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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10-06 14:51
鄌郚总编

赵建武丨心中的母校——昌乐二中

    心中的母校
    赵建武
    人的一生都会有几个母校,但不是每一个母校都记忆清晰、长存人心。可总会有一、二所母校始终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安放,难以忘怀,也不敢忘却,这就是每个人心中的母校,心仪的母校。
    我心中的母校是高中阶段的昌乐二中。她始建于1956年,位居当时的昌乐县高崖公社,地处昌乐、临朐、安丘三县交界,南面有一条孟津河缓缓流过,西临交通要道潍蒋路,地理位置较为优越,吸引了三县的众多学生前来求学。在恢复高考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从昌乐二中走出的学生遍及大江南北的高校,而且不乏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科技大学、山东大学、兰州大学、吉林大学、中央财经金融学院等名校,成为周边高考升学率最高的中学,甚至在1979年至1981年三年里,文科大学生录取的数量一度在全县名列第一。这得益于当时学校有一批学识渊博、教学有方的老师,更有一大批废寝忘食、埋头苦学的农家子弟。
    由于学校布局的调整,我的母校昌乐二中命运多舛,几经迁移,校名也多次变化。先是搬到鄌郚,改为昌乐三中,把二中的名字给了原来在城区的五中。后来调整高中布局,高中一律进县城,三中又宣布撤销,并于新设立的昌乐及第中学。不仅如此,原昌乐二中的校区地位也出现陡崖式下降,先是初中校区,后又成为小学校舍,最后竟沦落为幼儿园场所。时光荏苒,星转斗移,校区还是那个校区,还默默的在那里,但已物是人非,破落不堪,难以想象,想来不仅唏嘘不已。
    曾经的老二中,是我们这一代人向往的地方,钟声、雨声、读书声,犹在耳畔;领导、老师、同学们,音容苑在。这里是我们成长的起点,同学们从这里走出去,奔向世界各地,天各一方,美好只能停留在记忆中……但无论校名几度改变,已不见老昌乐二中的踪迹;校址入驻者几经更替,从高中到初中、小学,再到现在的幼儿园,已难寻往日的风采;年龄渐次老化,从青涩稚气的少年到双鬓斑白的天命之年,但心中对母校的思念仍然没有改变,对母校的眷恋依然没有淡化,反而越来越浓厚。
    母校硬件的建设,正处入中苏蜜月期,那时候百废待兴,很多方面都学习模仿苏联老大哥,故而学校布局和建筑风格有着浓郁的苏联风格。教室的外墙呈浆黄色,凹凸不平,看上去有些怪异,与当地民房的风格截然不同。实验室是一个有着高高尖顶大房子,这成为学校的一座标志性建筑。
    母校的老师有山东大学毕业的的高材生,但更多来自益都师范的毕业生,他们从县内外被一纸调令集中到昌乐二中,构成了教师队伍的基本力量。当时的工作、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与酷夏严寒相伴,跟简陋清贫为伍,且大都过着单身的日子,但他们都无怨无悔,象一支支鲜艳的红蜡烛不断地默默燃烧着自己,奉献给一代代莘莘学子。例如,说活慢条斯理、讲授化学、逻辑严密的韩国芳校长,因被打成右派、无奈把教语文改为讲物理课、但仍风趣幽默的山大高材生曹一民老师,带着眼镜、严肃深沉的石玉德老师,不用圆规徒手就能在黑板上把圆画得很圆的教导主任李勋富老师,把二胡拉得风生水起、儒雅帅气的赵天贞老师等……
    我的班主任是教语文课的秦允文老师。他瘦瘦高高的个子,时常面带笑容,但严厉起来也很吓人。秦老师对学生既有严师的管教,也有慈父般的厚爱。秦老师的字写得好,板书一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在黑板上从不连笔写字;课讲得也好,深入浅出,引人入胜,同学们都爱听,教学水平享誉全县;他还笔耕不辍,钟情翰墨,写作并发表了不少好文章。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秦老师写的散文《钟声》,刊登在《山东教育》上,据说,这也是他最情有独钟的作品。
