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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4-04 17:03
鄌郚总编

昌乐优秀文史选(第二期)

  郄杰堂丨《搜神记》中的昌乐影子
  刘福秋丨纪山怀古
  徐一波丨“燕莜”惹乡愁

  《搜神记》中的昌乐影子
  文/郄杰堂
  东晋笔记小说《搜神记》,是一部搜罗和记载神仙鬼怪故事的书籍。她不仅是志怪小说的典范,更是唐宋传奇、宋元话本、明清戏曲与小说取材的渊薮,影响深远。令笔者出乎预料的是,该书现存故事449篇中,与昌乐直接和间接有关的竟有7篇之多。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昌乐在中国历史上特别是晋朝以前,占据怎样的一席之地。
  故事之一:《营陵道人》。说的是汉代北海郡营陵(今昌乐)县有个道人,能够让人和已经死去的人相见。有一个和他同郡的人,他的妻子死了已经好几年了,听说后就来求见他,说:“希望你能让我见一下死去的妻子,那么,我到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这道士说:“您可以去见你妻子。可是,如果听到鼓声,就马上出来,千万别再逗留。”于是这道士就告诉他相见的法术。一会儿这人就见到了妻子,于是和妻子谈话。悲喜、恩爱就像妻子生前一样。过了好久,他听见鼓声,十分惆怅,但不能多加停留。当他出门的时候,忽然他的衣襟被夹在门缝里,他拽断衣襟就离开了。过了一年多,这个人死了。家人把他和他的妻子合葬,掘开他妻子的坟墓时,发现棺材盖底下有他那片被扯断的衣襟。
  故事之二:《王裒守墓》。文载:王裒字伟元,是城阳郡营陵(今昌乐)县人。他的父亲王仪,被晋文帝杀害。王裒在墓旁结庐,早晚经常到墓地跪拜,扶着柏树悲哀哭号,眼泪洒在树上,树因此都枯萎了。他的母亲生性害怕雷声,母亲死后,每次打雷,他总是到墓前说:“王裒在这里。”
  王裒是中国历史上的“二十四孝子”之一,《搜神记》 上对他的叙述,应该是最早的记载。王裒墓位于我县营丘镇王裒院村头,原规模宏大,该村也因其故名;王裒的孝道故事令人推崇,至今香火不断。关于王裒的其他传说故事,当地盛传很多。
  故事之三:《巨灵劈华山》。文载:太华山、少华山本是一座山。它正对着黄河,河水经过这里要绕过弯。河神巨灵用手劈开山的上部,用脚蹬开山的下部,把山从中间分成两部分?,以方便河水流过。现在到西岳华山上看手印,手指手掌的形状都在;脚印在首阳山下,到现在还存在。过去张衡作《西京赋》所说的“巨灵壮猛有力,高山上留下手印,远方留下脚印,是弯弯的河水顺畅流过”,就是这里。
  关于脚印,民国版《昌乐县续志》载:孤山“西南有闲人桌,石大如坑,前有大人迹……”而孤山,又名首阳山、凤山。在昌乐当地,也有孤山“西北老龙窝,西南仙人脚”之说。笔者为此到孤山前曹西楼村寻访,当地人称:在孤山顶(阁子)向西南方向不到一里的地方确有凹状“仙人脚”,约两米长,形状很像人的一只脚印。尽管全国共有首阳山六处,但其他五处皆无“仙人脚”的记载和说法。由此可见,我县的首阳山,应为《搜神记》所言留有巨灵足迹的首阳山。
  《搜神记》中与昌乐人物有关的篇目,也有不少,如《吕望钓于渭阳》《灌坛令当道》,是涉及姜子牙的故事;《孤竹君棺》,是关乎伯夷的故事:而《嫦娥奔月》,则与后羿密切相关,等等。关于嫦娥奔月,有文章认为故事发生地就在古代的昌乐。倘若如此,完全可以大胆怀疑嫦娥也是昌乐人了。
