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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8-0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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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武丨烧瓮的记忆

  烧翁的记忆
  文:赵建武

  我童年和少年的成长地是昌乐县唐吾镇的南良村。
  这个村南边有座小山,叫雨落山。别地方下雨,这里下雨;别地方不下雨,这里也下雨。雨落山由此得名。
  村北有条小河,小时候夏天经常在此嬉水。记得那时候水很清,清澈见底,有很多小鱼小虾在自由快乐的游来游去。
  南良村是一个很不起眼的普通村。
  但有一项当时称作副业的烧窑制瓮,却是四里八庄独有的。
  这源自村东头有一个红粘土大崖头,是做瓮、罐子的上好材料。
  六十年代初期,村里从临沂市瓮山请来了师傅教村民做瓮。
  瓮是一种用土烧制而成的陶器,大肚,装东西多,缩口,口比底略大,瓮壁呈一定弧度,容易密封,不易漏进雨水,能防潮。
  八十年代前农民盛粮食、水、腌咸菜基本上都用瓮,如水瓮、酒瓮、菜瓮等。讲究的人家还用水泥或者木头做一个盖子盖在瓮上,用以防鼠、防尘。
  烧制一个瓮一般要经过选料、和泥、制坯、烧制等工序。
  做瓮,对原材料要求很挑剔。
  先是把红泥土刨下来,运到一片平地上,均匀摊开,晒干,然后用碌砫压碎碾细,最后用大细筛子筛去石头、草根等杂质,加水和成做胎坯瓮的泥巴。
  做瓮师傅把泥巴捏成胳膊粗、一米多长的泥面条,搭在胳膊上,坐在一个能转动的木制操作台上,旁边放有一个盛满清水的小罐子,然后一层层把红泥条拧成瓮的原始形状,等变硬后,用一种外方里圆的工具用力拍打,使其牢固。
  技艺高的师傅一次能操作做六至八台,依次进行,严丝合缝,不耽工,效率高。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师傅一边把胎坯瓮蹬得“嗖嗖”地转动,一边往上洒水,抹得光滑细腻平整的样子,看的很出神,有时一看就是大半天,这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欢乐。
  瓮坯做好后,要放到窑里去烧制。
  为节省空间,要像俄罗斯的木套娃一样,把皮瓮、二瓮、三瓮、大罐、小罐套起来烧制。还有些缝隙,聪明的村民就用小泥料做一些茶盘子、蒜臼子等小物件塞进去一并烧制。
  烧一炉窑一般需要三天三夜。这样长的时间是为了确保瓮能烧的瓷实结实,少出或不出次品。
  村民辛作连,人长得浓眉大眼,很有艺术天分,会画各种花鸟画。
  据说淄博市的国营大陶瓷厂曾慕名请他去在陶瓷制品上绘画,当时的大队干部爱才惜才,没有放行,对他个人的发展是一件憾事。
  他用松枝在做成的胎坯瓮上画各种各样的花鸟,有梅花、荷花、月季花……还有喜鹊、燕子、布鸽。烧制后,使原本呆板的瓮变得栩栩如生,活龙活现,成了一件艺术品,格外抢手。
  这给那个有些灰暗的年代增添了一抹亮色。
  瓮烧制好后就要销售,有的是人们慕名而来购买,也有的是村民推着小推车、拉着地排车,走街串巷、赶集上市吆喝着卖。
  有时候卖不掉就暂存在集市附近的农户家。
  那时候民风淳朴,不用担心瓮丢了。
  农村集市一般是逢五排十,等再到了集市日,就再去拿出来卖。
  我家当时用的器具都是大瓮。
  据母亲说,盛粮食、水和腌咸菜的都是买好瓮,一个5元左右。
  粮食瓮一般放在西屋,上面放着木盖子,还压着重物,防止老鼠偷吃;水瓮大都放置在离屋门口不远的院子里,方便做饭用水;咸菜瓮和水瓮挨着,里面盛满了腌制的辣疙瘩、萝卜和白菜帮子等,可不能小看它,这可是一年全家人下饭菜;尿罐子要买质量好的,因为那时候没有水冲式厕所,在冬天寒冷的夜晚,尿罐子必须放在堂屋里供全家小便用;装咸盐的都是歪瓜裂枣的次品小罐,只花几毛钱到1元左右就能买到。
  到了七十年代中期,随着各种各样材质的高档精致器具的出现,显得傻大笨粗的瓮罐开始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现在的瓮罐只是散落在农户家的院子和角落里,显得有些没落、寂寞,再过些年代或许会成为文物。
  但这段历史和这种技艺不应忘记,应该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
  赵建武,男,汉族,祖籍山东省烟台市牟平区,1962年7月出生于昌乐县,1983年毕业于山东农学院,后就读在职研究生。毕业后到过五、六个单位工作,但几乎没离开过“农”字,现供职潍坊农科院,潍坊市作家协会会员。在国家、省、市各级各类报刊杂志发表散文、随笔、剧评、诗歌等文学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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