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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11-18 10:42
鄌郚总编

记念神的仆人李道生

  记念神的仆人李道生
  以下见证是中国西北灵工团最后一位宣教士李道生老前辈的见证,他已于2017年7月27日早上7点45分,安息主怀,荣归天家,享年94岁。特发其生平回忆录,作为记念,成为我们侍奉的激励。

  李道生回忆录
  一.少年归主
  1、童年
  我在一九二三年十一月生于沈阳,是一个以织布为业的家庭。原籍山东潍县(今潍坊市)寒亭区大埠村。一九三零年随父母返回原籍家中,弟兄五人,我排行老四,这年我七岁。大哥做小生意,二哥三哥织布,我在本地小学读书。
  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有几位爱国老师不愿在城市教书,纷纷回到家乡,我所上的小学校有一位名叫纪洪翥的老师,他毕业于济南齐鲁高中,留校教书,抗战伊始回到家乡,借用东庄村一个小礼拜堂做教室,约有二十多名学生,大都是信主家庭的子女。还有从济南青岛回乡的张淑扬,李景尧,李华堂等老师上课。
  这所小学校由信主的长者管理,虽然冷淡,但没停止礼拜,圣诞节还排练剧目,按路加福音10:25―37好撒玛利亚人编练,叫我饰演好撒玛利亚人,没信耶稣的观众很多,又把胡琴乐师请来演奏京剧,当时不明白这样做是不敬虔, 甚至是亵渎耶稣,圣诞节是基督教传统节日,耶稣是神的儿子,道成肉身降世为人,圣经没有指出哪一天降生的,只说:因今天在大卫的城里为你们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路2:11)
  2、归信主耶稣
  我父亲早接受救恩,认罪悔改归主,礼拜天跟父亲去寒亭教会做礼拜,学会很多诗歌,那时我不懂认罪悔改,知道骂人,说谎,打架,偷东西是罪,时间长了明白一些道理,十四岁经过考试合格,就是准确回答<<耶稣教问答>>一书所提内容,受洗归主。一位叫郎君德的牧师用点水礼给我施洗,并领受圣餐,每年春秋各一次领圣餐,这是一所属长老会的教会,现在想起来,觉得可怜,受洗,圣餐都不够严谨,不完全。但是神却怜悯我,恩待我,拣选我,在我的经历中确实是这样。
  一九四二年到一九四四年在本地中心小学教书,那个年月在乡村小学当老师待遇很低,每月80市斤小麦(约合二斗),但比农民则优厚得多。在学校当老师期间,经老同事介绍认识了张惠荣,她原名张心斋,悔改归主后改名张惠荣。结婚后不久我奉献为主到潍县乐道院灵修院,惠荣随同前往,奉献为主,一同走向锡安大道,同甘苦共患难,直到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六日蒙召归回天家。
  3、神奇妙的大爱
  母亲说我命大,告诉我:小时候得了一场病,父亲不在家,眼看气息奄奄,没办法,准备死了向外扔(当时本地风俗儿童死了没有棺木,死后扔到野外去)。母亲打发人告诉父亲说:“增喜(乳名)不行了,快回家。”父亲接信急速回家,在路上的书摊买了一本药方书,是治病小验方和偏方,回家后,父亲看到我还有口气,立即照偏方抓回中药,吃下几次药竟奇迹般的好了,大家都说是运气好,其实并不是运气好和命大,而是神奇妙的大爱,是神按他的定旨拣选了我(弗1:4-5)。
  母亲说我命大,还有一件事,一九四五年我们村子忽然来了一帮日本汉奸兵。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挨家抓人,抢东西,把我和父亲还有二哥押到村外场院,全村老少爷们都抓来了,有一挺机关枪对着人们,这时,汉奸头目的勤务兵挎着手枪,抱着毛毯,被子往马背上放,我一眼看出是我结婚的东西,心中怒火“冲冠”,这帮穿着军装的土匪抢劫老百姓,我上前对那人大声喊叫:“这是我的东西”,那兵不理我,斜眼看我并无归还之意,我就去找头目,我说:“你们弟兄拿的东西是我的。”那个头目凶狠地骂着吼着叫着:“你要你的东西?我的人都没有了,拉出去毙了他。”开始,当兵的见我穿着与农民不一样,没敢动,头目这一吼叫,五个汉奸兵把我拉出去打倒在地,拳打,脚踢,枪托捣,在场院的老少为我捏了一把汗,那个年月,汉奸兵依仗日本人,奸,杀,抢劫,无恶不作。杀一个人如杀一只鸡,他们一边打,一边吼:“你还要不要你的东西?”汉奸头目下令,把在场的老少爷们挨个打,打完了押往汉奸据点官桥子,又是一顿毒打后才放回。回到家,看见母亲的头被汉奸打的血流满面,我结婚的新房翻了个底朝天,穿衣镜砸烂了,顶棚捣破了,皮箱被刺刀捅碎了,手表,怀表,被褥,衣服全抢走了,连我穿的鞋也抢去。我被打得皮肉紫黑,全身疼痛难忍,村里的大婶,大娘来安慰我,母亲忍着自己的伤痛,用蛋清,烧酒抹我的伤,泪水一滴滴掉在我的伤处,我的眼泪也止不住,我的心痛如刀绞。在这极痛苦时,我想到了耶稣,儿时学会的诗篇23篇在我心中跳跃:“耶和华是我的牧者……….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
  我经历了苦难、危险,更经历了神的慈爱怜悯,我在神面前像无知的骡马(诗32:9)不肯顺服,神有他奇妙的作为,按着他的时候,方法拯救,拣选了我。感谢主的恩典,我经历了这次危难没有被枪毙,是主奇妙的保护,我的生命有了转变,神打发一位奉献为主的姊妹名叫王金忠来看我,我叫她表姐。她劝我争取到滕县华北神学院读神学,如果不是挨了毒打,我不一定接受表姐的建议,我经历了神的恩典,我答应努力争取上神学。
  二. 滕县华北神学院
  1、转变
  山东滕县华北神学院院长张学恭牧师是潍县人,老家潍县河西村,一九四五年秋季神学院开学日期到了,由于铁路因战争中断,去神学院的弟兄姊妹就在张院长家中临时上课,查经,这个临时神学班有二十余人,我记得姓名的有:刘淑媛、张美英、戴开诚、黄得灵、李佩贞、王鸿翱、李锡楹、王玉崑、张佩德、李道生……….等,都是昌潍地区的,还有张霭臻姊妹,是上海人,一口流利的英语,又是同学又是教我们的英语老师。上课的老师有张学恭院长,张谷泉(张谷泉已毕业,留院教课)一个多月后铁路修复,我们一行乘火车到达滕县华北神学院。
  经过神学课程学习,造就,对圣经真理有了初步认识,我的生命也有了较大的改变,在院里我的穿戴与同去的同学不一样,长袍的布料高档,白袜子,礼服呢面牛皮底圆口布鞋,原以为很美,当站在弟兄姊妹面前时,却觉着不太自然,逐渐有点无地自容的羞愧。后来认识到有点“不合圣徒体统”(弗5:3),这仅是外表衣着的改变。
  第二个改变却是极重要的改变,就是决志完全奉献为主,把自己的一生献给神。
  2、主的呼召
  记得在河西村张院长家里临时神学班的日子虽不长,对我造就却很大,同学的年龄大都比我大几岁,属灵生命比我丰富,下了课,在一起交通很得帮助。就在这里学习时,张谷泉牧师受圣灵感动写出《时已夜半》的诗歌,给大家教唱。
  《时已夜半》     张谷泉词
  (一)时已夜半,主徒警醒,心灯挑亮,眼目擦明。随圣灵引导,遍处证主名;脚踪时带血,首额常鲜红。前途壁垒被冲破,拦路高山全踏平。为主道轻死生,拯救主选之百姓,建立教会本圣经。不避刀剑,不享安宁,唯顾主旨早日完成。福音传遍则受用,说什么破家荡产,摩顶放踵,今生苦难,来世成尊荣。
  (二)时已夜半,人声呼喊,耶稣快来,已站云端。是主真门徒,奋勇直向前;下垂手挺起,两腿不发酸,张口疾呼惊天地,两眼流泪赛水泉,与恩主共苦甘,卧身愿在马槽内,鬓角想戴荆棘冕。不顾性命,不怕饥寒,唯愿己路早日行完。成就主托心平坦。走天路理应苦干,早把命捐,主已如此,我何敢不前。
  这两首诗很快学会,受到激励很大,对我走奉献为主的道路起了促进作用。
  3、生命转变的心声
  一九四五年底,内战烽火四起,环境动荡不定,枪炮声此起彼伏,学校决定停课南迁,昌潍地区学生返回原籍待命。当时火车不通,一行十余人步行北上,头一天从滕县到鄒县,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也没有尝过饥渴的味道,第一次经历肉体、灵命的争战,其他同学边走边唱,我一个人跟在后边,闷不作声,不甘心,心灵十分痛苦,当晚住在鄒县城南关教会,同学们在油灯下读经祷告,唱歌赞美。唯有自己不得释放,非常苦恼,低头流泪,主就在这时光照我,主钉十字架的景况活画在我眼前,好像主向我柔声说话:“你的脚痛比我为你钉十字架还痛吗?”我哭了,哭出了声,似在回应主的问话:“是的,主啊,你手脚上的钉痕钻心的痛……….”奇妙,我立刻觉得全身轻松,再没有痛苦,一天的乏累消失了,得到了释放,痛苦变为甘甜,怨言变为喜乐。心有感动写下一首小诗:
  为主吃苦滋味甜,在世发光又作盐,
  思想救主十架苦,何敢迟延在后边,
  努力踏上舍己路,不偏左右向标竿,
  忠心事主直到死,结实百倍献主前。
  我自从这一经历后,和以往大不相同,心中暗暗决志,这一生要奉献为主,走十字架的道路。回头看,自己的这段经历,主用不同的方法拣选我,呼召我为他而活,虽然有时受到管教,过后想起来真是主爱的激励。
  4、又一次争战
  我的一位亲密同学,十分要好,两人拜了干兄弟,他参加八路军当了官,他知道我去滕县华北神学院上神学,给我家中写信,叫家里的老人催促我快回家,信中承诺:回来参加革命工作,到县政府或学校教书都行,信的内容十分热情,非常诱人,这位同学官运亨通升迁很快,在南京担任华东局轻化部书记之职。一九七三年我回潍坊探亲,到他家中看望他的老人,才知道我的同学在文革中被戴上走资派的帽子揪斗,在批斗中高血压心脏病突发而死,在老家的大门口挂着两块牌匾,一块是“光荣军属”,一块是“光荣烈属”(他的二哥抗战期间在八路军当营长牺牲)。相比之下,我没有牌匾,还在新疆因传福音判刑七年,劳动管制十五年半,失去人身自由共二十二年半,虽然经历了痛苦患难,现在已八十多岁仍然健康,为主而活事奉主,“人的道路不由自己。”乃在永生神(耶10:23)
  三. 山东潍县乐道院灵修院
  从滕县华北神学院往济南走,经过鄒县灵命与肉体争战,蒙了光照有了转变之后,很顺利到达济南。在济南东关教会住了一个多月,天天查经,与各教会传道工人交通,年底回到潍县乐道院灵修院,因为在济南听说灵修院成立了,要培养传道人。
  1、潍县乐道院
  乐道院是美国宾州长老会在山东潍县办的基督教文化教育,传教,医院,礼拜堂的团体。一九零零年曾被当地无业人员陈锡庆等人放火,大火着了三天三夜才熄灭,乐道院内的教堂、宿舍、医院、学校(文华馆,文美书院)妇女学道院,医护学校等建筑设施被烧成一片灰烬,一九零二年重新建造,一九零三年建成。新建的大礼拜堂顶部高20多米,八角顶重叠,平面十字形,四面有门通行,有中西合璧建筑风格,富丽堂皇,可容纳近千人,是胶东地区最大的礼拜堂,可惜,在十年浩劫中被“红卫兵”拆毁,片瓦不留。
  乐道院不仅建起新教堂,还重新建造了医院,学校,妇女学道院,文华馆,文美书院等都比原来的规模大,医院的设备、学校的课程比以前更加完善。
  一九四二年,珍珠港事件之后,日本侵略军,竟然将乐道院这一宗教圣地作为关押英美侨民的集中营,直到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投降,八月十七日集中营被解救。
  抗战胜利,外国侨民全部撤走,原来在乐道院各单位工作过的人员陆续回归,组织成立乐道院复兴委员会,推选黄乐德牧师为主席。委员有:薛星五、赵乐之、赵介臣、于庭恩、杨元瑞等五人。接着长老会昌潍区大会成立,医院开始门诊,住院,中、小学逐步恢复上课。
  昌潍区大会接受李石瑛牧师动议,决定成立灵修院,推选李石瑛牧师任灵修院院长,咸荣辉牧师任副院长。圣经学院由梅戈登牧师任院长,刘肇兴牧师任副院长。
  2、潍县乐道院灵修院
  灵修院成立之宗旨是培训昌潍地区农村传道人,乐道院院务会议决定划拨三十间平房给灵修院,其他什么也不给。当时灵修院是个空架子。正在此时,华北神学院教师张谷泉牧师带领昌潍地区学生从济南来到灵修院,受到正副院长热情欢迎。 张谷泉与李石瑛是华北神学院同学(李石瑛一九四一年华北神学院毕业)。每年寒暑假二人同工在昌潍地区乡镇布道,开奋兴大会。老同学相见,回想前几年主对他们的托付异象。看到当前圣工需要。各乡镇教会缺少教牧人才,急需栽培现有传道人,张谷泉牧师决定留在灵修院,十几个从神学院回来的男女学生自愿参加灵修院继续接受真理栽培,他们是:李道生、刘淑媛、张美英、戴开诚、郝玉贞、张佩德、黄得灵、李佩贞、王玉崑、李锡楹、王鸿翱,后来李天存、朱长信、钟毓琛,张德正等从济南来到灵修院。
  初到灵修院,生活很艰苦,因为灵修院的宗旨是凭信心依靠神,不依靠差会供应,实践信心道路,一切需用仰望神。按照圣经记载耶路撒冷教会的样式,共同生活,凡物公用,没有一样东西说是自己的(徒2:44-47,4:32-35)。每天三餐高粱面糊;有时掺野菜,榆钱儿,洋槐花。老人,小孩有一块高粱面窝窝头,没有肉食蔬菜,只有咸菜。早晨五时起床守晨更,白天查经,晚饭后有祷告会。负责查经的有教会老前辈刘光照牧师,张纪洪牧师,还有年轻牧师田立华,刘兆兴,张谷泉等。圣灵做工,生命真理信息具有时代亮光,特别是张谷泉牧师讲道,圣灵同在,大有能力,吸引医院职工,圣经学院学生,学校老师来聚会听道,此时张谷泉牧师把他在一九四五年暑期潍县奋兴大会期间写的诗歌《安提阿》定为灵修院歌。
  潍县城里教会奋兴大会是由杨绍唐牧师,张学恭牧师主领,邀请张谷泉牧师,李石瑛牧师参加。张谷泉牧师在大会证道,题目是《安提阿教会的榜样》。这一具有时代亮光的信息深受杨、张两位牧师赞赏,激励了年轻工人奉献为主的心志。
  灵修院除了聚会查经外,有计划安排工人到附近乡村去主领礼拜,开奋兴会,受到乡村教会的欢迎。一九四六年正月张谷泉牧师到昌邑饮马教会,徐林庄教会主领奋兴会。
  灵修院生活十分清苦,饮食太粗,每天两餐菜糊糊,咸菜。自己此时心里争战,十分激烈,心灵愿意为主受苦,操练自己合乎主用,但肉体软弱,多次想离开灵修院。
  当时,潍县城警察局长张廷杰,东关警察分局局长张剑鹏都是教书时的朋友,他们很愿意为我介绍工作。我属灵生命急剧向“耶利哥”坠落,这时主光照我,有一天晨更祷告,跪在地上只觉内心痛苦,无言无语, 忽然在眼前呈现出通往县城的路上,横着三角形木架,木架上有铁刺网拦着我的去路。这个异象及时挽救了我,清楚是主的大爱拦阻我滑向“耶利哥”。自此以后痛苦全无,甘心愿意走吃苦舍己的道路,背起自己的十字架跟从主。经过这次争战,使我认识到神的工人,完成传福音的大使命,必须对付自己,合乎神用,不是摆花架子,更不是上几年神学,预备多少个讲章,明白多少圣经知识就能合乎主用;而是需要经历真理生命的造就,磨净肉体渣滓,脱离卑贱的事,成为圣洁,合乎主用。
  自己在灵命上有了一点长进,心中常顾念家乡的亲人,巴不得家乡的骨肉之亲也赶快信主发热心,同时看到农村教会工作的需要,礼拜天被分派到外地去主领聚会。记得一次,我到博山,齐东去领聚会讲吃苦舍己,到双台教会讲约书亚领以色列人过约旦河,注重祭司的信心,不看河水涨过两岸,遵行神的吩咐走进约旦河。一九四六年正月我赶到六十华里以外的昌邑饮马教会,张谷泉牧师领奋兴会,他把为我写好的勉词交给我,勉词是:
  道生,道生,胚胎於主爱,立基在圣经,恩雨时浇灌,圣灵常动工。挖石头,斩棘荆,扎根深远结实丰。已得道,顾亲朋,流泪撒下生命种,欢呼收割返天城,哈利路亚,荣归主名。
  道生勉励
  张谷泉1946年正月
  张牧师的勉词激励,鞭策了我,每逢肉体软弱,心灵痛苦时就想到勉词上叫我“挖石头”,“斩棘荆”,立时得到力量,得安慰。
  妻子张惠荣是在我去上神学后信主的,对于爱主,事奉主的道理不明白,因此我们夫妻俩常有摩擦,她说我是痴迷不顾家,家中的亲友也以为我痴迷。我劝妻子跟我同路事奉主,她就用各种方法拉我的后腿,妻子的父母只有她这一个独生女儿,有一次我劝她和我一块去灵修院,她却生气回了娘家。经历了多次的摩擦劝说,妻子终于顺服了主的感动,我俩一块到了灵修院。
  事情并非一帆风顺,灵修院的生活,事奉很有次序、规律,弟兄姊妹专心以祈祷传道   为念,对衣、食、住看的很淡。木板床,薄薄的一条褥子,硬邦邦睡在上面,硌的难受,弟兄姊妹分开住集体宿舍(夫妻不住在一起),饮食又粗又稀,妻子惠荣熬不下去了,想找我发火,打发人把我叫到她做饭的伙房去,准备同我大吵一顿,当我走进伙房,只见她说起方言,这是她没经历过的奇迹,自此以后,她谦卑顺服主,脸上有了笑容,心里充满了喜乐,她从此走上了吃苦舍己的道路,陪伴我,与我同工,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直到她走完人生的旅途。
  灵修院人员增加,有些是慕名前来参加聚会的,经过一九四六年五旬节大聚会后,转入圣经学校学习。其中有王玉崑、李锡楹,王鸿翱、张俊廷、王守仁、朱长信等人。张谷泉牧师、田立华牧师应邀到圣经学院讲课,没有去圣经学院的成员则注重培灵聚会、查经、乡村布道等工作,对乐道院的事务及潍县区差会的活动没有参与。后来在乐道院发生的什么“鲁东大会”及“渤南大会”争论,灵修院的人员根本没有参与,也没有卷入争论。
  灵修院的事奉逐渐传开,邀请张谷泉牧师前去主领聚会的教会很多。圣灵做工,张谷泉牧师脚踪所到之处,证道有力,宣讲了许多重要真理和时代信息。张牧师在讲台上如同战场,声泪俱下,汗湿衣裤,许多青年弟兄姊妹受感动奉献决志为主。
  张谷泉牧师原名张式彭,山东昌邑县人,生于一九二零年。青年时曾就读于乐道院广文中学,在学校中品学兼优,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日本侵略者占领了乐道院,学校停课,只差半年中学毕业,回到家乡岱丘村。因他在广文中学时常去聚会,重生得救后努力追求真理,曾在本村及附近教堂讲道,传福音。
  一九三九年经吴牧师(吴克敬)介绍去滕县华北神学院,一九四三年神学院毕业。由于成绩优异留校当老师,一九四五年底自滕县华北神学院返回潍县乐道院参加灵修院,成为灵修院的领导人。与他同回的昌潍地区学生十余人也参加灵修院,成为灵修院的基本工人,以后大多数受托到新疆传福音,又成为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工人。
  张谷泉牧师在滕县华北神学院读书及毕业后任教期间,寒暑假曾几次去过泰安马庄耶稣家庭考查实习锻炼。当年马庄是老家长敬奠瀛接待了从神学院去的人,老家长特别喜欢张谷泉有得之而后快的心,多次劝说他“入家”。在这关键时刻,主向他启示:“孩子,这不是你当走的路,我对你另有托付。”一九四四年夏天,暑假来到昌邑徐林庄教会,主领奋兴会期间,教会长老齐鸿庆在祷告中得一经文,撒母耳记下7:8-10“万军之耶和华如此说,我从羊圈中将你召来,叫你不再跟从羊群。”齐长老告诉张谷泉,他明白神的旨意,对自己另有托付。
  张谷泉牧师在滕县神学院读书时认识了也是昌邑县人的李石瑛,李石瑛是由黄县神学院转到滕县华北神学院。一九四一年毕业,毕业后在昌邑饮马教会牧会。在神学院寒暑假时张谷泉因环境不能回岱丘,就在饮马等教会主领奋兴会。李石瑛在滕县华北神学院读书时,也多次去马庄老家访问实习,得到老家长敬奠瀛的赏识,多次劝他“入家”。从敬给石瑛的题词中可见一般(李石瑛原名李世英,灵修院时改为李石瑛,愿主爱火焚烧之意)。
  敬奠瀛为世瑛题词:
  华北方毕业,刚才入灵宫,开始身魂战,不谈纸上兵,爱旗高高举,信牌牢牢擎。奔跑有定向,拳不打虚空,基督真宗派,合成一家庭,都是神儿女,理应志趣同,努力拚命干,实现神光荣。
  张谷泉,李石瑛有共同的托付,在老家长劝说面前没为所动。后来有人说,西北灵工团有耶稣家庭背景,更有危言:“灵工团的人是耶稣家庭来的。”纯系误会。
  在潍县乐道院灵修院时期,张谷泉与李石瑛配搭事奉很和谐,灵修院的弟兄姊妹一致认为神所搭配的同工实在宝贵。李石瑛分管灵修院务,做手的工作;张谷泉有讲道之能,解经恩赐,分管灵修院工人培训、查经、传道工作。一个做手,一个做口,同心合意,情同手足,胜似骨肉。
  略述灵修院负责人的信仰立场,态度,说明历史事实,便于各方面学者参考。有些刊物、历史书籍称:“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成员很多人来自耶稣家庭”,是不确切的。如果因为李石瑛,张谷泉在华北神学院读书时,寒暑假曾去马庄老家,与老家长有短暂接触,即肯定是有“家庭”背景也不准确。灵修院,西北灵工团的成员既无“家庭”背景,也不是从“家庭”出来的。
  神对灵修院的带领,从张谷泉牧师写的院歌的词句中可清楚看到。一直是以耶路撒冷初期教会为榜样,彼此相爱,互相帮助,同心合意,重视圣经真理栽培与实际,在生活、事奉中经受操练,造就。
  一九四六年灵修院举行成立之后第一次五旬节大会,张谷泉牧师主领。主题依然是安提阿教会的亮光,注重工人灵修,以祈祷传道为事,顺服圣灵的引导,带领差派,张牧师在神学院教书时就看见安提阿教会的亮光,并在各处领会传讲安提阿教会的真理并有深入的认识。他受圣灵感动写出《安提阿》诗歌,激动人心,许多弟兄姊妹受感动奉献为主。
  《安提阿》诗歌传播于齐鲁大地,唱遍了潍水莱山。
  安提阿
  安提阿,安提阿,基督香气从此发。外人讥诮送绰号,基督徒称起首加,根基全由耶稣基督来奠定,随后吸来忠仆保罗巴拿巴。无人弃嫌乡农尼结西面脸色黑,也不贪恋王宫同养马念虚荣华。路求来,舍弃古利奈,众人同居全安洽。禁食事主,圣灵说话,打发使徒往普天下。二人受职被差出,全体祷告呼阿爸。山上举双手,如同神仆老摩西,旷野大争战,好像主帅约书亚。各尽其职兴旺主福音,教会建遍地角共天涯。真个是成了真理出发点,并且也得见主道显光华。神子同受造。磨尽肉体渣。灵力充满出外作证,身心疲乏归来下榻。彼此指责,耿直像保罗;互相原谅,谦卑如矶法。爱中自然无惧怕,同归天家。
  众人同居,凡物公用,禁食事主,吃苦舍己,彼此相爱等美德,以及把福音传到地极为主作见证的心志,并不是耶稣家庭所独有,耶路撒冷教会有榜样,安提阿教会基督香气四溢。今日教会依然应当学习效法,这是时代的呼声,教会的需要。
  一九四六年五旬节聚会中,圣灵作工,有几位姊妹被圣灵充满,在方言中圣灵启示要到西北去,到新疆去,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圣灵的启示振动人的心灵,力量强大不能阻挡,圣灵的启示与张谷泉牧师长期埋藏在心灵深处的意念相同,他在和同工交谈时常提到“福音从耶路撒冷教会传向各地。我们也当有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心志。” 我有机会看过一本叫《桥》的杂志――1988·第31期中国教会动态。该期第13页荣幸的提到西北灵工团和张谷泉牧师。另有人说“在1949、8在哈密看见张谷泉牧师,张承认这个口号是从《遍传福音报》得来的启示。至于灵工团的名字则是张自己起的”云云(口号指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去)。张谷泉实际上早看到这是当代福音宣教事工的大方向,主托付的大使命。并非是谁标新立异或为某家所专有。
  一九四九年八月, 张谷泉牧师在哈密西北灵工团盛情接待过黄清治先生,王宝光等人(李角声先生时任《遍传福音报》编辑),在与黄、王、李等人谈话中,张谷泉表示在山东看到过《遍传福音报》,并未声明“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口号是从该报得到的启示。灵工团这个名称当时是基督教西北灵工团,杨绍唐牧师在一九四八年建议起的,基督教是我们的信仰,西北是我们宣教的方向,灵工是属圣灵的工作,团是同心合意的工人团队。
  杨绍唐牧师很关心并积极支持西北宣教工作,在五十年代的运动中受到株连。
  我本人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一九四八年我在哈密曾经和刘淑媛,张美英,张惠荣等同工热情接待过“传遍福音团”的赵麦加弟兄和韦甦西、路得、何恩证教师,并有真理分享。我以为:口号可以学到,脚踪、托付却难以学到,即便有个别人可以学到,怎么可能叫数十人都受感动认同一张报纸的口号呢?灵修院的工人自一九四六年秋天开始分数批到达新疆哈密,不顾事实的人把主的工作,圣灵的吩咐置于何处?我自己经历了圣灵的带领与催促,从圣灵来的力量,有坚定为主而活的心志,能为主摆上自己,去新疆传福音,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意念很强烈,难以消失。一九四七年农历四月我和妻子惠荣同工,坚定的从山东潍县灵修院出发,一步一个脚印,义无反顾走向锡安大道。
  四. 我和妻子惠荣同工走向锡安大道
  1、圣灵的工作
  乐道院是美国宾州长老会在山东潍县办的基督教文化教育,传教,医院,礼拜堂
  一九四六年,灵修院五旬节之后,几位被圣灵充满的姊妹,在方言中直接说出:“西北、新疆、耶路撒冷。”负责主领聚会的张谷泉牧师见此光景,立即禁食祷告,寻求神清楚带领,全院祷告,唱诗的声音震动着乐道院各部门,有的来参加祷告,有的来看情况的。当“到西北,新疆去传福音”的消息传开后,有许多有名望的牧师都摇头不解,也有不少人关心,担心,善意劝阻。
  我没有经历过这种激烈场面,在我十五岁时,跟着父亲各地去聚会,看见过有少数人以属灵假冒欺骗人,有睁着眼说方言的,假被提、假医病的,假冒圣灵充满的,甚至一位李师娘在我头上按手叫我说方言,对着我的脸吹气,当时发生这些假冒的原因之一是:山东灵恩大复兴,有些人不注重生命长进,不追求圣经真理造成的混乱。我对此不但有看法,还存有戒心。
  2、圣灵差派
  灵修院五旬节聚会出现的热潮,我不敢怀疑,而且这种热潮直接冲击我的心。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把我推向“西北、新疆、耶路撒冷”的异象中,内心有为主摆上,为主而活的意念,圣灵在我心中运行,无法压制。
  到了秋天,张美英姊妹在祷告中清楚神的带领,催促她到新疆去传福音,方言说:“走,走,走”在一旁祷告的刘淑媛大姐也被圣灵充满,呼召她去新疆传福音,大姐哭着对主说:“主啊,我有个老娘在家,我走了没人照顾她。”祷告完,张、刘二姊妹抱在一起,心情火热,既兴奋又感到突然。
  第二天晨更会上,两人报告从主得的感动:“到新疆去传福音”。众人听到之后甚觉奇妙,五旬节聚会时的启示竟然落实在俩姊妹身上。刘淑媛、张美英和我一块从滕县华北神学院回到乐道院,一块参加了灵修院,还不到一年,她们俩就先被差去新疆,大家感到惊讶不解。她俩是未出嫁的姑娘,刘淑媛是齐鲁大学历史系的,曾在中学任教,张美英是济南重生助产学校毕业的,她俩家庭都有不同的难处,拦阻很大。
  新疆,遥远的地方,在人们心目中是荒凉不毛之地,人烟稀少,交通不便,两个姑娘能去吗?灵修院的肢体为她们祷告,院外老传道人前来阻拦。刘、张二位姊妹毫不动摇,全院为她俩禁食祷告,清楚是主的差遣,欢欢喜喜为她们送行,张谷泉牧师、李石瑛牧师为她俩祷告按手,张谷泉牧师受感动为之题词,以壮行色。题词在南京神学院发表。由作曲家邵光谱曲后教唱。诗词如下:
  天国大使
  天国之大使,奉命救亡魂。甘受跋涉苦,愿披戴风尘。手不拿拐杖,腰中无金银。生活效法空中鸟,一切需用仰赖神。似乎是贫穷,却使人富足;好像无所有,样样超乎人,表彰基督新生命,宣扬十架真福音。脚踪到处尽佳美,足迹走过开恩门。引罪人归救主,领荡子见父神。做工凭灵力,不靠舌齿唇,爱人愿舍命,非谈纸笔文。遵行父旨选召神百姓,体贴主心。不愿人沉沦,直到爱旗环球插,方觉本分行完尽。
  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二日,这一天上午,刘淑媛,张美英踏上了去新疆的征程。二人仅带了装圣经的书包。几件换洗衣服,没有钱物支持,一路步行,经济南到徐州,乘火车去南京泰东神学院看望张学恭牧师、杨绍唐牧师,向原来华北神学院的同学辞行,在泰东神学院向师生作了见证,正在该校读神学的赵西门、文沐灵非常受感动,决志要去新疆传福音。
  刘、张二姊妹八月底自南京出发经郑州、西安、宝鸡、天水到达兰州。一路在教会作见证,在兰州小梢门基督教会查经,传福音,看望信徒,其中有李学道,王廷明弟兄认罪悔改归主,后来奉献到哈密灵工团为主做工,还是张谷泉牧师带他们去的。
  刘、张二姊妹在兰州工作到一九四七年春,圣灵感动她俩西行。四月到武威,武威基督教会办了一所天恩医院,由山东黄县浸信会派人出资设立的,院长徐大夫热心接待她俩,董淑贞教士在这教会工作。徐大夫、董淑贞强留她俩帮助工作,武威教会实在需要传福音的工人,二人经过祷告,暂且住下,一方面帮助宣教工作,一方面等候神的带领。
  3、几条原则
  灵修院差派工人的原则是:
  (1)清楚神的呼召,有圣灵话语印证;
  (2)重视安提阿教会榜样;
  (3)神仆人受感动为奉差者按手送行;
  (4)遵守主的教训(太10:9-10)手无拐杖腰无金银,凭信心仰望主;
  (5)传福音目标,方向清楚。
  如果不具备这些属灵的条件,是没有勇气踏上锡安大道的。
  4、继续差派
  继刘淑媛、张美英姊妹西行后,一九四七年春天,李佩贞,黄得灵二位姊妹受圣灵感动去新疆传福音,她们俩年龄都是25岁,没有出嫁,从来没有离开家乡父老,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到新疆十分困难,圣灵借方言催促她们立即起行,经过全院禁食祷告,张谷泉,陈邦千陪同两位姊妹踏上征程,经济南、徐州、郑州、西安、宝鸡、天水、兰州到达武威。与先期抵达的刘淑媛、张美英相会,张谷泉小住几天即返回山东潍县灵修院,陈邦千则陪同四位姊妹向西走,经酒泉教会于一九四七年六月到达哈密,哈密城壕中华基督教会接待了她们。
  时隔不久,我和惠荣夫妇二人受感动到新疆传福音,经过前两批姊妹平安到达新疆的见证,坚固了灵修院全家的信心。一九四七年四月,我和惠荣夫妇二人背着一个圣经书包踏上了锡安大道。面向“帕勒斯听”而去,从此开始了生命操练的新旅程,十字架道路的新起点。
  我能到新疆传道?连我自己都感到奇妙,按我当时灵命光景,圣经真理明白的不深不透。如何敢到新疆传道!若非清楚圣灵的感动,我没有胆量,勇气和信心。然而,圣灵在心中的激励、感动没有法子除去,站、坐、躺卧中只有“西北,新疆,耶路撒冷”。新疆这个地方,在学校上地理课时有一点印象,古时的人犯了王法充军到遥远的新疆伊犁。沙漠荒原艰难困苦阻挡不了圣灵的感动,妻子惠荣自从圣灵充满之后,生命大有长进,原先她害怕吃苦,拉我的后腿,现在变了,前后判若两人,甘心愿意和我一块到新疆去传福音,不管将要遇见什么艰难险阻,不管前面的路是荆棘丛丛还是乌云密布,顺服圣灵带领,勇往直前决不后退。