  昌乐为何在历史上有一席之地 ,以至于《搜神记》也为昌乐不吝着墨,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汉代起至东晋昌乐有过兴盛时期,这一点从昌乐发现的汉墓、汉像画石,以及曾经的历史人物,如孔融、管宁、王修、徐幹、是仪、王猛等,可见一斑;二是自汉朝起京城至莱州的官道经过昌乐(孤山北坡),其地位远胜今天的青银高速公路,昌乐故事、昌乐景观具有“近水楼台”之便利,较之其他地方更容易被搜集和发现。发展昌乐文化事业,建设“文化名市”,离不开挖掘当地历史文化瑰宝,《搜神记》载有昌乐故事、昌乐景观,闪烁着昌乐影子,当是昌乐历史文化中宝贵的一笔。当然,其中的神话故事毕竟是虚构的,或来源于民间传说,现代人不足为信,但它的文化价值抑或影响力则应该另当别论,不可小觑。
  (原载《潍坊广播电视报》《宝石城文艺》等报刊)

  纪山怀古
  文/刘福秋
  今年农历九月初三,是纪山战役七十七周年的日子。又恰逢新中国七十周年华诞。在国家公祭之日,再次登临纪山。眼前看似平淡的一草一木,又一次勾起了我对这次战役的深思。思绪仿佛回到了七十多年前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抗日战场,不由得想起了为了民族独立和民族解放事业为国捐躯的先烈们。
  去年这个日子,和几位研究昌乐抗战的朋友探讨发生在昌乐大地上的历次抗战斗争,一致认为规模最大,最悲壮,最激烈的莫过于发生在一九四二年农历九月初三的纪山战役。这次战役,日寇为了彻底剿灭昌乐境内抗日战场上主要武装力量八区专署张天佐部,纠集一万余人,兵分八路,实行钢圈战术,沿途烧杀抢掠,逐村扫荡。张部从鄌郚西部的驻地郑家庄、钟家庄、后沟、司马沟、莱家沟等村边打边撤,激过一天激战,县政府机关及张部两个营被日寇合围在昌乐临朐交界的车罗顶大纪山一带。荣光治营经过激战部分突破重围,三营官兵被困于纪山阵地。营长谢坤之带领全营官兵同仇敌忾,与日寇短兵相接,奋力搏杀。终因敌众我寡,弹尽粮绝,全部阵亡。只有二营张震寰部未进日寇包围圈得以幸存。这次战役张部损失惨重。
  从小听老人们讲九月初三鬼子扫荡。我们村因驻扎着昌乐县国民政府教育科,俗称四科,成为扫荡的重点之一。教育科长赵伯枢以司马沟为中心,一边常年举办中小学教师培训班,为全县培训师资。一边骑着毛驴到全县各区,乡,村督导各类学校教学开展情况。在昌乐中学刘家沟校舍被日寇焚毁后,又将师生迁至我村四科驻地复课。可以说司马沟村成了抗战前期昌乐县的教育中心。据老人们讲,当时国民政府驻在我村的人员最多时达一千五百多人。全村几乎家家户户支起鏊子给四科摊煎饼,二十多根担杖挑水供应四科吃喝。多亏村后沟内有一眼供全村百姓吃的四方大口井,水量丰沞,泉水甘甜,四面可同时抡担杖打水。这口井也由此远近闻名。多少年后仍有当时驻扎在此的原四科人员问起这口养育过他们的水井。
