
  笑了一阵儿,邢万通对彭子贵说彭厂长啊,你拿什么好吃的招待老嘎啊,我们跟着沾光。彭大头说,青毛野科的吃个环保吧,清茶淡饭,养身排汗,一大盘榆钱,一大盘山荠菜,一大盘自己种的韭菜煎山鸡蛋,一大盘炸的从河沟子里钓的小鲫鱼,一盆猪肉片粉皮豆腐,一盆两只小笨鸡,简称四菜两盆,至于酒吗就喝我自己酿的葡萄酒吧,比张裕的都好喝。才说完,郭大侠连说好啊好啊,下个星期天我还来。
  席间,大家海阔天空,一会儿沙尘暴和旱灾,一会儿金融危机和朝鲜货币改革,一会儿重庆黑社会和俄罗斯黑寡妇人弹,一会儿海地大地震和上海楼歪歪,无所不及。彭子贵说自从正月十五打雷下雪啊,这地界出了不少异象,前几天到北展办事,看见一片蛤蟆过马路,成千上万啊,还听说有的井水沸腾发浑的;大宅科一个村民说家里的一只鸡下了一个四黄蛋,南边毕都那里有一只羊突然咬人,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真假?
  邢万通说彭厂长,昌乐可是在地下的一个大断裂带边上,九几年的时候防震防了很长时间,专家说地球到了地震高峰期,今天青海又发生了7.1级的大地震,我看你这厂房最好加固一下。彭大头很得意,说早就考虑到了,我这厂房是钢构的,抗震着呢。
  午餐过后,邢万通告辞时说老嘎改天我拉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请你吃沙漠草鱼。郭大侠也客气了一番,两人驾车离去,乡村的小路上扬起了一片沙尘。
  彭子贵把老嘎招呼到办公室里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露出一件衣服样的黑亮黑亮的东西,老嘎摸了一下,滑溜溜的无褶皱,很软很温又很结实,奇怪的是没有接头之处。这是什么料子啊,老嘎抻了抻,还有些弹性。
  沉默了一会儿,彭子贵说这是一张人皮。
  人皮?老嘎浑身一震,只感到麻辣辣的疼痛感霎时涌遍全身。
  八
  傍晚回到县医院,老嘎的心情依然是翻江倒海,那张人皮总在眼前晃,晃着晃着就晃出苗莹莹的影子来,忍不住就有一种强烈的迫不及待的冲动。
  老嘎打电话告诉彭子贵,你下午提的那件事我答应你,不过要约法三章,一不准告诉官方,二不准搞破坏性试验,三不准没有老嘎在场的情况下进行分子刷研究,否则合作免谈。彭子贵很激动,说老嘎你终于答应了,太好了,你放心,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个知音,我不会乱来的。
  伺候老爷子吃完熏酱饺子楼的素水饺,老嘎打开借来的手提电脑想查一下国际上对分子刷研究的最新进展,查来查去竟然还是个空白,老嘎意识到这彭子贵看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啊!正想着,病房门口传来送药车的卡啦声,护士喊道227的药。老嘎用个小瓶盖盛了药,放在桌上,等七点的时候喂老爷子吃。
  半夜时分,一团白光轻轻碰着病房的窗户,老嘎看看呼噜呼噜的老爷子,警觉地走到窗前,苗莹莹站在竹林边晃晃纤纤细手。老嘎点点头,蹑手蹑脚走出去。见了面,苗莹莹羞羞地说你打电话约我干什么啊?
  老嘎说别想歪了,我这么大年纪了受不了。我只想搞清楚一件事,不过想想倒是有点难以启齿。这样吧,到你的住处再说。好吧。两人走出医院,慢慢向西走。夜风吹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味,让老嘎心惊肉跳。老嘎知道,那是从苗莹莹身上散发的香味。
  你用什么香水啊,这么好闻,老嘎有些口干地问。
  我从来不撒香水,真的,我彭哥说这是一种美女独有的青春香,苗莹莹坏笑着看看老嘎。
  老嘎说你就忽悠吧,90后是忽悠不倒老嘎的。告诉你,老嘎刀枪不入,坐怀不乱,叱咤风云,身经百战,大型网络游戏《侠义道》听说过没有,我在风行乾坤服被人誉为江湖一伞擎天十全十美百战百胜千钧一发万古长青的最帅十大魔头之首。
  看着老嘎一本正经的样子,苗莹莹嘻嘻地笑了,说老嘎别逗了,就你这样还什么大侠,大虾吧?