  我和妻子惠荣从灵修院出发时,主感动李石瑛牧师、钟玉琛弟兄、朱景美姊妹送我们到益都(今青州),住益都坡庄孤贫院,院长于道奎接待我们,主领奋兴会三天,孤贫院老弱残、孤寡老人非常渴慕真理,他们日常生活很清苦,但爱主的心很迫切,三天聚会结束,我们继续西行。战乱时期,路上行人稀少,步行约75公里到周村教会,负责的黎大姐热情接待,素不相识,只为爱主,使我们感到家的温暖,由于远路步行,两脚肿痛,两条腿像灌了铅,硬邦邦的拖拉不动。我想到主在十字架上受的苦痛,我们这点苦算不了什么。休息一夜,重新上路,往济南走。
  李石瑛牧师返回潍县灵修院,钟玉琛弟兄与我们同行。经张店时,八路军的民兵扣留我们,关押在一间破庙里,里面关了一个老人约五十多岁,地上一张烂草席,我心中立即想到保罗, 西拉为传福音关进腓立比的监牢,主叫我们今天也经历这个狱中风味,心想这算不算为主受苦呢?正在默默祷告,民兵队长打发人叫我们出去,放我们走,书包和圣经没收。真没有想到主奇妙的作为,同时看见主的预备,附近有一辆往济南运煤的马车,我们联系好坐着这辆马车平安到达济南,由于身份证明被民兵没收进不去城,便到南关教会,牧师,长老、弟兄姊妹热情接待,教会马上通知聚会三天,由钟玉琛和我作了为主吃苦的见证,圣灵动工,会众受激励,一位叫董晓池的姊妹一九四五年在滕县华北神学院路过济南时认识,这次见面有进一步的交通,她表示愿走为主吃苦舍己的路,还有一位姊妹叫徐淑真,齐鲁大学三年级学生,决志奉献为主。三天聚会结束,钟玉琛弟兄返回潍县灵修院。
  因战争铁路中断,也没有汽车直达徐州,只好买票到泰安。济南南关教会教牧及弟兄姊妹送我们到汽车站,惠荣晕车坐在驾驶室,服务员离开我们后,司机不让她坐,赶她下车,我们只好坐后面的汽车。凡事都有神的美意,当我们坐的汽车到泰山时,见公路下边有一辆汽车轮胎朝上,仔细一看正是赶惠荣下车的那辆车,车上的人已无踪影,当我们被赶下车时,并不明白是主在暗中保守,感谢主,赞美主。
  汽车是拉货的车,到达泰安已经正午,再往前行,铁路、公路都不通,靠主赐力量步行往徐州走去。路上遇见四个商人,其中一个商人的哥哥曾在华北神学院读书,这位商人虽没信主,但对信主的人很尊重,热情地让我俩和他一块吃饭,碰到往兖州去的马车,讲好价钱坐上马车到大汶口,在一小店过夜。半夜时分,店主持一小油灯进入我住的房间,准备从我衣服口袋拿到什么,我被惊醒后问他要做什么?店主支支吾吾地说找东西,其实他并不知道福音使者“腰中无金银”,这里的山区,历来是“好汉”出没之地,主又一次保守我们。次日早晨坐马车到兖州,幸好有汽车到徐州,我们正赶上。到达徐州,住在恩施医院,心想此去新疆路途遥远,不知何日方能回来,在祷告中切切想见到昔日的老师同学,便搭乘敞棚火车去南京,在南京泰东神学院受到赵西门,文沐灵的接待,看望了原华北神学院张学恭院长和杨绍唐牧师,一周后离开南京返回徐州与张谷泉牧师会面,一同住在恩施医院,张谷泉牧师工作结束返回潍县灵修院,他先送我们上了去郑州的火车。
  5、郑州,西安
  到了郑州,看见奇妙的预备,郑州菜市街基督教会负责人史信三牧师,与张谷泉牧师同期毕业于华北神学院,热情接待我们,并为我们买了去西安的火车票,在火车上遇见一位名叫刘春叶的弟兄,他在南京灵修神学院读书,放暑假回西安,一路谈话交通很融洽,到了西安,刘弟兄带我们去北关大成巷基督教会,弟兄姊妹知道我们去新疆传福音,热情接待我们,恰值杨绍唐牧师正在西安碑林教会主领培灵聚会讲道,主题是约翰一书生命之道,听众甚多。赵西门,文沐灵作记录。
  在西安停留几天,正好是农历六月,为预防流行传染病,路上行人都要注射防疫针,我是过敏体质,对疫苗有强烈反应,在马路上走时被强行打了一针,晚上便发烧几天不能起床,幸亏有一老姊妹帮助惠荣照顾我,数日才复原,有一位姊妹叫史素秋,热心爱主,听说我和惠荣去新疆传道深受感动,她希望有更多青年到边疆去奉献为主。她曾陪我们去郊区福音村看望,这个福音村有几十户人家,大都是抗战前夕由孙成备老人带领来的灾区移民,信耶稣的家庭房屋靠得很近,聚居一块,所以叫福音村,孙成备老人有去青海传福音的心愿,他愿与我们同行到兰州。
  在西安教会住一周后继续西行,临走时,史素秋姊妹拿出一枚金戒指交给我,她说:“把这个奉献给主的工作用。”史姊妹是被丈夫遗弃的,开始很痛苦,后来从主得了安慰,从痛苦中走出来,满了属灵的喜乐,史姊妹奉献的金戒指没有带在我手上,到了兰州换成布,托人带到哈密,交给先期到达的刘淑媛姊妹。至今仍然想念史姊妹,她虽没一到新疆,但她爱主的心在边疆传福音的事工上有份,主必悦纳。
  6、宝鸡,兰州
  宝鸡龙泉巷圣经学校负责人王司提反牧师对到边疆传福音的工人热情接待。曾接待过刘淑媛,张美英等人。我们到达宝鸡时圣经学校放暑假,留校学生很少,其中有赵仪真、路得两位学员姊妹照顾我们,愿跟我一起去新疆。我劝她们要紧的把圣经真理的根基打好。清楚主的呼召,当我们离开时,她俩流着泪相送。火车沿渭水岸边缓缓前行,穿过一个接一个的山洞,敞篷货车虽没座位,总比步行轻省。货车行进到渭水岸边一个小站,叫胡店车站,停下不走了,被告知前方铁路的山洞塌方,滑下的泥石堵住了山洞,我们滞留在胡店站十余天,胡店站很小,不靠村庄,没有客店,主有奇妙预备。与我们同行的孙成备老弟兄的亲侄子就在胡店站伐木工作,他尽力帮助我们,安顿好三人的食宿,我们不禁高声赞美神的恩典,在人看可能以为是巧遇,在我们看却是神的大能。
  胡店车站依山傍水,湍急浑黄的渭水就在山下,滞留的十几天急的没办法,只有忍耐等待山洞修复。这十几天,日夜与山水相伴,白天在渭水河边祷告、读经、唱诗,有机会就向过往的伐木工人、修路民工传福音。抬头远望,大自然群山茫茫苍苍,层峦叠嶂,郁郁葱葱,伐木声,号子声此起彼伏,每当晴天夜晚,星光灿烂,渭水涛声,我不由自主地赞叹造物主的大能和智慧,顿感自己之渺小,人生之短暂,主特别爱我,在带领我们去新疆传扬福音的路上,给我这宝贵的灵修机会,深觉自己的托付使命重大,唯求主怜悯,靠主大能去完成主交付的传福音的使命。
  山洞塌方抢修完工,货车又拉着我们往西走,陇海路的终点站当时叫北道埠车站,距天水城约40华里,孙成备老弟兄路熟,下了火车带我们到天水仁爱医院。仁爱医院位于天水县城内,院长巩守仁经常接待过往信主的、传道人,为他们供应食宿,路费。他的外科医术高超,看病收费较低,有穷苦病人则免费治疗,深受天水城乡老百姓称赞,巩大夫兼晓庄耶稣家庭的家长,日常家务由寿恩姑照管,寿恩姑的女儿张凤英是护士长,晓庄家庭的生活与其他家庭一样。注重吃苦舍己,撇弃破产,凡物公用,共同生活,由于和潍县灵修院生活模式接近,我和惠荣很适应,与灵修院环境差不多,灵修生活更严谨。
  我们要离开这个家继续西行的前一天晚上,晚祷结束回到宿舍睡觉,发现被子下面有一个纸包,上面写着“耶和华以勒”,打开包,是当时流通的法币,主为我们预备了西行新疆的路费,依人看我们一无所有,贫穷可怜,但主使我们样样不缺。 院长在百忙中送我们去汽车站,买了去兰州的汽车票。
  长途汽车就是在货车的货物上面坐着,没有车棚,行驶在黄土路上,如老牛慢慢地爬行。汽车压在土路上,卷起的黄土飞扬在车顶上,不大一会儿,我们便被黄土尘埃覆盖,脸上、身上一层土,正好六月底,汗水和着尘土粘在脸上,如同泥人。两人对看着不敢笑,一开口便有呛人的黄土钻入口中,嗓子发干,汽车在山路上慢慢爬,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天水城还在蜿蜒的山路下方。
  同车的旅客说上六盘山啦。六盘山——望断南飞雁的荒山土嶺,无林木草石,无村舍人家,孙成备老弟兄和我靠在一块,坐在货车顶上的人东摇西晃。汽车没到山顶,忽然风起云涌,乌云密布,围绕在头顶上,冷气逼人,阵风夹带小雨点打在脸上。颠簸的汽车像在弹簧上,人抓住捆绑货物的绳子不敢松手,雨点夹着尘土粘在脸上,衣服上,闭上眼任凭吹打,盘山路下完了又进入黄土路,到了定西休息一夜,没有洗脸水,喝的开水很少,口中的泥沙和着烤饼一起往肚子里咽,实在是又饥、又渴。
  兰州,甘肃省省会城市,有几处教会,前两批姊妹住在小梢门外中华基督教会,帮助查经传福音,我们也找到这间教会,陆少谷牧师高兴的接待我们,陆少谷牧师在甘肃省政府地政局兼职,曾留学苏联,主日礼拜由他主领,教会院内有一位信主的姊妹田嫂看门,还住了两家人,一家吸鸦片烟,一家抽烟,喝酒。主日礼拜不到三十人。教会荒凉,信徒灵命枯干,急需真理、生命栽培、喂养。
  孙成备老弟兄有心愿去青海传福音,在兰州休息几天便去了西宁。
  我和惠荣在兰州住了四个月,这期间,主日领聚会,平时由当地姊妹带领去看望, 作见证,传福音。我们二人在教堂院内住宿,晚上开始有了晚祷会,愿参加的都欢迎,靠着迫切的祷告求神使教会复兴。
  这间教会里有两位姊妹,是妯娌俩,一名李佩生,一名李洁灵。关心我俩生活,直到离开兰州。
  我的三哥,三嫂一家都住在兰州,侄女恩华,金华都信主。就是不冷不热,还有老家一个村的族侄李士奇(信主后改名李学道)。他和四川人王廷明住在一块。刘淑媛,张美英路过时给他俩传福音,他俩信了耶稣。
  孙成备老弟兄传福音热情很高,到达西宁后没站住脚便返回兰州,在回兰州的路上出了车祸,鉴于老弟兄去西宁传福音遭遇车祸,应当前去救助,我三哥立即乘车到出事地点寻找,感谢主的恩典,把他找回来了。青海气候多变,他的两脚冻成紫黑色不能走路。据孙老弟兄自己说:“他在西安时,有一位信主的人,他曾在青海省民政厅当过厅长,主动给孙写了一封介绍信,叫他交给青海省政府,希望给予帮助支持。当孙把介绍信交上去后,却起了相反的作用,马步芳的特工盯住他,怀疑他,孙见事不好即逃回。”半路出了车祸,幸未受重伤,天气寒冷,躲进一山洞中藏身,被我三哥找回,冻伤的脚痊愈后即返回西安。
  从孙老弟兄的遭遇得到一个深刻教训:属灵的路不能盲动,不能错,圣经的教训“不是依靠势力,不是依靠才能,乃是依靠耶和华的灵方能成事。”(亚4:6)。若没有圣灵引领,仅凭自己热情,心愿而动,不会有好的效果。
  7、河西走廊
  农历十月(阳历十一月),主给我们预备了进入严寒新疆的棉衣,棉被,毛毯,毡靴,皮帽等。陆八婶给我们俩人各送了一套毛衣,虽是手纺粗羊毛线,却很暖和。弟兄姊妹送我们到汽车站,爬上装满货物的汽车顶上,双手紧抓捆绑货物的粗麻绳,对我们在顶上坐着的人来说。这粗麻绳是安全绳,车顶上摇晃得厉害,路况不好,石子路颠簸得叫人头晕。过了黄河口,天黑到达永登县,小县城,一条小街,没有电灯,店铺从门缝透出微弱的油灯光亮,人烟稀少,格外荒凉,白天也看不到绿色的林木花草。路边稀疏低矮干巴巴的野草被一层黄土覆盖,使人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荒凉的永登使人倍感孤单陌生。此城没有教会,路旁有一小店,昏暗的油灯发出呛人的缕缕油烟,此店有前后门。黑洞似的小院,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心中正在嘀咕,住还是不住,同车的一年轻小伙告诉我到别处去看看,他小声耳语:“这个怕是贼店。”我和惠荣感谢主保守,跟着年轻小伙找到一处客栈住了一夜。次日继续西行,汽车喘着粗气爬乌鞘岭,荒野秃山一望无际,寒风夹着雪粒打在脸上如刺扎着般的又痒又痛。不知什么时候,厚厚的一层乌云,覆盖了我们,顿觉胸口闷得慌,呼吸有点困难,在乌鞘岭盘旋了几个小时才慢慢下了岭到达武威城。
  前两批姊妹刘淑媛,张美英,李佩贞,黄得灵都在武威天恩医院住过,院长徐上达主持教会工作,热情接待她们。这几位姊妹在教会帮助工作,属灵气氛很浓,关系很和谐,但当她们要离开武威继续西行的时候出了问题。在教会担任教士的董淑贞能讲道,会弹钢琴,作曲教唱诗,是徐大夫的得力助手,她却愿意随同四个姊妹到新疆传福音,决心去哈密引起徐大夫不满,以为灵修院来的人挖他教会的墙角,拉他的人,为此和以后路过的张谷泉牧师发生争执。
  我和惠荣到了武威不便再住天恩医院。武威城北郊区有一处叫耶稣家庭,家长李永乐热心接待我们。
  当时交通十分困难,没有专用客车,在邮局工作的信主弟兄为我们联系到邮政汽车,买票到张掖。张掖是河西走廊重镇之一,和武威差不多,窄小街道,在小饭馆吃饭全是面条。红辣子,一碗面条吃一半就辣的眼泪直流,呛得吃不下去,幸好有馍馍,可以开水泡干馍。
  越往西走越荒凉,被人誉为金张掖,银武威都如此萧条。新疆又将荒凉到什么地步?心中默默祷告:“天地的主,地理环境荒凉,住在这荒凉之地的人心岂不更荒凉吗?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原野,缺少雨露滋润,人心需要救恩福音,求主打发奉献为你受苦的工人,进入荒原,开垦这些荒芜的土地,播撒福音的种子。把耶稣基督的救恩传遍河西走廊,塞外边疆。”祷告完了,觉得信心倍增,强烈的使命感,使我疲惫的身子充沛有力,极目四望,左右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南面近一点是巍峨云天的祁连山,北面是茫茫苍苍的北山山脉。云山相连一望无际,河西走廊在两山之间,名副其实,地理位置乃兵家必争之地。今天,福音使者坐在汽车上看见多少将亡灵魂需要救恩, 听同车的两位西国教士告诉我们张掖县城有教会,这传教士叫马太,英人,(他夫人的名字我早忘记了)。他夫妇二人很年轻,奉献为主传福音,奉差遣到张掖教会工作,他们在山丹还设立了一所培养技术工人的学校,既做工又传福音。
  我们在张掖教会没有住,经高台直去酒泉。酒泉又名肃州,是河西走廊西部重镇,是比较富庶的粮油之乡,从街道房舍农田村屋看去比古浪,永登的生活好。比较武威,张掖的环境湿润,有许多泉水,沟渠纵横,还出产稻子。大米在酒泉比较便宜,从酒泉西行不远就是玉门,嘉峪关雄踞万里长城的终端。
  酒泉教会设在陆永若长老家的大院里,陆长老热心爱主,乐意接待传道人。刘淑媛,张美英等人曾在此住过一段时日,传福音,作见证,教唱诗,信徒很得帮助。陆长老的妻子王美兰姊妹是山东黄县人,在家中设有诊所,看病,接生。陆长老开了两间照相馆,生活较富裕。我们到了之后,陆长老不叫走,多住些日子帮助弟兄姊妹在圣经道理上多明白一些,他夫妇二人盛情难以拒绝。
  我三哥李道爱曾经在酒泉住过多年。开过一个杂货铺,与陆长老认识。我们在酒泉陆长老家与一个叫李锡敬的弟兄见面,他是我老家族兄,他与我三哥后来都客死酒泉。
  气候渐渐寒冷,心中有继续西行的催促,因为主托付我的工场在新疆。陆长老见留不住,给我们买了两张去哈密的汽车票。还是邮政车顶上,出了酒泉不远是嘉峪关,汽车没有停多久即向嘉峪关方向行驶,嘉峪关附近公路边上有几家土屋冒着缕缕青烟。从嘉峪关前驶过,无边际的旷野荒原,孤零的几座关楼经历几千年历史风沙的侵蚀,威名华夏的长城西端要塞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风采,青砖红瓦伤痕累累,年久失修。当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人民生活饥寒交迫,没有能力关心维护民族文化遗产。秦汉古关任凭风沙击打,望楼四角上的风铃不停的发出哀怨似的叮当声。如诉,如泣述说历代遭遇。汽车扬起的尘土湮没了关楼的雄姿,骤然间刮来一阵狂风,卷起黄土沙石,眼睛睁不开,约十分钟,狂风过去,嘉峪关的影子也看不见,风铃的悲诉也听不到了。这时,在汽车左前方有一座粗大的柱子顶天立地的旋转直上云天,正如诗人说的“大漠孤烟直”。环顾四周荒漠戈壁,天空也是土黄色,没有蓝天白云,好像失去生气一样,心里觉得酸楚凄凉。古人说:“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干”。还有“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诗句,此时,此地真是逼真的写照,可能诗人曾亲临此境写下绝妙佳句。我们这些福音使者,肩负着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大使命,撇下故乡亲人,走在锡安大道上,是任何风沙阻挡不住的,在这条漫漫十字架的路上只有跟主前行,绝不回头。出了嘉峪关是玉门,有一条窄窄的街道。过往汽车,骆驼,车马皆从此通过。小店不少,商铺有数家。
  惠荣这年才26岁,比我大两岁,又是独生女,依人看,家乡的生活很富裕,放着好日子不过却要在这荒漠戈壁滩上披戴风尘。难怪别人嗤笑我们是“痴迷”。惠荣满脸黄土,默然无语,凝重的目光告诉我她也正思考什么,前面的路尚远,要经历什么也不知道,但确信耶稣与我们同行,面向耶路撒冷,我们既无悲伤,也没有胆怯,这时只觉口舌干涩,说不出话来,只有默默祷告主加力量,汽车慢慢减速,终于在一个土墙小院中停了下来,落日余晖映照着小土院里几间小土房的墙上——安西邮政局几个黑字告诉我:安西到了,这是河西走廊最西端的小县城,是甘肃省与新疆的交界县城。
  8、风沙弥漫的安西
  安西,只有一条小直街,房屋低矮都是土块堆砌起来的,还有“干打垒”的土墙(用泥土夯实的土墙),我们找到县卫生院,院长郎明德大夫在兰州才认识,曾送给我们一条羊毛毡,他妻子是基督徒,热情接待。
  安西卫生院的院内设有一间礼拜堂,主日有十几个人聚会,其中一位老者年过八十,是清朝末年的贡生,接受了耶稣基督,还有几个军人,一个排长叫郭坚信,一个营副叫姚荣甲,都信主。姚荣甲离开军队后改名叫姚荣天,与妻子翟爱锐,孩子姚依圣奉献为主加入西北灵工团,(翟爱锐姊妹现八十岁在沙湾教会看管教堂)。
  安西,一年只刮一场风,即正月初一到腊月三十,天天刮风,有时狂风怒号飞沙走石,有时漫天黄沙日月昏暗。那时不懂是“沙尘风暴”,气候恶劣,干旱无水,树木凋零,到处是小沙包。这里庙宇很多,烧香纸的不少,撒旦捆绑下的灵魂急需从迷信愚蒙中得到释放,接受救主耶稣。
  郎院长夫妇留我们多住几个月。姚,郭弟兄想留我们在安西工作,安西实在需要传道人。但想到主的托付在新疆,即便那里有困难等待我们,也当靠主前行。
  在安西住的十几天,日夜与弟兄姊妹交通,见证主的大爱,听说我们要走都依依不舍,洒泪告别。
  我们乘坐安西到哈密的邮政汽车,仍旧坐在车顶上,路况更加不平,颠得厉害,坑坑洼洼,汽车跑不起来,扭来扭去的,黄土飞扬。离开安西数十公里之后,风沙渐渐减弱,星星峡就在眼前,公路沿山沟而行,两旁的岩石峭壁返照着夕阳的余辉。公路两旁砂石似铁锈,寸草不生,飞鸟绝迹,阴森似蟒蛇血口,汽车爬到峡谷险峻处,被军警拦住检查,登记像例行公事,告诉人们这是新疆的大门。邮政车停在路边客店平整出来的窄小空地上,我们住进小店,客人稀少,孤苦凄凉袭人,小店石屋的门帘总当不住寒风,炉火不旺,冻得我们发抖,添了些柴炭,烤暖小屋便祷告入睡,想到明天就可以和哈密的亲人见面了。
  9、到达哈密
  出了星星峡谷,汽车跑了很长时间,看见白雪覆盖的天山,近处雪原寒气逼人,迎面冷风刺脸,落了叶的树干象插在地上的木桩,新疆戈壁滩更大,更冷峻,散落在地上的庄稼秸秆显示出条条块块的耕地,哈密县城的土黄色房屋错落不整,高低不齐。新疆的东大门哈密到了,下了汽车,向城壕教会方向边走边问路,没有公交汽车,雇了一辆小马车既代步又带路,到了门旁挂着中华基督教会牌子的大门口停下,先期到达的四位姊妹一起出门迎接,她们就住在教堂院内的小平房里。院内的礼拜堂可坐二百多人,哈密教会一般叫老城壕教会,因教堂位于哈密城墙外的河南巷,紧靠城壕。信徒多数是从河南移民来新疆垦荒种地的,少数做小生意或泥瓦木工,还有从沙湾迁来的农民。
  惠荣和四位姊妹住在一块,我住在一间有火炕的小屋里。
  见到久别的姐姐们,互相叙述一路的经历。我在来的路上走了七个月,边走边传,边走边做工,所到之处神都有预备,教会肢体的关心支持见证了神的大爱。圣灵借着沿途教会肢体的爱心激励并坚固了我们的信心,实实在在尝到与主同行的甘甜与丰富。虽然风尘仆仆,颠簸劳累,一想到主的爱,心中便得安慰。
  刘淑媛,张美英,李佩贞,黄得灵四位姐姐向我介绍了哈密教会的情况,以及这几个月工作情况,对今后如何开展传福音,帮助教会等事工有初步交通,同心合意祷告,寻求主的帮助。
  刘淑媛大姐,山东高密县人,全家信耶稣。父亲是当地传道人,教会牧师。淑媛姐一九一零年生,肄业于济南齐鲁大学历史系,不幸染上肺结核,中断学业在家养病。清楚主的呼召,奉献为主加入灵修院,第一批和张美英结伴到新疆传福音,终身未嫁。一九五四年去焉耆教会服侍患结核病的马爱真姊妹,又被传染,她在内地的亲戚知道后寄来法国生产的链霉素九十瓶,用药后基本痊愈,由于受到董某某等人攻击,诬陷,病情复发,一九六零年死于哈密,享年五十岁。每逢思念起刘淑媛大姐,泪水夺眶而出。没有想到刘淑媛大姐五十岁就离开世界,走的太突然,尤其是我离开哈密到疏勒建立了教会,1958年在哈密了墩修铁路去喀什接惠荣路过哈密时见一面,以后再没见过姐姐,她息了劳苦,她对主至死忠心,主必定看为宝贵,活着的同工也时常思念她。
  因为在路上感冒没好,到哈密次日发烧,头痛,咳嗽不停,浑身骨头痛,哈密虽是新疆东大门,地理位置重要,但商业萧条,医疗卫生落后,县医院缺少药品,看病很难,在人以为没办法时,又一次经历神的恩典,美英姐在郭大夫私人诊所担任助产士,郭大夫听说我发烧病重,给我使用了当时最好的消炎药叫“早发夕安”。这位郭大夫是东京帝大医学院毕业的,虽然信主,但信仰根基不稳固,由于他胞兄在哈密银行当行长,所以他开的诊所小有名气。感冒发烧躺在床上一个礼拜,昏昏沉沉不思饮食,热度逐渐退去,全身无力,四位姐姐关心照顾,惠荣昼夜陪护,主的爱象雨露滋润我的心灵,深觉自己软弱可怜,若不是恩主大能手托着,自己什么也做不成。回顾自山东潍县灵修院到哈密,几千里艰难的行程充满了主的大爱,在我们所走的路上满了神的祝福,正如诗篇上所说:“你以恩典为年岁的冠冕,你的路径都滴下脂油.” (诗65:11)
  病后,身体逐渐复原,经过祷告,交通,确定当前以帮助当地教会为重点,依靠圣灵动工赐力量,迅速改变教会在敬拜上的无序状况。早晨守晨更,晚上有祷告会,主日敬拜唱诗证道,早饭后外出看望信徒,劝勉参加教堂聚会。我们几个人分工,主日崇拜证道由淑媛姐,道生二人轮流,还开展唱诗班,主日学,经过两个多月不懈的努力,聚会人数增加,每天接待前来问道者,过去那种冷冷清清的光景有很大的改善。我们向信徒讲了吃苦舍己,走十字架道路的道理,几个月后礼拜堂坐满了,神迹奇事见证主耶稣的大能。有一位张大娘,1947年冬天得了一种奇怪的病,遍求中医,西医。吃了不少中药、西药,花费不少钱,家人束手无策,根据在内地的经验,美英姐以为她患了血崩,俗名叫“倒开花”,老年人的这种病十分危险,张大娘抱着一线希望找到教会,叫我们为她祷告,她心很迫切,住进姐姐们的小屋,日夜在一块祷告神,张大娘痛苦流泪认罪,且被圣灵充满,几天后血流止住,竟然完全好了,风声传遍哈密城,大娘的丈夫,孩子都接受救恩信了耶稣。
  有一位齐嫂,被鬼附着大喊大叫,在家中胡言乱语。她的家人请我们去为她祷告,当我走进她家小院时,她在屋内叫着我的名字大喊,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于是我奉主耶稣的名祷告,她安静下来,鬼离开了她,从此热心聚会,爱主日深。
  五.哈密教会和基督教西北灵工团
  1、不在别人根基上建造
  哈密中华基督教会的信徒主要是从河南来的移民,有的移民在河南老家信耶稣。哈密教会人虽不多,却有两位长老,一位是侯朝先,另一位是朱长老,两人性格不同,属灵生命不一样,侯长老为人圆滑,权欲很大,夫妻二人膝下无子女,开了一间杂货店谋生,他见到教会复兴,信主的人数增加。聚会,唱诗,查经热火朝天,心中产生嫉妒,千方百计找毛病攻击诬陷,企图赶走我们,他好住进教堂院内,但是朱长老不同意他的行为,因此他孤掌难鸣,竟然到内地拉人,把酒泉的赵梦九搬到哈密,赵梦九听信一面之词便在讲台上攻击我们从山东来的和支持我们的人。到了这一步,我们为了教会的平安合一,我们祷告后决定退让,离开教会小院。
  哈密公路工务段有一位段长告诉我们,他住的大院里有空闲房子,我们去打扫干净,找好汽车搬家,正在这时,教会的执事杨德成,陈孝卿出面说话,不让我们走,听到消息的信徒跑到教会不让我们搬走,当面责备侯朝先,赵梦九的做法。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硬要搬走是不妥当的,只好尊重执事,信徒的热情愿望,暂时住下帮助工作,直到一九四八年八月离开城壕教会的小屋,建立起自己的礼拜堂即哈密新市场一号和九十四号两处房子。
  解放后,侯朝先如愿以偿住进了教堂小院,把城壕教会房产据为己有,但好景不长,一九八零年改革开放落实政策,经宗教部门调查核实属于教会的房产回到教会名下。侯朝先搬出教堂小院,至今河南巷教会依然歌声响亮。赞美,祷告,崇拜正常有序,原西北灵工团的工人刘朝遴长老负责教会工作。
  淑媛姐和我都有一样的感动。我们在新疆,在哈密要有传福音的会所,要本着圣经建立自己的工场,教会要合一,但工场可以有多个,不能在别人的根基上建造,必须自己去开荒,到没有听到过福音的地方去建立教会,传扬十字架的救恩,既有了共同的心思意念,看法一致就放在祷告中求神预备地方。
  我们在哈密城壕教会初期,生活十分艰苦,姐姐们有空就做布鞋,做袜底,鞋垫拿出去卖,冬天屋里阴冷,却不舍得买煤取暖。姐姐和我一块到戈壁滩捡梭梭柴(戈壁滩上的小灌木),吃的是玉米面掺上野菜或菜叶子搅的菜糊糊。(菜叶粘粥)一日三餐吃咸菜,主日早晨禁食,只吃一餐中午饭,晚饭也就免了,节约的钱存起来买檩条,松木板,椽子准备自己建礼拜堂使用,我们虽住在教会院内却不花教会的钱,给信徒印象很深的是我们吃粗穿破,舍己为主的心志和生活见证。
  2、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人员状况
  山东潍县乐道院灵修院在新年过后(1948年)灵修查经,培灵聚会,晨更,晚祷告依序进行,到了三月份,每逢晨更聚会就有人报告异象,异梦,受感动到西北传福音,圣灵做工,藉着几个没有文化的姊妹曹温良,于淑和等说方言,催促西行。
  崔洪凯,朱长信,宋赞美等人起行,没有钱粮,步行向济南走,自济南向北经天津,包头银川到达兰州,在兰州市东(原左公东路)陆大工厂院内住着,该工厂工程师陆之顺兼厂长,是山东人,信耶稣,与咸荣辉牧师同学,很爱主,他在工厂院内盖了三大间礼拜堂,由崔洪凯,朱长信负责讲道,教诗歌,约一年之久,1949年离开兰州到达哈密。(见朱长信写的回忆录:西北之行)
  李天存,戴开诚,王守仁,张俊廷,张佩德,张淑英,马爱真,王力勤,陈廉秀等经青岛,上海,南京,徐州,郑州,西安,天水到达兰州,不久即到达哈密。
  李石瑛,咸荣辉,孙岐峰,宋立孚,张德正,曹温良,于淑和等人经济南,郑州,西安,天水到达兰州。
  以上三批先后到了兰州,在小梢门外中华基督教会作见证,讲道,查经,教诗歌,有力地帮助该教会的工作。
  从山东潍县灵修院来到哈密的工人有42人,(其中济南灵修院来哈密的4人)
  从山东来到新疆哈密的人中有老年工人,如咸荣辉牧师和他的老伴咸靠主当时已年近花甲,他们没有子女,咸荣辉牧师在昌潍地区教会中享有盛名,毕业于华北神学院,是昌潍地区教会工人中最早接受灵恩的牧师之一,抗战胜利的当年秋季即被委任潍县乐道院灵修院副院长。大家称呼他咸大叔(或咸大爷),待他如长者,他自称为“穷拉撒路”,他给老伴改名叫“穷靠主”,咸牧师自哈密去南疆传福音,病死于喀什疏勒。
  在来新疆的人中还有不识字的家庭妇女,凭着一颗奉献为主吃苦舍己传福音的心志,撇下父母弟兄姐妹、家乡亲人走上锡安大道。
  山东潍县灵修院的人到新疆传福音并且要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心志不是偶然的热血沸腾,更不是“移民”,“逃难”,“谋生”权宜之计,据比我晚一年到哈密的同工告诉我,自从1946,1947分别送走六名到新疆,到西北传福音的同工后,灵修院的工作很忙,尤其张谷泉牧师既抓灵修院的培训查经,又担任圣经学院的教学。他在这段时间还写出了几首很具时代宣教特点的诗歌,如:《主精兵》,《神家忠仆》,《天国大使》,《安提阿》。这些诗歌很快传向胶东各地教会,张谷泉牧师经常应邀去济南,南京讲道,一九四八年春到南京泰东神学院并由南京飞往兰州,在兰州教会主领奋兴会后带上李学道,王廷明弟兄到哈密,与先期到达的刘淑媛,李道生等六人见面,迪化(今乌鲁木齐)中华基督教会的李开焕牧师邀请张谷泉去领奋兴会,讲道查经近三个月,同去的有李天存,董淑贞,刘淑媛等。
  山东潍县灵修院蒙神祝福,圣灵运行动工,渴慕真理,愿意奉献为主的日增,但灵修院的生活依然贫苦,有时没有吃的粮食,在这种情况下全院禁食祷告仰望神的信心没有动摇,看见神的预备,没有缺少。乐道院其他部门的爱主肢体前来灵修院聚会,学歌。这样就引起乐道院当局黄乐德,薛星五等人的嫉妒,攻击灵修院是走极端,散布谣言说“灵修院是耶稣家庭”。“灵修院里边有异端”等。
  潍县灵修院一如既往,主赐给全院平静安稳的灵修生活,胜过了风浪和压力。三月上旬一天早晨的晨更会,主领唱诗歌的人反复领唱以赛亚书6章8节“我又听见主的声音说,我可以差遣谁呢?谁肯为我去呢?我说,我在这里,请差遣我。”一位弟兄当众说:“我看见黑板上写了一行字:灵修院的工作完毕。”大家清楚主有新的带领,全院禁食祷告。在日夜禁食祷告中方言不断翻译出来“走,走,一批一批地走,到新疆去。”那几天异梦,异象也印证走向新疆,走向耶路撒冷。
  张谷泉牧师的妻子廉秀1948年初春从老家昌邑岱丘到潍县灵修院,她说当时有感动到新疆去,她对曹温良大姐说过,要和弟兄姊妹一块去新疆,她没上过学,从来没离开家出远门,靠着神的保守带了三个女孩子。(最大的13岁,最小的6岁),跟着圣经学院的学生去青岛,半路上被河水挡住,雇了三个人抱三个女孩,自己拿上一根树枝趟过河去。到了青岛亲戚家住了一个礼拜,与李天存,张佩德等人会合一同到了新疆哈密。
  在那些日子,灵修院聚会时就有方言催促。其中曹温良,于淑和姊妹是家庭妇女,小脚,没上过学,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他们竟然要带上十几个人到新疆去传福音,这十几个人中有老年牧师咸荣辉夫妇,还有三,四个小孩(学生)。据李石瑛牧师在回忆录中写道:“在灵修院的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人,有老有小,有小脚女人,要到新疆去,我无话可说,我在心里默默地向主说话,你叫这些人到新疆去做什么呢?老的,小的都是无用的人!这时,僵持的局面被曹温良的话改变了,曹温良大声说道:‘大哥,你不走,我们要走了。’这是她喊出来的声音,我对主说:主啊,真难呀,求你与我们一块走吧,就这样,我勉强和她们一块走出灵修院的大门,心里极不情愿的回过头向送我们的同工告别,因为还有十几个同工没有动身,他们仍在灵修院,其中有张继鸿牧师,王允中牧师等。”灵修院的工作直到1952年被解散,再没有恢复。
  西北灵工团在哈密成立,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一日五旬节聚会最后几天,先后有二十九位弟兄姊妹奉献为主,加入灵工团的有:
  在哈密本地:唐远模,冯顺义,王惠民,朱立明,刘朝遴 ,陈孝卿,李清玉。