  九月初三天不亮,从鄌郚正面向西扫荡的日寇已经出发。驻扎在鄌郚西部山区村庄的县政府得知消息,做好的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立即转移。部队边打边撤,掩护机关和群众撤离。赵伯枢率四科文职人员在部队掩护下随即向西北山区撤退。日寇扑空后将四科房子及校舍全部烧毁。紧邻的莱家沟村刚刚建起的山东临时政治学院三排校舍和国民政府枪械所亦被焚烧。日寇遇到群众一看打扮和手相不像老百姓的,立即开枪。四科长赵伯枢及财政科长赵华轩等文职人员最后在纪山战场被俘。赵老太爷虽有卫兵掩护,仍被击毙于纪山一山洞内。子弹穿过洞口的卫兵两腿之间击中老太爷。张天佐在卫兵保护下躲藏进原旺河乡乡长王万忠家地道内躲过一劫。家父时年十六岁,逃避不及和两个大爷被敌人抓住,翻译官逼着他们带路。两位大爷年长,故意说不认识去纪山的路想逃脱,但被逼做挑夫随行。三天后才从战场逃回,几近命丧。父亲当时仅十六岁,知道跑不掉了,就说我知道路,于是敌人持枪押着他在前头带路。父亲走在前面,趁敌不备,纵身跳进沟里,侥幸逃脱。日寇朝沟里胡乱放了几枪,觉得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就没再追。父亲这才幸免于难。
  近年来,我根据历史资料和民间流传,走访了纪山周围部分村庄,实地考察了纪山周围地形。初步了解了日寇兵分八路合围张部官兵的路线和相关村庄百姓及军人死难情况。
  八路合围之一路,从鄌郚向西沿郑家庄、钟家庄、司马沟、莱家沟、荣山、牙庄、龙旺河进犯。二路由东钟向后沟、北鄌郚、大鼓山、孟家峪方向直扑车罗顶。三路从杨庄、高镇沿猪河向西,经张庄、毕都、槐林、西李家河、苗家庄子向车罗顶进击。四路从北展乔官沿北猪河流域西进。五路则从昌乐沿大丹河逆流而上至北岩、桲椤林子,向齐家庄、杭山合围。六路出益都从龙岗、上林向东南包抄。七路自临朐沿西丹河东进。八路则是从柳山以西瓷石山据点,沿马庄、侯家河东北方向包围。这样只有在纪山正南,昌乐临朐两县交界处很窄的区域留下了一道缝隙。而能侥幸逃出合围的张部官兵也许正是从这点缝隙中钻出来的。采访附近村老人得知,日寇正是在战役后期沿孟津河流域一路向南追击逃出包围圈的张部残余官兵的。
  在沿途采访过程中也得到一些无辜群众遇难的线索。 位于纪山北侧的临朐县齐家庄流传着一民谣,“鬼子扫荡,齐王二庄”,就是说的九月初三日寇大扫荡。因两村曾驻扎过张品三的部队,日寇直接放火烧了王家庄,杀害群众五六人。车罗顶东侧的乔官镇王家槐林村,王效圣长子王信实35岁,次子王信义32岁因穿着较好,被扫荡至此的日寇杀害。
  百姓伤亡最多的当属鄌郚西部山区村庄。离纪山战场越近,伤亡人员越多。仅时马社区十六个村庄,在九月初三日寇扫荡那天就遇难十八人。其中两人在纪山战场阵亡。这十八人中已采访到有名有姓者十二人,尤以龙旺河村为最惨,共伤亡七人。王振叶三弟在对敌战斗中,阵亡于纪山。王军、王浩、王淮、张启岩父亲、田来祥父亲五名群众,躲进村东南沟内被日寇发现枪杀。王振元身上七处枪伤,大难不死,逃往东北。
  司马沟村青年刘玉芳乳名“丑”,时年二十四岁,替兄从军,在张部三营当兵,壮烈牺牲在纪山战场。其母亲三天后才在纪山前一台地找到儿子尸首。哭着请人用门板把儿子抬回家安葬。
  东山旺村李京和,李学孟父亲扫荡时躲藏在村北沟内被日寇搜出枪杀。
  北冯村赵润,是一名教书先生,时年三十五岁,被鬼子抓住,一看手上没茧子一枪毙命。
  石家庄村石明伦,在时马村闺女家帮工,因扎一根皮带被一刀劈死。石孝明儿子乳名“朴”,因跑起来两臂平摆被当成军人几十米外一枪毙命。
  莱家沟田明福躲避不及头上被刺一刀。
  苇沟王生道大哥被刺破肚子。
  苗家庄子李智被鬼子在一刀砍断脖子,几乎毙命。
  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惨案,历史应该记得!百姓应该记得!祖国应该记得!我们作为后人有必要让我们的后人永远记得!