  嘿嘿,不是吹啊,老嘎级别不高,那300级的十大高手见了老嘎都会很亲切地问,老嘎,你那连载的《杀倭记》里怎么把我写成美女了啊?
  开心地笑了一阵儿。苗莹莹说老嘎你是老顽童啊,我喜欢。老嘎叹口气,不仅是你喜欢啊,奇怪的是美女都喜欢,哈哈!
  吐吐吐,苗莹莹说拍你两句就没大人样了,你这上世纪的00后谁会稀罕啊?这时昌乐巡警大队一辆电动警务车从新昌路驶过,车上的年轻警察往这边看了看。
  到了中央帝景,上楼到了苗莹莹住处,老嘎撒目了一会儿说没装修啊?没钱了,苗莹莹叹口气说,还贷着款呢,单身住这房子就不错了。本来县医院拆迁时彭哥要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回迁给我住,我没要。老嘎站到窗前,只见天上星空灿烂,昌乐城灯火辉煌,风情万种,透着一种大城市的风韵。
  苗莹莹洗漱一番,换了睡装,打开电脑放着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妩媚地问老嘎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老嘎有些恍惚,看着苗莹莹说话时胸前起起伏伏的样子,身上忍不住发热,嗓子眼有些涩巴巴的感觉,犹豫片刻,略显尴尬地说莹莹我我想摸摸摸摸你。
  静默许久。彩色的布帘子拉上,挡住了一扇透明的窗。
  九
  气温回升到了20度,真正的春天挡也挡不住。银杏树的叶子也渐长渐大,窗口的绿意越发清晰可人,新鲜亮丽;麻雀飞来飞去,东张西望,在抽油烟机的出口处上上下下地仔细研究着筑窝的可能性。
  早晨老嘎走出碧水龙庭小区,东看猎场七星塔,西看流泉满路花,经过闻名全国的昌乐一中,不由脚步慢了些。有个表姐在门口卖包子,老嘎顺便过去聊了几句。都使的好肉吗?表姐说,不是肉摊剔剩的碎肉,也不是死猪子肉,用的都是新鲜肉,只不过不是最好部位的肉而已,咱不挣那黑心钱。老嘎听了高兴,是啊挣钱要挣得心安,又叨叨几句,顺着永康路往北走。
  正走着,碰见一位上班的同学马前生,在一中当老师,还是个级部主任。寒暄几句,问忙什么忙得满嘴燎泡啊,也不找空请老嘎吃饭了?唉,这不进修学校又考普通话吗,我这南乡的昌乐话都说不标准,你看这嘴练得成了猪八戒,下辈子高低不当老师了。发什么牢骚啊,你大小还是个小头头,那些老师不都累超了?老嘎笑道。
  马前生说是啊,咱同学王月光就辞了职,回尧沟种大棚去了,一年十多万啊,现在当了经纪人,挣得更多了,前几天还让我约你去耍呢。老嘎说过一阵儿吧过一阵儿吧,老爷子还没出院,到时咱们多约几个人吃大户去,正好下来西瓜了,尝尝鲜。
  说着说着电话响了,彭子贵说老嘎没在医院啊?老嘎说今天天气不错,就逛着街往医院走,现在快到昌盛二期了。走那么远啊,彭子贵说你真有劲头啊!老嘎说你少见多怪了吧,人家在民安医院租办公室上班的人事局的从南苑小区天天往开发区走,那才让人佩服呢。彭子贵说你在颐和家园路口等着吧,我去接你。
  到了路口,老嘎站定,看到附近地上有烧纸的痕迹,又是那些虔诚的老妈妈烧的,信仰真是有力量啊!正想着,彭子贵到了。老嘎问你个厂长怎么整天到处瞎跑,能挣钱吗?