  从迪化来哈密的(今乌鲁木齐)刘正荫,孙百方,范子舟,毛朝明,连生源,吴更新,严致中,裴青山。
  从酒泉来哈密的:刘德明,刘美德,耿亚拿,田佩瑾,田佩基。
  从武威来哈密的:董淑贞。
  从张掖来哈密的:姚荣天,翟爱锐,潘云亭,董秀兰,冯玉洁,冯信洁。
  从兰州来哈密的有:李学道,王廷明。
  以上从山东潍县灵修院来新疆的人和在哈密奉献为主的人共七十一人,在当时都表达甘心愿意奉献为主,把自己献给神当作活祭,跟从主面向耶路撒冷,他们(她们)没有耶稣家庭背景,也没有“难民”,“移民”……….。身份,只是有些人在后来环境改变时离开了灵工团,因为团契没有限制人的自由选择,奉献为主与离开团契都属于个人与神的关系。
  3、我们三人去垦荒
  那是一九四八年八月,我和妻子惠荣还有张俊廷弟兄三人同工离开哈密,到天山北麓的镇西(今巴里坤县)开荒传福音。这是从山东潍县灵修院到哈密的工人第一次去没有听见福音的地方垦荒传道。
  镇西,位于天山北坡,从哈密搭坐一辆便车坐在汽车顶上,车爬坡很慢。七十公里荒原路,茫茫戈壁滩,到了天山的一个通行山口,有哨卡,驻军营房。高山峻岭夹着凹凸弯曲的路,汽车如老牛爬行,到了山顶,司机叫下车休息,我们下了车看见在山顶上有个小庙,香火很少,泥巴偶像头断肢残,墙上壁画斑驳不清,据司机说是唐朝修建的,历代戍边官员升迁,贬謫路过此处拜庙烧香。清朝末年至今战乱频繁,谁也顾不上此处小庙了。
  天山顶上没有夏天,刚刚太阳高照,刹那间阴云卷来,雪花飞舞,我们躲进一个小窝棚,这里是修路工人休息之地,过往行人躲避雨雪。一会儿,雪过天晴,从窝棚出来又爬到汽车顶上,汽车缓慢下山,山路十分危险,盘旋弯路,顺山势而行,有地方是死弯(有40-50度的拐弯)。从天山庙下行不远到一处急拐弯,汽车差一点冲下山崖,车顶上坐着的我,虽在心里交托主保守看顾,但眼睛看见的险情十分惊险,福音使者到荒凉之地去垦荒传道早就将生命献在主的祭坛上了,明知前路艰险却要前行,危险到来的刹那间,神奇妙的保护,刹车刹住了已滑向山崖边沿的轮胎。汽车慢慢往后倒退,转过死弯,慢慢下行,到口门子哨卡,这里驻有军队、还有伐木工人。天山南坡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天山北坡松林茂密,郁郁葱葱,几乎不见山石,大自然造物主奇妙难测。山路崎岖,经过石人字、松林塘、奎苏等小村店下午到了镇西。
  镇西、古城虽小但历史悠久,因交通不便十分闭塞落后。没有工业,商业,进了东门一条街直通西门,满目萧条荒凉,城里居住大部分是汉族人,从甘肃民勤县迁来的。文化落后,多有吸食鸦片的,大街小巷小庙很多。迷信使人愚昧,愚昧又加剧迷信。妇女吸鸦片的比例很大,冬季大雪封山,多数人在家里火炕上点着小油灯吸鸦片。农作物以小麦,青稞为主,蔬菜少得很,只有土豆。取暖,做饭烧木柴,牛粪,冬季大雪堵住公路,车马不能通行,城里少数民族不多。以放牧为主的哈萨克民族在县城外依山势支搭帐篷居住,看到穷困愚昧的汉族居民,心中十分难过,他们急切需要主耶稣的拯救。
  镇西,我们住到哪里?找谁?没有认识的人,没有一家信主的,我背着行李走到十字路口,停在一个卖茶水的棚子底下,这个棚子是几棵松木支搭起来的,堆了一些高梁杆,不挡风,不遮雨。惠荣看着行李,我和俊廷沿街而行。心里默默祷告主,信神必有预备,因为是主打发我们来的,正在向东走,对面来了一个人,他认识我们,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他妻子信主,住哈密,经常去聚会,这男人还没信主,他很关心我们住在哪里。“我们刚下车没地方住呀。”。他说:“我给你们找地方住。”我脱口而出赞美天地的主,至高的神的预备太奇妙了。这人领我们找到房子后就回哈密去了,房子在一个大院里,已有两家人住着,一家姓侯,一家姓高,都是从民勤迁来的。院内西房一明两暗三间,中间大房聚会,两小间住人,张俊廷住一间,我和惠荣住一间,兼生火做饭,打扫干净安顿行李住了下来已是点灯时分,主负我们的责任,连一晚上也没有叫我们露宿街头,感谢主,赞美主。
  镇西夏天很短,没有秋天,夏季不热,冬天却来的早而且漫长,我们把原来的土炕拆除,宋立孚弟兄从哈密赶来为我们砌了两个新火抗,火炕可以烧牛羊粪取暖,我们用土坯砌成四方墩,利用拆下来的木板,就是凳子,来听道的人有凳子可坐,墙壁用石灰水粉刷洁白,一切都收拾好,开始传福音聚会。
  镇西农民收获土豆(土豆又叫洋芋,马铃薯),我和俊廷,惠荣去农田帮农民挖土豆。挖一天给半面袋(约10公斤)作为酬劳。借帮助干活接近农民传福音,一举两得。土豆挖了半个月,我们得到的“工价”足够一个冬天吃的。接下来要准备烧的,大雪封山什么也找不到。我和俊廷亲自上山捡柴,当地人看到我们自食其力,和气亲切的给他们传福音,很愿意接近我们唠嗑。这是主为我们敞开了传福音的门。我们这种经历总结出到各地开荒宣教的策略。也是照保罗的脚踪行,在生活上不累着教会信徒,要有一技之长,两手劳动自食其力,真正实行自立、自养、自传。神祝福我们一边劳动工作,一边传福音,到圣诞节就有二十多人参加聚会。有几个弟兄热心追求,张彦和、聂俊礼、周凤鸣三弟兄特别热心,张、周二人是铁匠,手工打铁活很累,张俊廷去跟他们学打铁,打马掌,驴掌,镰刀,锄头………….。聂俊礼开磨坊,我有空就去帮忙,传福音工作很顺利,圣灵做工与我们同在,信主的已有几十家,他们的小孩无力上学读书,我们尽所能的帮助他们,由惠荣教小孩识字,认数,唱歌,画图画……….......。把聚会的房子做临时课堂,白天上午教学生,下午、晚上大人聚会。一个冬天,孩子们读书声,歌声以及大人唱诗赞美的声音交响在寂静的古城上空,飞扬在山林雪原上,当时有一支给小孩教唱的歌,大人也和小孩一起唱。
  “耶稣基督爱小孩,一见小孩笑颜开,叮咛吩咐众门徒,让小孩子到我跟前来。”
  主日这天上午,大人孩子一块唱歌祷告做礼拜,传福音的门大开。当时有驻军在镇西,后勤人员有信耶稣的,记得名字的有贺星福,任赞琨等人主日来参加聚会。
  春节到了,偏僻的古城小镇也很热闹,传统的正月庙会的热闹达到高潮,四乡农牧民赶集买卖交换农产品的很多。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在庙会上传福音,信主不久的弟兄姊妹和我们站在一块唱歌,我们把福音书小册子送到县长,警察局,税务局,电信局等单位,大张旗鼓传福音,把耶稣的名传到小城家家户户。
  一九四九年二月,已经到达哈密的灵修院成员张德正,史淑芳,黄得灵到镇西,替换我和惠荣返回哈密,张俊廷仍留在镇西。
  镇西开荒传道工作蒙神祝福,短短半年就在我们住的房子门口挂起《镇西基督教会》的牌子,三十多人受洗归主,我离开镇西时已买到一块地皮准备自己盖礼拜堂(以后未建成)。我们自己买了一头牛,买了几间住房。从无到有:从没有人听说过耶稣的名到三十多人受洗归主加入教会,从没有教会到有教会,从没有立脚之处到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地皮以及一头牛。
  一九九一年,张彦和弟兄从哈密到七泉湖,来看望我,畅述四十二年别离后的情形,悲喜交集,我俩亲热的胜似骨肉之亲。当说起我走了之后的镇西教会情况时,张彦和弟兄很难过,彦和说:“你走了之后,崔xx弟兄从哈密到镇西负责工作,后来,崔弟兄离开镇西教会,还有一位杜大娘,教会的牌子,教会的房产,财务去向不知道,那时我也迁居哈密了。”彦和的声音有些发颤,泪水在眼眶里滚动,住了两天彦和弟兄返回哈密,这时他患有肺萎缩的病,病情较重不能久住。
  4、自己动手建礼拜堂
  在迪化中华基督教会帮助工作近三个月之久的张谷泉牧师返回哈密,和他同时返回的有戴开诚,刘淑媛,张廉秀,董淑贞等人。李天存应邀到玛纳斯(当时叫绥来)教会帮助工作,张德正则应邀去呼图壁教会。
  哈密城壕教会房子太小,几十个人居住有困难,张谷泉李石瑛二位牧师召开家务工作会议(家务会即今同工会)。就宣教工作,生活等进行安排。
  一九四八年冬天,在新市场一号有几间平房,价格不高,周围环境安静,靠近西河坝,真是主给预备的。买下这个小院六间房子之后,又在附近租了一块地皮,准备自己动手盖礼拜堂,在这块地皮上有几间平房(新市场94号)。弟兄们集中住在这几间房子里。主日敬拜仍在河南巷教会。当我们离开老城壕到新市场去的时候,许多信徒舍不得我们离开,提出在教会工作上还要继续帮助,主日敬拜与周三晚上聚会有弟兄姊妹前去主领,一个宣教团契的工人如何与当地教会融洽相处是十分重要的,不可漠视。
  在购买新市场一号房,租用94号地皮以及其中平房时,经济没有着落,从山东来的工人没有钱,然而主有奇妙的预备。当时,在哈密有驻军,分为大、小营房。驻军中、下级军官和士兵有信耶稣的。他们在主日到教会参加敬拜。礼拜三晚上有聚会是在军需主任纪宝琛家中,参加聚会的军官有赵多信,孙文德,潘军需,吴军需等人,他们听说购买和租地皮需要钱时,大力奉献,支持。(这种奉献是否圣洁,神是否喜悦,是否符合圣经真理?当时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分辨,比如镇西教会购地皮是经纪主任将小麦从镇西粮库提出来的,后将小麦在哈密拨给纪主任。)
  一九四九年三月十九日在新市场94号地皮上举行礼拜堂开工奠基仪式,男女同工齐动手,和泥打土坯,请到两个泥瓦匠人,自己人当小工,在六月五日全部完工,举行献堂典礼,用了七十七天时间,建成容纳三百人的礼拜堂,彰显著神的奇妙大能。关心支持西北宣教事工的杨绍唐牧师建议起名叫“基督教西北灵工团”
  贾玉铭牧师为自山东到新疆的宣教壮举所感动,高呼“壮哉此行”。张谷泉牧师亲自书写“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牌匾挂在礼堂大门口,像一盏金灯台发出光芒,向世界宣告在新疆有一支本土的宣教队伍,是中国本土的基督徒自东而西传扬耶稣基督的名,把耶稣的救恩传向天山南北,把福音种子撒向沉睡的荒原,这支中国本土的宣教队伍肩负着传福音的大使命,自东而西,面向耶路撒冷。
  张谷泉牧师受圣灵感动写出《西北之灵工》,歌声飞扬天山南北,旷野荒漠从沉睡中被唤醒。
  西北灵工
  张谷泉作
  西北之灵工,末世大振兴。愿兄姊努力做主工。做主工,做主工,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穿山复越岭,徒步又航行。旷野和沙漠路开通。撇弃变卖行主旨,流泪洒汗追主踪。说什么肉身成道,无非是靠主大能。也不论男女老幼,也不论愚拙聪明,都抱定牺牲主义,愿流血报答主恩情。并非是走入极端,超群离众,也只为爱救主,舍弃了己生命。末世狂风紧,鬼魔施威能,多少灵魂入罪坑。神子奋起!抢救亡灵!不避艰苦甘受贫穷。踏锡安大道,面巴勒斯坦。爱旗插遍,心始安宁。迎主再来橄榄山顶。做主工,做主工,愿父旨早完成。此乃是主托大使命,受托的兄姊弟当遵行,受托的兄姊弟当遵行。
  这首诗歌表达了西北灵工团的宣教宗旨,道路,方向。每逢晨更,晚祷都唱这首歌,歌声从礼拜堂飞出,伴着明亮的汽灯光芒回荡在哈密古城夜空中与礼拜堂屋顶树立的十字架,红色光辉交织在一起飞向天山南北,飞向荒漠戈壁。
  5、五旬节聚会
  一九四九年六月五日是五旬节聚会第一天。当五旬节培灵聚会信息传出之后,在天山南北各地的工人返回哈密,虽然差派到各地传福音时间不长,却带着禾捆回来。如奇台,呼图壁,绥来(今玛纳斯),镇西(今巴里坤),阜远(今吉木萨尔),焉耆等地教会都有两到三名热心追求真道的信徒参加聚会。
  从武威,酒泉玉门油矿,安西等地赶来的弟兄姊妹也在六月五日前到达哈密。
  从迪化(今乌鲁木齐)赶来参加五旬节聚会的有五位弟兄。
  哈密教会信徒踊跃参加并奉献人力,物力支持五旬节聚会,六月五日聚会第一天就有二百多人吃午饭,那时我分配在食堂工作,在面案上负责和面揉面。
  在新疆宣教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五旬节聚会,自始至终圣灵动工运行的培灵聚会,由中国本土宣教工人在自己的国家开始自东而西面向耶路撒冷的“传回”宣教工作,在自己亲手劳动盖起来的礼拜堂内进行。
  五旬节聚会主题是“看哪,我要做一件新事,如今要发现,你们岂不知道吗?我必在旷野开道路,在沙漠开江河……….。”(赛43:19-21)。由张谷泉牧师主讲。
  李石瑛牧师分享撒下7:8-10的经文,耶和华亲自与大卫立约,今天照样成就在我们身上----我们这些中国本土基督徒身上,应验在刚刚建立在边疆荒原里神的家中。聚会唱诗富有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心志,《安提阿》,《西北之灵工》,《神家忠仆》,《爱主莫迟疑》,《耶和华的山上必有预备》等诗歌。文词激昂,旋律雄壮,圣灵大动工,祷告时痛哭流泪认罪悔改,有的被圣灵充满。
  六月十二日,聚会第八天有45名受浸归主。在东河坝举行施浸典礼,震动了沉睡的哈密古城,福音门大开,耶稣的名被传扬。
  六月十一日,大会第七天有二十九名从各地来参加聚会的人决志奉献加入这个工人团契。
  五旬节大会之后,从南疆来参加聚会的工人带着新同工返回原地,也有陆续慕名而来的工人来参加查经灵修,还有从内地来的工人,学者奉献边疆宣教的有:
  山东济南灵修院的学员韩守悌 ,娄郡南,孙信民,刘桂华四人。
  南京泰东神学院的学员赵西门,文沐灵以及李雪华,黄爱华姊妹,这四人于1949年8月15日到达哈密。
  张谷泉牧师受感动写出神家忠心仆的诗词
  神家忠心仆,末世把道传。持经走遍全世界,祈祷声达天上天。饥寒全不顾,生死置身边。说什么为主受苦,说什么忍辱吞酸,同负主轭担,苦杯需下咽。不如此,神旨难成全。成全,成全,与主合一,住在主里面。主悲伤,随一同流泪;主欢喜,满面笑开颜。主停步,两脚齐站立;主迈进,步后尘努力勇往直前。舍己是道路,十架作标杆。功成身死入乐园。身穿义袍,头戴冠冕,环宝座赞美到永远。
  6、《西北灵工》创刊
  《西北灵工》在1949年2月18日创刊,由张谷泉牧师主编兼发行,当年哈密老百姓没有电灯,没有铅印,《西北灵工》小报油印出刊。唐远模弟兄刻钢板,纸张很薄,虽然外表落后,但内容很丰富,灵命气息很浓,主要报导新疆各地传福音,建立教会的见证,还有张谷泉牧师写的讲道信息以及各地工作通讯。
  赵西门弟兄1949年8月15日到达哈密后担任《西北灵工》编辑,自第二卷第一期开始登载赵西门自己写的《西北纪行》,同时改为铅印版,由谢模善牧师在沪代理发行,谢老大力支持,筹集铅印出版费用,这个刊物在内地教会,大学团契中的读者很多,得到全国各地肢体的代祷和支持,西北灵工团的宣教动态及时的传递到全国各地。张谷泉牧师创作的诗歌和赵西门写的诗歌在海内外广为传唱,至今不衰。
  在上海出版发行的《西北灵工》好景不长。因为没有得到出版许可。被迫停刊,最后一期是1950年12月15日,既二卷二期。
  不定期出版的属灵刊物虽然被迫停刊,但不能忘记的是谢模善牧师的人力,财力,物力大力支持帮助了西北灵工团的宣教工作,尤其是1951年西北灵工团遭到逼迫的关键时刻给予极重要的帮助。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谢老仍然挂念新疆的宣教工作,几次来新疆看望教会,他说:“我虽在内地,没有忘记你们,我也是你们的同工。”当西北灵工团受到迫害时,他在上海受到调查,和杨绍唐牧师一样因支持西北灵工团受到株连,他们对新疆宣教事工的关心没有退缩停止,新疆各地教会的肢体没有忘记谢老。同时相信谢老的爱心劳苦不是徒然的。
  7、西北灵工团的规章,栽培,差派
  五旬节聚会后,新奉献为主的加上从山东及内地其它地区来的约有一百多人,制定规章制度势在必行,因为后来哈密被抄家、资料丢失,回忆起的有几条:
  1)必须清楚重生得救;
  2)圣灵充满;
  3)完全奉献,清楚呼召托付;
  4)吃苦舍己,走十架道路,亲手劳动,凭信心生活;
  5)本着圣经建立教会,不宣传,高举团体;
  6)不欠债,不劝捐,不随便接受捐款;
  7)顺服圣灵感动的差派,接受负责人召开的工作会的工作安排;
  8)服装,头发要庄重,朴素;
  9)重视同工之间的谈心交流,提倡彼此“洗脚”的谈心方式,以促进同心合意,彼此相爱。
  在栽培方面以提高、明白圣经为主,注重个人日常的灵修与专门培训结合。
  张谷泉牧师亲自制定查经班课程计划,于九月十五日开学,各地学员50余人参加学习。
  张谷泉牧师主讲摩西五经;
  钟玉琛主讲耶稣言行;
  赵西门主讲哥林多前、后书;
  李石瑛主讲教会历史;
  董淑贞主讲乐理,真道摘要。
  查经班学员与布道部联合到哈密十字大街去露天布道传福音,震动了哈密古城,后来多次上街布道影响很大,环境改变,街头布道终被勒令停止。
  西北灵工团的日常生活仍保持山东潍县灵修院的方式,早晨天不亮起床守晨更。晚饭后有培灵见证聚会。由参加过查经班的成员试讲,设有专用祷告室,从早到晚不停的有人守望祷告。
  饮食很艰苦,一日三餐喝菜糊糊(粗粮菜叶粥),腌的萝卜咸菜是唯一的“副食”,共同生活,凡物公用。
  差派出去传福音,自己受圣灵感动,全体禁食祷告,同工有一样的目标托付,负责人谈话,行按手礼祝福送行。不由负责人差派,同工配搭在二人以上,出发时凭信心上路,团契没有钱粮路费供应,出发时每人提一个圣经包。一个被褥卷。现在的人不太好理解,也不知道当年的艰苦,你想要路费也没有,只有向主要。一批一批先后离开哈密,没有缺少,奇妙得很,神就是有预备。
  1949年1月18日孙岐峰牧师,宋力孚,马爱真,黄爱华四人前往焉耆开荒布道。
  1949年7月4日,朱长信,王守仁,刘恩宽,王力勤,咸靠主,闫素兰去孚远(今吉木萨尔县)传福音。这里没有福音的足迹,属于开荒布道,十分艰难,路上雇的马车不是直达,经过十几天才能到达,初到的晚上就在破庙过夜。
  1949年7月13日,田佩基,王惠民先到吐鲁番传福音,稍后张禄廷夫妇,宋赞美到吐鲁番。
  1949年8月1日,我和惠荣夫妇二人和李天存,冯顺义,田佩瑾去喀什疏勒县传福音。我没去喀什前曾在哈密东河坝菜园种菜,这个菜园子原来是刘朝遴经营的,位于城郊,土地肥沃,有河水浇灌,各类蔬菜长得很好,供应全家(灵工团在哈的人员),道生赶着毛驴送菜,刚到伙房,张佩德姊妹喊着说:“道生哥,神点你的名到喀什去。”其实,我心中早有感动,一直在等待主给预备同工,同工也必须由圣灵感动配搭,不是由自己挑选。我们离开哈密到喀什后,听到信息说唐远模,李全孝,戴开诚及咸靠主,张佩德,张淑英,董淑贞七人到阿克苏传福音,那是1949年12月29日,唐远模弟兄一直在阿克苏温宿传道建立教会,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不仅传福音,在教会建立之后,注重圣经栽培,培养出一批一批的宣教工人,八县一市及团场都有信徒聚会点。
  工人在一个地方传福音完全依靠圣灵行事,有的六十年没有移动,有的经过再差遣,如我和惠荣在镇西(巴里坤)建立了教会,置了生产劳动工具,工作刚见成效,后有张德正,崔洪凯,杜子美去接替。冯顺义,黄得灵结成夫妇后到拜城开荒布道,还有吉木萨尔的教会,王守仁,刘恩宽先后离开回到内地去了,王力勤回阿克苏后又到乌鲁木齐,闫素兰因哈密遭受逼迫,丈夫李石瑛被抓后即回到哈密,而朱长信一直坚持在吉木萨尔,教会虽遇到曲折困难,他却没有挪动。
  西北灵工团的工人,从山东来的和当地奉献参加的都是中青年,多数没有结婚,在工人奉差往各地传福音之前,张谷泉牧师考虑到工作的需要,经过全体祷告,提出大龄未婚的要解决好婚姻,同工们很支持,为了传福音方便,男女双方本来就熟识,很快就有几对自愿结合。如:张俊廷和康德美,冯顺义和黄得灵,张德正和王立恩,唐远模和张佩德等,到后来,又有几对如:田佩瑾和张淑英,连生源和马爱真,刘正荫和李佩贞,田佩基和宋赞美,王廷明和李雪华,以上结为夫妇的和谐美满,同工又同伴,白头到老没有离婚的,神祝福他们在各地传福音建立教会,他们自己建立的家室也蒙神赐福。
  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牌子,在解放前就挂在礼拜堂门口,当地少数民族上层产生疑虑,张谷泉牧师召开工作会专门讨论在新疆少数民族地区,必须本着圣经教训与当地少数民族和睦相处,尊重其风俗习惯,注意言语和饮食的忌讳,张谷泉牧师曾先后几次去哈密回城访问大阿訇(宗教领袖),与阿訇交朋友,请大阿訇,大毛拉吃抓饭,参观王爷坟,希望得到理解,请他们给南疆大阿訇介绍,给去南疆传福音支持帮助。
  据后来的情况显示,没有工人去接触当地阿訇毛拉,完全靠神的灵带领,亲手劳动,不依靠人,以在汉族人中传福音为中心,因为在大阿訇,大毛拉眼目中基督教是“黑大爷”的宗教。(黑大爷是对汉民族的轻视称呼)。
  在哈密的仁爱医院院长鞏守仁大夫,外科手术高超,给大阿訇的女儿开刀治好病,使其对基督教看法有了变化,实质上并没有改变历史上形成的鸿沟。宗教问题与民族问题密不可分,不是简单的往来即可解决的。走在锡安大道上,可能要遇到许多艰难险阻,跨越民族,宗教等障碍。要有依靠神的信心,有为主牺牲,流血的心志。然而前途虽多艰险,自东而西,面向耶路撒冷的宣教异象是高山峻岭挡不住的。
  到南、北疆开荒布道的工人陆续离开哈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将在一九五零年五旬节大会再回来。留在家中(哈密)的人按照工作会决定分工,各尽其职:
  钟玉琛负责灵修部;
  陈邦千负责布道部;(对外)
  刘德明负责财务部;
  赵西门负责(西北灵工)编辑部;
  张美英在新市场一号门口挂出(助产士)牌子;(对外)
  刘淑媛负责姊妹,针线房,洗衣房;
  刘朝遴负责菜园子;
  朱立明负责压面房;(对外)
  耿亚拿负责幼儿园;
  李学道负责木工房;
  潘云亭,范子舟负责缝纫部。(对外)
  由于生产性经营太少,生产能力低,收入微薄,几十口人吃饭消费需要很大,生活渐入困境。一日三餐喝菜糊糊也很不容易支持。油,肉少见,夏秋季节到菜地捡大蒜苗掺上高粱面蒸菜团充饥,这种生活延续到一九五一年春天。没有吃的了,主在团契内部用艰苦生活操练每一个成员。没有为主吃苦舍己的心态,受不了挨饿的苦就发生许多问题,尤其在一九五零年秋天张谷泉牧师离开哈密去南疆焉耆,阿克苏,疏勒等地看望视察的那几个月,哈密家中(灵工团自称)出现拉帮结伙,等严重的混乱,矛头指向团体负责人。李石瑛牧师已无力控制混乱的局面,于是紧急电告在南疆疏勒教会的张谷泉牧师返回哈密,张谷泉牧师于一九五一年元月和董淑贞回到哈密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问题,三月份突然发生重大事件:张谷泉,李石瑛被逮捕,陈孝卿,董淑贞相继被拘留,仁爱医院院长鞏守仁大夫被抓,基督教西北灵工团在哈密的教会遭到突然的打击,正应了圣经上的话“击打牧人羊就分散”(太26:31)
  灵工团的负责人被逮捕后,以张俊廷,张德正等人为首的革新组织成立,学习政策,检举揭发,批判斗争,站稳立场,划清界限等。展开一场检举揭发张谷泉,李石瑛的革命运动直到一九五三年。哈密的家在暴风雨中消失,在惊涛骇浪里淹没。刘德明,孙信民弟兄被捕之后不知下落,人心惶惶,有的返回内地,有的四散退出,狂风暴雨击打的人心灵破碎,狂风暴雨里不见了神家的院宇。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牌子在狂风暴雨冲击下不复存在,西北灵工团被投入监狱的人已有十三人,其中四人狱中殉道(张谷泉,刘德明,孙信民,文沐灵)。
  六. 蒙难流泪谷
  一九四九年八月一日,哈密全家为我们去南疆祷告,张谷泉牧师、李石瑛牧师为我行按手礼,把我们一行五人交托给主耶稣基督。
  一行五人去喀什疏勒传福音。李道生、张惠荣、李天存、冯顺义、田佩瑾,这条路向来没走过,疏勒这地方也从未去过。
  1、经过吐鲁番的热浪熏烤
  从哈密去喀什,必须经过吐鲁番,八月份,气温四十多度,中午地表温度还高(吐鲁番一九五三年七月最高气温47.6度),从七角井西行越走越热,真是骄阳似火,特别是经过圣金口(吐鲁番境内)火焰山时,太阳如同火炉烤,戈壁滩热浪滚滚似蒸汽上腾,坐在货车顶上,汽车东倒西歪的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飞扬的尘土热乎乎往脸上、鼻孔袭击,汗水、尘土掺和在一块堆在脖子上,嘴干苦涩。傍晚到了吐鲁番城,见到了七月份到这里传福音的田佩基、王惠民弟兄,他们租了两间房子,一边干活,一边传福音。
  吐鲁番是北疆、内地通往南疆的必经之地,是维吾尔族聚居区,汉族人很少(当年),盛产无核葡萄、哈密甜瓜,八月份正是瓜果飘香的时候,葡萄品种不同,成熟时间各异,我们没有钱买来品尝,却闻到瓜果浓郁的香味,创造万物的神奇妙的大能,在这火炉似的盆地竟出产甜美的瓜果供人享受,神带领我们来到新疆传福音,如同当年以色列人进迦南应许之地。新疆在某种程度上也像流奶与蜜之地。吐鲁番的炎热成了葡萄、甜瓜的催熟剂,是特产的必须条件,我们没有多住,次日找好了便车便离开了吐鲁番进入南疆。
  2、两山夹持的干沟
  那年代,有一种《黄鱼车》是长途旅行最快的运输工具,黄鱼指搭车旅客,坐在装满货物的车顶部。汽车将近检查站时司机叫旅客(黄鱼)下车走过检查站,汽车过了两头检查站停下等“黄鱼”上车再走。汽车过了托克逊县城便进入了两山夹持的干沟,托克逊是干沟的咽喉。从托克逊南行40公里上坡弯路,然后有一个大下坡直到沟底,沟底是洪水冲刷的砂石滩,没有公路,汽车寻找较平坦的砂滩,穿越无数块挡路的大石头,慢行在无水的沟底,汽车越慢尘土飞扬越凶,颠簸的厉害,晃的人头晕想吐。沟两边的山呈灰色,风化岩石,沟不宽,最窄处约一百米,太阳光像火烤一样,没有一丝风,只有汽车扬起的尘土。40公里的沟底砂石滩路走了四个小时,汽车开始爬坡,司机说爬大坡也是40公里,山路依然狭窄弯曲,高低不平。天黑了才到库米什山顶小镇,住了一夜,次日路过和硕县向焉耆进发,快到焉耆,要经过一段翻浆路,这种路在当时没法改变,冬季泥浆结冰,春夏秋三季地下水上翻,填上多少砂石也无济于事,汽车行驶在上边,如弹簧床,如海绵,砂石被轮胎压下去,挤上来的是泥浆。汽车走的还不如牛拉车快,路两边是芦苇丛生的沼泽,碱洼湿地,汽车顶上的人晃来晃去的几乎滚下去,这时,蛰伏在芦苇丛中的大蚊虫一团一团的向人袭来,落在人的脸上、脖子上,无情的 吸着人的热血,由于双手必须抓牢绳子,不然会晃下去,无法驱赶叮在肉上贪婪的蚊虫,有时腾出一只手拍打脖子麻痒之处,手掌沾上的是属于自己的鲜血,这样不停的拍打也赶不走吸血的蚊虫。终于爬出翻浆地,汽车跑的快了些,蚊虫却穷追不舍,一团团飞舞而来。这时飞扬的尘土淹没了蚊虫的追击。我们车上的人才松了一口气,摆脱了吸血蚊虫的叮咬。
  “主啊,求你使我们有信心和力量能胜过前进路上的各种艰难困苦,操练我们为主吃苦的心志。”我心中不住的默默向神祷告。
  一路上的饥饿干渴,烈日烤晒、尘土风沙、蚊虫叮咬……….与我们相伴而行,当我们到了焉耆的家中看到早期到达的肢体,便得到安慰,路上的一点难处算不得什么,主耶稣为我们受的苦比我们受的大多了,一股为主吃苦滋味甜的感觉使得一路的劳累无影无踪了。
  3、主不给预备车就不走了
  比我们早到焉耆已经建立了教会的肢体有孙岐峰牧师、戴开诚、宋力孚弟兄等人,半年多信主的已有二十余人,自己盖起五间礼拜堂,并在店铺集中的大街上租了一间门面房用于传福音,晚上有灯下传福音布道会,慕道友近三十人。
  岐峰、开诚、力孚三位兄长亲切款待我们,用他们平日不舍得吃的麦面擀面条给我们吃,把仅有的床铺让给我们休息,使我们享受到家的温暖和肢体的爱。
  在焉耆住了一个礼拜,便搭车南行,当时拉货载“黄鱼”的车不好找,又没有别的客车,有一位主内弟兄为我们找了一辆货车,只能搭乘二个人,经过商量我和惠荣二人先走,我们坐在车顶上出了焉耆南门,过了开都河大桥,汽车停下,司机指着我夫妻二人叫下车,没商量的余地,说什么也不顶用,车上坐了二十多人都看着我们,自己顿觉耻辱,没办法只好返回焉耆教会,窝了一肚子气,发怨言,“主不给预备车就不走了。”硬是等了一个礼拜,车找好了,五个人一块走,还带了一位刚奉献为主的魏信弟兄,一行六人在货车顶上过了开都河向南行,我们坐的这辆车路经轮台县城南大戈壁滩,见一辆汽车抛锚停在路边,司机的助手看守车,客人一个也不见了,这正是我和惠荣坐上又被赶下来的那辆车。这时才猛醒,“隐秘的事属于耶和华我们的神”,前面会遇到什么事情,如何发生,神都知道,我们若不被赶下车,遇到汽车坏在大戈壁滩上没吃没喝没钱……….想到这里,不禁大声赞美神的大爱,自己发怨言太不应当,求神宽恕吧。
  晚上到达南疆重镇阿克苏,西北灵工团的工人晚些日子才能来到,我们找了一家小店住一宿,在此遇到一位信主的弟兄,姓何,他在单位任职,由他介绍认识了几位俄罗斯族信主的人,他们在阿克苏打工,给人粉刷房子,收入微薄,生活很清苦,他们到南疆谋生头一次见五、六个信主的人,对我们很亲热,汽车急于赶路,我们匆匆离别,后来他们去喀什又见过一面,也是来去匆匆,他们谋生也不容易。
  汽车缓慢的行驶在一望无际的戈壁荒原,六个人在车顶上晃来晃去,颠簸了两天,终于到达喀什疏勒县城,两千多公里路走了近两个月。
  4、疏勒——麦加哥接待我们
  九月的南疆,气温仍然居高不下,中午烈日秋老虎的威力依旧,我们下了汽车,找到遍传福音团的工人赵麦加弟兄,他比我们早到一年。住疏勒城外北巴扎(巴扎即维语集市)在一个马车店小土房里,一下子去了六个人,住不下,当即找到后街上回族老乡开的马车店,租下四间房子,租金是赵麦加弟兄付的,当时我们六个人分文没有,房子粉刷整理清扫后安排大间聚会传福音,一间是弟兄宿舍,一间用来作修表部,对外修理钟表;一间做伙房,我和惠荣住,离赵麦加弟兄住的客店很近,虽是两个院子却很亲切,因为与麦加哥在真理领受,宣教托付上没有拦阻,虽属两个宣教团体,但没有分彼此,麦加弟兄比我们大几岁,大家热情叫他麦加哥,很融洽很和谐。一九四八年夏天,遍传福音团的工人赵麦加、韦甦 西、路得、何恩证等自内地来新疆,经过哈密时,受到刘淑媛、李道生、张美英、张惠荣热情接待,灵里面交通的很好。这次与麦加哥在疏勒又重逢且得到他大力帮助,体现了福音使者在主里面的合一与相爱之心,这种属灵关系和联络实在宝贵,回顾当时的情景依然十分感动人,麦加哥有老大哥的风度,生活上互相照顾,工作中不分彼此,如同一家。一九五零年元月十四日,麦加哥受感动去和田看望张崇树一家和陈震声一家,到莎车看望初信的弟兄姊妹,同年四月十六日返回疏勒,往返九十六天,为福音宣教不辞劳苦,回来不久又要返回莎车,麦加哥建议道生、惠荣夫妇二人一同前去,后因我拿不到通行证不能前去,只好麦加哥一人前往。