  仅以此文,深切缅怀九月初三牺牲在纪山战场上的先烈,和那些无辜遇难的同胞!

  “燕莜”惹乡愁
  徐一波
  站在早春的门槛,盼望着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在鲁中山区,汶河北岸,冷雨和雪花还是会时常光顾我的老家,一个名叫东水码头的小村庄。记得童年时,这里风景如画,荷叶田田,芦苇摇翠,流水潺潺,正如安丘知县陈文伟诗中所言:汶水澄清绝点埃,牛沐钟声隐隐来。那时候,人们经常会在田边沟旁,河畔林间,荒野堤堰及房前屋后,见到一种野生植物,有着红绿的直茎,紫黑的果实。老家人管它叫“燕莜”,也有直呼它“焉柚”或“烟油子”,这个叫法虽有点低调,土不拉叽,但却是灵动接地气,也含有点故事色彩。但它还有个很诗意的称呼“茄石榴”,想来别处的人们或者也有别处亲切的叫法吧。直到成年以后才知道,江南一带又称它为“野辣虎”“灯龙草”“地泡子”“天茄子”等,到河北、东北又听人说,它也叫“黑姑娘”“谷奶子”“黑星星”。
  名字一般都是有来由的。也许,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不寻常的故事,但对我而言,除了知道这个果子好吃,能解毒消肿治疗口腔溃疡之外,对它却知之甚少。翻阅一些资料后,才知道有一首诗《长相思》写过它:“醉人眸,眸中流,怎泛涟漪乱心头。人消剩空楼。思悠悠,念悠悠,方断生平万种秋。燕飞惹新愁。”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竟然和中华民族的图腾龙能联系在一起。《仙剑奇侠传》里,龙葵是古时姜国公主,因国都被敌国围困,太子欲铸魔剑而解兵危,剑未铸成而城破。为情相守了千年不灭的龙葵,两度为哥哥纵身跳入炼炉,虽说是神话故事,却也演绎得淋漓尽致,可歌可泣,令人动容。清代潍县人郭子嘉诗云:轶事为传麓台月,当年曾照慕容超。诗句中提到的燕太子,复姓慕容,名超,字祖明,鲜卑人。他原是南北朝时代后燕国丞相慕容德的侄子,从小过着游牧流浪生活。隆安二年(398),后燕为北魏所灭,慕容德在广固(山东益都)自立为南燕国王,慕容超被立为太子,送来浮烟山麓台读书。东晋时继位为帝,改元太上,在位6年,终日行围射猎、游山玩水、宠幸权臣、妄杀无辜,是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一次,他问大臣封庆“朕于百王可方谁(你觉得,我像历史上的那位皇上啊)?”封庆脱口而出说:“桀纣之王”。慕容超心中恼怒,封庆若不是先帝托孤之臣,也就被慕容超杀掉了。公元409年,慕容超不顾臣下的劝阻,又贸然对外出兵,激化了与东晋的矛盾,这年6月东晋刘裕准备率领军队讨伐慕容超,慕容超在东阳殿召见群臣,商讨抵抗晋军。慕容镇苦苦规谏,慕容超不听,慕容镇出来后说:“主上既不能铲除青苗,坚守要隘,又不愿意迁徙人口躲避敌寇,真像刘璋。今年国家灭亡,我一定会为此而死,你们这些中华男儿,又要像吴越人一样纹身了。”慕容超听到这些话后非常生气,把慕容镇抓起来关进监狱。后来南燕与东晋在临朐决战,南燕失败,义熙六年(410)慕容超在广固被擒,据说被杀时双目怒睁,犹如黑夜星星,死不瞑目。