    在校办公室门前有几棵大柳树,中间一棵上面挂着一口钟,是学校作息钟。秦老师的《钟声》所描写的钟声就是从这口钟发出的。初读这篇散文已过了40多年,但因写得太精彩,主要内容至今还依稀记得,一些精彩的句子仍在脑海涌出。如开篇,“铛、铛、铛,清脆的钟声响了,它划破黎明,唤醒甜睡,在晨星闪闪的夜空中回荡、回荡”;中间写道“钟声是命令……钟声是号角……”;描述钟与柳树的关系:“钟与大柳树莫逆之交,朝夕相处”;另外还想着一个细节,“课外活动了,饲养组的同学把食指插在猪食里试试热不热”;最闪光的一句话是“钟声按着北京时间唱”,字里行间流露出了满满的正能量,这也是他众多文学作品的主题。秦老师常说:老师要给学生好影响,只唱春风不唱寒,听党话,跟党走。他言传身教,桃李满天下,后来因导向鲜明、业绩突出,担任了母校校长。我有幸能在秦老师教诲下学习写作文,他非常注重细节,说见微知着,细节最见功夫,放到今天来说,就是细节决定成败。我写过一篇《栽树》作文,按老师的要求把栽树的过程描述得很详细、很具体,很细致,甚至把挖树坑时不小心身上沾了好些土的细节也加上了。老师在课堂上读我的作文,一边读一边说我不会干活,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我顿时羞红了脸,有些难为情。
    刘卓跃老师从事办公室工作,也是负责敲钟、掌握全校作息时间的人,他做事周到细致、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刘老师敲得钟声节奏不同,层次分明,表达准确,号令清晰,严谨准时,分秒不差,就如同说话一样,每每把需要传达的信息正确无误地送到师生的耳畔,让师生们听得懂、生共鸣、见行动。起床钟干脆紧急响亮,真象炒豆子一样,声声把师生从沉睡中唤醒;上课钟好似疾风骤雨,清脆入耳,催促着师生快进教室,上课别迟到,学习莫耽搁;下课钟如同小桥流水,缓缓响起,告诉大家该下课休息透透气,清清脑;课外活动钟慢条斯理,不紧不慢,悠闲响起,有条不紊地通知师生奔赴体育场、饲养场、地震组、炊事班……去锻炼、训练,去拌食喂猪,去测量、帮厨;晚自习钟规矩安然,仿佛是告诉同学们要静心读书;熄灯钟悠长绵延,温情告诫学生们去洗漱、快上床,让大家伴着钟声入眠,进入甜蜜梦乡。在有时悦耳、有时刺耳的钟声中,我们踩着余音走进教室,在琅琅的读书声中又迎来下课的钟声,周而复始,此起彼伏,钟声一直在我们高中学习时段的每一天准时敲响,从清晨到夜晚,伴你左右,从未离开……
    刘卓跃老师不仅钟敲得准,还刻的一手令人叫绝的好钢板。那时学校没有铅字印刷,更没有现在的电脑打印,印刷学习资料都是靠油印。油印要先用硬笔在铺着钢板的蜡纸上用力把学习资料一笔一划的写上去,称作刻钢板,然后把刻满字的蜡纸贴在油印机上,用滚子用力推滚印刷。每次只能印一张,很费力,一张钢板技术好的能印刷30至50张纸,技术差的只印20多张就起皱作废了。刘老师的字娟秀、端正,看上去赏心悦目,印出的材料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使人醒脑,让人心醉,同学们学起来格外带劲,学习效果就好。
    还记得瘦瘦的青年老师崔务喜,是一个很活跃的人,最令人惊奇的是他冬天不戴帽子。那时的冬天真是太冷了,滴水成冰,宿舍就像冰窖,盖两床被子都不暖和,洗脸水都冻成了冰块。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带着帽子,看到一个不戴帽子的都觉得独树一帜,暗暗称奇,感到不可思议。当时我就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想问问崔老师寒冬难道不怕冷吗?但不知怎地一直没问出口。后来上大学后,发现大家冬天都不戴帽子了,我也不戴了,也没感觉到冷了。
    老师的教诲犹在耳畔,老师的身影铭刻心间。无数个春秋冬夏的日子里,在三尺讲台前,老师们谆谆教导、苦口婆心,不厌其烦的解疑释惑,字字句句寄托着殷殷期盼;数不清多少个通宵达旦,在简陋宿舍,老师们灯下伏案挥笔,挥汗如雨,批改作业,时而微笑,时而心烦,全是为了学生的成绩在挂牵;蜡纸加钢板,字字如血,辛勤的汗水浸润课本的字里行间。
    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政府重视地震预报工作,当时的昌潍地区地震局在昌乐二中设置了地震测报站,成为省地震台的固定观测点,配备了“大地电位”等一批比较先进的测报仪器。我有幸和孙希峰、邢同慧同学一起,成为地震测报组的成员。地震组设在学校东北角的一片苹果园里面,位置偏僻、隐蔽。每到上劳动课的时候我们就去值班测量,查看记录仪器的数据变化,并将每天的数据上报省、地两级地震台,成了小有名气的地震测报点。每当测报时噼噼啪啪熟练地捹着仪器开关,想到经自己之手把测量的数据上报,为全省乃至全国预报地震能付出微薄之力,自豪感油然而生。