  麦加哥没把我们当外人,看我们如弟兄,把西北灵工团当成自己的家,他去莎车之前给哈密西北灵工团写了一封信,通报他和田、莎车之行,此信刊登在《西北灵工》刊物第二卷第一期18——19页,信中有一段写道“………..虽然回来了,心却仍挂念着和田、莎车弟兄姊妹。道生惠荣可能最近前去接续工作,家中(指灵工团)既有人受托去和田,那么不久当可于莎、和两地正式设会矣,哈利路亚。……….麦加四月十四日。”从麦加哥信中流露出的福音使者宽广胸怀,以传福音为念的心志,每每想到麦加哥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便觉甜蜜。麦加哥后来定居喀什市,身体患病卧床,行动不方便,但仍然挂念主工,坚持与弟兄姊妹交通、祷告,直到2007年3月1日上午九时安息。
  一九四九年圣诞节,初信主的和慕道友已到三十多人,挤在十几平方米的小土房里,炉火温暖,过圣诞节的气氛热烈,在一起赞美、祷告之后我们到附近信主的人家中报佳音,歌声充满冷清的街巷,耶稣基督的名在这南疆小城传扬,吸引了不少人听福音真道,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当年的情景仍然深刻。
  5、限制自由与驱逐出境
  一边劳动一边传福音,田佩瑾弟兄会修理钟表,在住地门口挂一块布招牌《修理钟表》。我和天存、顺义接待慕道朋友,惠荣做饭,圣灵与我们同在,虽然修表收入微薄生活艰苦,五人同心合意,信心很大。(魏信弟兄返回哈密)每主日聚会人数渐增,先后有刁德昌夫妇、牟希宾夫妇、陈延年夫妇、张学仁弟兄信主加入教会,张学仁弟兄在城里大街上开了一个白铁铺,加工水桶、铁炉、烟囱等,道生被张学仁弟兄收我为学徒教白铁技术,效法使徒保罗自食其力,靠双手劳动不累着教会,当时的疏勒叫汉城,疏附叫回城,两处汉人很少。有一位叫任秀峰的接受了福音,他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店,生意很好,任秀峰信主之后带领全家信主。
  我们到疏勒时还没有解放,由于福音传扬很快惊动了当时的执政当局,九月中旬,新疆尚未和平解放,国民党当局已失去控制局势之能力。我们从不打听关心社会局势及政治形势,对当时的混乱与紧张一无所知,我们只知道传福音祈祷读经,缺少社会知识与应对能力。有一天,一个头戴礼帽,架着一付墨镜,穿黑色西服的人来到住处,自称是电信局的,问这问那,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来意,就本着诚意向他传福音,并且说我们不仅在新疆传福音,还要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去。谈完道这人就走了,当时有一位姓李的河南人在另一间房子里,他告诉我们:“这个人不是电信局的,是国民党42师特务营长黄文杰。”我们没当一回事,没有察觉事情的严重性。第二天,我们收到一张驱逐令,限一周内离开喀什境内,否则逮捕,落款是第42师特务营长兼军警联合纠察处长黄文杰。盖有两块大印章(关防)。收到驱逐令,细想处境十分危险,住下不走有文件——逮捕,离开也会有危险——半路截杀,我们处在危险包围之中,走、留都有危险。我们专为这事祷告,内心很平安,主与我们同在,从一开始奉献,走上锡安大道的头一天起就清楚这条路是穷、苦、死的路,穷和苦的滋味尝到一点点,唯有死还没有经历,我们进入禾场几天就面临死的威胁,不禁想到诗篇第23篇4节“我虽然经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主与我们同在”,想到这里便平静下来,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被捕也决不离开疏勒。过了几天才知道黄文杰下令赶走我们的原因,他怀疑我们是从山东来的地下共产党。据以后知情人告诉我们:你们没有走是对的,如果你们离开,在半路上要被秘密抓捕,因为上级说你们是从山东来的密探八路。我们心中满有平安,为主受大苦的时候尚未来到,我们五人同心合意的祷告,专心仰望神,既不害怕也不退却,准备被抓。
  驱逐令的限期已过,没有人来抓捕我们。接下来的几天街市乱哄哄的,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五日新疆宣布和平解放。新疆国民党军队和平起义。我们到下驱逐令的单位找黄文杰,他说:“你们不准活动,也不要离开,虽然已经解放,如火上了屋顶,不准你们活动,否则即刻逮捕。”这时他们的态度不像前几天凶恶,好象泄了气的皮球,人的打算当日就消灭了。
  6、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新疆和平解放,解放军迅速来到喀什疏勒,我们想:“从此国民党军警再不能迫害驱赶我们了,和平环境下传福音该有多么好呀。”然而,我们想的太幼稚太天真了。安静的日子没有几天,疏勒县公安局、喀什专区公安处对我们五人也持有怀疑,公安局代表王林(后任喀什公安处处长)多次到我们住处调查。疏勒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国忠不断到住处查询盘问,问我们来干什么,我们据实相告,我们是来新疆传福音还要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去。当时不知害怕,也不知大难将临。以后的事实证明公安局的杨国忠、王林认定我们是国民党的潜伏特务,反革命分子。以此莫须有之罪名进行打击镇压。
  我在张学仁弟兄开的白铁加工铺学徒,我本有数学底子,学白铁加工技术不难,学会下料基本功,很快就学会烤、铆、焊等技术。白铁铺位于城内十字路口南边,人来往很多。一天,一位甘肃临洮人叫吴尚仁,到白铁铺闲聊天,他说家庭信主,自己也信过,在汉族人较少的南疆,我也愿打招呼,吴尚仁谈话中知我是传道的,他说他在兰州参军,编入第二军进驻南疆到疏勒。后来在大生产积肥时,抽空到北巴扎我的住处,说起来他也认识天水耶稣家庭的寿恩姑,仁爱医院的巩守仁大夫,他还说他曾在兰州教书,因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活动被马步芳抓捕、上刑,后来获释,逃回临洮老家,在老家参军等等。因为他认识巩大夫,寿恩姑等天水耶稣家庭的人,自己又信主,所以就主内信徒这个关系格外亲切,真有点“他乡遇故知”之感,过了些日子,在白铁加工铺见过他,面黄肌瘦,他说检查出了肺结核,胃口也不好,不愿吃饭,他准备请假回兰州治病,托我给他卖掉一块麝香,一个银元宝,十块银元,兑换成现钱做路费,以后事情发生了意外,单位说他开小差,叫我去对质,我说:“我听他说是去兰州治病,他开小差我不知道,他有单位通行证。”传说后来由单位批斗过完事,但过了两个月之后,吴尚仁走了,传说死在阿图什途中。他单位嫁祸给我,说我拉拢他开小差,并以反动道会门判刑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七年。一九五零年八月二日抓捕我关进疏勒监狱(法院看守所)后又转县公安局看守所关押,在押期间发高烧,九月十二日放我回北巴扎住所治病,共关押40天。在家治病不到一个月公安局杨国忠又打发人传我回监,这一进去就判了刑劳改,管制劳动达二十二年之久。
  十月中旬,张谷泉带领陈廉秀、张美英、张淑英、董淑贞、王廷明、连生元、李元奎七人到达疏勒,加上原来五人,共十三人,房子小住不下,由陈弟兄介绍租到新市区王宝山的一个院子,靠街三间作为礼拜堂,还有二间作弟兄宿舍,二间姊妹宿舍,张美英是助产士挂了个《毕士大》诊所的牌子用二间摆放药材、接诊,还有一间伙房,张谷泉牧师亲笔写了《疏勒基督教会》牌子(维、汉两种文字)挂在大门口上方,《毕士大诊所》、《修表部》两块牌子同时挂在大门口左右两侧。
  教会工人增加,教会规模扩大,聚会听道的人比在北巴扎多,原来受到当局关注的这些人如今引起当局更大关注,由于刚刚解放,法制没有走上正规,诊所、修表没有工商登记,教会是国民党时期登记的,引发当局怀疑不可避免,在这种情况下把我二次关进监狱。在审讯中硬说我支持吴尚仁逃跑,拉拢解放军人员逃跑,是反革命行为。在疏勒县法院看守所关押期间军代表、付院长高念智亲自审讯,逼我承认张谷泉是特务头子,我是小特务,我不承认这种诬陷,高念智叫人捆绑并把我吊起来,以“坐飞机”刑讯逼供,又把我翻背手吊在屋顶的天窗上,离地约40公分,高念智逼我交待,我没有可说的,他站在我旁边,一边吸烟一边狞笑着骂我是反动家伙。刚把我吊起来时尚能提住身子,时间长了两肩剧痛,骨头像断开,胸闷、喘不动气,汗如水往下淌,连脚底都出了汗水,在这极度的痛苦中,想到了主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痛苦。我算什么呢,仅仅吊起,手脚还没有钉子。我唉哼、呻吟声越来越小,最后竟什么都不知道的昏了过去。一个维族法警名叫司地克,把我放下之后按摩我的双臂,用劲推拉,使脱臼的骨节复位,我感觉钻心的剧痛,法警架起我在监狱内的空地上来回走动,看看我没有伤残,又把我关进不见天日、潮湿阴暗、无窗通风的“黑号”内,地上的霉味、杂草透着水气,幸好有一块门板,爬在门板上睡觉,一直到判刑送进喀什监狱。
  7、美英姐被关押
  张美英和刘淑媛和我一块从华北神学院返回潍县乐道院灵修院,1946年又一块奉献到新疆传福音,一生未嫁人。她原在济南学的助产士,对头痛肚痛、胃酸腹胀等小病也能对症给药,所以在疏勒教会门口挂了个《毕士大诊所》的牌子,前来看病取药找她接生的不少,那时医药条件差,张美英这位助产士成了大半个大夫。有一位在解放前当工商会会长的何先生患病,医院久治无效,病情危重,他的家人恳请美英姐到他家给何先生看病。美英姐寡言少语,心地善良,推辞不过去,背上出诊药箱跟上家人去了,见到何先生病情甚危,已入膏肓,美英姐说:“这病我治不了,赶快送医院吧。”何先生的太太说:“人已经病成这样,你就给他打一针吧。”美英姐架不住何老太太请求,就给注射了一支强心针,美英姐离开何家后第二天何先生便撒手人寰,在弥留之际,何先生嘱咐老伴切不可找张大夫的麻烦,老伴答应了。何先生死后不久疏勒县公安局便传讯张美英,以审讯的架势叫张美英交待为什么把人治死了。县公安局付局长杨国忠声色俱厉的叫张美英坦白交待,张美英将事实经过说明,审讯者不认可,指示人到何先生家去动员家属写书面检举张美英打错了针致人死命………..。何的家属坚持公道,实事求是,没有依从“动员”者意图。张美英被关押将近三年后才释放,没作任何结论。
  8、一九五零年圣诞节
  张谷泉牧师和董淑贞教士从莎车回到疏勒,圣诞节将到,就到县公安局联系,把我保出回教会过圣诞节,又邀请疏勒县公安局付局长杨国忠参加圣诞节庆祝礼拜。
  参加圣诞节聚会的约五十人,为使聚会安静,把儿童安置在陈大叔(同一个院子)一间空房内,叫元奎照看,给儿童讲故事、唱歌,给儿童圣诞画卡片,因没有炉火取暖,约40分钟即结束。礼拜堂的庆祝圣诞礼拜仍在进行,公安局付局长杨国忠在讲台上训话长达一个多小时。我在家住了两天,重被关押到看守所,全家又一次为失去弟兄痛苦、难过,全家笼罩在沉重压力之下。
  圣诞节过了几天,哈密来电急需张谷泉牧师回哈密处理混乱的“家务”。一九五一年元月上旬,张谷泉牧师到公安局去要求会见我,局长杨国忠同意并在场监视,张谷泉牧师告诉我他要回哈密,我里面立刻涌起一种不平安的震动。想到了现在返回哈密给他们留下制造逼迫的机会,由于局长监视不便明说,只好将使徒行传20章的一段经文告诉他:“但知道圣灵在各城里向我指证说:有捆锁与患难等待我。”(徒20:23)
  张谷泉牧师带上董淑贞回哈密西北灵工团不久,张谷泉牧师应仁爱医院院长巩守仁邀请到家中吃饭,公安局知道后即打发人去请张谷泉谈话,去了公安局便关进了看守所,紧接着李石瑛牧师、陈孝卿长老、董淑贞教士、巩守仁院长相继被逮捕。
  据刘正荫弟兄回忆说:“一九五一年春,张谷泉牧师带着董淑贞返回哈密,仁爱医院院长巩守仁请他到阿牙家中吃饭,公安局知道后派一警察到阿牙家中去把张谷泉叫到公安局谈话,刘正荫正好赶着毛驴驮菜去新市场(灵工团住地),在朱立明弟兄压面铺附近相遇,张谷泉牧师说:‘你去告诉弟兄姊妹一声,公安局叫我去谈话。’”刘正荫弟兄说:“张谷泉牧师被拘留后,团体乱了套,有关心张的,有反对张的”,他又说:“有一天,大约在五一劳动节前,街道组织唱歌队,在仁爱医院练歌,军警突然包围了仁爱医院,抓走院长巩守仁、董淑贞;李石瑛牧师在灵工团住地被捕入狱。本来已经分裂、混乱的团体这时更加动荡不安。”
  9、炮制冤案,强加罪名
  一九五一年开始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在全国开展,形势十分严峻,我们家中的人(教会)却一无所知,家人天天读经祷告(灵工团的弟兄姊妹自称家人)唱诗聚会敬拜神,姊妹做针线活,弟兄们修表、木工活,晚上有祷告会、主日崇拜、传福音与慕道友谈道,生活、事奉有序进行。每天早晨晚上给在看守所的道生、美英二人送饭,一般不外出,有几次晚上祷告、读经聚会听见院子里有声音,出去查看见有人在黑暗中翻越围墙跑掉。我们家的人以为是小偷,由于穷的没什么怕偷的也就不在意,这种翻墙进院窥探的事常发生,根本就没引起注意,也不知道注意。岂不知暴风骤雨即将临到神的家。
  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九日早饭后,公安局付局长杨国忠亲带公安武装包围了疏勒基督教会,命令教会全体到院子排队、搜身检查,各房间进行翻箱倒柜的搜查,这就是镇压反革命的抄家与逮捕的声势行动。什么也没搜出来,除了圣经和福音单张之外没有捞到任何“罪证”,气急的杨国忠大吼一声:“把李元奎带走”,在他上衣口袋里只有一本袖珍新约圣经,其他一无所有,在枪口刺刀强逼下,把正在做木工活的李元奎押到公安局,这时他刚十九岁,是李石瑛的大儿子,是一个无社会经历又不懂人间世故的学生娃。一九五零年十月跟张谷泉牧师等人来到疏勒教会,他和连生源弟兄在哈密学过木匠活,这时正承包了一批打土块用的木模子。这批活做好之后还可以承包营房门窗,家中添点收入,可以改善一天两顿菜糊糊的艰难生活,或许能吃上玉米面馍馍和面条。
  李元奎被上有刺刀的枪押到县公安局,因为抄家的局长没回来,先叫李元奎到户籍室,碰上户籍刘洪茂正在教唆一个半大女孩如何控告一个人。当李元奎进房子后,刘立刻停止教唆,这个半大的女孩家住教会对面,一条窄马路相隔,女孩约十二、三岁,名叫于美芳,圣诞节、主日参加过儿童主日学,主日学大约十余个男女小孩,李元奎负责教他们唱歌,读圣经金句、讲故事,有时发给孩子们一些内地寄来的圣经图画卡片。
  李元奎被押进审讯室,那个女孩于美芳控告说“李元奎给了她一张反革命传单去换花生、瓜子吃。”喀什公安处长王林、疏勒县公安局付局长杨国忠,还有社会联络部长等人开始审讯李元奎,“为什么散发反革命传单?谁指使你散发反革命传单?”什么叫反革命、什么叫革命他完全不明白,回答不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搧耳光,左右开弓的耳光打在左右两腮上,两眼直冒火星,轮番审讯,于美芳控告完就离开,逼问大半天一无所得,于是土手铐子、大脚镣子拿来扔到眼前,仍然没有坦白交待,因为无罪可坦白。立刻从严,带上土手铐,把两手紧梏在一起,大铁镣有十几公斤重用铁铆钉固定在脚脖子上,似永久不能打开,天黑时关进看守所黑号内,双手铐在胸前,两脚拖拉着重镣只能挪动一只脚,像鸭子被人赶着摇晃着锒铛入狱。
  县公安局杨国忠放出话说:“在李元奎身上搜出了反革命传单。”又说:“在李元奎的桌子抽屉里翻出了反革命传单”等等无中生有的罪名。
  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九日,我仍关押在公安局看守所内监号,这个看守所分内院监号和外院监号。内院只一个监号关押政治犯,我和一位托乎提埃板登关在一起,白天可在小院活动散步,院门上了锁,外院有4、5个监号,美英姐关在女监号。这天下午听见铃声急响,我从小院门板缝隙中向外院看,所有在院子放风的犯人被关进监号,阴森恐怖的气氛使人惊惧,我内心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圣灵在我心中说话,可能与教会,神的家有关,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自己可以听见,我一直待在院子门前,不眨眼的从门缝向外看,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先听见脚镣的响声,进入监门的一个青年人,原来是主内弟兄元奎,他双手被土铐捧子(也叫铁手捧)紧铐着,脚上拖拉着沉重的大铁镣子,我一见此情景,立即回到监号,沉重的一头倒在稻草铺上,全身瘫软如泥。当时难过,焦急的心情无法用笔形容,就是我自己被抓,被拷打也没有如此难过。啊!撒旦如同吼叫的狮子找到了可吞吃的人了,向神的家张开了网罗,这是早已精心设计的阴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他们找准了突破口,因为元奎年幼无知,没有任何社会经历,胆小,容易恐吓,利诱,被制服,以达到栽赃陷害之目的。把在新疆传福音的西北灵工团铲除。西北灵工团宣教事工在南北疆迅速发展,从1947-1950年先后从哈密出发到吐鲁番,焉耆,拜城,库车,阿克苏,喀什,疏勒等地以及和田被逐返回。在北疆,东疆也有西北灵工团宣教工人的脚踪,建立了教会的有巴里坤,奇台,阜远(今吉木萨尔),阜康,玛纳斯,呼图壁等地。信耶稣的人数增加,在原来没有福音足迹之地建立了教会。
  我心里一直不安,放心不下,元奎无知,是否因美英姐被抓说了什么话,这仅是我推测,事实上不是说什么话或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法,都不是!元奎在看守所关押了一夜,次日提走过堂审讯后再没有押回来,可能因我和美英姐关押在看守所担心串供。后来有人说那个小伙子被关在公安局一个空粮库里,刑讯逼供,日夜不停,甚至假枪毙……..。等酷刑,逼迫他按杨国忠等人炮制的并教唆假证人于美芳咬定李元奎给她的并指示她散发反革命传单,刑讯逼供使他受不了就叫说什么就说什么,刑讯停下时,他就翻供不承认散发什么传单,如此再上刑,不让他睡觉,不给他吃饱,受不了刑就又照着说,反反复复达半月之久,杨国忠的阴谋达到了之后又把元奎押回看守所监号。
  有一天出号放风,我从小院门缝问他,为什么抓你?他说:“我比彼得三次不认主还痛苦,受不了刑就照他们说的承认了。”我由此知道事情坏啦,撒旦达到吞吃目的,向神的家动手了。张谷泉回哈密时来看守所看我时心中的担心应验了。我从门缝给了元奎一本《荒漠甘泉》。特别把十月十一日“旧的伤痕还未愈,新的伤痕又来了”用笔划出来,他看了明白我的意思。
  接下来,迫害进一步加剧,在公安局大院内召开大会斗争我和美英姐,预备了打手,毒打之后送法院判刑。大会正在进行时,从外边抓来一个大烟犯,斗争大会的群众一轰而起跑过去看大烟犯,斗争大会不欢而散,没有毒打。这是公安局一个叫刘宝贤的人说的,刘是留用人员,因历史问题被关押在喀什监狱,后来我们在监狱见到,他说:“那天开斗争大会要毒打你们,你运气好没挨上。”他并不明白这是主特别的爱,主保守了我和美英姐。
  我随身带着两本圣经,一本维吾尔文新约圣经,一本新旧库译本新约,与我同监的维族人有文化,认识老维文,我向他请教,先学字母拼音,对照维汉文读经,只要不提审,就天天读圣经学维文,背诵维文单词,句子,学会话。在新疆,向谁传福音?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沿途都用阿拉伯语,抓住机会学,出狱后传福音必定用得上。
  一天,从黑牢房出来放风到厕所去,在外院放风的维族犯人都站起来向我致意问候,他们知道我是基督教的人,他们叫我“阿訇”(意即教师,伊斯兰教的教师叫阿訇),当班的看守员姓王,我没被捕前就认识,他悄声告诉我:“今天在俱乐部开会斗争你们家的人,当场逮捕了姚荣天,李天存。”我听了之后心如刀绞,说不出一句话。神的家在风雨中飘摇,神家儿女被强加上罪名惨遭迫害,疏勒教会先后有七人被关进监狱,我的眼泪向内流,心肠寸段,家里的人,牢里的人都深陷四面楚歌密云黑雾之中。
  疏勒教会被包围抄家逮捕元奎那天是一九五一年二月十九日。上午,赵西门,姚荣天,文沐灵,姚连芝,李雪华,姚长命(姚长命是为遍传福音团拉骆驼的,青海人,该团到新疆不再用骆驼代步,故将姚交给灵工团),一行六人到达疏勒,他们是从阿克苏直接过沙漠去和田,被和田公安局以“刺探军情”的罪名驱逐出和田境,无路可走,只好去疏勒教会,走了近一个月,正赶上抄家抓人,经过包围的公安进到教会院内,房内外翻的乱七八糟,杨国忠对赵西门一行人严加盘问,不久,姚荣天被捕,四月八日赵西门被公安局叫去谈话,这个“谈话”使赵西门戴上莫须有的罪名判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赵西门的妻子文沐灵一九五九年被捕,一九六零年死于喀什狱中,死后,李雪华接到通知,到医院太平间看见文沐灵的身体盖着白布单,脚上穿着布鞋露在白布单外面,尸体被埋在何处,多方查找,迄今未知下落。
  我是第一个被抓入狱的,强加罪名刑讯逼供,判刑七年,第二个是张美英被抓,虚构罪名关押三年,接下来是李元奎被抓,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判刑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李天存判刑十二年;姚荣天判刑五年;赵西门判刑二十年。还有仁爱医院院长鞏守仁大夫。在哈密灵工团内部陈某某,钟某某,张某某,张某某等还有几位“姊妹”掀起控诉揭发的浪潮,在公安干部支持下检举已被抓的负责人张谷泉,李石瑛,罗织谎言罪名,卖主卖友,抢夺私分教会财物,打击虐待不随从他们的弟兄姊妹,有一位年轻工人曾被栽培,造就叫“提摩太”的那人尤为起劲卖力,被封为“革新”头头。受到内外打击拆毁的西北灵工团的集体生活被摧残解体,有一部分人回内地,一部分人各立炉灶生活,感谢神,经历了狂风,扬净了场,耶稣基督有恩典,有怜悯。除疏勒,哈密两地之外的教会没有受到大的损失。主为自己留下了大部分工人,哈密虽然受冲击很大,仍然有人暗暗坚持信仰,到八十年代初又恢复了聚会敬拜。疏勒虽然受到严重打击摧残,教会仍旧聚会,直到一九五九年文沐灵被捕,又一次大抄家,疏勒基督教会的牌子才被摘下来,当局命令分散居住生活,不准集体生活。连生源,马爱真夫妇二人到喀什建立聚会,八十年代教会复兴,喀什教会达到近二百名信徒。历尽劫难的教会圣工没有消灭,流泪撒下的种子经历暴风雨之后又发芽生长结实。一九四六年刘淑媛,张美英二人奉献到新疆传福音,一九五零年十月到疏勒教会的张美英姊妹今年八十九岁高龄,她坐了三年冤狱,坚贞不渝,五十七个春秋在疏勒不动摇,任凭风摧残雨吹打,奉献爱主的心志不变,她祷告说:“主啊,我愿坐一辈子牢,求你不叫别的弟兄再进来了!”和我一块到疏勒的田佩瑾弟兄仍然坚守在神给他预备的祭坛上――疏勒教会,没有挪动过。(请看后续)
  这是新疆教会历史上真实的个人经历,也是新疆教会真实记录的冰山一角,愿这些见证如同云彩围绕着我们,让我们放下各样的重担,脱去容易缠累我们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摆在前面的路。在新中国以前山东潍坊滕县华北神学院,被圣灵充满,看见异象,蒙神呼召,舍弃一切,跟随耶稣基督走了一条舍己的路,来到荒凉的新疆,开荒布道,广传福音,建立在新疆各地建立教会。他(她)们有些已在新疆作古,有些还存留坚守在新疆。他们中有些人的后代也走上锡安大道。愿神赐福阅读的人,被感动也能走上锡安大道。
  七. 死荫幽谷主手牵扶
  4、继续服刑劳改
  一九五五年二月,气候阴沉寒冷、飘着雪花。监狱看守员叫我和西门,元奎,天存,荣天五人背上铺盖,排着队,低着头穿过大街和小巷,押到公安厅劳改大队新犯队。四年的犯人还要去新犯队?对刚判刑的人进行“认罪服法教育,端正劳动态度,树立重新做人的努力”等等。初到新犯队时,胸前挂上硬纸壳写的牌子,上写反革命犯某某某,照一张像,填一张表……….。编入某班组劳动,学习,介绍自己的情况等等。一个月学习结束分派到劳改中队劳动改造,我和姚荣天分到建筑安装队,我做白铁工,荣天做木工,李天存、赵西门、李元奎分到泥瓦工队,夏季盖房子挑灰背砖,冬天进山打片石,劳动强度大,时间长。
  在建筑安装队劳改,生活改善了许多,每月休息两次,允许接见一次亲友,谈话五分钟,送的衣物,食品经检查可以接收。
  实在感谢主的大爱,在公安厅看守所关押或在劳改队劳动期间,住在乌鲁木齐市的肢体很关心我,给我送衣服,牙膏,肥皂,大部分都是由张谷泉师母亲自送,虽然不能见人,但看见送来的物品,见物如见人,每逢月底大礼拜天就盼望看见家里送来的物品,暖流激起思念的巨浪,泪水止不住流淌,“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形容天涯沦落游子思念亲人的情怀,今天我被判刑监禁劳改,如同笼中小鸟,远离了亲人家园,多么渴望与亲人见面,虽然只有短短五分钟,要想说的话很多,但卡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抽泣流泪,五分钟很快就到了,留在双方脸上,衣襟上的眼泪一片,送走亲人,后悔没说一句安慰的话。只好等下月再见。
  应当不忘记的是张禄廷弟兄和他妻子淑美,二人节衣缩食,节约开支,把钱奉献出来买布,买日用品送到在看守所和劳改队关押的人手中,张师母风雨无阻拿上东西去探监,东西收下送进去,说明人还在这里关着;监内的人看见送来的物品知道家人挂念他们便得安慰和坚固。
  我后来调往吐鲁番,七泉湖,芒硝湖之后,张师母、李佩贞带上物品坐汽车去看望我和赵西门。劳改的芒硝湖海拔负155米,是吐鲁番盆地底部,也是我国陆地最低处,夏季最高气温47.6摄氏度,几位姊妹冒着酷热到达芒硝湖时热得头晕脑胀,来去都是搭乘拉煤的便车,被煤车弄脏了脸,手,走到我跟前都辨认不出来,她们看见我是一脸黄土,没有洗脸水,喝的一点水是从十几公里外用毛驴车拉来的。几个老姊妹进到我住的地窝子(大部分在地下,一部分在地面上的简易窝棚),用碱壳块堆起来的“床”,没有桌椅,几块厚碱壳当小凳子,我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她们,她们把带来的肉炒咸菜,饼干,奶粉等拿出来让我和西门吃,外边骄阳似火,主的恩典使我们亲人来看我们,哭着祷告之后她们搭上拉煤的便车回七泉湖,然后再转车回乌鲁木齐,来回都很辛苦,若没有主的爱是难以做到的,主必纪念她们的爱心。
  张师母、李佩贞等姊妹不但看顾我们在劳改队的西门,天存,荣天。还为关押在看守所的张谷泉,李石瑛,董淑贞,陈孝卿,鞏守仁送衣物和日用品,每月探监的日子一到,张师母等人提上五、六个包来到看守所排队,登记,等把东西拿进去之后,张师母他们便悻悻的离开,回头再看看戒备森严的大铁门,心中踏实一点:“人还在里面关着。”
  我刑满释放,留厂就业(剥夺政治权利管制),家里的人不断的去看望我,主内弟兄姊妹的爱心,坚固了我忍受到底的信心。家里的人在我经历患难时帮助我,安慰我给了我无限的爱心,使我终生不能忘怀,每逢回忆起当年苦难中的峥嵘岁月,深深被主的恩典激励,被弟兄姊妹的爱所感动,哈利路亚,赞美主的深恩大爱。
  我在铁皮加工班劳动,主要是制作铁皮屋面,当年单位的办公楼,学校,饭店的屋面是学苏联风格--铁皮屋面,仓房沟粮食仓库,面粉厂,邮电大楼,高级中学,制片厂,群众饭店,兽医站等建筑全用铁皮屋面。我每天拿上铁、木两个榔头,在地面上拷边打楞,把加工好的运到屋顶上去,在屋面上铺开,连结咬口,固定在木柃条上,人蹲在45度的斜坡屋面上,铁皮被太阳晒得烫人,而且镀锌铁皮在阳光下反光刺眼,稍一不慎便会从铁皮屋顶滑跌下去,非常危险,那时劳改犯没有基本的安全保护设施,全靠自己小心,我靠的是赐生命、平安的神。处处显明神爱我。后来因我技术较全面,不叫我上屋顶,只在地面上负责加工。
  冬季严寒,建筑劳动停止,集中整训学习,劳动表现好的得到奖励,减刑,不好的批判斗争,严重表现不好的加刑。尤其对劳动生产中发生差错者认为是思想不好,抗拒改造,罪责难逃。
  5、柳沟水库的苦重劳役
  一九五六年,春天刚刚到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向公安厅劳改大队要劳动力,我和赵西门,李天存,姚荣天被“调遣”到兵团去修柳沟水库,我和荣天在十六团七大队一中队。天存,西门在六大队,开大会时能见到,但不许讲话,只能以眼传语,点头示意。
  修水库的活太苦太重了,神叫我经历日光之下的苦难重负,神也必加力量使我胜过去。我时刻求神保守。
  那个年月修水库没有挖掘机,全是用人挑土上坝,坎土曼挖土,扁担、柳条、筐子挑土,大坝垂直高度25米,从平地挑土筑坝,坝高坡陡,每二十公分厚压实一层,用拖拉机带上石辊来回压实。分队,班组,不允许影响碾压,争分夺秒,大小便也没时间,我经历了-------人的极限劳动去适应机械的工作速度,太可怕了,每人每次挑上五十公斤的两筐土送上大坝,每人定额二十立方米,约合二十担土为一立方米。二十立方米要挑四百担土,十一个小时每小时跑三十多次,在不到两分钟挑上一担土来回跑。上午,下午还要掀个“小高潮”,你追我赶,回到住处吃晚饭已是满天繁星,睡觉前要用盐水泡脚,躺在铺上双脚垫高,否则次日不能踏地。劳动强度超过人的承受能力,每次回想到这种痛苦的劳役,心中就发颤,然而神却保守我没有被强劳压垮。
  我是班组记工员,除完成自己定额外还要给班组每个人记工,上报完成情况,没完成任务的个人批评,欠下的数量次日补上,很多人在这种强劳压力下垮了。没完没了高强度的劳动,人的精神也有点麻木了。人,就是干活的,干吧!柳沟水库修好了,开了个蓄水典礼庆祝一番,我们中队又被调到石河子以北修筑蘑菇湖水库。这水库在沙湾县境内,我们先到的人是割苇子,用苇子搭建住人的窝棚,还要为水利部队预备大量苇子,正是寒冷的冬天,湖水结了冰,人站在冰上割苇子,从早到晚不准回住地窝棚休息,中午送到工地的馍馍分到个人手里已经冻成冰块,咬一口看见一个白冰印,嘴里一点唾液融化冰凉的馍馍,很不是个滋味,下到胃里冰凉,全身发冷。虽然有劳改犯人专用的“皮帽子”和“老羊皮大衣”脚上穿着毡筒,却感到冷气逼人,没有一丝温暖,口里喘着粗气,气结白霜附在眉毛上,皮帽子上,羊皮大衣的领子上,多日没有剃的胡子结上冰凌,如果是圣诞夜需要圣诞老人,可以不化妆。
  白天冷,夜晚的湖边旷野更加寒冷,因为是易燃的苇子搭成的窝棚,禁止生火取暖。窝棚搭建很简单,是兵团劳改队的发明,选好地点挖上40公分宽的沟,把苇捆两头埋进土里,用木桩固定,填土夯实,前后用苇捆堵严实,顶部抹黄泥,留一小门让人出入,人就住在里面。冬季气温零下30-40摄氏度之间,白天劳动十一个小时,太疲乏了,盖的被子一层霜雪,被头上结了冰,就在这样的生活苦境中度过了一个寒冬,神保守我没有冻伤,没有感冒,也没留下后遗症,这是神的恩典,是神迹阿!
