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
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7-16 14:47
鄌郚总编

刘学刚丨张克奇散文集《在黑夜里醒着》读后

  黑夜的光亮
  —张克奇散文集《在黑夜里醒着》读后
  刘学刚

  青年作家张克奇把他的散文结集取名为《在黑夜里醒着》。在文学越来越边缘化的今天,作为一种个体存在方式,文字在黑夜里醒着,这是一种昂扬的文学态势。这些年,张克奇的散文我零星读过不少,觉得,他的文字是有光亮的。

  一、平民化的视角。张克奇的写作,不是居高临下天马行空,而是从一片树叶、一碗面条、一个电话入笔,开掘着寻常事物的美;他的散文又有别于甜软轻飘的家长里短文本,他以自我观照为圆点,将个人的思考无限可能地向底层生命的精神处境和生存状态拓展,使得他的作品有了一些内在的重量和品质。“自那以后,每次去岳母家,我都要选择客车右边的位置坐下,有时宁肯站着。这样,每次经过那个小小的水果摊时,我都会打开车窗,迎着老人的目光摆摆手,或者对着他正忙碌的身影喊一声。”(《萍水相逢的牵挂》)对日常生活的诗意呈现和人性品质的个体感悟,成了张克奇写作的风范和个性。他以他纤细的文思和沉静的心思,梳理体味着他所经历的生活,以一种平民化的视角缓缓地打开了他的叙述。甚至他所操持的语言器具也是平民化的:质朴,醇厚,平淡,譬如“风满世界地闯荡,是见过大世面的,它最知道哪里盛产什么,哪里缺少什么,于是就在方便的时候随手一撸,顺手一捎,便做了大大的善者。”(《山里人家》)余光中说过,形容词是化妆师,动词才是演员。在“一撸”与“一捎”之中,“风”便鲜活了,也具备了一种意蕴。

  二、个性化的舒张。曹丕的《典论?论文》:“文以气为主。”说的是作家要张扬自己的个性气质。作家莫言认为,作家的个性化不是外表的离经叛道,而是维持作家的独立人格,保持思考的独立性。在这个相互复制和自我重复的时代,一个作家要努力使自己沉静,最大限度地保持着思考和内省,坚持着个人化的立场。我在张克奇的散文里看到了一种坚持或者坚守。首先,他不媚俗不浮躁,以“我”的全知视角来切入他亲历的生活。在他的《永远的家园》里,我读到了一种生命的疼痛和温情。他自幼丧母,直到12岁第一次给母亲上坟,才消除了对坟墓的恐惧:“我的头使劲地拱在母亲怀里,一任泪水哗哗地流出。也就在那一刻,我不再对坟墓感到可怕,反而产生了一种无法说出的亲近感——那里面住着的是我们的亲人啊。”他总是落笔于家园山村土地讲台这些地方,以自己的良知体现着作家永远的操守。其次,他在文章中打开的场景也有着独特的魅力。我觉得,“声音”这个意象在他的笔下呈现着多元化的审美取向。譬如《师魂》里的钟声:“到一个学生就敲一下钟。那钟声,实际是对另外一些学生的召唤。”宏亮悠长的钟声是一种守望,也是一种呼唤。再如《山里人家》中,柱子哥大雾里送村里的孩子去五六里外的学校上学,“每走过一道沟底,柱子哥都要吆喝上一声:报数!”这种喊数在我听来,它清亮透明,是一种回答,坚定的回答。这是来自大山的声音,一如活泼清澈的山溪水,因为清越,而打动着我们的听觉和心灵。

  三、真性情的抒发。散文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存在,我觉得,关键是坚持“真性情真体验真襟怀”的创作姿势。我一向讨厌在散文里粉饰自己编织崇高,如果这样,散文就成为小说的附属品了。古耜先生有一篇《散文到底能不能虚构》的评论。评论中写到:“如果散文一旦可以像小说那样随心所欲地编织故事,来去自由地塑造人物,那么,它便不仅解除了自身底线性的叙事规约,而且完全破坏了读者的心理期待和接受前提。”小说有情节,诗歌有意象,散文就要抒写真的性情。张克奇以他纯净的内心世界去感悟生活,展现着他心中的沂蒙地图。张克奇是个教师,工作很出色,为人也厚道,他的散文内蕴着人性的光芒和大山的厚重。沂蒙山区这片厚实的土地,也给了他生命的滋养和写作的灵感。他出生才20天,母亲就因为产后大出血去世了,7岁上的一天,他帮一位老人推碾,老人说:“这娃,多像他娘的热心肠啊!”那一刻,“我的全身颤抖了,泪水忍不住就要流下来。我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到村南的大树林里,抱着一棵大树号啕大哭。母亲,在我身上居然还能看到你的影子,这是我多大的幸福啊!(《母亲的影子》)”自那以后,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帮人家推碾,他认为,那是他离母亲最近的时刻。多么真诚的歌唱。他的写作,从生活的幽微的细部出发,最终抵达的,是情真意切的境界。
搜索更多相关文章:潍坊文学
回复 引用 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