    高中时代同学们吃饭都是从家里带干粮,一次备足一星期的分量,有的拿煎饼,有的捎耙谷,极少带白面饽饽(馒头),大都带上几个咸菜疙瘩下饭,家里条件好的,给装上一罐头瓶子炒好的咸菜条。上课前,同学们把干粮送到伙房给馏一馏,确保能吃上口热乎饭,但很少能吃上新鲜的蔬菜,肉类就更是稀罕。我父亲在学校的后勤工作,负责管生活。我有时沾父亲的光能吃上白面馒头,同学们都馋的慌,对我羡慕不已。其实我本来没资格吃馒头,吃馒头是占了父亲的定量,我每吃一个馒头,父亲就会少吃一个馒头,不足部分也只能吃窝窝头,小小馒头包含着浓浓的、大大的父爱。那时改善生活一周还吃一顿包子,是白菜猪肉馅发面包,闻着吃着都特别香,现在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记得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当地养的猪调不出去了,政府就号召大家吃“爱国肉”,伙房里煮了一大锅红烧肉,让老师敞开肚皮吃,管够 ,但吃着吃着最后都吃腻了。这种事情记得就发生过一次,印象特别深刻。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昌乐二中培养出大量人才,有两棵树默默做了见证。一棵树是前边提到的校办公室前挂作息钟的大柳树。在病侵虫咬、风吹日晒下,大柳树衰老了,变得弱不经风,再也坚持不下去,已于2018年悄然倒下了,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是一个忠实物件,不离不弃,默默坚守,目睹着二中的兴衰。还有一棵大白杨树,属于传统树种(不同于今天的速生杨),是建校第二年的1957年栽植的,在韩校长和秦老师宿舍前。她,栉风沐雨60年,长得又高又粗,已成为参天大树,要两个成年人才合抱过来。据说是当时潍坊市教育系统的第一高树,现在树上仍依稀看到用红漆写的“1”的字样,见证着师生当年的荣耀,是二中几十年办学的物证,老二中人精神的象征。据知情人透露,为保护这棵树,上级还每月拨专款一元五角钱,足见第一的名号不是杜撰和虚传。
    说到树木,就不能不提我的同班同学秦纪祥,毕业后担任过胡家漳河村的党支部书记。他捐款1000元用于学校修缮厕所,当时高崖中学的校长秦恒茂老师树木保护意识很强,在征得捐款者同意后,把这笔款用在了更有价值的保护校园内的几棵大树上。他们在树周围垒了围墙,贴了瓷砖,使树木得到有效保护。这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昌乐二中——心中的母校,她已经成为我们人生成长壮大的出发地,成为我们毕生铭记的幸运地,成为我们一生中最纯净的精神家园。时代造就了以秦允文老师为代表的一批极具责任心和颇高教学水准的老师群体,历史成就了一群生于斯、长于斯、不安分、不信命、心比天高的农村孩子。师生相遇,碰撞出足以改变人生的智慧火花,演绎出一幕幕生动的精彩活剧,锤炼出足以传世的昌乐二中精神:“求真,严谨,朴实,上进,吃苦,勤奋。”这已深植于师生心底,成为同学们一生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校友的恋校情结十分浓厚,身在他乡仍牵挂着母校。她尽管破落衰弱,已不再是原先的名号,但我们对母校的爱依然执着。近年来,老校园渐渐热闹起来,给寂寞荒凉的校园带来了些许生机。有热心的校友集资对114间老校舍进行了全面修缮,内墙刮瓷,地面铺瓷砖,使教室旧貌换新颜。头发花白、满脸沧桑、事业有成,业已进入退休年龄的同学们纷至沓来,有路过的,也有专程来的,甚至有的班次把老二中作为同学聚会集合点,相约集体重返校园,来寻找往日的记忆足迹,回忆年轻时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看看那棵树、那口钟、那间屋,走走昔日常走的小路,感到分外亲切,不禁感慨万千,有恍如隔世之感。心中的老二中至今没拆,仍然在那里,让大家能找得到,这就给我们还留了一点念想,在心里有处安放,对心灵是一丝慰藉。这,要感谢长期担任高崖中学校长的秦恒茂同学的坚守,使大家还有机会站在昔日校园的这方故土,诉说友情,议论往事,享受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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