  6、徒刑完了还要管制劳动
  一九五七年四月召开奖惩大会,由于我一九五六年全年劳动积极,完成任务好,减刑四个月提前释放,留厂就业,依然处于剥夺政治权利的监督劳动,我被分配到水利二团十四工段,以后专门成立了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新生人员队名叫二工段,便于监管,与犯人不相同的一点是劳动有低微工资。从苦难的七年徒刑走过来,完全是主的保守、怜悯。每当危险关头,主与我同在,主大能的手扶持我,相信主必永远看顾我,有力量平安的胜过剥夺政治权利的七年。事实正是这样,神一直在保守我。
  西岸大渠是蘑菇湖水库的配套工程,春天冰雪开始融化,劳动中没有劳保用品,从早到晚两条腿泡在底下是冰的泥浆里。刚下去两腿冻得痛,时间长了就没知觉了,大腿以下处在麻木状态中,晚上回到住地第一件事就是把鞋袜,棉裤用芦苇火烤干,次日早晨能穿上走路去干活。大渠工地也是冰和泥浆,天天如此,有人得了关节炎,寒腿症不能行走,而我却蒙主保守,没有留下后遗症,没有得关节病。“义人的骨头一根也不折断。”
  天气转暖,冰雪融化,我们一个班到杨家白去挖砂石,筛砂子,为水库闸门混凝土预备材料,完成任务后又回到水库工地挑土筑坝,每人一天任务是十六吨,(解放牌4吨车是4车)我在完成任务之外担任班组记工,丈量土方,计算每人一月工作量,领工资,月底公布八个班的指标定额,主赐我智慧能力,公平合理,认真负责,得到班、排长的称赞,争着叫我给他们记工,核算。
  一九五八年三月,我们一个工段调哈密附近的了墩修兰新铁路。由于经过了修水库大坝的强劳动,修铁路倒觉得轻松多了。住在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上,这里是飞鸟,走兽无法生存的荒原,水是从远处用汽车拉来的,限量供应,在这里修铁路又一重大改变,就是星期天休息,我有机会搭便车去哈密看望九年没见面的家人,刘淑媛大姐,还遇见了董淑贞,戴开诚,张德正,张秀英,李全孝。令我十分悲痛的是刘德民,孙信民被捕入狱,后在伊吾劳改中殉道,传说不一,有传说是饿死的;有传说是地窝子垮塌压死的,说法虽不同,但为主殉道而死是一致认同的。
  在哈密北门外,遇见张德正。边走路边说话,张德正说:“这家(灵工团)被拆毁有主的美意。”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掩饰自己在一九五一年所做的坏事,为自己造反,控诉,革新辩护。我回答说:“主耶稣被卖,钉十字架也是神的旨意,除了犹大之外,谁愿意做犹大呢?”张德正默然无语。
  7、回到疏勒的家探亲
  主耶稣的恩典够我用的,没有想到的事主给我成全了,一九五八年八月份,领导批准我的申请,回疏勒的家探亲。那时,我妻子惠荣在疏勒家中。
  先从哈密公路局买车票,八天后到了疏勒,离开九年了,与家人再欢聚是主的怜悯。我见到了咸荣辉牧师夫妇,温良姐,沐灵,雪华,美英,爱真,淑英六位姐姐,还有佩瑾,廷明,生源哥,俩个孩子麦实、保罗。我的妻子惠荣她们仍然在一块生活,凡物公用,聚会敬拜,唱诗赞美正常有序的进行,表面上看不到有什么难处,我想还没有来到的难处在等待我们。
  贾望真弟兄在一九四九年参加哈密灵工团,那时灵工团正值兴旺之春天,后来退出,自己去喀什疏附开诊所,文沐灵给他的诊所当会计。
  遍传福音团工人戴彦中也在疏附县城刻图章谋生,我去看望他。他高兴得送给我一本金边面皮袖珍新约圣经,以后没有保存住,很遗憾。
  当时麦实,保罗只三、四岁,天真可爱,会唱许多经文诗歌。长大了,麦实进入新疆大学读书,保罗被选拔到西安体育学院学习,在当时的环境中,“家”里的孩子能有机会到自治区首府读书,到西安培训是很难的事,阻力很大,主恩待他们,越过歧视,竟然被录取,选拔,人是做不到的,完全是主的大能。然而,非常使人痛心的是一九九五年田麦实辞去中学英语教师的工作。后来又办理了内退手续,跟上《恩惠教会》的郑顺铉(美籍韩人)离开真理,走上歪路,拒绝老人的劝告,偏行己路,既辜负神的恩典,又亏欠了国家对她的培育,至今仍受《恩惠教会》的辖制而执迷不悟。
  因为领导只准一个月的假期,接上惠荣返回管制我的单位,惠荣这几年在疏勒县手工业联社修表谋生,和她一块修表的有田佩瑾,连生源,李雪华。惠荣学过缝纫,带上一部缝纫机头和几样修表工具,为来到我所在的单位参加缝纫工作创造了条件。
  在疏勒县教我白铁技术的张学仁师傅,后来他信了耶稣,是我到疏勒结的福音果子,我被捕后他很关心照看惠荣,买上缝纫机叫惠荣学,惠荣去乌恰劳改队看我时,他买上吃的,用的带给我,因为学仁对教会家中的人关系亲密,以后受到牵连,叫他划清界线,检举揭发教会。他被逼无奈在大会上也作出厉害的样子,说些利害话,却没有加上罪名,家中的人对他有看法,不理解他的苦衷,认为他害了这个家。我虽不在场,但我很理解他的处境,在那样政治压力下,无可奈何。
  疏勒有关部门曾写信给我劳改的单位,叫我检举张学仁,企图制造两者之间的矛盾,当张学仁见到我时有点不敢接近,我只是告诉他,曾经叫我检举你,我没有什么可检举的,我们的来往是正大光明的,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检举什么?希望他能知道真情不要被挑拨上当。
  我见到牟希彬时,他暗示我,不要多在疏勒住,可能会发生更大的患难,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准确。一九五九年沐灵姐被逮捕,不到一年死在狱中,尸骨不知埋在何处,至今仍是谜。
  离开疏勒家并不是惧怕,逃避难处,当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只是等待时机,另外我也出于无奈,身不由己,仍在剥夺政治权利的七年之期内,至于文沐灵姊妹在一九五九年被逮捕,据说是因为他写了一份为丈夫赵西门的申诉材料,至于申诉是怎么写的我们一无所知。
  一九五八年十月乘马车从疏勒到疏附,搭乘喀什去哈密的汽车先到阿克苏,见到了于淑和,张佩德,没有停留即返回哈密,在淑媛姐住处稍休息便搭便车回到工地了墩。
  4、继续服刑劳改
  一九五五年二月,气候阴沉寒冷、飘着雪花。监狱看守员叫我和西门,元奎,天存,荣天五人背上铺盖,排着队,低着头穿过大街和小巷,押到公安厅劳改大队新犯队。四年的犯人还要去新犯队?对刚判刑的人进行“认罪服法教育,端正劳动态度,树立重新做人的努力”等等。初到新犯队时,胸前挂上硬纸壳写的牌子,上写反革命犯某某某,照一张像,填一张表……….。编入某班组劳动,学习,介绍自己的情况等等。一个月学习结束分派到劳改中队劳动改造,我和姚荣天分到建筑安装队,我做白铁工,荣天做木工,李天存、赵西门、李元奎分到泥瓦工队,夏季盖房子挑灰背砖,冬天进山打片石,劳动强度大,时间长。
  在建筑安装队劳改,生活改善了许多,每月休息两次,允许接见一次亲友,谈话五分钟,送的衣物,食品经检查可以接收。
  实在感谢主的大爱,在公安厅看守所关押或在劳改队劳动期间,住在乌鲁木齐市的肢体很关心我,给我送衣服,牙膏,肥皂,大部分都是由张谷泉师母亲自送,虽然不能见人,但看见送来的物品,见物如见人,每逢月底大礼拜天就盼望看见家里送来的物品,暖流激起思念的巨浪,泪水止不住流淌,“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形容天涯沦落游子思念亲人的情怀,今天我被判刑监禁劳改,如同笼中小鸟,远离了亲人家园,多么渴望与亲人见面,虽然只有短短五分钟,要想说的话很多,但卡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抽泣流泪,五分钟很快就到了,留在双方脸上,衣襟上的眼泪一片,送走亲人,后悔没说一句安慰的话。只好等下月再见。
  应当不忘记的是张禄廷弟兄和他妻子淑美,二人节衣缩食,节约开支,把钱奉献出来买布,买日用品送到在看守所和劳改队关押的人手中,张师母风雨无阻拿上东西去探监,东西收下送进去,说明人还在这里关着;监内的人看见送来的物品知道家人挂念他们便得安慰和坚固。
  我后来调往吐鲁番,七泉湖,芒硝湖之后,张师母、李佩贞带上物品坐汽车去看望我和赵西门。劳改的芒硝湖海拔负155米,是吐鲁番盆地底部,也是我国陆地最低处,夏季最高气温47.6摄氏度,几位姊妹冒着酷热到达芒硝湖时热得头晕脑胀,来去都是搭乘拉煤的便车,被煤车弄脏了脸,手,走到我跟前都辨认不出来,她们看见我是一脸黄土,没有洗脸水,喝的一点水是从十几公里外用毛驴车拉来的。几个老姊妹进到我住的地窝子(大部分在地下,一部分在地面上的简易窝棚),用碱壳块堆起来的“床”,没有桌椅,几块厚碱壳当小凳子,我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她们,她们把带来的肉炒咸菜,饼干,奶粉等拿出来让我和西门吃,外边骄阳似火,主的恩典使我们亲人来看我们,哭着祷告之后她们搭上拉煤的便车回七泉湖,然后再转车回乌鲁木齐,来回都很辛苦,若没有主的爱是难以做到的,主必纪念她们的爱心。
  张师母、李佩贞等姊妹不但看顾我们在劳改队的西门,天存,荣天。还为关押在看守所的张谷泉,李石瑛,董淑贞,陈孝卿,鞏守仁送衣物和日用品,每月探监的日子一到,张师母等人提上五、六个包来到看守所排队,登记,等把东西拿进去之后,张师母他们便悻悻的离开,回头再看看戒备森严的大铁门,心中踏实一点:“人还在里面关着。”
  我刑满释放,留厂就业(剥夺政治权利管制),家里的人不断的去看望我,主内弟兄姊妹的爱心,坚固了我忍受到底的信心。家里的人在我经历患难时帮助我,安慰我给了我无限的爱心,使我终生不能忘怀,每逢回忆起当年苦难中的峥嵘岁月,深深被主的恩典激励,被弟兄姊妹的爱所感动,哈利路亚,赞美主的深恩大爱。
  我在铁皮加工班劳动,主要是制作铁皮屋面,当年单位的办公楼,学校,饭店的屋面是学苏联风格--铁皮屋面,仓房沟粮食仓库,面粉厂,邮电大楼,高级中学,制片厂,群众饭店,兽医站等建筑全用铁皮屋面。我每天拿上铁、木两个榔头,在地面上拷边打楞,把加工好的运到屋顶上去,在屋面上铺开,连结咬口,固定在木柃条上,人蹲在45度的斜坡屋面上,铁皮被太阳晒得烫人,而且镀锌铁皮在阳光下反光刺眼,稍一不慎便会从铁皮屋顶滑跌下去,非常危险,那时劳改犯没有基本的安全保护设施,全靠自己小心,我靠的是赐生命、平安的神。处处显明神爱我。后来因我技术较全面,不叫我上屋顶,只在地面上负责加工。
  冬季严寒,建筑劳动停止,集中整训学习,劳动表现好的得到奖励,减刑,不好的批判斗争,严重表现不好的加刑。尤其对劳动生产中发生差错者认为是思想不好,抗拒改造,罪责难逃。
  5、柳沟水库的苦重劳役
  一九五六年,春天刚刚到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向公安厅劳改大队要劳动力,我和赵西门,李天存,姚荣天被“调遣”到兵团去修柳沟水库,我和荣天在十六团七大队一中队。天存,西门在六大队,开大会时能见到,但不许讲话,只能以眼传语,点头示意。
  修水库的活太苦太重了,神叫我经历日光之下的苦难重负,神也必加力量使我胜过去。我时刻求神保守。
  那个年月修水库没有挖掘机,全是用人挑土上坝,坎土曼挖土,扁担、柳条、筐子挑土,大坝垂直高度25米,从平地挑土筑坝,坝高坡陡,每二十公分厚压实一层,用拖拉机带上石辊来回压实。分队,班组,不允许影响碾压,争分夺秒,大小便也没时间,我经历了-------人的极限劳动去适应机械的工作速度,太可怕了,每人每次挑上五十公斤的两筐土送上大坝,每人定额二十立方米,约合二十担土为一立方米。二十立方米要挑四百担土,十一个小时每小时跑三十多次,在不到两分钟挑上一担土来回跑。上午,下午还要掀个“小高潮”,你追我赶,回到住处吃晚饭已是满天繁星,睡觉前要用盐水泡脚,躺在铺上双脚垫高,否则次日不能踏地。劳动强度超过人的承受能力,每次回想到这种痛苦的劳役,心中就发颤,然而神却保守我没有被强劳压垮。
  我是班组记工员,除完成自己定额外还要给班组每个人记工,上报完成情况,没完成任务的个人批评,欠下的数量次日补上,很多人在这种强劳压力下垮了。没完没了高强度的劳动,人的精神也有点麻木了。人,就是干活的,干吧!柳沟水库修好了,开了个蓄水典礼庆祝一番,我们中队又被调到石河子以北修筑蘑菇湖水库。这水库在沙湾县境内,我们先到的人是割苇子,用苇子搭建住人的窝棚,还要为水利部队预备大量苇子,正是寒冷的冬天,湖水结了冰,人站在冰上割苇子,从早到晚不准回住地窝棚休息,中午送到工地的馍馍分到个人手里已经冻成冰块,咬一口看见一个白冰印,嘴里一点唾液融化冰凉的馍馍,很不是个滋味,下到胃里冰凉,全身发冷。虽然有劳改犯人专用的“皮帽子”和“老羊皮大衣”脚上穿着毡筒,却感到冷气逼人,没有一丝温暖,口里喘着粗气,气结白霜附在眉毛上,皮帽子上,羊皮大衣的领子上,多日没有剃的胡子结上冰凌,如果是圣诞夜需要圣诞老人,可以不化妆。
  白天冷,夜晚的湖边旷野更加寒冷,因为是易燃的苇子搭成的窝棚,禁止生火取暖。窝棚搭建很简单,是兵团劳改队的发明,选好地点挖上40公分宽的沟,把苇捆两头埋进土里,用木桩固定,填土夯实,前后用苇捆堵严实,顶部抹黄泥,留一小门让人出入,人就住在里面。冬季气温零下30-40摄氏度之间,白天劳动十一个小时,太疲乏了,盖的被子一层霜雪,被头上结了冰,就在这样的生活苦境中度过了一个寒冬,神保守我没有冻伤,没有感冒,也没留下后遗症,这是神的恩典,是神迹阿!
  6、徒刑完了还要管制劳动
  一九五七年四月召开奖惩大会,由于我一九五六年全年劳动积极,完成任务好,减刑四个月提前释放,留厂就业,依然处于剥夺政治权利的监督劳动,我被分配到水利二团十四工段,以后专门成立了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新生人员队名叫二工段,便于监管,与犯人不相同的一点是劳动有低微工资。从苦难的七年徒刑走过来,完全是主的保守、怜悯。每当危险关头,主与我同在,主大能的手扶持我,相信主必永远看顾我,有力量平安的胜过剥夺政治权利的七年。事实正是这样,神一直在保守我。
  西岸大渠是蘑菇湖水库的配套工程,春天冰雪开始融化,劳动中没有劳保用品,从早到晚两条腿泡在底下是冰的泥浆里。刚下去两腿冻得痛,时间长了就没知觉了,大腿以下处在麻木状态中,晚上回到住地第一件事就是把鞋袜,棉裤用芦苇火烤干,次日早晨能穿上走路去干活。大渠工地也是冰和泥浆,天天如此,有人得了关节炎,寒腿症不能行走,而我却蒙主保守,没有留下后遗症,没有得关节病。“义人的骨头一根也不折断。”
  天气转暖,冰雪融化,我们一个班到杨家白去挖砂石,筛砂子,为水库闸门混凝土预备材料,完成任务后又回到水库工地挑土筑坝,每人一天任务是十六吨,(解放牌4吨车是4车)我在完成任务之外担任班组记工,丈量土方,计算每人一月工作量,领工资,月底公布八个班的指标定额,主赐我智慧能力,公平合理,认真负责,得到班、排长的称赞,争着叫我给他们记工,核算。
  一九五八年三月,我们一个工段调哈密附近的了墩修兰新铁路。由于经过了修水库大坝的强劳动,修铁路倒觉得轻松多了。住在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上,这里是飞鸟,走兽无法生存的荒原,水是从远处用汽车拉来的,限量供应,在这里修铁路又一重大改变,就是星期天休息,我有机会搭便车去哈密看望九年没见面的家人,刘淑媛大姐,还遇见了董淑贞,戴开诚,张德正,张秀英,李全孝。令我十分悲痛的是刘德民,孙信民被捕入狱,后在伊吾劳改中殉道,传说不一,有传说是饿死的;有传说是地窝子垮塌压死的,说法虽不同,但为主殉道而死是一致认同的。
  在哈密北门外,遇见张德正。边走路边说话,张德正说:“这家(灵工团)被拆毁有主的美意。”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掩饰自己在一九五一年所做的坏事,为自己造反,控诉,革新辩护。我回答说:“主耶稣被卖,钉十字架也是神的旨意,除了犹大之外,谁愿意做犹大呢?”张德正默然无语。
  7、回到疏勒的家探亲
  主耶稣的恩典够我用的,没有想到的事主给我成全了,一九五八年八月份,领导批准我的申请,回疏勒的家探亲。那时,我妻子惠荣在疏勒家中。
  先从哈密公路局买车票,八天后到了疏勒,离开九年了,与家人再欢聚是主的怜悯。我见到了咸荣辉牧师夫妇,温良姐,沐灵,雪华,美英,爱真,淑英六位姐姐,还有佩瑾,廷明,生源哥,俩个孩子麦实、保罗。我的妻子惠荣她们仍然在一块生活,凡物公用,聚会敬拜,唱诗赞美正常有序的进行,表面上看不到有什么难处,我想还没有来到的难处在等待我们。
  贾望真弟兄在一九四九年参加哈密灵工团,那时灵工团正值兴旺之春天,后来退出,自己去喀什疏附开诊所,文沐灵给他的诊所当会计。
  遍传福音团工人戴彦中也在疏附县城刻图章谋生,我去看望他。他高兴得送给我一本金边面皮袖珍新约圣经,以后没有保存住,很遗憾。
  当时麦实,保罗只三、四岁,天真可爱,会唱许多经文诗歌。长大了,麦实进入新疆大学读书,保罗被选拔到西安体育学院学习,在当时的环境中,“家”里的孩子能有机会到自治区首府读书,到西安培训是很难的事,阻力很大,主恩待他们,越过歧视,竟然被录取,选拔,人是做不到的,完全是主的大能。然而,非常使人痛心的是一九九五年田麦实辞去中学英语教师的工作。后来又办理了内退手续,跟上《恩惠教会》的郑顺铉(美籍韩人)离开真理,走上歪路,拒绝老人的劝告,偏行己路,既辜负神的恩典,又亏欠了国家对她的培育,至今仍受《恩惠教会》的辖制而执迷不悟。
  因为领导只准一个月的假期,接上惠荣返回管制我的单位,惠荣这几年在疏勒县手工业联社修表谋生,和她一块修表的有田佩瑾,连生源,李雪华。惠荣学过缝纫,带上一部缝纫机头和几样修表工具,为来到我所在的单位参加缝纫工作创造了条件。
  在疏勒县教我白铁技术的张学仁师傅,后来他信了耶稣,是我到疏勒结的福音果子,我被捕后他很关心照看惠荣,买上缝纫机叫惠荣学,惠荣去乌恰劳改队看我时,他买上吃的,用的带给我,因为学仁对教会家中的人关系亲密,以后受到牵连,叫他划清界线,检举揭发教会。他被逼无奈在大会上也作出厉害的样子,说些利害话,却没有加上罪名,家中的人对他有看法,不理解他的苦衷,认为他害了这个家。我虽不在场,但我很理解他的处境,在那样政治压力下,无可奈何。
  疏勒有关部门曾写信给我劳改的单位,叫我检举张学仁,企图制造两者之间的矛盾,当张学仁见到我时有点不敢接近,我只是告诉他,曾经叫我检举你,我没有什么可检举的,我们的来往是正大光明的,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检举什么?希望他能知道真情不要被挑拨上当。
  我见到牟希彬时,他暗示我,不要多在疏勒住,可能会发生更大的患难,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准确。一九五九年沐灵姐被逮捕,不到一年死在狱中,尸骨不知埋在何处,至今仍是谜。
  离开疏勒家并不是惧怕,逃避难处,当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只是等待时机,另外我也出于无奈,身不由己,仍在剥夺政治权利的七年之期内,至于文沐灵姊妹在一九五九年被逮捕,据说是因为他写了一份为丈夫赵西门的申诉材料,至于申诉是怎么写的我们一无所知。
  一九五八年十月乘马车从疏勒到疏附,搭乘喀什去哈密的汽车先到阿克苏,见到了于淑和,张佩德,没有停留即返回哈密,在淑媛姐住处稍休息便搭便车回到工地了墩。
  8、硬要把信仰当成政治问题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份,修铁路的任务完成之后,把随队的家属集体调到鄯善县的吐峪沟, 就地取材生产一种化工产品硝酸钠,是炸药原料之一。男工调往兰新铁路白杨河段开山打隧道,还是修铁路。
  惠荣这九年与疏勒家人在一起生活,得到家中老少的关怀,骤然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不适应,又要调走,离开我,她心中忧伤,我心中也觉得怅惘凄苦,但身不由己,我还没有公民权利,只有服从调动别无选择,含泪送走了惠荣。领导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要照顾我,吴安业连长说了不少好话,将我调到搞化工的班组,在沙尔车站旁边土法熬硝,一九五九年元月任务结束,来了一辆汽车把我们一个班拉到鄯善县吐峪沟新建五连。
  吐峪沟在戈壁滩上,没有现成的宿舍,有的住在帐篷里,有的借老乡晾葡萄干的土块房住宿,惠荣就住在这种房子里,四面透风,在里面支了一架缝纫机给职工做衣服。主怜悯我们,在人看不可能的事,神却叫我们在一起了。
  惠荣告诉我,她在来的路上得了急性尿道炎,十分痛苦,由于当地没有医院,幸而早到此地七连有卫生所,注射青霉素才逐渐好了。
  不久成立了十二团,大批生产硝酸钠,集中在吐峪沟,塞尔克甫,光绪坎等投入十三个连队,惠荣调到团部商业股缝纫组做衣服,裁剪衣服,我调到二分厂铁木工组,后又调回团部铁木工班去专干铁皮加工活,夫妻在团部上班劳动,生活安定,完全是神的怜悯,至今想起来深觉神的手在暗中保守我们。
  领导见我们有技术,另眼相看,而且我们的技术在全团是一流的,我们从不抱幻想,不敢乐观,我们从不避讳信仰,晚饭后在自己家中祷告读经唱诗赞美神。
  刑满释放时退还给我一本新旧约圣经,一本维文新约圣经,新旧库译本圣经。新旧约圣经是从山东伴我来新疆的,是一本金边,光皮,24K新旧约圣经。回疏勒时带回来摆列在桌子上叫人参观,熟人到家中来串门,我们就给他讲耶稣的福音。
  六连有一个叫张开堂的人,他母亲是信耶稣的,老家河南,去世后不知怎么办殡葬的事。当时连队领导不愿管,张开堂找我帮忙,我去祷告后入了殓,并作了一个木头十字架, 油漆红色,将帖前4:16-17之经文用维汉两种文字写在十字架上,我和张开堂用双轮人力车拉上棺木,来到火焰山下找了一块墓地,唱诗,祷告后入土安葬。
  惠荣在商业股上班,得了心脏病,肺结核,要安静休养,经领导同意在一九六三年九月三十日退职,休息一段时间后,在家接衣服加工,大部分时间读经灵修。
  我仍在供应股上班,一天,惠荣一人在家祷告,读经。过去曾和她一块上班的女工来家串门,她把惠荣读经祷告汇报给团部,时值《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我在剥夺政治权利期内,于是成了“社教”的靶子。把信仰硬往政治上挂靠,从1963年到文化大革命期间,把我作为全团的典型问题。大会,小会点名批评:“管制分子李道生搞宗教迷信活动。”要以政治手段迫使我放弃信仰。
  在这个压力下,我只有依靠主,专心仰望主耶稣。我在生活,工作以及言语上谨慎不留把柄,不留破口,劳动踏实苦干,虽受打击有委屈也不发怨言。于是有人说我是谨小慎微。是的,为了神的名不受羞辱,我受委屈算得了什么?
  实际上,就是把我的信仰当成政治问题,无限上纲,没完没了地批评斗争,而且越来越激烈,这是当时对宗教的政策所决定的,个人或团体无法改变,除非政策改变,比如当时抓捕我,刑讯逼供,表面看似乎是因我做了不当做的事,表面上也叫人说不出是为了信仰,却以反动道会门判我七年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七年的罪名,并未涉及信仰,但实际原因我是传道人,而且是西北灵工团的传道人。当时我刑满释放,剥夺政治权利期也满了之后,却仍然继续实行管制,一拖再拖不宣布恢复我的公民权,如此违背法律的尊严,恣意侵犯我的人身权力是为了什么? 实质就是为了打击我的信仰自由权利。应当在1964年4月解除剥夺政治权利的管制状态,却非法拖延到1972年8月才宣布,从逮捕到管制是十四年,但是却使我多受委屈八年又四个月,达二十二年之久,在法律之外,以违法手段侵犯我的人权八年多。我若不是信耶稣的人,我若不是传道人,一定要到中央去上访,但就是因为我是基督徒,我遵行圣经教训不去自己伸冤,宁可让步。
  每次政治运动,都不例外的找我当活靶子,毫不费力气的把我当批斗对象,从不同的方面达到一个目的:迫使我放弃宗教信仰。一个很实际的例子:由于我劳动踏实,工作出色,行政领导要给我恢复政治权利,政工干部问他:“你和谁坐在一条凳子上?”这话是行政领导同我谈话时流露出来的,他说:“我为提议给你恢复政治权利而受到批评,你主要是信仰问题。”
  我对这位领导说:“公民信仰是宪法赋予我的权利之一,我自幼年就信耶稣,竟然非法受到歧视和打击。宪法中信仰自由的条款是否应当删掉。”我完全理解同我谈话的这位行政领导的好意,他希望我早日摘掉帽子恢复政治权利,他也理解我的话不是针对他说的。
  我的信仰既被当局定为政治问题,随着政治运动而不断升温,从社教到文革十几年都是典型,重点批斗对象,帽子一大堆,如“牛鬼蛇神”,“抗拒改造的反革命分子”等等。
  我所在的一班班长张中和说起当年的情况,“老李啊,我佩服你,从社教到文革,你的问题翻腾了多少次,除了信仰之外,找不到你的错。”他的意思是若找到其他问题,就是专政的口实,他们白费心机,捞不上把我置于死地的证据,只有拿信仰来整我出气,如同但以理在狮子洞里,依人看随时可以被吃掉,然而神却封住狮子的口,因为但以理在神面前无辜,在王面前也没有行过亏损的事。
  一九六五年春,我由团部供应股调到四连,驻地叫塞尔克甫。是开采化工原料的矿山,班长曹长清分派我天天推矿渣(无化工成分的废石渣),因为大会宣布我是四类管制分子之一,不准随便外出,只需规规矩矩的服从监督,老实干活,人的权利再一次被剥夺。每逢全连开大会,我一进入会场刚坐下,有一领导故意羞辱我,当众喊叫:“四类分子李道生打扫厕所去。”我立即低头走出会场拿起工具到每一个厕所去打扫,改造思想。有时班组学习或晚上学习,我便去义务劳动“端正劳动态度”,什么时间人家学习完我方可回家。干了一天活,已经筋疲力尽,再加班加点“改造思想”实在难以承受,然而主却加给我力量,没有倒下去,外体虽然疲乏劳累,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因为我把这一切非人的待遇看成是至暂至轻的苦楚。
  一天,班内政治学习,领导授意叫我在会上作检查,我有点纳闷不解,我既没有犯错误又没有惹着谁,检查什么?我心里清楚,我不放弃信仰就被认为是“抗拒思想改造”,对此我绝不妥协,我知道我所信的没有错,没有违背宪法,更不是犯罪,是领导叫我不信耶稣,硬把我推向敌对分子中去的,我心中默默祷告,求主赐我当说的话,我就理直气壮地发言:
  1.我是基督教家庭,父母信耶稣,我从小就受洗归在耶稣名下,信了耶稣。
  2.我从小读书,以后教书三年,上神学,灵修院两年,一九四七年圣灵感动我到新疆传福音。
  3.我所信的,所传的耶稣基督是讲博爱的,是要叫人悔改,弃恶从善的。
  我抓住机会说了红十字会的标记是十字架,世界和平的标志是鸽子,名曰‘和平鸽’,橄榄枝,取自圣经创世纪挪亚时期的洪水,方舟而来的。结果,政治干部斥责我利用检查放毒,宣扬宗教信仰,从此之后我的处境举步维艰,受到的打击接踵而来。
  9、哪里活危险就派我到哪里去
  我在四连劳动,采矿场劳动时间长,强度大,用人拉双轮车运石头。上午,下午之间休息时别人可以休息,坐下喝水,吸烟,我必须继续干活,不允许休息,只有吃午饭短暂的一会儿,吃完饭立即去拉车干活。叫人想不通的是哪里危险就派我到哪里去,如:开采矿石,大爆破之后,有岩石震裂却没有滚下来悬在山坡上,叫我去处理,这个活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每逢去干这危险活,我就祷告,求主与我同行,保守我不遭遇危险。
  有一次派我去处理堆集在一起的几十立方矿石,只需用铁棍拨动一块大石头就会有几十立方石头飞泻而下。我站在三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上拨动了一块石头,立刻大小石头由上而下,尘土夹着碎石飞扬,我被灰尘所淹没,山下的人看不见我了,有人喊了一声:“李道生完了。”但是主保守我,尘土过后,我仍然站立在原来那块石头上――像磐石一样安然无恙,主又一次保守我免了死亡的危险,是由于我所倚靠的磐  石就是主耶稣。
  还有一次,塞尔克甫四连的领导派我到建窑洞的工地干活,我和另外一个犯人给砌窑洞的大工提供泥巴和土块。这种土块砌的窑洞没有木头模板,一排窑洞十余间,关键在两端的“山墙”,两头山墙砌的很宽,当山墙与中间的隔墙砌够高度后,在上面发碹(半圆形拱顶)。发碹用泥巴粘土块,顶上缝隙用石子卡紧,拱顶砌好,里外抹上麦草泥,前后墙按上门窗,人住在窑洞里东暖夏凉,因当地雨水少经久不垮,是当地传统建筑。
  有一天,几个大工站在架子上砌拱顶,我负责往上扔土块,正常情况下,一层八块半土块,奇怪的是九块半土块也不够,我很纳闷,就出去搬土块,脚刚刚走出窑洞,听见身后轰的一声,气浪把我推了一下,尘土飞扬,我回头看去,快要砌完的一排窑洞全塌了,和我一块干活的老x吓的脸发黄,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老李,你信的耶穌真灵,我跟你沾光了”。危难之中神保守了我,死亡又一次与我擦肩而过,如果迟走几秒钟,我俩就被坍塌的土块砸死在地。尘土过后,检查原因,两头山墙被拱顶压力推倒而垮塌。
  我在四连劳动时,厂部派社教工作组到连队来搞社教,组长王国华,冯运成。他俩在团部就认识我,王国华的妻子曾和惠荣一块做缝纫活,他叫我放包袱,割尾巴,他强调在我身上的包袱、尾巴就是信仰问题,迫使我宣布不信耶稣。他说:“你嘴说不信就行了,心里悄悄信谁也不知道。”这表面的关心实质上就是撒旦的引诱、试探。我信的耶稣是真实的主,怎能说不信就不信了呢?我曾看过张家坤著的《耶稣基督的真实》,当时压力很大,耶稣基督是真实的,不叫我否认他。在信仰方面没有中间选择,要不就放弃信仰接受改造,要不就是坚持信仰被认为是抗拒改造。
  当局叫我割尾巴就是放弃信仰,叫我当众宣布我是怎样被宗教迷信所愚弄的。说些羞辱主名的话,做些得罪神的事,我处在两难之间,既不能放弃信仰,也不能抗拒改造,所以我在念写的检讨书时说“我愿意接受劳动改造,放包袱,但因我的信仰是根深蒂固的,只是嘴上说不信而心里还是相信是欺骗行为。”刚念完就遭到斥责说:“你说一句不信了,不要说那么多。”我没有叫他们满意,文化大革命就给我戴上“牛鬼蛇神”的高帽子,胸前挂了一块大牌子上写“抗拒改造的反革命分子李道生。”对人权恣意践踏,而且在那“造反有理”的年代,受迫害不止我一个人,许多老革命有功之臣被打成走资派,我为了信仰戴高帽子,挂黑牌子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我心中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
  想到主耶稣是神的儿子,道成了肉身来到世界为救赎世人而受苦,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我今天为传扬福音而受一点羞辱算什么?若为主受辱骂,受逼迫是有福的,这是主的应许。
  10、疾病与祝福
  我虽然身体瘦,但一般不生病,在劳改期间只病过两次。第一次是一九五五年夏,在乌鲁木齐团结路高级中学工地上得了胃炎,疼痛发烧躺在工地上受煎熬,不能休息治疗,靠主恩典挺了过去。第二次是一九六七年在塞尔克甫四连,文化大革命期间,劳动强度更大,天天超强度劳动,以致漏管病复发,日夜不停的流血水。此前,一九六二年在兵团医院做过手术,因为不彻底又犯病,痛苦难忍,经团部丁医生出具证明:必须去乌鲁木齐医院治疗,获准到乌市兵团医院,由于医院里住满因武斗受伤的人,没有床位,又由兵团医院介绍去中医院治疗,经过三个月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后痊愈,在住院期间弟兄姊妹到医院去看望我,并且经常和张师母,佩贞姐,赞美见面交通,虽然不能聚会唱诗讲道,但属灵的交通使我破碎的心灵得到很大的安慰和激励,如果不是患病来乌市住院,在那时见面交通是很困难的,凡事有主的美意,借着疾病得享主的怜悯和祝福。
  11、心灵固然愿意,肉体却软弱了
  事情还是在吐峪沟发生的。家里桌子上摆了几本圣经,惠荣正好在家中读经,被人碰见向领导汇报,引发一系列批斗,社教工作组命令我交出圣经,当时认为交出圣经不等于交出信仰,没经过祷告,只交出一本圣经应付一下,用自己的小聪明保存其余的五本圣经,没有料到社教运动没结束,文化大革命抄家破四旧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巨浪汹涌而来,我是抄家对象,首当其冲,十多平方米的土块窑洞平房往哪里藏?开始想办法,把火墙烟道口放进几本圣经,结果红卫兵第一次来抄家就要拆火墙,因时间不够没有拆,红卫兵走后感到火墙不保险,晚上从火墙里拿出放在炉子底下,第二次红卫兵又来抄家,翻箱倒柜,甚至把挂在墙上的镜子拆开检查,红卫兵抄的就是圣经,一边喊破四旧一边喊立四新,结果没有翻出来,走了。我想他们没有抄出来东西是不会甘心的,必定还要来,于是我和惠荣商量叫她把圣经拿到缝纫组去藏在缝纫机卧箱里,惠荣害怕不敢拿,怎么办?在紧急关头忘记祷告主,倚靠主,只是害怕第三次来抄家,情急之下我偷着把圣经烧了,烧的时候心如刀绞的痛苦。那时被惧怕抓住,不但没有保存住圣经,反而焚烧在自己手中,每逢想起这件事,心中十分懊悔、惭愧。失去信心是何等可怕,这是我的失败,也是沉痛的教训。
  在社教运动中交出的那本圣经却借着不信之人的手保存了下来。一九八八年又回到我手中,事情的经过很奇妙,当我把圣经交到社教工作组之后,他们又交到厂保卫科,保卫科没有着意保存,却扔在文件柜顶上和报纸放在一块。日久无人注意,后来保卫干事孙德春用旧报纸,他把报纸、圣经一块拿回家。后来孙德春因病信了耶稣,把圣经给我,我送他一本新的新旧约全书圣经。从这件事看见人的方法多有失败,忘记倚靠神是最可怜的,这是一生的教训。
  12、残酷批斗中蒙神保守
  文革风暴带着迫害迎面而来,批斗越来越厉害。有一天,大概是一九六八年六月十二日下午,从矿山下工回来早一点,惠荣告诉我连里的田夕林,干部权连长、石学义副连长都被揪出来了,打得很惨。惠荣为我担心,吓得发抖,吃过晚饭就听到哨子响,紧急集合,气氛紧张。我想残酷的打击就要临头,我立即拿上小马扎去集合,惠荣说不要去的太早,我说:“我能躲过去吗?”来到篮球场,打手站了一圈,杀气腾腾,我见此情势,知道厄运临头了,但心中却很平静,没有害怕。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四类分子站出来”。我应声而出,长长一排四类分子一顶顶糊好的高帽子,上面七歪八扭的写着黑字“牛鬼蛇神”,胸前给我挂了一块牌子“抗拒改造的反革命分子李道生。”跪在土台子上,有人缺少人性,竟故意铺上些碎玻璃,以致使跪在玻璃渣上的人鲜血直流,跪的姿势手反背,胸挺直,头低垂,后边站着几个打人凶手。用木棒打人的头、背、腿,边打边骂,跪着的人大汗淋漓不敢动,惨不忍睹,有一个叫谭宗仁的四类分子,被拉倒台下,棒打脚踢,最后没有声音了才停手,看来命难保住。
  主奇妙的恩典保守我,没跪玻璃渣,也没遭毒打,比较别的四类分子,我算是挨打最少的一个。斗争大会结束,我跪在地上的两腿站不起来,麻木不能屈伸,大腿胯骨痛了几天。
  “造反有理”的打人凶手变着法折磨人,叫四类分子围着篮球场跑步,打手拿棒子随意打人,跑得快少挨几下,跑得慢多挨几下,有人被一棒打倒在地,一个叫何兴发的被一棒打倒在地滚了几下才爬起来,还要继续跑,站在周围看的人没有一个敢流露同情的,我虽然挨打,但没有遭毒打,这完全是神的保守。
  自斗争大会之后,每逢集合开会,训练,都要把高帽子戴上,黑牌子挂上,头低下去游街示众,稍一不如他们的意便被棒打脚踢,受到非人的侮辱,挨打还要高喊“打倒牛鬼蛇神。”
  文革中有一项崇拜仪式叫“三忠于”活动。早请示,晚汇报。早晨上班先向毛主席肖像前三鞠躬,清早一上班向毛主席请示一天当干的事,发誓许愿努力忠实劳动,班长代表全班宣誓。下班以后,班长带全班在毛泽东像前肃立,三鞠躬,汇报一天工作,天天如此不可缺少。在这种个人崇拜的风头上,谁也不敢有丝毫不满,如不注意便大祸临头。被打成三反分子,遭毒打,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我是神的儿女,拜像即得罪神,神就保守我使我免犯这罪,每到上述情况我就站在队伍后边,前面的人也看不见我,身后无人监管,这样躲过了一次又一次。
  个人崇拜的登峰造极的形式化使人欲哭无泪。到商店去买东西要喊毛主席万岁,然后才能买什么东西,有一次我到商店买东西,忘记喊,遭到严厉斥责,幸免毒打。
  有一次,一个叫阚子奎的人去食堂买饭,喊了一声“毛主席万岁,五分钱的茄子。”这一句话连在一起说了出来,被人听见说他故意辱骂毛主席,几乎被打死。
  我在当时那个受管制环境里,随时都有灭顶之灾,叫人感觉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胆颤心惊,死亡的绳索缠绕着我,撒旦张口要吞吃我,然而,慈爱的天父时时看顾我,保守我,使我免了死亡,免了流泪,免了跌倒。
  八.与赵西门弟兄在一起的日子
  1、进入芒硝湖
  一九七一年春天,单位调派我们去吐鲁番芒硝湖,离开了鄯善色尔克甫四连,我的心情宽松了许多,因为告别了那个天天挨整的环境,但愿从此不再发生残酷无情的斗争折磨。芒硝湖是吐鲁番盆地最低点,海拔负155米,也是我国陆地最低点,气温最高曾达56摄氏度。吐鲁番市一九五六年七月气温达46.7摄氏度,芒硝湖比吐鲁番市高十摄氏度左右,芒硝湖气温炎热干燥没有走兽飞鸟,不长树木花草,更无饮水以及蔬菜,茫茫无边际的白碱滩,遍地盐、碱、芒硝,却生长着一种蚊虫,咬人叮人吸血却很厉害。个别地方稀稀拉拉的生长红柳和芦苇,枯萎的枝叶无力的摇摆着,没有一条人走的路,连羊肠小路也没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工作,在这亘古荒原碱滩上无法叫人栖息。
  超期被管制的我来到了这鸟兽都无法生活的地方,没有房子,没有帐篷。于是就地取材挖碱壳子,干砌窝棚,没有门帘,进出的洞口日夜敞着,一阵大风碱土飞扬令人窒息,盐碱水泡子的水呈粉红色、铁红色,人畜都不能饮用,只能熬碱。芒硝,是化工产品的好原料。这里自然条件虽苦,但劳动较轻松,既无高空作业的危险,也无开山筑路的劳累,我干白铁活兼修理人力车轮胎,无情的斗争少了些,没额外的强加劳动,精神压力小多了,心中平静多了。每逢夜晚,在空旷寂静万籁无声的荒野,抬眼仰望天上的父神,神是我的依靠和帮助,保护我走过二十年失去自由的人生。神一直叫我感觉到他在我的右边荫庇我,免受一切的灾害,我愿双手紧紧握住神的应许。我想到这里,高天繁星似在向我眨眼,我双膝跪在碱滩上,主啊,我何等渺小,何等孤单,何等需要你的同在阿。想到远处的亲人挂念我的眼泪,想到支离破碎内外交迫的家,想到仍然在牢笼中度日的同工………..。主啊,什么时候才能再显神家的复兴重建!