  彭子贵无奈道,小厂子要事必躬亲,这不新车间才上了几台设备,昨天找电工安好了线,今天一试设备不转悠,到现在也没找出毛病。这不正联系厂家呢,有可能设备有问题。
  老嘎说我和你去看看吧,我先到医院看一下,今天白天老大值班,我给他捎过去两本《特别文摘》解解闷。彭子贵说老嘎你会修啊?老嘎说不会修还不会看啊,找出毛病就知道怎么修了,和大夫看病没什么两样。
  办完事赶到乔山西建材厂才十点钟,老嘎到新车间一看,呵呵,大头你还刚有钱啊,这几台设备花了不少银子吧?彭子贵叹口气,这不是镇里要求再扩大扩大再发展发展吗,县里对镇里考核都有任务指标,片长帮着贷款搞得。上个月县里王书记还到这里视察过,要求我们企业家为昌乐进入全国百强县做贡献。老嘎打开一台机器的配电箱,用万用表量了量,都有电,说怪了,中了邪,怎么会这样?
  彭子贵说老嘎玩不了就算了,我再找别人。老嘎很生气,说哪有我老嘎修不了的东西啊,除非没配件。等等,我拆线试验一下。说着拆线试验了一下继电器,抬起头来问,你找的哪里的电工来安的线啊?简直半混啊!
  机械厂的一个电工啊,休班干的私活,要了我一千啊。老嘎说看来是给钱少了,零线没接,你看看墙上的主线就三根,都是火线。不懂的人还真一时半会儿搞不明白。去吧,买根线来,接上就OK了。
  彭子贵乐了,说老嘎认识你真碰上贵人了,怪不得俺莹莹妹妹夸你站着像根葱,坐着像春风,行走如淑女,微笑不出声,一腹大儒气象啊!
  老嘎皱皱眉,说大头,莹莹真不是一般人啊,人家说红颜祸水,我看啊这话说不定也会应在她的身上,我们要小心。彭子贵说,我用分子刷试了试那张人皮,根本涂抹不上颜色,当初我用火烧、镪水泡、剪子铰都破坏不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想了很久,老嘎说可能不是人皮,有可能是一种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带有记忆性的保护膜,你再拿出来看看。两人到了办公室,彭子贵拿出那张人皮,老嘎反复看着,揉搓着,思索着,突然感觉到左耳后边有些奇痒,下意识地挠挠,异象出现了:只见那张人皮忽明忽暗,一会儿透明起来,在皮的表面有一些符号或者文字的东西。
  老嘎似乎受到什么刺激,大叫一声,眩晕过去。
  厂区大院里的一棵梧桐树上,落着一只乌鸦,看着这边不停地叫着。
  十
  苗莹莹躺在床上午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那天老嘎的表情就忍俊不禁。老嘎仔细摸了摸苗莹莹的皮肤,煞有介事的把把脉,然后突然拧了一把,疼得苗莹莹大叫老嘎你要谋害我啊?老嘎苦着脸说大美女大半夜的你别喊啊,想让全昌乐城的人都知道我在轻薄你啊?
  苗莹莹一听笑了,说老嘎这可是你说的轻薄大美女啊,你拧我干什么?老嘎说小时候做噩梦啊,醒来时都拧自己一把,看看那梦是不是真的,感到疼了就会庆幸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想着想着,苗莹莹感觉耳后一阵针刺的疼痛,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打电话,大头你和老嘎在一起吗?彭子贵说莹莹快到厂子里来吧,老嘎突然晕倒了。
  苗莹莹赶紧打电话请了假,打的赶到乔官西建材厂。到了办公室,看到老嘎躺在里间的床上正打呼噜呢,看了看,苗莹莹说累的,这一阵晚上熬夜照顾老爷子,白天还闲不住瞎蹿,睡一觉就好了。一打眼瞧见了老嘎手里拿着的人皮,问彭子贵这是什么啊?彭子贵把人皮收起来说这就是你小时候蜕的皮啊,咱爸一直让我收藏着呢!