  传说有一次在青州府一带发生了一次范围较广的瘟疫,境内方圆数百里的牲畜,一头一头地病死了,人也脱不了干系,十室九空,尸横遍野。惟有浮烟山附近村庄一带的耕牛,却没有发病生瘟,而且头头强健力壮。当地几个老农感到十分惊奇,便召集这一带牧童,查问他们每天在哪里放牧?牛儿都吃些什么野草?牧童们纷纷争说:“我们全在浮烟山东的鹿台一带放牧,那儿生长一种叶子散发浓郁气味、根部发达、结一种黑色浆果的草,果子能吃,酸甜可口,牛儿很喜欢吃。”
  老农们听说后,就和他们一块上山,果然看见那里漫山遍野生长着这种异草。一老农将其连根拔起,摘下几粒果实,放进嘴里慢慢嚼之,顿感一股带有甜、酸、苦的气味冲入脾胃,十分舒畅。大家品尝后,觉得这种草既然可以治疗牛瘟,是否也能治人病?所以就挖了很多带回村中,洗净捣烂内服,果然一些因受了风寒引起痢疾、不思饮食,身体浮肿的人吃了以后,效果奇好。后来人们又将这种草移植到房屋前后,进行栽培,久而久之成为一味常用的中药。因这种草药多生于幽燕一带,其特性和莜麦一样,更是为了让后人记住南燕国慕容超其人心胸狭窄,沉不住气,刚愎自用,猜忌功臣,使南燕国众叛亲离,相互攻杀,国破家亡的教训。后来当地老百姓就把青州附近生长的龙葵叫做“燕莜”。
  说实话,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本来就对家乡的草木有些感情,前些年又陪朋友种植过草药,对身边的草木更多了几分关注,特别是撰写历史传奇故事《大唐药王》,涉及到许多中草药的知识,拜访了几位老中医,经过认真研究之后发现,我所熟悉的家乡的“燕莜”,这么卑微而平凡的野生植物,竟然是难得的一种抗癌中草药,我才真正懂得它的学名原来叫“龙葵”。据《唐本草》记载:龙葵,所在有之,即关、河间谓之苦菜者。叶圆,花白,子若牛李子,生青熟黑。但堪煮食,不任生啖。《本草图经》:龙葵,旧云所在有之,今近处亦稀,惟北方有之,北人谓之苦葵。叶圆,似排风而无毛,花白,实若牛李子,生青熟黑,亦似排风子。老鸦眼睛草生江、湖间,叶如茄子叶,故名天茄子。《纲目》:龙葵、龙珠,一类二种也,皆处处有之。四月生苗,嫩时可食,柔滑,渐高二、三尺。茎大如箸,似灯笼草而无毛,叶似茄叶而小,五月以后开小白花,五出,黄蕊,结子正圆,大如五味子,上有小蒂,数颗同缀,其味酸,中有细子,亦如茄子之子。但生青熟黑者为龙葵,生青熟赤者为龙珠,功用亦相仿佛,不甚辽远。我又从网上进一步查知,龙葵是一种茄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植株最高可以长到一米高,茎直立、无棱或棱不明显,绿色或紫色,枝叶繁多,夏季开白色小花,花丝短,花蕊点点黄,如嗡嗡的蜜蜂。叶片像茄子,花开五瓣,白白的,小小的,中间一点娇小的黄蕊,淡雅素净,可惜在乡下没有人去留意这个。它结果成熟之时,下部卵形绿叶间掩藏着一簇簇球形浆果,成熟后浆果变成紫黑色,果实圆润,如同一簇簇的小葡萄,甜中带香的滋味有点像蓝莓。黑嘟嘟、水灵灵、圆溜溜,形状大小跟小孩子的黑眼珠差不多,让人看着就眼馋,垂涎欲啖。摘一粒放进嘴里,酸甜可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如同汶河水唱过东升西落的日月,燕莜虽然司空见惯,但它的美丽和甘甜以及顽强的生命力,确实令我们惊奇。