  按照判决书应该在1965年4月就须宣布恢复公民权利,解除管制,然而至今杳无音信,算来已超过六年了,这六年没有法律程序,是非法剥夺,即便这样,也不敢稍露不满,只好忍气吞声挨下去。
  芒硝湖,盐碱滩虽苦,但苦中有甜,主内的肢体可以从远处来看望我,谨慎的与不能来见面的肢体有点联系。张师母,正荫,佩贞,廷明,雪华,讚美等弟兄姊妹常以走亲戚的方式到芒硝湖来看望我们,使我和惠荣尝到家的爱抚和体贴,得安慰得力量,在孤单中深深感到肢体的温暖帮助,他们常来,每逢来一次便付出很大代价。直到今天,回想起那些苦难的岁月中能得到肢体的关怀是多么宝贵和甜蜜,感恩之心催我泪下。
  2、迟到的做人的权利
  囚徒,犯人,受管制分子成为我个人历史上的名词,一九七二年八月,当局宣布恢复了我应当在八年前恢复的做人的权利。从一九五零年八月逮捕,刑讯,判刑,复查,劳改,管制劳动到宣布恢复公民政治权利整整二十二年,其中非法剥夺我的公民政治权,无理管制我八年之久,这是令人震惊的冤屈,然而却不敢申诉,只有默默忍受,当作一杯苦酒咽下去。
  3、与赵西门弟兄相遇
  一九五六年与赵西门弟兄同在柳沟水库劳改,以后开大会再也看不见他了,听说他从兵团调回公安厅劳改大队,再听不到他的信息。
  在一次偶然机会看见了他,像他,却不敢认,因为十五年没有见过面了,沧海桑田,在劳改队苦难的环境中经历非人的磨难,人的面目憔悴、衰老的难以言喻。
  当年,化工厂在七泉湖刚刚成立,急于生产化工产品。这种原料在芒硝湖遍地可见,而开发原料基地需要大批劳动力,芒硝湖是荒原,夏天热死人,环境极其恶劣,根本不具备人生存的基本条件,谁也不愿去,只有劳改人员才能在此咬紧牙关活下去。我所在的新生人员管制型的连队集体调进芒硝湖,赵西门弟兄在一九七一年刑满释放转到新生管制连队,(当时化工厂有两个新生连队,即:一队,二队,还有一个劳改队),赵西门住在胜金口。火焰山下,任务是修筑到芒硝湖的公路。有一天我送惠荣去七泉湖卫生队看病(住院),我返回时在胜金口下车,看到约有四十多衣衫褴褛的犯人往汽车上爬,开往修路工地去。听说这群人是从第一监狱新调来的。我想是否有赵西门在其中,正思想时,一个矮个子穿着黑色烂棉衣的人也往车上爬,看样子很像赵西门,但不敢确认,这时汽车拉上人飞速开走,我站在水渠边等去芒硝湖的汽车,我顺便打听一个来挑水的新生人员叫贾洪恩,他说:“有一个叫赵西门的人,刚上车修公路去了。”证实了赵西门确在这里。
  后来我对惠荣说:“西门哥来了,住在胜金口修公路。”惠荣高兴的流下了眼泪,说:“西门哥来了,我们要尽量叫他得安慰,不论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满足他,为主受苦二十多年了。”惠荣说到做到,为叫西门哥把劳改服换下来,日夜为他赶做衬衣,衬裤,棉衣,棉裤,外衣,外裤,床单等并预备了用票证购买的砂子糖,奶粉包了一个大包袱,写给他一封信,托驾驶员王绍云带到胜金口交给赵西门,他收到东西回了一封信,信的开头先写了一句毛主席语录:“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收到信,心中很惊奇,西门哥改造二十年有了如此巨变!?
  秋天,赵西门所在的修路队,任务完成后调到芒硝湖,和我在一个连队,我和惠荣很高兴。有一天,西门和我在一个队学习之后(这个队就是新生留厂就业管制队)西门兄的情绪发生极不寻常的变化,他把我们托人带给他的衣物上交到二队政治指导员,表示与李道生划清界限。
  这一做法很不得了,指导员立即找我写检查,交待与赵西门的关系,为什么用物质手段拉拢赵西门,这个大帽子硬要扣到我头上。
  我对指导员坦率的说明情况:“我被捕入狱判刑劳改七、八年,我妻子张惠荣常有病,多亏了赵西门的妻子帮助关心,现在看见赵西门穿的很破,面容憔悴,缺乏营养,我妻子出于报答恩情而给赵西门做了几件衣服,一点奶粉,糖,实无拉拢之意。”指导员听了之后,严厉批评我几次,事情总算是没继续追查下去。尽管西门兄如此对我们,我们仍然关心他,理解他劳改了二十年的性格,思维可能会有异常或扭曲,比如有一次我杀了一只鸡,洗净送到赵西门那里并煮在炉子上,我回家去拿调料回来,炉子上煮的鸡没有了,我问西门哥,煮的鸡呢?他半吞半吐地说了一句“扔出去了,恶心。”我开始思量,难道他的性格扭曲到这个地步了吗?
  从乌鲁木齐来看望我们的肢体给赵西门带来了吃的糖、油、挂面和做饭的小锅等,他把挂面挂在墙上长出绿毛,人不能吃,只好喂了毛驴。我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麻烦得很。”
  由于赵西门的性格扭曲,在日常生活中屡次出现不正常的事,因此有些事不叫他插手,有些事需要避开他,为了来看望的人安全,事先不见他,待临走时见见他,防止出现意外。
  4、同工九年,有分歧没有分裂
  从一九七一年到一九八一年,天天和赵西门弟兄在一起劳动,看见他属灵的光景不太好,然而主却怜悯他,我和惠荣一如既往关心他,冬夏服装,棉被都是惠荣为他缝制的,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为他代祷,渐渐有所好转。不像有些人散布一些缺少根据的猜测,说什么赵西门在新疆吐鲁番受到歧视云云。
  一九八三年到一九九二年七月我和赵西门弟兄在七泉湖一块事奉神。聚会,读经,讲道有九年之久,他是兄长,我们都很尊重他,愿意他在圣经栽培上多做些工作,我则在事务工作方面多操心,好叫他专心查经,讲道。然而他却要按他的意思行,因此在某些问题上意见不同,有些分歧,既有生活方面的,也有事奉方面的,但并没有导致分裂。目前在国内外传说很多,其主要锋芒是说赵西门在新疆,在吐鲁番,在七泉湖没有位置,没有禾场,没有同工,他之所以离开新疆到河南去是李道生把他挤走的等等。赵西门弟兄是奉献到西北、新疆的福音使者。是《征人》,《十架归路》诗作者,西门兄是决心流血秦国道的工人,西门兄奉献到新疆是有异象带领,在炮火纷飞的一九四九年八月到哈密的,怎么能因为某些问题看法不同而丢弃异象离开秦国道呢?西门兄离开新疆既有自己的内心的变化,也受到河南“家里”的胁迫。
  一九八三年西门兄到了退休年龄,他仍在芒硝湖劳动,距厂部七泉湖远,我在七泉湖为他办理了退休手续,拿到退休证,领取退休金,可以不再参加苦重的劳动了。从这时起有条件专门以传道为事。这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赵西门兄却对我说:“我不够退休条件,按退休办手续不对,因我是反革命,还有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事实是: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已经执行过了,并且远远超过了,(从1951年4月到1971年4月是20年徒刑期,从1971年5月到1976年5月是5年剥夺政治权利期),我劝说他不要说什么了,西门兄却拒绝,他亲自到厂部找到劳资科,要求改成退职。(退职金少于退休金)。
  在改为退职后,西门兄立即写信给南京、浙江的肢体声明自己不是退休。引起内地肢体的疑虑,来信问我,我据实相告。从这以后西门兄为此事对我极为不满。而我也确实百思不得其解。但并没有因此而不尊重他,我和肢体一如既往关心他,在生活上给他力所能及的照顾。
  劳动改造思想是那时的“纲”,加给管制的新生人员的任务已经达到人体负荷的极限,个人不必再额外找麻烦,那时西门兄给烘干机上料,三班制,大头铁锨不停的上料,十分劳累,西门兄下班后不去休息,却一个人在烈日下打土块,修公厕的围墙,夏天酷热50多度,人很容易中暑,加上缺乏营养,劳累过度而腿脚浮肿,班长见他如此情况,叫我陪他去看病,西门兄说:“为人民服务,我不休息。”又过了些日子,领导照顾他有病,叫他赶上毛驴车给工地送开水,西门兄不用毛驴拉水,却亲自拉上车去送水,满头大汗,大喘粗气。连长看见斥责他故意歪曲丑化社会主义形象。
  西门兄退休后,总厂派人到芒硝湖接他离开劳动到七泉湖,聘请他搞日文资料翻译,他不走,并且说:“我在这里呆下去,叫人看看我受的苦。”正在此时教会弟兄郭之茂碰上这件事,赶快对接他的副厂长说:“我想办法叫他回。”郭弟兄找了一部回七泉湖拉煤的车,把西门兄的东西装到车上一起回到七泉湖。
  刚一回到七泉湖,西门兄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住地窝子,后来总厂领导告诉退休所给他调剂一间砖房,西门兄不去住,说:“我不搬家,叫人来看看我住的啥地方。”
  一天,我到西门兄住的房子去看他,桌子上的电灯用纸遮挡,灯光集中在桌面上,四周光线暗淡,西门兄吸着一支烟正在看书,当他发觉我站在他旁边,赶快扔掉纸烟,但是烟雾缭绕不散,我多次恳切劝他不要吸烟,他口头答应戒烟,实际上在一段时期内并没有戒烟,有时还去捡人家扔掉的烟头。我曾把这件事告诉南京杨顺灵大姐。赵西门知道后对我又一个不满,写信给浙江、广州等地的陈恩洪,杨励芳姊妹说:“李道生不可靠,来信不要寄给他转。”
  从以上几个例子中,可看到西门兄性格扭曲的多么严重。
  然而在教会事奉中我们同工自始至终都尊重他,从一九八三年到一九九二年七月,在这九年多的事奉中有不同意见看法是正常的。在工作中意见分歧有争论也难避免,如果能本着相互理解宽容,坦率诚恳地交通,回归到圣经的教训上,误会是完全可以消除的。由于不同意见产生分歧,却没有采用正确途径处理,以致后来分歧不能调和,被撒但所利用。
  一九八二年,在我住的地窝子里有聚会,起初2-3人,后来渐渐人多了起来,有三十多人。西门兄提出要在敬拜聚会教唱他刚写的诗歌《苦杯》、《凄风苦雨》等,西门兄还要把读经会改为诗歌练唱会,见证他二十多年所受的苦难。我对此有不同看法,多次交通他坚持不接受,最后我说:“这些弟兄姊妹刚刚信主,还有来慕道的,如何接受你的《苦杯》,怎样理解你的《凄风苦雨》呢?应当讲救恩之道,以后再教唱。”因此赵西门弟兄对我的三个不满意,他说:“你有了自己的葡萄园,我的葡萄园在哪里?”
  信主的人增加,小地窝子坐不下五十多人,后来自己盖了小平房,不久也挤满了人,为此切切祷告求神预备大房子。
  当年七泉湖化工总厂是政企合一的兼行基层政权职能,属县团级单位。我们向厂领导提出申请,要求划拨建堂用地。总厂同意,指派基建科划地皮。弟兄姊妹热情很高,自己动手平整场地,刨挖碱块,先把围墙建起来,当围墙砌好三面时,西门兄发表意见说:“化工总厂批准的不算数,要经县以上政府批准才算合法,要自动放弃,免得造成浪费。”西门兄这几句话如同泼了一盆凉水,围墙停工了。
  教会长老郭之茂弟兄与西门弟兄多次交通,他坚持己见,并责备郭弟兄说:“占地为业是属血气。”郭弟兄找到我说:“李弟兄你怎样受的感动就怎样做吧。”于是围墙继续砌,围墙砌好又建了一处24平方米的聚会室,又建了44平方米材料库房,天气已渐冷,我们就向神要好天气,神听我们的祷告,两处房子完工之次日气温骤变,大雪纷飞,气温降到零下,弟兄姊妹在新礼拜堂聚会敬拜神,赞美神的恩典,西门兄不参加聚会,在自己房子里修改《归喀断札》,这个《断札》被某些刊物登载、转载或汇集成《雕刻》的一部分。
  5、建堂工作中之分歧
  主耶稣自己作工,将得救的人加给教会,新盖的小礼拜堂只有24平方米,已容纳不下七、八十人聚会。弟兄姊妹同心合意仰望神给预备。
  一九八七年七月,一位在乌市搞建筑的弟兄受感动亲自开车拉来水泥,钢材,礼拜堂的图纸,弟兄姊妹建堂热情很高,信心很大,西门兄看了图纸后说:“窗子大了不能救人,水磨石地面不能救人……….。”有姊妹对西门说:“这是主预备的。”西门兄回答说:“主预备了也不用。”接着西门兄又说了一节经文:“若不是耶和华建造房屋,建造的人就枉然劳力……….。”在这个时候念这节经文是祝福还是什么?
  新疆和内地,凡知道七泉湖建堂的教会和肢体寄来了奉献建堂款,凡写给赵西门收的,他一律不用于建堂,先后转寄到喀什宋**收存,共10500元。(1988年2月寄5000元,1988年11月寄2000元,1989年1月17日寄1000元,1989年2月1日寄1000元,1989年2月18日寄1000元,1989年3月11日寄500元)。这笔钱在当年是不小的数目,七泉湖教会建堂真需要这笔钱,但我们却没有指望用这笔钱,说到这里,不难看出赵西门弟兄这样的举措针对的是谁,难道针对的是我吗?说实在的我不配,因为这是弟兄姊妹奉献建造圣所的钱。
  自一九八七年八月一日,凭着信心开始挖地基,到一九九零年基本完工,三年建堂,三年蒙神祝福,开工时教会帐上只有500元,神的应许和预备超过我们所求所想。在材料困难时神显大能,资金缺少时神感动人送来和寄来。建堂中有许多感人见证,乌鲁木齐市,石河子市等地肢体,每逢礼拜六赶来劳动,主日下午返回。施工中弟兄姊妹付出大量劳力,自己搅拌水泥砂浆,浇灌混凝土,砌墙。只请了几个瓦工师傅,小工都是自己做。
  礼拜堂(157.5平方米)建成了,是在神的祝福中建成的,我们深切经历了耶和华神与我们同在。
  礼拜堂屋顶上的十字架在阳光下灿烂发出亮光,在漆黑的夜空中熠熠闪烁红色光辉,由于在七泉湖车站以南,距车站很近,过往旅客都能看见礼拜堂屋顶上发光的十字架,信主的旅客会高兴的发出赞美神的音符,噢,旷野也有基督教会!
  西门弟兄寄往喀什一万多元,购房建立教会的计划三年没有实现,据说一平方米房子没有购买,一分地皮也没有得到,一万多元下落至今不明不白。
  西门兄在《归喀断札》中曾经表述他信心的落脚点是从灵里所听到的微小声音:“现在我回耶路撒冷去……….。”(亚1:16),西门兄要“回喀什建立教会。”如此清楚地启示,(有声音启示)谁敢拦阻他离开七泉湖到喀什去“落脚”?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呢?西门兄的户口迁移到喀什,落在宋** 户口本上,所有书籍十余包寄到喀什宋** 家中。西门兄却从喀什返回七泉湖辞行,后去了鄯善,由几位姊妹陪同离开鄯善到河南某派别的“家里”去了。这期间我不知他的去向。后来鄯善的弟兄姊妹告诉我西门兄早已离开新疆到河南去了。
  从七泉湖到喀什,又从喀什返回七泉湖,再从七泉湖去鄯善,他是来去自由,可以说任意往来,没有人拦阻,我更没有拦阻他,不知河南“家里”的人有什么证据:“西门兄是李道生排挤走的。”这种没有根据的说法竟然飞扬国内外。西门兄一九九二年七月十七日自喀什回到七泉湖,以后去了鄯善,一九九三年春天由张**,周**与河南的人谋划一同去了河南。
  所以说出这一小部分实情实出无奈,本来我不想说,直到如今仍然不愿意全部说出去,那么为什么又说了一小部分呢?一是因为捕风捉影,嫁祸于人的文章不负责任;二是有人一边热情来访,离开我之后又说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话。至于某些人或某些刊物的报道、说话是否负责任我无权干涉,但我总希望个人或刊物要诚实、客观而不要说谎。
  生活上,事奉上出现一些不正常的事,尤其在道路,真理方面的分歧,其原因主要是在当时那些年代,西门兄在信仰上有了一些私欲掺杂,这些掺杂在《断札》中或《雕刻》里都难以看到,因为私欲贴上属灵的标签就会欺哄人,成为属灵的假冒。
  西门兄曾在一九七二年向我表达了他心中的意念和壮志抱负。抄录他的二首小诗:
  西门兄诗一首
  枯木何发江海情,沉沉一梦乾坤更;
  往事霎时千壑恨,青春瞬息万仞冰。
  英雄潮浪逐天起,大地丹彤为我升,
  安得我血化烈火,微躯燔尽暖苍生。
  (诗二)
  半世空渡老何为?枯鱼心事泣枯河;
  终生抱负无一就,如何老年….。?
  西门兄常与外甥通信,外甥看到舅舅的抱负,壮志之后来信称赞舅舅的“高尚思想”,说:“如果没有这种高尚思想就是行尸走肉。”
  当弟兄姊妹知道这些之后却为他忧虑,因此西门弟兄在人心目中的属灵印象有了变化,未知说我“排挤”西门兄的人读后有何感想?