  傍晚老嘎醒了,说坏了坏了,到照顾老爷子换班的时候了,忙打电话给老大,老大说老爷子在医院呆不住了,觉着拄拐能走了就急着出院,上午就回家了。老嘎把电话打到家里,问了问老爷子的情况,才长舒一口气。
  苗莹莹关心地问老嘎你这铁打的身体怎么晕倒了啊?老嘎诡异地笑着说人有旦夕祸福,看了你的人皮有些生理反应。伸了个懒腰,老嘎郑重其事地说莹莹过来今天我还要摸摸你,守着大头,别说我骚扰你啊?苗莹莹脸一红说学医的哪像你们那么封建啊,摸吧摸吧,别乱摸就行。
  老嘎先摸摸自己的耳朵后边的肉凸,又摸摸莹莹耳朵后边的肉凸,比较了一会儿说,肉凸里还真藏着一个东西,好像是软骨之类的东西,咱们俩同时摸摸看看有什么感应没有?苗莹莹说没有反应,老嘎很失望地说我怎么也没反应啊?看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事都是彭大头忽悠出来的。
  彭子贵连喊冤枉,说莹莹的人皮总是真的吧?谁见过不怕火烧的人皮啊?老嘎说,大头还是好好研究你的分子刷吧,你自己说研究了6年了,怎么一点成绩都没有啊?
  叹口气,彭子贵说本来山大的表哥袁龙池负责提供研究设备,可是他也遇到了难题,分子刷只有在能够平稳控制极高能量的基础上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而对这种设备的研制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老嘎说算了大头别研究了,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不好玩,累脑伤神,我们的智力达不到,约法三章废除,还是把莹莹的人皮贡献给国家科学院吧?
  不行不行,彭子贵说老嘎我能遇见莹莹这张人皮那是缘分啊,这张人皮让我的人生更有意义和趣味,除非我呜呼了,否则不会献出去。
  老嘎劝道,大头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绕过去,看看从后面能不能找到办法,解决问题可以多换换角度想一想,你可以和科学院的专家合作啊,没必要和你表哥两人瞎捣鼓。
  彭子贵嘿嘿说头大的人都犟,我还是想自己研究下去。老嘎没辙,说不和你费吐沫了,莹莹咱们打道回县城。
  车行至乔山西下边那个水湾,老嘎看见水面好像浮着一层光,忙叫停车。下了车,三步两步到了水边,老嘎四处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夕阳火红,在远处林木的树梢上悬浮。周围静寂,空气里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老嘎还是感觉有些异样,使劲仰着头看乔山,发现山顶上有一个好像月亮的物体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苗莹莹惊呼老嘎,那是什么?