它开春破土而出,夏初开花,月白的颜色,细碎如满天星星,夏秋时节蔚然一片,挂满层层叠叠的黑眼珠。它对土壤的要求不严,只要有点薄土,便开始蓬勃生长。没熟的时候,它圆圆的果实是绿色的,又苦又涩,误吃之后,会让人喉咙难受,头晕恶心,所以在果子成熟前,它几乎是被孩童遗忘的小东西。因为它是野生天养,路边长的也就皮实一些,牛啃羊踩,人踏车碾,最后鲜有死掉的,基本上还能倔强地挂出几嘟噜成熟的果子。在儿时记忆中可谓占据了一席之地。可惜,现在却不多见了,大概是没有了以前的土壤吧。在那个年代,谁家的日子也不宽裕,孩子们早早成了家里的“劳力”。干得最多的是打猪草,要喂家里的牲畜。除了偶尔钻进高粱地,顺手折根秫秫秸当甘蔗咀嚼外,从小就被家长教训不要去破坏庄稼。况且,当时的田地属于生产队,庄稼也属于集体。完成任务后,多去寻那些可以吃的野果子。小时候,采食最多的野果恐怕就是酸枣和燕莜了。唯有燕莜美丽的浆果,在我们眼里是一种奢侈。那时候,我们常常等不及它们完全变紫,就撸下来丢进嘴里。虽说有点酸甜算不上好吃,但这也足以让童年的我们感到非常幸福了。不花钱还能品尝到水果的芬芳,这样的好事又怎能不深深地埋藏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呢?有一年,大概是上初中,不知怎的身体中了邪,高烧不退。看医生打针吃药,迷迷糊糊三两天还是不见好转。姥姥知道后,挪着小脚,到坡里采了一大把草回来。上锅煮水,凉透后,加式微白糖让我服下。躺了没半晌,已出了一身汗。姥姥又拿出一个陶瓷大碗,盛了清水。先在院子里,对着天空默默祷念,后搁在屋里的供桌上。然后,拿了我的衣服,走到大门外,一路叫着名字,回来后,披在我的身上。这一晚,我睡得很香很沉,再也没有难受。第二天醒来,高烧也退了,病已彻底好了。我好奇心作祟,曾问姥姥,那些煮水的是什么草?姥姥说,就是燕莜啊,我还让你吃了果子呢。到底是姥姥的喊魂起了作用,还是中草药产生了效力,不得而知。
  光阴荏苒,岁月如流。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增多,我渐渐知道了,其实龙葵就在自己身边,那时候只知道这种野果能吃,酸甜可口,每次遇见都会摘好多,现在才知道这种儿时的野果居然作用这么大。龙葵全株入药,以干燥、色绿、肥嫩者入药为佳,是一味很好的中药。不仅营养价值丰富,含有人体所需的17种氨基酸、维生素和矿物质,清热解毒,活血消肿,而且含有龙葵碱、澳茄胺、龙葵定碱等多种有抗肿瘤作用的生物碱,还是抗癌的良药。《本草纲目》记载其:"苦微甘,滑,寒,无毒。"可用来治疗疮痈肿毒、皮肤湿疹、小便不利、老年慢性气管炎和支气管炎、前列腺炎、痢疾等疾病,疗效显著。可是,我那可亲可敬的姥姥还是被可怕的胃癌夺去了生命。我怀念姥姥,我也怀念乡愁。
  哦,平凡的燕莜,终于有一天,你又走进了我的视野,惹起了我的新愁。
  哦,朴实的龙葵,藏起我淡淡的感伤,无意人间露芳容,原来你一直未曾远离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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