  这些小诗,在《归喀断札》和《雕刻》里是绝对找不到的。
  九. 妻子、同工惠荣离开了我
  张惠荣姊妹是我结发妻子,也是和我一同事奉神的同工,她曾被圣灵充满,清楚奉献、并甘心走吃苦舍己的道路,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狂风暴雨,她能靠主胜过。自从一九五零年八月我被捕之后,她流尽了悲伤的眼泪,度过了无数个难眠的黑夜,在和疏勒家人同甘共苦中磨练了自己,属灵生命充实长大,到一九五八年和我一同在哈密了墩修铁路的工地上,在鄯善吐峪沟旷野里,在吐鲁番芒硝湖,七泉湖等劳动单位参加缝纫工作,表现出一个奉献为主的工人高尚品德,见证了主的名,由于她态度和气,平易近人,缝纫技术精湛,深得群众,领导好评。
  惠荣姊妹与我同工,她有传福音的恩赐,关心弟兄姊妹,很有爱心。她顺服主的带领,柔和谦卑,帮助我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
  在极艰苦的年代,在残酷无情的打击斗争我的那些日日夜夜,惠荣不仅在精神上受到冲击,实际上也成为“四类分子”家属而受到株连和折磨。每逢批斗我时,她在自己小屋里哭着为我祷告,撕心裂肺的哭泣。直到我疲倦而憔悴的回到家,她才从地上跪着祷告的位置上起来。
  由于环境的无情压力,处境的危难和失去自由,我们没有安定的条件生儿养女,依人看是一件遗憾的事,然而主没有忘记我们,凡我们传福音脚踪所到之处,弟兄姊妹爱我们如亲人,灵里相亲,主内相爱,不是骨肉却胜似骨肉。
  一九七三年三月,惠荣突然病了,经医院检查是主动脉瘤,到乌鲁木齐建工医院检查,“疑似主动脉瘤。”回到七泉湖,她心里难过没有去上班,一个人在家中祷告。中午,我从木工房下班回家,看见她脸上愁容消失了,她高兴快乐的告诉我,她跪在床上祷告时,想到在没有指望中要专心依靠神,她在祷告中又被圣灵充满,跪在床上祷告了一个多小时,方言翻出来是“你不会死”,第二天她又去上班了。
  为了弄清楚医生结论“疑似”,在一九七四年三月到西安第四军医大请专家赵连喜教授检查,排除了动脉瘤,因瘤子没有踪影了。五月份返回七泉湖,这是神奇妙的大能,感谢神。
  一九八一年五月,惠荣感觉到肺不舒适,挺不住才去七泉湖医院看病,检查完,医生叫她住院,住在传染科。下午,去厕所晕倒,躺在地上昏迷过去,和她同去厕所的潘秀兰急忙去叫医生,护士长李荣华跑来把惠荣背到病床上,齐院长是内科专家,紧急抢救,医院电话告知在芒硝湖的连队领导,叫我速速赶到医院,院长向我介绍了病情和抢救措施,并作了最不幸的打算。齐院长布置医生,护士日夜轮流守护,发生情况如何用药。我在惠荣床前守护了十二个昼夜,这十二个昼夜氧气,滴注没有停,人逐渐醒了过来,共住了三个半月医院。
  在陪护惠荣的日子,我默想是否出于神的美意,我应当抓住机会申请退休回喀什疏勒,但我还不清楚主的旨意,只为此事祷告。惠荣出院后返回芒硝湖,需要经常去七泉湖厂部医院拿药、复查,很不方便,一旦病情突发无法及时抢救。为此我试着写了一份退休申请,递给厂部劳资科科长汤淑慧,她表示可以按病退办理,必须有医院的疾病证明,因为当时我只有58岁,还差2年。
  我的存心是退休后安静仰望神,事奉神,专心以祈祷传道为事。我便耐心等候求主给成全。我到厂部医院找到给我治过病的王正铭医生,他知道我曾经因劳累过度支气管扩张大吐血,并且吐了几次血,病情危险,住过几次医院。当我说明想退休时,王医生说可以证明你因大吐血几次,已丧失劳动能力。我拿到盖着医院公章的疾病证明,感谢神的爱,把证明交上去不久,便顺利办好因病退休手续。一九八一年十月离开白碱滩芒硝湖这个干旱之地,搬到有水,有树有医院,商店等设施的厂部七泉湖。
  七泉湖并没有湖水,水是从北山上引来的。由于这里是化工厂总厂所在地,人口较多,气候比芒硝湖好多了,有树木、花草、还有煤矿。七泉湖是兰新铁路上的一个小站,只有普客在此停靠上下旅客。快速,特快列车不停。
  七泉湖北依天山东段的群山,光秃秃的山峦起伏,远望白雪覆盖的天山高峰与天相连,南面是广阔无垠的戈壁滩,312国道贯通后,汽车往来如梭,来到夜晚可以看见石油钻探的灯光和天然气燃烧的火柱,映照着空旷辽阔的夜空。
  七泉湖化工总厂由吐鲁番地区直接领导,后改为市辖镇,距吐鲁番市约40公里,距鄯善火车站约80公里,有面的客运和出租车,交通方便,经过有名的旅游景点葡萄沟。
  七泉湖住宅非常困难,我和惠荣来到七泉湖没有现成的住房,我为了惠荣看病方便,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个地窝子,是别人养过猪的圈,只有半截土墙,没有顶盖,我打了些土块把墙加高,米恒和指导员给解决了门窗,柃条,把窝棚搭好顶,抹上麦草泥,一间房便盖成了,住宿,做饭一房多用,户口,粮食关系落在转运站,口粮由转运站供应。
  惠荣经常犯病,有时半夜犯病。今天,七泉湖的人大部分住上了楼房,有一部分住在地面以上的平房里。当年那种窝棚已无人居住了,然而我却有深厚的情谊,自从我被逮捕除坐牢外,二十多年都住在地窝子里,尤其是七泉湖的地窝子,我的感情特深,因为七泉湖教会就是从地窝子里兴起来的。
  一九九五年二月惠荣得了脑血栓,住院抢救,这时我已经72岁,教会的姊妹在医院陪护她,白天黑夜都不让我在医院守护,急难中得到肢体的爱心帮助,有位姊妹叫宋宝兰,日夜守护,精心照看,这种爱心感动了没有信主的人,他们无不称赞信耶稣好,众姊妹的爱心是荣耀主名的见证,求主纪念她们。
  惠荣又一次清醒过来,出院后慢慢锻炼,自己能走路了,但由于大便干结痛苦,去厕所用力排便,突发脑溢血,送医院抢救无效,在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六日离世,蒙召归回天家,息了她一生的劳苦。
  惠荣在住院抢救过程中,七泉湖医院的医护人员尽了最大努力,七泉湖教会的姊妹日夜守护在她病床旁边,病中大小便失禁,没有知觉,一天一夜不知要换多少尿布,姊妹们洗尿布,轮流值班,远处的弟兄姊妹赶来看望。每逢想到因惠荣住院,弟兄姊妹从不同的方面给与她的关心,爱护以及付出的辛勤劳动,我非常激动,这完全是主的大爱,相信主必祝福众多弟兄姊妹,我在主前也不会忘记为她们代祷。并以此为鞭策,为动力,更好的爱主、爱人、完成主托付的大使命。
  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八日,惠荣的遗体安葬在七泉湖以东广袤无垠的大戈壁滩上基督教公墓中。
  十. 七泉湖教会建堂工作的见证
  在第(八)大段中简略提到七泉湖教会的兴起与建堂工作,有很多荣耀神的见证,使人看见神自始至终与我们教会同在,行走在我们中间,彰显他的作为,略述于下:
  1、七泉湖教会兴起之初
  一九八一年十月我从芒硝湖碱壳子砌的窝棚搬到七泉湖地窝子住了下来,这地窝子是别人养猪的圈,我修整加高建成的。我和惠荣在这里读经、祷告、唱诗敬拜神。过了些日子有一个叫贾传珍的来参加读经祷告,她在家乡从小就听见福音,母亲信主。贾传珍因病瘫痪在床不能行动,信主的姊妹为她祷告,病好了,信了耶稣。她在转运站上班,听说我们有信仰,但不知是信什么教,到我们住的地窝子来看我,知道是信耶稣,高兴亲切的说:“我不孤单了。”自此便在一块聚会,三个人了。
  不久,一位叫赵改娥的姊妹在乌鲁木齐住院,在西公园参加聚会,听说我在七泉湖,她出院回七泉湖便到我家参加聚会,至此四个人敬拜赞美神,白天上班,晚上聚会,渐渐的人多了。时间不长就有二十多人聚会,心里高兴,感恩。过了些日子,吐鲁番,鄯善有姊妹前来交通谈道。一九八三年就有十几个人信主受浸归在主的名下。这是我到七泉湖第一次施浸,是七泉湖教会建立后的第一次施浸。七泉湖教会起初就是从这地窝子开始的。
  教会兴起,麻烦紧接着到来,转运站领导晚上跑到我住的地窝子窥探,在职工大会上说:“李道生家里,晚上不少的人跪在地上祷念什么迷信……….。”很快引起总厂领导及保卫科的关注。我按着主耶稣的教训,把灯点起来就放在灯台上。这光照在黑暗里,但黑暗却不接受光。(约1:5)我们不能因不接受光的人而不点灯。
  2、《圣经》为我们开了福音之门
  教会建立,没有圣经,乌鲁木齐也没有销售圣经的地方。我们从上海邮购二十本圣经(新约附诗篇)很长时间没有收到,心中纳闷。一九八四年四月的一天,一位胡姊妹对我说:“道生哥,我在全厂政工大会上看见韩科长拿了一本圣经交给党委书记姚振崇,是新约附诗篇。”我听到立刻意识到买的圣经被保卫科扣留了。可能还会为此而采取什么行动。经过祷告,心里平安,我立即写信给上海,为什么几个月圣经没收到,上海立即向邮局查询,一直追查到七泉湖邮政所,邮政所工作人员问我圣经包裹收到没有?我说:“几个月了还没有见到。”邮局找到退休所收发刘根正,刘说交到总厂保卫科了。邮局找到保卫科说:“你们私扣邮件是违法的。”保卫科无奈只好把圣经交还邮局,邮局小王把追回的邮件送到我手上说:“你们去告他们私扣邮件。”我数点一下只有十九本圣经,那一本还在党委书记那里,我想少一本就算了。
  邮购圣经到私扣邮件震动了总厂,保卫科并以此“重要证据”在大会上点我的名,又把邮购圣经一事告到地区公安处。保卫科派人调查由哪些人到我家来“信教”。本来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叫保卫科韩科长这一搅和,霎时之间七泉湖李道生地窝子上空气氛紧张,乌云翻滚,文革时四人帮整人的气焰卷土重来压在我周围,我没有畏惧,总感到气愤可笑:什么时候了,仍然抱着四人帮的阴魂不撒手。国家改革开放,拨乱反正,落实各项政策包括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为什么七泉湖化工厂保卫科要另搞一套而不执行党中央的政策呢?岂不知保卫科韩科长的行为正在违背宪法。我在神面前祷告,求主带领吧。
  我祷告说:“神啊,我申请退休的本意是想回喀什定居,由于惠荣的病拦阻我回喀什,留在七泉湖建立了教会,求你保守、坚固刚信主的弟兄姊妹。这个教会刚刚兴起,经不住风浪击打,求你看顾。”我就这样把教会交托给神了。
  吐鲁番地区公安处接保卫科韩科长告我们的状子很重视。立即派了三名公安(汉),一名维族的公安来七泉湖找我“谈话”。这次来的主要的干部姓杨,(不知他的职称),谈了近五个小时,问及我的历史,信仰,来新疆,为何判刑,何时释放就业,如何进行宗教活动……….。我都一一诚恳回答了他的提问,最后姓杨的公安干部说话:“宗教信仰自由是国家公民的权利,是宪法赋予的权利,但你要去地委统战部登记,他们管宗教的事。”
  次日,我赶到吐鲁番市,找到地委统战部,接待我的是一个叫马世英的回族干部,我说明找统战部的原因,马世英毫无商量的甩出了五不准:
  一不准:新疆是伊斯兰教地区,不准有基督教。
  二不准:吐鲁番原来无基督教,现在不准有。
  三不准:化工厂是工业区,不准有宗教活动。
  四不准:化工厂是二级企业单位, 不准有宗教活动。
  五不准:退休工人不准进行宗教活动。
  马干部代表统战部向我宣布了这五不准。我认为毫无法律依据,没有说服力,我据理答复他。
  一.宪法明确宗教信仰自由,宗教包括五大宗教,即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佛教、道教。没有规定基督教不准在新疆存在。
  二.吐鲁番原来没有汉族人,没有化工厂,更无工矿企业,如果各取所需的不准有宗教活动存在,那么,农村,城市……….。也说不准有宗教活动,宪法所规定的宗教信仰自由就不复存在了,宗教信仰自由的权利也便成为空谈了。
  三.您提出的五不准没有法律依据,没有说服力所以我保留意见。
  最后马世英理屈词穷说:“我不管有无说服力,目前必须照办。”我说:“我还要来找你”。我从统战部出来,看看手表竟然谈了近五个小时。自统战部返回七泉湖之后,环境压力更大,尤其是心灵的压力感到力不能胜。正值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乌鲁木齐的张师母,正荫哥,佩贞姐,廷明哥,赞美来到七泉湖看望我们,王之肖老弟兄,谢模善等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切切为我们七泉湖教会祷告,我靠着主的保守照常聚会。
  一九八六年春天,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干部白世英(回族),乌斯满(维族),由厂保卫科李燕陪同来找我了解情况,内容是宗教活动情况:
  人数,时间;活动次数;聚会性质;人员情况等。
  我据实相告,经过交谈,宗教处白世英表示:“你们的宗教信仰是合法的,是宪法赋予公民的权利,宗教活动符合党的政策,没有违法之处,你们应当申请备案。”
  自此以后,教会的敬拜活动完全公开。
  我认为信仰是正大光明的,基督耶稣的名是荣耀的,没有必要躲躲闪闪。
  我认为教会的活动公开是一个很重要的见证,是光照在人前,是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
  我和七泉湖教会的关系无法分开,从一九五零年被捕判刑劳改七年,后来在兵团单位管制劳动,至今已经三十年,其中有八年被无法律根据而被剥夺了人权。在恢复政治权利之后也还是列入“另册”,“刑满释放人员”。为了牧养教会,我期待着依法平反昭雪那一天的到来。
  七泉湖教会建立,聚会公开进行,信主加入教会人数增加,惊动了地委统战部、地区宗教处、公安处、联合前来调查研究。这次由总厂保卫科科长韩纪阶陪同,调研内容与上次一样。几经调查了解,找不到违法事实,叫我们备案,经过同工一起祷告、交通,在一九八六年六月十六日写出备案申请,由李道生、赵西门、郭之茂三人签名。六月二十三日收到化工总厂保卫科公函,同意备案,以七泉湖教会名称向地委统战部,地区宗教局备案。
  有一些教内人士非常关心七泉湖教会,首先关心李道生是否参加三自,是否是三自教会,说实在的,自立、自养、自传的宣教原则一直是属神的教会所奉行的。自立是不受外国差会辖管、是中国本土教会;自养是不接受外国的资金物质供应,是教会走信心道路;自传是没有外国人的指挥、约束,是中国人自己凭圣经教训传福音、建立教会。如果认为向政府有关部门备案就是官办教会或是“三自”教会,这是概念不清,最终导致混乱,据说欧美各国教会团体必须向所在地政府和有关部门备案注册,这种依照法律、法规备案注册难道也称之“官办教会”吗?或者说是“三自教会”吗?彼得前书二章十三节:“你们为主的缘故,要顺服人的一切制度,或是在上的君王。”还有保罗在提多书三章一节和罗马书十三章一至七节的经文教训,前提是不能因人或其他事务而违背圣经教训,这是我在实践中所奉行的。
  一九八五年,化工总厂退休所分给我一套砖房,二室一厅带有小院,我便在客厅聚会,由于人数加增,挤不下。便自己动手打土块盖了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平房,可容纳四十多人。
  备案申请没批下来,我凭信心仰望神,以宪法赋予的宗教信仰自由为依据,争取教会礼拜合法化。
  一次,一位政府部门领导找我谈话,我很直率地说:我们谈话的基础应当是宪法,而不是唯物论或进化论,不然我们没法谈。
  我经常和教会同工交通,教会之建立,首先要清楚神的旨意,注重神的带领,顺服神的带领;其次是注意人的制度,在神安排我们的处境中,要学习、掌握有关政策、法律、法规,如同保罗在徒16:35-40那个经历。神的带领和环境的安排(即处境)是不可忽略的。
  一个教会的长老执事或者同工如果不学习掌握政策、法律、法规等有关知识,话说不到点子上,办事不按法规政策,教会要受亏损。
  但以理书的教训:但以理和他的三个朋友的经历,他们是被掳的亡国之民,却在巴比伦王朝中担任高级职务,他们信仰坚定,持守真理,刚正不阿。当信仰受到挑战时,宁愿持守真理被扔进狮子洞,烈火窑,决不妥协。但以理和他的三个朋友在神面前无辜,在王面前没有行过亏损的事。这个经历对我们今天事奉神很有榜样,亮光和力量。但以理和他的三个朋友在国破家亡被掳的环境中认识到这个处境是至高的神所命定的,神把以色列民族交给迦勒底人,国王挑选但以理和他的三个朋友放在高位上侍立在王面前,通过经历狮子洞,烈火窑的检验。看见他们对神的忠心和对王的诚实。国王高升了他们,神的名得到荣耀、称颂,正如希伯来书11:33-34:他们因着信,不顾性命,持守信仰的纯正,堵住狮子的口,灭了烈火的猛势。
  我遇到来访的人,谈话交通我都持诚实的态度讲述教会建立,见证神的作为。可是,这些人离开我之后却宣扬七泉湖教会是“三自”,“官办教会”等,他们依据是看见接待室内墙上贴着《宗教事务条例》,《教会财务制度》等,便肯定了他们的“直观视觉”,他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却忽视了教会建立的经过以及争战的经过,教会合法地位是国家宪法赋予的,是经过属灵的争战得到的。但以理和他的三个朋友虽处在外邦人的高位上,并没忘记忠于耶和华神。但以理的见证足可证明片面看问题是幼稚的。
  3、教会礼拜堂建设中的见证
  在我家小院自己盖的平房里挤不下四十多人,信徒一致的愿望是盖个大礼拜堂,经过祷告,同工开会商量,他们写了申请向总厂要地皮盖教堂。
  在神没有难成的事。经过查扣圣经被追回,吐鲁番地委统战部、地区宗教部门前来调查了解并允许备案等一系列接触,对待宗教问题是很慎重的事,原来逼迫我们的总厂保卫科韩科长收到申请后满口答应“行”,叫我们自己选地方,只要与总厂规划无妨碍就行,并领我们看了几个地方,最后确定现在教堂的位置。
  这个地方是一个盐碱沙砾小山包,西面是深沟,北隔家属区平房住宅就是铁路,南面是一条厂区马路,再向南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东邻是驻厂的工作单位。这块碱土地寸草不长,只有一棵二十公分高的红柳,半死不活的长在石缝里,至今未长高,为留个纪念没有拔除。保卫科,基建科亲临现场划出800平方米的地作为建堂用地。(40*20米,)那天是1987年7月13日。
  虽然建堂用地顺利的划定,但我心里还有不踏实的事,那时教会只有500多元,资金只有百分之一,还缺百分之九十九,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仰望神, 向神支取。有的弟兄说求神给八千元,我说:“我们的信心是张开口袋,神给多少我们接多少。”
  我虽然是这样说,但仍然不放心费用的来源,七泉湖化工厂信主的弟兄姊妹多数是初信主,对奉献还缺少认识和经历;再是收入太低,有不少退休人员,工资很低,还有的没有固定工资收入,尤其是姊妹多,家庭负担重等等。既然资金来源条件差,我想从实际出发,因陋就简,用卵石打基础防碱化,自己动手打土块,木柃条苇子席铺满屋面,抹上麦草黄泥,只要遮风避雨就行,如此花费少,可以很快盖起来使用。
  神有自己的预备,超过我们所求所想,厂保卫科由原来敌视我们到主动为我们规划地皮,看见了神的作为。用什么材料盖礼拜堂不是我主观决定的事。
  神是万有真神,神感动乌鲁木齐的弟兄送来设计图纸和需要的钢材,有直径25毫米的螺纹钢做大梁的钢筋,不是我想的土块墙,我从这些奇妙的见证中听到桑树梢上神脚步的声音,(撒下5:24)重视神启示的话语,建堂虽是外形的、物质的,但有一条属灵的法则,走什么样的路,注重现实与长远结合,以圣经启示的真理为准则,不敢稍有马虎或随意性。
  神预备建堂用地,藉着原来反对者的手划给用地,这岂不是神亲自作工的明证吗?抓住神的应许不放松。
  我又从摩西建造会幕这件圣工的经历中看到几条属灵的法则:
  1,要照神所指示的样式造;(出25:9,40;26:30)
  2,甘心乐意奉献财物与做工;(出25:2,35:21,36:1-2)
  3,不依靠势力,不依靠才能;(亚4:6-7)
  4,相信神必负责,因为银子是神的,金子也是神的。(哈该书2:6-9)
  抓住神的应许,相信神的话语,信心就有基础(落脚点),人的信心得到坚固,学习依靠神的功课,建造礼拜堂的同时重视人内心属灵殿堂的建造。
  建堂工作中不是因有信心的落脚点就会一帆风顺,因为撒旦不停的设置障碍拦阻教会的扩展,有外部的也会有内部的。
  有一天厂保卫科韩科长、基建科王科长来划地皮时,基建科副科长的夫人到现场拦阻,说什么不叫把地皮划给教会,影响我的娃儿学习等,放线时又叫往前移七米,企图私占这七米,我识破他们的诡诈,请来推土机把七米坑坑洼洼的碱地推平种上树,作为绿化林带。
  教会内的同工看法不同,赵弟兄从计划建堂开始就持反对态度,并强调总厂批准不合法,必须县以上人民政府批准,否则就造成停工浪费。赵弟兄看到设计图纸后说门窗大了水磨石地面都不能救人,他又对打围墙、平整场地有看法说:“占地为业是凭血气。”与此同时厂区有传言说:“盖礼拜堂的地皮不给了。”一时冷风四起,里应外合向建堂工作刮来,我去总厂找保卫科问韩科长是否取消划定的地皮,他肯定地回答:“绝无此事!”
  虽然在建堂工作中有拦阻,但神的大能谁也阻挡不了,自一九八九年三月一日动工到一九九零年六月全部完工,一年三个月,加上一九八七年七月开始规划,平整场地,准备材料正好是三年时间。一座坚固、庄严、宽敞的礼拜堂建成了。荣耀、颂赞归给慈爱的神。
  建堂工作中,经费、材料遇到困难,神为我们预备。没有力量请大量工人,神感动本地和外地的弟兄姊妹前来义务劳动,中午不回家,吃在工地上,自己带上馍馍。乌鲁木齐、石河子、八钢、石化、鄯善、吐鲁番等地的弟兄姊妹周六赶来劳动直到主日下午才回去,烈日下,寒风里没有停止施工。乌市一位懂施工技术的陶弟兄亲自绑扎钢筋,浇灌混凝土,亲自操作。
  经费虽缺,神给预备,惠荣姊妹(我的妻子)的母亲从山东来新疆,带有七百元,存在银行,也取出来付了红砖款。
  南京的耿华芳弟兄与他妻子,每天拉上人力车拾废铁破烂,凑够二百元便交给杨顺灵大姐托她寄给七泉湖教会,直到礼拜堂完工。
  山东潍坊王怀慈老人,家庭生活很困难,我回山东探亲时由曹悦英大姐带我去看过他,他在一所小学校看大门,工资很少,中午留我吃午饭,既无鱼肉也无馍馍,是一个玉米面窝窝头和一只咸鸭蛋,他对七泉湖教会建堂十分关心,寄来八十元,信上说:“为新疆的宣教工作添砖加瓦。”爱主之举很是感人。
  还有不知姓名的弟兄姊妹从不同地方寄钱来,如青岛,烟台等地,主必纪念这些爱心奉献。
  我们在建堂工作中,实实在在的经历“耶和华以勒”的事实。
  乌鲁木齐一个工程单位承包了七泉湖化工总厂一条水泥马路(青年路),该单位会计邹宝琴是信主姊妹,住在我家里,他们从嘉峪关购进水泥,当她知道建堂缺水泥,就按原价卖给我们二十吨水泥,运来卸到工地库房,价格便宜省了运输装卸费。
  设计要求70#砖砌墙,需要五万块红砖,只有乌鲁木齐砖厂的产品合格。怎么办?两节火车皮运到七泉湖,运费外还要另加八百多元,没有钱就没法订货,我心里为这砖忧急,神藉着这事操练我的信心。太奇妙了,一天下午我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遇到劳动服务公司王经理,他停下车主动问:“老李,你们盖教堂要不要红砖?”我说要,第二天怀着不踏实的心情到劳动服务公司落实,会计告诉我:“王经理说给你们三个车皮红砖。”过了两天,通知去车站接砖,我正在做晚饭,急忙摘下围裙往货运室跑。货运员告诉按时运走,超时罚款。我的神啊,我到哪里找汽车运砖?来到机运处,要先付现金才派车,银行已下班有钱也取不出来。我骑自行车跑到新矿水泥厂联系好三辆汽车,返回货站,找到装卸工张邦兰姊妹,她告诉我,货车没进货位不计费,我才放心回家吃晚饭,这时已是繁星满天的深夜。一个人走在路上,仰望满天星辰,紧张的心脏仍在急剧跳动难以平静,在难处,无助中经历了神的帮助预备。
  第三天,三车皮70#红砖到了货位,一天时间七万块红砖运到教堂工地上,弟兄姊妹卸砖,每码二百块,经数点缺少五千块红砖,我去告诉服务公司,乌市砖厂来收款时承认少五千块。服务公司的会计说:“你一次就检查少五千块,我们卸了多少次,没有人检查,缺多少谁也不知道。”他说你是认真负责的,这是对主圣工的忠心。
  在建堂工作中主与我们同在,凡事顺利。
  因为绿化种树的七米空地上盐碱太重,树没成活,就在这块地上盖了一间伙房(15平方米),一套宿舍(42平方米),工地上需要日夜有人看管,我就把自己住的砖房让给别人,我搬到教会院内盖的小平房住。盖小平房的材料、门窗全部是我自己的,并付了400元人工费,并声明:我是传道人,没有私人房产,材料,人工费虽然是我出的,我宣布只能住用,不能继承。
  在建堂工作中,我看见弟兄姊妹热心爱主,吃苦舍己的精神,不顾家中事务,一心扑在建堂劳动上,天不亮就来挖地槽里的碱壳壳,直到天黑,看不见了,才披着满天星光回家,真是披星戴月,竭尽全力了。她们这样奋力工作并不是为工钱,因为一分工钱也没有,完全出于自愿奉献,甘心劳力,我十分受感动,相信主必纪念弟兄姊妹的爱心。
  十一.属灵的争战
  神祝福七泉湖教会的建堂工作,进展顺利,全教会弟兄姊妹很高兴快乐。一九九零年春开始室内装修,安装玻璃,正在此时,七泉湖化工厂总厂小部分人操纵了一起违背国家法律政策的行动,气氛十分紧张,乌云密布,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厂里传出“李道生非法传道”,“非法盖教堂”,“马上把教堂推平”……….。等等恶语凶信,甚至说得更逼真知情:“干部去地区开会,讨论取缔基督教。”
  人言可畏,以前的朋友,慕道友也不敢来往而远离我,避开我。甚至教会内的弟兄杨某某不来教会参加祷告会。到戈壁滩遛小哈巴狗,一场回避不了的逼迫风暴朝教会和我袭来。
  1、逼迫风暴终于袭来
  一九九零年七月礼拜堂基本完工,正在收尾,化工总厂宣传科贾福辰等人陪同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副处长席德芳到教会调查。紧接着总厂召集我和郭之茂弟兄,赵西门弟兄以及杨洪展、胡夕元到总场会议室开会,学习提高认识,叫我们自己承认基督教是非法、应取缔,取缔基督教是合法的,总厂的调子定了,取缔是非行不可。我们据理争辩,依法申诉均无效果,最后竟不顾我们的反对定下取缔时间,勒令交出教会的财务账、现金。同去的杨某某居然笑着表态说:“那有啥,政策如土块模子,正确。”与会干部韩萍表扬他说:“老杨想得开。”我们心中忧急难受,教堂大门将要被封,主工受到亏损,撒旦在狞笑,杨某某居然说正确!
  化工总厂保卫科、宣教科与地区宗教处副处长席德芳越过地委统战部,直接与地委罗远福、张文华等人策划封教堂的门,取缔七泉湖基督教会。当时他们有一点举棋不定,于七月十八日派人到乌鲁木齐明德路一号教堂找到乌市基督教协会征求意见,该协会的某一位负责人居心叵测的说:“李道生是没经过两会认可按立的,是自由传道人,与我们无关。”等话,寥寥数语暗藏狠毒,加增了席德芳等人取缔七泉湖基督教会的气焰,有恃无恐的于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日,化工总厂的贾福辰,田群盛等人伙同席德芳,吐鲁番市宗教局,公安局一群人来到七泉湖教堂,公安局的人把封条贴在教堂院门上,两个大门被十字八叉的贴上了大封条。贾福辰,田群盛将教会账目,现金等财物全部没收拿走,并违法将我的老岳母、妻子及我本人赶出自己在教会院内盖的房子,搬到四号楼监视居住,不准外出活动,形同看管,这一切都无法院文书。全部查封活动不到十分钟,气势汹汹,来去匆匆,简单的,无法无天的给我和教堂扣上一顶“非法”的帽子便扬长而去,望着他们乘坐的小汽车卷起的一阵尘土,使我欲哭无泪,在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形势下,这些人仍然不改文革时期的任意而行。总厂宣传科贾福辰科长开动宣传机器,大喇叭广播骂了好几天李道生,我老岳母年纪大了,没经历过贾福辰喊天骂地的声势,吓得直哭,为我担心,没几天被吓病了,送往医院救治,抢救无效,那时正九十岁。大喇叭把老人吓死了。不仅贾福辰的大喇叭在七泉湖总厂吼叫,吐鲁番市广播电台在席德芳策划下大力广播他们把七泉湖基督教会定为非法,封了教堂大门,取缔了基督教,吐鲁番市电视台也播放了封门实况录像。并以红头文件向各单位传达,誓把自由传道人李道生、赵西门搞臭。当时抄家,封门的狂风暴雨的袭击我虽然没经历过,但我心中很安静,我深刻思考反省没有违犯法律、法规、制度,怎么来的非法?我们没有违法为什么定我们非法,证据何在?难道还执行文革时“欲加之罪”吗?硬逼我承认非法,我是口不服,心不服,尤其对乌市明德路基督教协会某负责人胡言妄语感到惊讶!我在一九四九年奉差遣到南疆传福音就由张谷泉牧师、咸荣辉牧师、李石瑛牧师给我行了按手礼,你知道吗?那时还没解放为什么要你认可呢?七泉湖教会几乎毁在这位 “落井下石”的人手中。
  取缔、没收、封查、大造声势搞臭李道生所信所传的基督教活动继续升级,化工总厂纪检委也插手参与查教会的账,由总厂党委书记王泽民负责,由林丙丁、贾福辰操作,并以宣传科名义向各地发调查函,写信给我们奉献捐款人的单位、调查信诬蔑我们七泉湖教会、李道生利用建堂骗钱,叫人检举揭发,退休所的田群盛与贾福辰合谋,把我的来信,寄款人的姓名、地址登记下来。他们以为可以置我于死地,没想到什么稻草也没捞到,在内部查帐的人没找到一分钱的差错,外调回来的证明都是寄款人甘心乐意奉献,是符合教会教义,也符合国家宗教局的政策法规,总厂的这些头头脑脑不再凶狂了。
  吐鲁番电视台的记者光临七泉湖,进不去被封的教堂院子,便找到我家中进行采访,他们不是来搜索非法罪名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吐鲁番地区有基督教会,也不知道有基督教传道人。特为来了解基督教会在七泉湖的情况,我很友好的接待了记者们,并在友好诚实的气氛中向他们坦诚的讲述了基督福音的内容以及教会依法进行宗教活动的实际情况。他们希望有一本圣经好研究参考,于是我送给他们一本袖珍圣经。
  万事互相效力,逼迫基督教会的人所采取的宣传广播手段,对宣传基督教在吐鲁番七泉湖的存在起了大作用,使人听见基督的名,知道七泉湖有教会,有传福音的。
  吐鲁番地区宗教处的副处长席德芳先生不执行党的宗教政策,也不懂吐鲁番解放前的历史。一九四九年夏天,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传道人就在吐鲁番传福音,由张禄廷夫妇、田佩基、 宋赞美、王惠民等人,租了几间房子作为传福音的会所,以后去南疆的传道人都经过吐鲁番。他们先后接待过李道生一行,唐远模一行,朱长信一行。张谷泉牧师去南疆,回哈密都由吐鲁番教会接待。一九五一年哈密灵工团受到打击,吐鲁番教会也受到株连,传道人转到乌鲁木齐,解放前吐鲁番有基督教会存在是历史事实,解放后受到逼迫后迁走,这也是历史事实。
  神的家被蹂躏,神的教会被查封,所有真基督徒感到痛心、忧伤。不理解总厂当局为什么要违背国家宪法关于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其实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是属灵的争战,既不能妥协,也不可凭血气行事。基督教会是符合宪法的五大宗教之一,不是异端、邪教,又没有犯法,为什么由几个人决定就取缔、查封?为什么吐鲁番地委统战部没参与?为什么没经过法律程序依法行事?不行,一定要向上级政府领导反映,要依法讨个说法,定我们为非法的证据在哪里?取缔、查封的法律依据何在?这是基督教能否在伊斯兰地区存在的大事,关系到基督教能否在吐鲁番地区存在的大事。
  七泉湖教会被取缔,教堂被非法查封,但教会仍在有序的工作。教会敬拜、祷告、聚会照样在家中进行,同工们在一块祷告、交通。我提醒同工们要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场属灵的争战。紧紧依靠主,恒切祷告,谨慎每一句话,每一件事,以宪法和宗教法规为依据,向上级直至中央报告情况,把教会备案批准文件,土地划拨文件,建堂许可审批文件复印多份,连同非法查封的经过以及我们的申诉材料上报给自治区党委统战部,自治区宗教局,中共中央统战部,国家宗教局,政协,人大,人民日报编辑部等七个部门,我们没有找吐鲁番地区。因为这次非法查封是由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副处长欺上瞒下一手策划的,找也没有用。
  教堂虽然被封了,但任何力量封不住信徒的信仰,不让在教堂聚会,就分散在信徒家中,福音的大门是基督开的,没有人能关。大多数信徒没因逼迫而退后。我负责梅金兰姊妹家中的聚会,赵西门负责赵荣华家中的聚会,机运处、新矿、水泥厂的家庭聚会由戴模英姊妹和侯凤华姊妹主持,聚会敬拜没有停下,信主的人心没有被冲垮,信主的人数没有减少,神的大能保守我们,在经历狂风暴雨的袭击中主与我们同行,神仍然掌管万有。
  由于在七泉湖建堂工作中同工看法不同,赵西门弟兄反对建堂,这时看见环境恶化,他便开始说话了,搬出圣经经文:彼前2:4-11,以为我们建堂是不顺从,以至于绊跌。罗13:1-5,叫我们顺服在上掌权的。罗12:19-21西门兄的意思是不要向上级政府申诉,不要自己去伸冤。他又以林前4:12教训我们“被人逼迫我们就忍受”,还有来10:32-36要我们忍受大争战的各样苦难。又以耶利米书29:10叫我们等……….,那些日子西门兄不断地找圣经证明自己反对建堂是正确的。接着又在一九   九零年十月十日以经文箴25:8;传5:2拦阻我们上访,并说此乃神启示他的话语:“不要再去争了,任凭他们拿去。”
  恰恰相反,我从主得到的圣经话语是坚固信心,激励我为真理争辩的教训。
  一九九零年六月二十一日,看到以赛亚50:7-9“主耶和华必帮助我,所以我不抱愧……….。主耶和华要帮助我,谁能定我有罪呢?……….。”
  一九九零年七月诗篇132:13-18告诉我“因为耶和华拣选了锡安,愿意当做自己的居所……….。”
  圣经的话不断启示我,看到这些经文就特别受感动,受激励。这不是用经文与西门兄争战,绝不敢随己意用经文装饰自己,在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六日上午,我从同工郭之茂弟兄家回我的住所时,路过教会门前,看见公安局查封教会贴在大门上的封条,心中想着当前的恶劣处境,教会礼拜堂被非法查封,我的冤案至今未得到平反昭雪,如果二者有因果关系,我是无力承受,我的心快要破碎了。想起赛53:10“耶和华却定意将他压伤,使他受痛苦……….。”这处经文在我内心翻腾,主啊,你要借着礼拜堂被查封,教会被取缔而将我压伤吗?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内心感到压伤的痛苦。
  一九九二年二月二十七日,诗篇138篇7节的话给我亮光,“我虽在患难中,你必将我救活,我的仇敌发怒,你必伸手抵挡他们,你的右手也必救我。”圣经的话激励我,这是神的应许,相信全能的神看见我的处境艰难而施恩怜悯我,使我从苦境中转向平安。
  我从圣经中领受的亮光和赵西门弟兄找出的经文迥然不同,我明白自己作为传道人应当尽的本分。
  2、漫漫申诉路---上访三年
  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席德芳副处长粗暴践踏宪法,违背党的宗教政策的违法行为,尤其在九十年代仍然采取文革红卫兵抄家封门绝不是法律所允许的,一定要将实际情况向自治区党委统战部,自治区宗教局反映,必要时再到北京上访。
  一九九零年八月十六日,教堂被查封后第26天我和郭之茂弟兄到自治区党委统战部反映情况,接待我们的是刘处长(后调任自治区宗教局局长),我们说明原因,把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副处长席德芳查封教堂并取缔基督教会的经过作了汇报,并希望政府领导能给我们指出我们被扣上非法的大帽子的根据。我们说完之后,刘处长态度很和气,出乎我们的预料,也与赵西门设想的不一样。刘处长说:“我没有说你们非法,统战部没有说你们非法,据我所知吐鲁番统战部也没有参与这事。”
  感谢神,赞美神,我们并没有被人羞辱。
  在险恶的环境中,只有神是我唯一的依靠,沿着神的光照前行,无人伸手援助,无人敢为我们教会说句公道话,请律师也很困难,我们想请律师,当律师了解情况之后便推辞不做,某律师说:“你们基督教内部不承认你们的合法地位,没有人能帮助你。”(“内部不承认”指乌鲁木齐明德路基督教协会某一位负责人)。七泉湖教会被查封后知道消息最早的是乌鲁木齐大西门教会(聚会处)的长老王之肖老弟兄乘车赶来七泉湖在郭之茂家与我见面,鼓励并安慰我们,傍晚赶到。又连夜返回乌市,再无别人来过,与我们同在的是耶和华神,他必帮助我们争战。(代下32:8)
  吐鲁番地委书记罗远福支持宗教处席德芳查封七泉湖教堂。我是小老百姓,无力与之抗争,虽然我是弱小,但我依靠全能的神,我有一股从神来的力量,不管在申诉的路上有多少艰难危险也在所不辞。约书亚记6:1-21给我一个启示:征服耶利哥必须顺服神的吩咐,尽上人的本分,跟在约柜后面每天绕行,城墙到了时候一定倒塌。从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日到一九九三年六月十六日这三年,每个月四次去乌鲁木齐找自治区统战部,自治区宗教局,弟兄姊妹主动去,自备路费,弟兄去是两个人,姊妹去是三至四个人,有一次姊妹去上访,接待他们的人以我曾被判刑劳改为借口,说李道生受过刑事处分,便把她们打发回来,姊妹们曾当面质问他,李道生不是反革命,只是为宗教信仰。
  一次,我亲自去自治区宗教局,接待我的人引我去见王局长,这位王局长谈话装腔作势,语无伦次,在办公室踱步来回走,说不出取缔的政策法律依据,也找不到违法证据,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来。
  有一次,自治区宗教局一位年轻干部接待我,他叫王志刚,新大毕业,一开始便依势压人,不说正事,左一个“我告诉你”,右一个“我告诉你”,官腔十足的吓唬我,我一忍再忍,后来他越发凶狂,指手画脚起来了,我只好迎接这种无理的威吓,我反问他:“年轻人,在你面前的老头年纪多大了?你好好说行不?何必左一个我告诉你,右一个我告诉你,你应当告诉我什么是非法,为什么查封、取缔。”经我这一问,他傻眼了,立即软了下来,承认态度不当,并且希望给他一本圣经看看,我答应下次带来,以后接待我态度和气、友好,称呼我李老。
  最厉害的一次,接待我的是孙处长,他张口便说我非法,又拿不出事实证据,当他说一个不准许时,我立即追问他法律依据,政策依据,他说不出依据,也说不出取缔的政策、理由。最后他说:“我政策水平不行。”我回敬他:“你政策水平不行为什么把你放在这个位子上?”这位孙处长竟然恼羞成怒的说:“你以后别来找我,我不接待你。”我说:“你不接待我是你的事,只要你在这个位子上我还要来找你。”孙处长大动肝火,啪一声,一拳砸在办公桌子上瞪着大眼,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沉着地说:“怎么,你是否要打人?!”和孙处长一个办公室的两个干部一声不吭,正在僵持时,刘局长让郭之茂将我叫到局长办公室去,才避免了争吵的升级,否则拳头可能会砸向我的脑壳。
  一九九三年五月份,一天我又去自治区宗教局上访,这也是最后一次。刘局长说:“你不要再跑了,回去找吐鲁番地区宗教处牙合甫处长,这次在杭州召开的全国宗教会议上,你们七泉湖教会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回去找牙合甫处长吧。”
  我怀着感恩的心情,将荣耀归给神,步子轻松而坚定的踏上返回吐鲁番的长途汽车,到吐鲁番下了车直奔地区统战部、宗教处,有人告诉我牙处长住院了,我又赶到医院找到他,牙合甫处长满口答应出院后就办理这件事。
  七泉湖教会是一间很小的教会,没有属世的地位和名气,甚至个别教内人士也不认可。为什么这么一间坐落在戈壁滩上一个小火车站旁边的教会惊动了全国宗教工作会议处理这件事?因为“王的心在神手中好像垄沟的水随意流转。”(箴21:1)
  一九九三年六月,吐鲁番地区宗教处牙合甫处长,王主任来到七泉湖化工总厂,打发人叫我到厂长办公室,指定我为七泉湖教会的负责人和法定代表人,承担涉及教会的法律责任,将归还教堂的文字资料交我保管。
  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六日,吐鲁番地委统战部地区宗教处,牙合甫处长亲自到七泉湖召开大会,宣布取消封条,将教会的礼拜堂和一切没收的财物归还基督教会,以文 件形式宣布七泉湖教会是合法的。
  耶稣基督的名得胜,教会从此恢复查封前的敬拜聚会,礼拜堂屋顶上的红色十字架闪耀着光芒,告诉人们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的真理,赞美的歌声从礼拜堂飞向远方。
  有一件事情发生的很奇妙,我们教会的人还没有什么评论,但教会外面却有人私下议论;宣布归还教会的同一时刻,那位带头逼迫七泉湖教会并策划取缔基督教、查封教堂的贾福辰先生发生车祸,从拖拉机上摔了下去,没有死,却成了残废,十五年之久卧床不起,到2006年死去,老百姓说:“贾福辰带头封教堂遭到了报应。”
  贾福辰在查封、取缔教会的行动中非常卖力,是违背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急先锋,与神为敌的人结局很可悲。据说席德芳先生的下场也很狼狈。“多行不义必自毙。”
  3、神的殿被掳后归回
  建堂工作从一九八七年七月十三日开始筹备,一九九零年七月礼拜堂建成,正好三年。从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日教堂被查封,教会被取缔,到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六日宣布归还,启封又是三年。
  建堂三年,被查封三年。
  建堂开始于七月份,礼拜堂被封门也在七月,宣布归还是在七月份。
  这些日子不是巧合,是神的日子,因为是神定节令、日子、年岁。
  教堂被查封,大门贴封条,把我赶出教会院子,有的财物被没收,但存放在院内的木材、砖、库房里存放的门、窗、桌、凳子、钢材、水泥等,还有工具、材料总价值达一万多元(当时估价)。地区宗教处席德芳,化工厂贾福辰等人见公安把封条封好,达到了蓄谋已久的目的便扬长而去。三年来,院子里存放的物资、材料。库房里的工具器材、钢材被盗、几乎洗劫一空。这些存放的物资、器材、工具都列有清单。我们首先向化工厂申请赔偿,总厂书记王泽民、毕端然说:“你们自己管,我们没人。”还说:“宗教的事再不要来找我了。”
  教会财产被盗是在公安局贴封条封门之后三年里发生的,当然要由封门者负责。我们去找市宗教局,干部回答说是宗教处席德芳叫我们去的。我们又去找市公安局,他们说:“我们上车前二十分钟才知道叫我们去封教堂,你们去找化工厂。”化工厂的领导说:“地区干的事,你们去找地区。”都是推来推去,不愿承担责任。
  过了一年多吐鲁番市公安局的干部来七泉湖教会检查工作,我又向公安干部提出教会物资被盗是你们贴封条之后三年中发生的,如何处理请你们给个答复,他们说不出处理意见和办法。我们认为:贴封条是很严肃的法律手段。执法者必须依法行事,不能把封条一贴就万事大吉,至今没有人负责过问。违法、犯法的逍遥法外,受害的教堂损失严重,实在有失公平、公正。自从这次调查之后再没见市公安局来人处理。
  七泉湖教会礼拜堂被查封后受到严重损失,这已成为历史,自归还那天立即修复被破坏的墙、门窗、椅子、吊扇、电表、水表、直到一九九五年锅炉安装完工,礼拜堂恢复聚会,主日聚会人数超过二百名。
  在修复被破坏的礼拜堂的工作中,乌市、石化、八钢的信徒贡献很多,付出了很大代价。主必纪念他们的爱心。
  4、神赐给我们的产业实在美好
  七泉湖教会经历了狂风暴雨的打击,也经历了神与我们同在的宝贵,神借着风雨操练他的儿女,风雨之后生命更加刚强丰盛。
  教会事奉的秩序恢复正常,无昔日那种噪音的干扰,当务之急是怎样牧养神的群羊,带领栽培信徒在圣经真理上追求长进。
  徒20:28:“圣灵立你们作全群的监督,你们就当为自己谨慎,也为全群谨慎,牧养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的血所买来的。”这节经文是保罗对以弗所教会的长老劝勉的话,对我们今天事奉神、牧养教会仍然具有很大的意义,应当以此为座右铭,忠心到底。
  建立教会,在物质方面,比如选择建堂地点,盖礼拜堂,使神的子民虔诚的敬拜神是十分重要的圣工,但在属灵方面,基督徒如何才能建造心灵的殿;并带领弟兄姊妹认识真理,明白道理,生命丰盛,使教会建造成为灵宫,合神心意,讨神喜悦,是十分艰巨的使命。
  礼拜堂恢复聚会后,首先注重圣经的栽培,设立查经聚会,自一九九五年至今已详细阅读,查考新约马太福音、使徒行传、哥林多前后书、希伯来书、提多书;旧约创世纪前十一章,目前正在查考启示录七教会。坚持在每周三上午进行,风雨无阻。
  神兴起他的善工。神自己在凡事上负责,神借着人建立教会,先要叫他的儿女得地为业,当教堂被查封,财产被没收时,我是难过、伤心,但没有悲观失望。神用耶利米书49:1-2的经文安慰我,“……….。先前得以色列地为业的,此时以色列倒要得他们的地为业,这是耶和华说的。”神的话成就在以色列人身上,今天也照样为我们成就。
  我们站在得地为业这个角度,尽一切可能抓住机会扩大教堂院子的土地面积。七泉湖教会刚一开始划给20米宽40米长(800平方米)。根据周围地形向西、向南仍有闲置盐碱地。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六日归还教堂后,我们试着写了一个申请扩大绿化范围的报告,向西扩展6米,向南扩展38米,以便改良土质种草、种花、种树、总厂很快同意批准报告。这样教堂院内面积78米*26米=2028平方米,增加了1228平方米。总厂对教会态度有了改变,由逼迫、取缔、封门、没收改变为支持扩大面积。如果没有神自己作工,怎么也不可能多得1228平方米土地为产业,教堂院内绿化是美化环境的一部分。伊甸园的树木、花草各从其类。我们的弟兄姊妹把原来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挖走一层,运来废弃的菜园土和羊粪、土壤改变了,树木长势很旺,花草茂盛。每年七、八月份葡萄熟的时候,一串串红的、绿的葡萄累累下垂,月季花、大荔花、三叶草郁郁葱葱,蜂蝶飞舞花间,冬季寒冬腊月,青松翠柏依然给人以生命的活力,东西过往的火车如果在夜晚通过七泉湖车站,在铁路南面不到三百米可以看到礼拜堂屋顶上的十字架,红色光芒与明月繁星交相辉映,给沉睡的戈壁荒原增添了一份生命的气息,使人感受到天上人间的和谐与亲近,尤其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十字架发出的红色亮光能照亮走夜路的行人。啊!神赐给我们的产业实在美好,我们每一个神的儿女都应当有责任感,使命感,忠心看管好这佳美的葡萄园,使之结果子更多,荣耀归于父神。
  十一.属灵的争战
  神祝福七泉湖教会的建堂工作,进展顺利,全教会弟兄姊妹很高兴快乐。一九九零年春开始室内装修,安装玻璃,正在此时,七泉湖化工厂总厂小部分人操纵了一起违背国家法律政策的行动,气氛十分紧张,乌云密布,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厂里传出“李道生非法传道”,“非法盖教堂”,“马上把教堂推平”……….。等等恶语凶信,甚至说得更逼真知情:“干部去地区开会,讨论取缔基督教。”
  人言可畏,以前的朋友,慕道友也不敢来往而远离我,避开我。甚至教会内的弟兄杨某某不来教会参加祷告会。到戈壁滩遛小哈巴狗,一场回避不了的逼迫风暴朝教会和我袭来。
  1、逼迫风暴终于袭来
  一九九零年七月礼拜堂基本完工,正在收尾,化工总厂宣传科贾福辰等人陪同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副处长席德芳到教会调查。紧接着总厂召集我和郭之茂弟兄,赵西门弟兄以及杨洪展、胡夕元到总场会议室开会,学习提高认识,叫我们自己承认基督教是非法、应取缔,取缔基督教是合法的,总厂的调子定了,取缔是非行不可。我们据理争辩,依法申诉均无效果,最后竟不顾我们的反对定下取缔时间,勒令交出教会的财务账、现金。同去的杨某某居然笑着表态说:“那有啥,政策如土块模子,正确。”与会干部韩萍表扬他说:“老杨想得开。”我们心中忧急难受,教堂大门将要被封,主工受到亏损,撒旦在狞笑,杨某某居然说正确!