  十一
  仿佛一股水一样的音乐从乔山山顶上流下来,在水湾的水面上冲出一条通道,一团不可思议的白光将老嘎三人罩住。老嘎想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慢慢地,好像有一种无形之力牵引,老嘎等人沿着窄窄的通道前行,很快进入中空的山体内部,通道也瞬时关闭,没有一丝痕迹。白光消失,老嘎感觉到束缚的力量也消失了,开口叫彭子贵和苗莹莹,两人怯怯地说都在呢。空间很亮,却没有看到光源,老嘎环顾四周,发现空间是一个半圆形,大约有300平方米的样子,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地面是一种奇怪而又规则的图案,好似在网上看到的麦田怪圈。
  看来我们奇遇了,老嘎仔细看了看石壁,四周转了一圈,敲了敲,摸了摸,没有找到出口;拿出手机看了看,被屏蔽了,时间也停止了。这时,四壁由银色变成了铜色,地面图案的一部分滑开,露出一个台阶。老嘎心领神会,领着彭子贵和苗莹莹沿着台阶走下去,只见下面大约10多米的深处是一个更大的半圆形空间,地面上是排列成行的各种图案,各种图案又组成了一个好似碟形的大图案。在大厅的正中,有一个直径约一米左右的球体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老嘎围着球体转着看,然后对有些惊慌失措的苗莹莹说没什么可怕的,一会儿就会有超人来为我们揭开这个谜的。正说着,球体里扫出几条光线,在老嘎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球体慢慢打开,内部的光雾慢慢地向上推升着一个一人高的圆柱体,这个圆柱体慢慢变形,很快成为一个人形,俄顷,一个穿着无缝贴身外衣的形似老嘎的人从球体走了出来。
  你们好!假老嘎微笑着说,宇宙无极限,世界真奇妙,我是光影组合体。说着用手一挥,老嘎等人的衣服飘落在地。又用手一指,大厅壁体出现一道门,出来一个类似机器人推着一套设备停在大厅一隅。假老嘎示意老嘎走到设备处躺下。类似机器人拿着一个微型扫描仪的东西扫了一遍老嘎的身体,然后手一划,老嘎的肉身中便掉出了一些碎渣渣的东西。随后,老嘎耳后有被触摸的感觉,有一个小吸盘贴在耳后呆了一会儿。大概是完成了任务,类似机器人看着假老嘎等待指令。很快,苗莹莹和彭子贵也被设备进行了处理。
  老嘎看着假老嘎想搞明白真相,假老嘎会意地摇摇头,说以后你们会知道的。然后示意老嘎一干人离开到上层大厅,在地门关闭的一刹那,老嘎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惊奇地发现下层地面变幻着一个蓝宝石的标志图案。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老嘎等人被那团白光送出山体,回到了水湾边。懵懂中,老嘎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啊?彭子贵说好像很神奇,但是想不起来了。苗莹莹也说是啊,看到白光一闪,乔山顶上的月亮一样的东西一下就没了。
  老嘎努力想想起点什么,但除了耳后有点疼痛感外,别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不论如何,老嘎确定地说,我们是看见UFO了。一会儿,老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苗莹莹说很奇怪啊,你在医院每次找我的时候都有一团白光,和今天看见的那团白光一样,我一直疑惑,到底怎么回事啊?苗莹莹嗔怪着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会发光。天黑了,三人驱车往县城赶,一路上议论着刚才的发现,路过南郝徐家园,老嘎说饿了,到林子里的酒店吃全鱼吧?
  来到大丹河边上的酒店,定好全鱼,大家就在屋前屋后的附近转了转。十几只精神抖擞的小笨公鸡在地上的一堆白菜叶子上觅食,旁边宿舍外的地上架着一个大锅电视接收器;北边屋后的鱼塘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息。往东有一条废弃地板砖铺成的小路通向茂密的树林,林子的深处似乎有一些闪亮的眼睛在暗夜里明明灭灭,老嘎好奇地向前走去,走了大约30米左右,老嘎听见苗莹莹叫自己,老嘎这里有台球,过来打啊!
  老嘎才要转身,就看到那团熟悉的白光从树梢上飘了下来。
  十二
  手机响了,老嘎一边盯着眼前的白光,一边沉着地接着电话。邢万通打来的,问老嘎在哪啊,我请你吃沙漠草鱼。那团白光温柔地拍拍老嘎的脸,转了一圈飘走了。老嘎诧异地往回走,嘴里呼呼道,都快晚上8点了,邢万通你喝醉了啊?
  刚走到酒店的场院里,就见邢万通哈哈着喷着酒气过来,老嘎老嘎,我刚喝完酒从屋里出来看见彭子贵啦,一问你也在这就忽悠忽悠你,说着介绍一边的几个人,这位是检察院的吕主任,这位是农信的苏主任,这位是统计局的刘科长。老嘎一听统计局的,眼前一亮,忙客气地问刘科长认识孙天路吗?
  刘科长说不仅认识啊,还住上下楼。老嘎说那是我师父啊,嘿嘿,气功大师啊。有一次,孙师父练功出了功晕,神着那,说是晚上看月亮眼光可以穿透月亮,看到月亮的背后。
  太夸张了吧?刘科长哈哈地笑弯了腰,说前年夏天孙天路要发功打苍蝇,我让他打死办公室玻璃上的一个不灵活的老苍蝇,他脸都憋红了,手掌心全是汗,也没把那个苍蝇定住。
  邢万通接过话茬说该走了该走了,老婆打电话要着回去按摩呢,老嘎改天请你到北岩吃羊头去啊!老嘎说快拜拜吧,想吃你真是比登天还难啊!大家嬉笑着道别。
  开了席,老嘎指着桌上那香喷喷的沙漠草鱼问,莹莹知道这草鱼为什么叫沙漠草鱼吗?这可是咱昌乐的特产啊!相传姜子牙在昌乐垂钓时,使劲浑身解数,愣是钓不到一条这样的鱼。姜子牙纳闷啊,想想自己法力无边,封神无数,居然连个小小的草鱼都奈何不了,真是郁闷啊!
  那后来呢?苗莹莹急着问。
  老嘎叨了一筷子鱼肉,蘸着汤吃了一口,美味啊!让让彭子贵,吃啊,快吃啊,趁热吃,香。苗莹莹捅捅老嘎,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别急,别急,老嘎优哉游哉地看看苗莹莹。后来姜子牙站在草山顶上,打神鞭一晃悠,小龙王来了。小龙王一指山下的昌乐城,说道你看此城有二水经过,一为大丹河,一为小丹河,此为二龙戏珠之态,属风水绝佳宝地。河中有一种蓝沙,含日月之精华,曾为天河底沙。有一年玉帝寿辰,本小龙王献上一条千年草鱼,玉帝食后感觉其美味胜于天河之鱼,大喜之余赏赐一袋天河底沙,并视丹河沙底丰厚之状赐名为沙漠草鱼。从此,这里的草鱼只供天庭宴会专用,不管是神仙还是世间凡人再也钓不上来一条鱼了。姜子牙听罢,叹息一番,用打神鞭轻轻一甩,鞭尖所触之地立成一喷涌不绝的泉子,其脉通达东海,滋润方圆百里沃土。
  彭子贵听了笑道老嘎啊你就胡诌吧,不过你说的这昌乐沙漠草鱼却是味道鲜美,极具推广价值。苗莹莹也插话道,咱们昌乐现在很多全鱼馆啊,各种各样的做法都有,都很好吃,你象那个什么滕家鱼馆,赵家鱼馆,沟底鱼馆等等,还有艳阳天小区那一溜小饭店做的鱼都很有特色啊!
  你真会吃啊,老嘎瞧瞧苗莹莹,说五图有一个全鱼宴吃过吗?苗莹莹说全猪都吃过,别说全鱼宴啦。老嘎感慨一番,说生活真是好啦,现在都想着吃糠咽菜啦,以前吃个水煎包都觉着是在吃国宴啦。
  离开徐家园树林酒店,苗莹莹望着车窗外林中黑漆漆的石子路,说我给你们唱支歌吧?老嘎说好听就唱,不好听就别打搅这林中的鸟儿了。苗莹莹很生气,喊道老嘎说话牙碜。车子拐上宝通街,经过农贸城工地,只见五闫庄路口警灯闪烁,彭子贵幸福地说是不是有查车的啊?亏了没喝酒。
  很快,一队荷枪实弹穿着防弹衣的武警出现在面前。
  彭子贵紧张地停下了车。
  老嘎下意识地看看灰蒙蒙的夜空,瞧见那团白光紧随而至,时隐时现,忽明忽暗,暗忖:难道这些武警和它也有什么关联?
  须臾,老嘎看到了教堂,高悬的十字架上,那团白光静静地停在了上面。
  东面濠景海岸小广场上有歌声传来——
  很久了,只是路过
  从来没有认真地生活
  等你的气息
  只是一次春天的巧合
  时间很轻
  无法回头
  你的梦在我的梦里一定星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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