  化工总厂保卫科、宣教科与地区宗教处副处长席德芳越过地委统战部,直接与地委罗远福、张文华等人策划封教堂的门,取缔七泉湖基督教会。当时他们有一点举棋不定,于七月十八日派人到乌鲁木齐明德路一号教堂找到乌市基督教协会征求意见,该协会的某一位负责人居心叵测的说:“李道生是没经过两会认可按立的,是自由传道人,与我们无关。”等话,寥寥数语暗藏狠毒,加增了席德芳等人取缔七泉湖基督教会的气焰,有恃无恐的于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日,化工总厂的贾福辰,田群盛等人伙同席德芳,吐鲁番市宗教局,公安局一群人来到七泉湖教堂,公安局的人把封条贴在教堂院门上,两个大门被十字八叉的贴上了大封条。贾福辰,田群盛将教会账目,现金等财物全部没收拿走,并违法将我的老岳母、妻子及我本人赶出自己在教会院内盖的房子,搬到四号楼监视居住,不准外出活动,形同看管,这一切都无法院文书。全部查封活动不到十分钟,气势汹汹,来去匆匆,简单的,无法无天的给我和教堂扣上一顶“非法”的帽子便扬长而去,望着他们乘坐的小汽车卷起的一阵尘土,使我欲哭无泪,在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形势下,这些人仍然不改文革时期的任意而行。总厂宣传科贾福辰科长开动宣传机器,大喇叭广播骂了好几天李道生,我老岳母年纪大了,没经历过贾福辰喊天骂地的声势,吓得直哭,为我担心,没几天被吓病了,送往医院救治,抢救无效,那时正九十岁。大喇叭把老人吓死了。不仅贾福辰的大喇叭在七泉湖总厂吼叫,吐鲁番市广播电台在席德芳策划下大力广播他们把七泉湖基督教会定为非法,封了教堂大门,取缔了基督教,吐鲁番市电视台也播放了封门实况录像。并以红头文件向各单位传达,誓把自由传道人李道生、赵西门搞臭。当时抄家,封门的狂风暴雨的袭击我虽然没经历过,但我心中很安静,我深刻思考反省没有违犯法律、法规、制度,怎么来的非法?我们没有违法为什么定我们非法,证据何在?难道还执行文革时“欲加之罪”吗?硬逼我承认非法,我是口不服,心不服,尤其对乌市明德路基督教协会某负责人胡言妄语感到惊讶!我在一九四九年奉差遣到南疆传福音就由张谷泉牧师、咸荣辉牧师、李石瑛牧师给我行了按手礼,你知道吗?那时还没解放为什么要你认可呢?七泉湖教会几乎毁在这位 “落井下石”的人手中。
  取缔、没收、封查、大造声势搞臭李道生所信所传的基督教活动继续升级,化工总厂纪检委也插手参与查教会的账,由总厂党委书记王泽民负责,由林丙丁、贾福辰操作,并以宣传科名义向各地发调查函,写信给我们奉献捐款人的单位、调查信诬蔑我们七泉湖教会、李道生利用建堂骗钱,叫人检举揭发,退休所的田群盛与贾福辰合谋,把我的来信,寄款人的姓名、地址登记下来。他们以为可以置我于死地,没想到什么稻草也没捞到,在内部查帐的人没找到一分钱的差错,外调回来的证明都是寄款人甘心乐意奉献,是符合教会教义,也符合国家宗教局的政策法规,总厂的这些头头脑脑不再凶狂了。
  吐鲁番电视台的记者光临七泉湖,进不去被封的教堂院子,便找到我家中进行采访,他们不是来搜索非法罪名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吐鲁番地区有基督教会,也不知道有基督教传道人。特为来了解基督教会在七泉湖的情况,我很友好的接待了记者们,并在友好诚实的气氛中向他们坦诚的讲述了基督福音的内容以及教会依法进行宗教活动的实际情况。他们希望有一本圣经好研究参考,于是我送给他们一本袖珍圣经。
  万事互相效力,逼迫基督教会的人所采取的宣传广播手段,对宣传基督教在吐鲁番七泉湖的存在起了大作用,使人听见基督的名,知道七泉湖有教会,有传福音的。
  吐鲁番地区宗教处的副处长席德芳先生不执行党的宗教政策,也不懂吐鲁番解放前的历史。一九四九年夏天,基督教西北灵工团的传道人就在吐鲁番传福音,由张禄廷夫妇、田佩基、 宋赞美、王惠民等人,租了几间房子作为传福音的会所,以后去南疆的传道人都经过吐鲁番。他们先后接待过李道生一行,唐远模一行,朱长信一行。张谷泉牧师去南疆,回哈密都由吐鲁番教会接待。一九五一年哈密灵工团受到打击,吐鲁番教会也受到株连,传道人转到乌鲁木齐,解放前吐鲁番有基督教会存在是历史事实,解放后受到逼迫后迁走,这也是历史事实。
  神的家被蹂躏,神的教会被查封,所有真基督徒感到痛心、忧伤。不理解总厂当局为什么要违背国家宪法关于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其实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是属灵的争战,既不能妥协,也不可凭血气行事。基督教会是符合宪法的五大宗教之一,不是异端、邪教,又没有犯法,为什么由几个人决定就取缔、查封?为什么吐鲁番地委统战部没参与?为什么没经过法律程序依法行事?不行,一定要向上级政府领导反映,要依法讨个说法,定我们为非法的证据在哪里?取缔、查封的法律依据何在?这是基督教能否在伊斯兰地区存在的大事,关系到基督教能否在吐鲁番地区存在的大事。
  七泉湖教会被取缔,教堂被非法查封,但教会仍在有序的工作。教会敬拜、祷告、聚会照样在家中进行,同工们在一块祷告、交通。我提醒同工们要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场属灵的争战。紧紧依靠主,恒切祷告,谨慎每一句话,每一件事,以宪法和宗教法规为依据,向上级直至中央报告情况,把教会备案批准文件,土地划拨文件,建堂许可审批文件复印多份,连同非法查封的经过以及我们的申诉材料上报给自治区党委统战部,自治区宗教局,中共中央统战部,国家宗教局,政协,人大,人民日报编辑部等七个部门,我们没有找吐鲁番地区。因为这次非法查封是由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副处长欺上瞒下一手策划的,找也没有用。
  教堂虽然被封了,但任何力量封不住信徒的信仰,不让在教堂聚会,就分散在信徒家中,福音的大门是基督开的,没有人能关。大多数信徒没因逼迫而退后。我负责梅金兰姊妹家中的聚会,赵西门负责赵荣华家中的聚会,机运处、新矿、水泥厂的家庭聚会由戴模英姊妹和侯凤华姊妹主持,聚会敬拜没有停下,信主的人心没有被冲垮,信主的人数没有减少,神的大能保守我们,在经历狂风暴雨的袭击中主与我们同行,神仍然掌管万有。
  由于在七泉湖建堂工作中同工看法不同,赵西门弟兄反对建堂,这时看见环境恶化,他便开始说话了,搬出圣经经文:彼前2:4-11,以为我们建堂是不顺从,以至于绊跌。罗13:1-5,叫我们顺服在上掌权的。罗12:19-21西门兄的意思是不要向上级政府申诉,不要自己去伸冤。他又以林前4:12教训我们“被人逼迫我们就忍受”,还有来10:32-36要我们忍受大争战的各样苦难。又以耶利米书29:10叫我们等……….,那些日子西门兄不断地找圣经证明自己反对建堂是正确的。接着又在一九   九零年十月十日以经文箴25:8;传5:2拦阻我们上访,并说此乃神启示他的话语:“不要再去争了,任凭他们拿去。”
  恰恰相反,我从主得到的圣经话语是坚固信心,激励我为真理争辩的教训。
  一九九零年六月二十一日,看到以赛亚50:7-9“主耶和华必帮助我,所以我不抱愧……….。主耶和华要帮助我,谁能定我有罪呢?……….。”
  一九九零年七月诗篇132:13-18告诉我“因为耶和华拣选了锡安,愿意当做自己的居所……….。”
  圣经的话不断启示我,看到这些经文就特别受感动,受激励。这不是用经文与西门兄争战,绝不敢随己意用经文装饰自己,在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六日上午,我从同工郭之茂弟兄家回我的住所时,路过教会门前,看见公安局查封教会贴在大门上的封条,心中想着当前的恶劣处境,教会礼拜堂被非法查封,我的冤案至今未得到平反昭雪,如果二者有因果关系,我是无力承受,我的心快要破碎了。想起赛53:10“耶和华却定意将他压伤,使他受痛苦……….。”这处经文在我内心翻腾,主啊,你要借着礼拜堂被查封,教会被取缔而将我压伤吗?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内心感到压伤的痛苦。
  一九九二年二月二十七日,诗篇138篇7节的话给我亮光,“我虽在患难中,你必将我救活,我的仇敌发怒,你必伸手抵挡他们,你的右手也必救我。”圣经的话激励我,这是神的应许,相信全能的神看见我的处境艰难而施恩怜悯我,使我从苦境中转向平安。
  我从圣经中领受的亮光和赵西门弟兄找出的经文迥然不同,我明白自己作为传道人应当尽的本分。
  2、漫漫申诉路---上访三年
  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席德芳副处长粗暴践踏宪法,违背党的宗教政策的违法行为,尤其在九十年代仍然采取文革红卫兵抄家封门绝不是法律所允许的,一定要将实际情况向自治区党委统战部,自治区宗教局反映,必要时再到北京上访。
  一九九零年八月十六日,教堂被查封后第26天我和郭之茂弟兄到自治区党委统战部反映情况,接待我们的是刘处长(后调任自治区宗教局局长),我们说明原因,把吐鲁番地区宗教处副处长席德芳查封教堂并取缔基督教会的经过作了汇报,并希望政府领导能给我们指出我们被扣上非法的大帽子的根据。我们说完之后,刘处长态度很和气,出乎我们的预料,也与赵西门设想的不一样。刘处长说:“我没有说你们非法,统战部没有说你们非法,据我所知吐鲁番统战部也没有参与这事。”
  感谢神,赞美神,我们并没有被人羞辱。
  在险恶的环境中,只有神是我唯一的依靠,沿着神的光照前行,无人伸手援助,无人敢为我们教会说句公道话,请律师也很困难,我们想请律师,当律师了解情况之后便推辞不做,某律师说:“你们基督教内部不承认你们的合法地位,没有人能帮助你。”(“内部不承认”指乌鲁木齐明德路基督教协会某一位负责人)。七泉湖教会被查封后知道消息最早的是乌鲁木齐大西门教会(聚会处)的长老王之肖老弟兄乘车赶来七泉湖在郭之茂家与我见面,鼓励并安慰我们,傍晚赶到。又连夜返回乌市,再无别人来过,与我们同在的是耶和华神,他必帮助我们争战。(代下32:8)
  吐鲁番地委书记罗远福支持宗教处席德芳查封七泉湖教堂。我是小老百姓,无力与之抗争,虽然我是弱小,但我依靠全能的神,我有一股从神来的力量,不管在申诉的路上有多少艰难危险也在所不辞。约书亚记6:1-21给我一个启示:征服耶利哥必须顺服神的吩咐,尽上人的本分,跟在约柜后面每天绕行,城墙到了时候一定倒塌。从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日到一九九三年六月十六日这三年,每个月四次去乌鲁木齐找自治区统战部,自治区宗教局,弟兄姊妹主动去,自备路费,弟兄去是两个人,姊妹去是三至四个人,有一次姊妹去上访,接待他们的人以我曾被判刑劳改为借口,说李道生受过刑事处分,便把她们打发回来,姊妹们曾当面质问他,李道生不是反革命,只是为宗教信仰。
  一次,我亲自去自治区宗教局,接待我的人引我去见王局长,这位王局长谈话装腔作势,语无伦次,在办公室踱步来回走,说不出取缔的政策法律依据,也找不到违法证据,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来。
  有一次,自治区宗教局一位年轻干部接待我,他叫王志刚,新大毕业,一开始便依势压人,不说正事,左一个“我告诉你”,右一个“我告诉你”,官腔十足的吓唬我,我一忍再忍,后来他越发凶狂,指手画脚起来了,我只好迎接这种无理的威吓,我反问他:“年轻人,在你面前的老头年纪多大了?你好好说行不?何必左一个我告诉你,右一个我告诉你,你应当告诉我什么是非法,为什么查封、取缔。”经我这一问,他傻眼了,立即软了下来,承认态度不当,并且希望给他一本圣经看看,我答应下次带来,以后接待我态度和气、友好,称呼我李老。
  最厉害的一次,接待我的是孙处长,他张口便说我非法,又拿不出事实证据,当他说一个不准许时,我立即追问他法律依据,政策依据,他说不出依据,也说不出取缔的政策、理由。最后他说:“我政策水平不行。”我回敬他:“你政策水平不行为什么把你放在这个位子上?”这位孙处长竟然恼羞成怒的说:“你以后别来找我,我不接待你。”我说:“你不接待我是你的事,只要你在这个位子上我还要来找你。”孙处长大动肝火,啪一声,一拳砸在办公桌子上瞪着大眼,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沉着地说:“怎么,你是否要打人?!”和孙处长一个办公室的两个干部一声不吭,正在僵持时,刘局长让郭之茂将我叫到局长办公室去,才避免了争吵的升级,否则拳头可能会砸向我的脑壳。
  一九九三年五月份,一天我又去自治区宗教局上访,这也是最后一次。刘局长说:“你不要再跑了,回去找吐鲁番地区宗教处牙合甫处长,这次在杭州召开的全国宗教会议上,你们七泉湖教会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回去找牙合甫处长吧。”
  我怀着感恩的心情,将荣耀归给神,步子轻松而坚定的踏上返回吐鲁番的长途汽车,到吐鲁番下了车直奔地区统战部、宗教处,有人告诉我牙处长住院了,我又赶到医院找到他,牙合甫处长满口答应出院后就办理这件事。
  七泉湖教会是一间很小的教会,没有属世的地位和名气,甚至个别教内人士也不认可。为什么这么一间坐落在戈壁滩上一个小火车站旁边的教会惊动了全国宗教工作会议处理这件事?因为“王的心在神手中好像垄沟的水随意流转。”(箴21:1)
  一九九三年六月,吐鲁番地区宗教处牙合甫处长,王主任来到七泉湖化工总厂,打发人叫我到厂长办公室,指定我为七泉湖教会的负责人和法定代表人,承担涉及教会的法律责任,将归还教堂的文字资料交我保管。
  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六日,吐鲁番地委统战部地区宗教处,牙合甫处长亲自到七泉湖召开大会,宣布取消封条,将教会的礼拜堂和一切没收的财物归还基督教会,以文 件形式宣布七泉湖教会是合法的。
  耶稣基督的名得胜,教会从此恢复查封前的敬拜聚会,礼拜堂屋顶上的红色十字架闪耀着光芒,告诉人们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的真理,赞美的歌声从礼拜堂飞向远方。
  有一件事情发生的很奇妙,我们教会的人还没有什么评论,但教会外面却有人私下议论;宣布归还教会的同一时刻,那位带头逼迫七泉湖教会并策划取缔基督教、查封教堂的贾福辰先生发生车祸,从拖拉机上摔了下去,没有死,却成了残废,十五年之久卧床不起,到2006年死去,老百姓说:“贾福辰带头封教堂遭到了报应。”
  贾福辰在查封、取缔教会的行动中非常卖力,是违背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急先锋,与神为敌的人结局很可悲。据说席德芳先生的下场也很狼狈。“多行不义必自毙。”
  3、神的殿被掳后归回
  建堂工作从一九八七年七月十三日开始筹备,一九九零年七月礼拜堂建成,正好三年。从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日教堂被查封,教会被取缔,到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六日宣布归还,启封又是三年。
  建堂三年,被查封三年。
  建堂开始于七月份,礼拜堂被封门也在七月,宣布归还是在七月份。
  这些日子不是巧合,是神的日子,因为是神定节令、日子、年岁。
  教堂被查封,大门贴封条,把我赶出教会院子,有的财物被没收,但存放在院内的木材、砖、库房里存放的门、窗、桌、凳子、钢材、水泥等,还有工具、材料总价值达一万多元(当时估价)。地区宗教处席德芳,化工厂贾福辰等人见公安把封条封好,达到了蓄谋已久的目的便扬长而去。三年来,院子里存放的物资、材料。库房里的工具器材、钢材被盗、几乎洗劫一空。这些存放的物资、器材、工具都列有清单。我们首先向化工厂申请赔偿,总厂书记王泽民、毕端然说:“你们自己管,我们没人。”还说:“宗教的事再不要来找我了。”
  教会财产被盗是在公安局贴封条封门之后三年里发生的,当然要由封门者负责。我们去找市宗教局,干部回答说是宗教处席德芳叫我们去的。我们又去找市公安局,他们说:“我们上车前二十分钟才知道叫我们去封教堂,你们去找化工厂。”化工厂的领导说:“地区干的事,你们去找地区。”都是推来推去,不愿承担责任。
  过了一年多吐鲁番市公安局的干部来七泉湖教会检查工作,我又向公安干部提出教会物资被盗是你们贴封条之后三年中发生的,如何处理请你们给个答复,他们说不出处理意见和办法。我们认为:贴封条是很严肃的法律手段。执法者必须依法行事,不能把封条一贴就万事大吉,至今没有人负责过问。违法、犯法的逍遥法外,受害的教堂损失严重,实在有失公平、公正。自从这次调查之后再没见市公安局来人处理。
  七泉湖教会礼拜堂被查封后受到严重损失,这已成为历史,自归还那天立即修复被破坏的墙、门窗、椅子、吊扇、电表、水表、直到一九九五年锅炉安装完工,礼拜堂恢复聚会,主日聚会人数超过二百名。
  在修复被破坏的礼拜堂的工作中,乌市、石化、八钢的信徒贡献很多,付出了很大代价。主必纪念他们的爱心。
  4、神赐给我们的产业实在美好
  七泉湖教会经历了狂风暴雨的打击,也经历了神与我们同在的宝贵,神借着风雨操练他的儿女,风雨之后生命更加刚强丰盛。
  教会事奉的秩序恢复正常,无昔日那种噪音的干扰,当务之急是怎样牧养神的群羊,带领栽培信徒在圣经真理上追求长进。
  徒20:28:“圣灵立你们作全群的监督,你们就当为自己谨慎,也为全群谨慎,牧养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的血所买来的。”这节经文是保罗对以弗所教会的长老劝勉的话,对我们今天事奉神、牧养教会仍然具有很大的意义,应当以此为座右铭,忠心到底。
  建立教会,在物质方面,比如选择建堂地点,盖礼拜堂,使神的子民虔诚的敬拜神是十分重要的圣工,但在属灵方面,基督徒如何才能建造心灵的殿;并带领弟兄姊妹认识真理,明白道理,生命丰盛,使教会建造成为灵宫,合神心意,讨神喜悦,是十分艰巨的使命。
  礼拜堂恢复聚会后,首先注重圣经的栽培,设立查经聚会,自一九九五年至今已详细阅读,查考新约马太福音、使徒行传、哥林多前后书、希伯来书、提多书;旧约创世纪前十一章,目前正在查考启示录七教会。坚持在每周三上午进行,风雨无阻。
  神兴起他的善工。神自己在凡事上负责,神借着人建立教会,先要叫他的儿女得地为业,当教堂被查封,财产被没收时,我是难过、伤心,但没有悲观失望。神用耶利米书49:1-2的经文安慰我,“……….。先前得以色列地为业的,此时以色列倒要得他们的地为业,这是耶和华说的。”神的话成就在以色列人身上,今天也照样为我们成就。
  我们站在得地为业这个角度,尽一切可能抓住机会扩大教堂院子的土地面积。七泉湖教会刚一开始划给20米宽40米长(800平方米)。根据周围地形向西、向南仍有闲置盐碱地。一九九三年七月十六日归还教堂后,我们试着写了一个申请扩大绿化范围的报告,向西扩展6米,向南扩展38米,以便改良土质种草、种花、种树、总厂很快同意批准报告。这样教堂院内面积78米*26米=2028平方米,增加了1228平方米。总厂对教会态度有了改变,由逼迫、取缔、封门、没收改变为支持扩大面积。如果没有神自己作工,怎么也不可能多得1228平方米土地为产业,教堂院内绿化是美化环境的一部分。伊甸园的树木、花草各从其类。我们的弟兄姊妹把原来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挖走一层,运来废弃的菜园土和羊粪、土壤改变了,树木长势很旺,花草茂盛。每年七、八月份葡萄熟的时候,一串串红的、绿的葡萄累累下垂,月季花、大荔花、三叶草郁郁葱葱,蜂蝶飞舞花间,冬季寒冬腊月,青松翠柏依然给人以生命的活力,东西过往的火车如果在夜晚通过七泉湖车站,在铁路南面不到三百米可以看到礼拜堂屋顶上的十字架,红色光芒与明月繁星交相辉映,给沉睡的戈壁荒原增添了一份生命的气息,使人感受到天上人间的和谐与亲近,尤其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十字架发出的红色亮光能照亮走夜路的行人。啊!神赐给我们的产业实在美好,我们每一个神的儿女都应当有责任感,使命感,忠心看管好这佳美的葡萄园,使之结果子更多,荣耀归于父神。
  十二. 神啊,求你申我的冤
  在我为教会被取缔,教堂被查封而到自治区上访时,宗教局刘局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原来被以反革命罪判刑的事实,一直在否定你,从自治区到吐鲁番地区宗教部门,在处理你们教会问题时,你判刑的事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虽属你个人问题,若不平反则成为处理教会问题的障碍,我们看你也不象反革命分子,但法律的判决在否定着你,你应当申诉平反。”
  1、申请平反的目的是什么
  我原来有一种固执的想法:不想要求平反,因为不白之冤已经忍受了,徒刑加管制再加非法延长管制共二十二年半,几乎是青春年华的一半多,饱受的痛苦折磨无法挽回补偿,壮年已付东流,况且自己青年奉献立志走十字架的道路,甘心愿意接受穷、苦、死的磨练,蒙召来新疆传福音、建立教会、把耶稣的救恩传给边疆的灵魂,且有异象的光照,把福音自东而西传回耶路撒冷,我既认定走在锡安大道上,因之受到逼迫、冤枉、苦难甚至丧命是难避免的,把这苦杯喝在嘴里咽下去吧!所以对申请平反看得很淡漠,不想主动申请,这个态度正好与疏勒教会的田佩瑾、曹温良等人相同,他们坚决反对申请平反。
  我还有一种与固执想法不同的务实思考,一定要主动申请平反昭雪冤案,如同保罗要上告于该撒,以便摆脱犹太人的诬陷、迫害。我申请平反的目的不是为自己个人,是为了七泉湖教会的今天和未来,免得因我一个人的冤案给撒旦以攻击的把柄,使教会受到影响。自治区宗教局刘局长明白的提醒我,因反革命判刑的历史冤案而被否定的政治权利会使七泉湖教会受到损害。
  一九八四年,正直国家拨乱反正之际,我向原一审判决法院:即疏勒县法院,并喀什地区法院,自治区高级法院,自治区公安厅提出申诉,要求平反冤案。
  2、申请平反的路漫漫
  五十年代哈密基督教西北灵工团一案经过公安厅复查已做出无罪的结论,有的人已无罪释放,有的人撤销原判宣告无罪。而我写的申诉(包括上访)八年之久没有结论。自从七泉湖教堂被查封取缔之后,我为此上访时,自治区宗教局,吐鲁番地区宗教处的领导再三指出,你若得不到平反,则各项工作不好进行。我也意识到若得不到平反则必然对教会不利,甚至成为七泉湖教会存在的重大拦阻。
  于是我又重新申请平反。
  一九九一年四月疏勒县法院驳回我的申诉,其“理由”是:“事实确凿,量刑正确,法律依据无误,驳回。”当时我看到这个驳回,想到疏勒县这个南疆的小县城法院仍然坚持以往的极左线路,他们没有被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政治形势所触动,不禁觉得好笑。当时的判决是以反动会道门……….。为由判刑,而我是信仰基督教,基督教是合法的五大宗教之一,并非反动会道门,哪里来的“事实确凿”呢?既然事实不确凿,无根据怎能说“法律依据无误”呢?看到疏勒县法院的驳回我悲愤、难过、欲哭无泪、内心破碎。我一个人蒙受冤屈是小事,影响七泉湖教会的存在是大事。我在神面前祈求祷告说:“神啊,求你申我的冤,向不虔诚的国为我辨屈。”
  为着教会圣工的开展,我又一次写了申诉,这是最后一次。成功、失败交托神!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份接喀什中级人民法院通知,叫我本人亲自去喀什办理平反事宜。
  我在神面前感恩,也省查自己忍耐等候的不够,一边感恩,一边唱“忍耐等候,忍耐等候事事都有主的时候,到了时候,到了时候,丰满恩典为你留。”七泉湖教会的同工们催促我立刻起行,并说:“没有结果就不要急着回来。”
  3、喀什等待平反昭雪冤案
  喀什地区中级法院郭永祥接待我,并说:“你来了很好,暂等一下,你们灵工团一案,我们已经翻阅多遍,找不到反革命目的,怎么能成为反革命呢?既来了要等结果。”
  我住在宋嘉文家中,直等到一九九四年元旦,法院告诉我要取证,调查当时的知情人,活着的唯一知情人叫王思治,在乌市铁路中学任英语教师(基督徒),解放前毕业于黄埔军校,上校军官,是新疆和平起义的军官,一九五零年在喀什第二军政治部联络部军官学员,与吴尚仁一个单位,他知道当时的情况,法院派人去乌市找他取证,要我承担往返路费,我慷慨答应了这个条件(本来不应由我负担)。在等待的那些日子,每天要到法院申诉庭等候。
  这一天,终于等到了。法院组成合议庭,叫我去宣判。审判委员会全体表决通过为李道生平反。判决书宣判李道生无罪。
  一九九四年元月十七日自喀什返回七泉湖。等了将近两个月,终于等到了冤案平反昭雪,感谢神,赞美主!能得到平反冤案完全出于神的怜悯,自始至终顺服神的带领,神是无所不知的,他知道我的平反动机是为了七泉湖教会不受羞辱。到了神许可的日子羞辱就变成荣耀。
  十三. 回故乡还福音债
  一九四七年离开山东,离别了故乡亲人。从潍县乐道院灵修院起行,与妻子惠荣同工,有圣灵所启示的异象:到新疆去,到西北去,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去。中国本土的传道人,自东而西,前仆后继,勇往直前的走向新疆,走向锡安大道。
  一九四七年底到达新疆东大门的重镇—哈密。与先期到达的刘淑媛、张美英、李佩贞、黄得灵汇合,不久便去天山北麓的镇西—巴里坤县传福音建立教会。
  一九四九年八月奉差到疏勒县传福音建立教会,仅仅一年,便被强加上反革命罪判刑劳改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七年,又非法延长“管制”八年半,先后失去自由二十二年半。
  一九七二年八月宣布恢复公民权。
  一九九四年元月经喀什地区中级法院宣布无罪。
  在那苦难的日日夜夜,一个被剥夺自由的人是多么可怜、痛苦。然而,人若没有永生就更可怜,将来的痛苦更大。失去自由的日子里,常常想起故乡家中老少爷们,兄弟姐妹是否听到福音接受耶稣的救恩,我非常挂念他们的灵魂得救了没有。现在,有了公民权,恢复了自由,要回故乡老家向骨肉之亲还福音债。
  一九七二年,回老家探亲的报告得到批准,我和妻子惠荣从七泉湖上火车开始了回乡之旅。自一九四七年到一九七三年,二十六年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神把我放在人间最痛苦的环境中熬炼我,使我经历神,认识神,如同约伯从苦境中转回后所说的:“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伯42:5)
  火车到了嘉峪关,我和惠荣下车去找三哥的家。多少岁月过去了,没有通过信,三哥家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只记得大侄女的乳名叫李恩华,在照相馆工作,天快黑了到那里去找啊,我想找到照相馆再打听。有一间照相馆没下班,一位女工说没听见有名叫李恩华的,有一个叫李秀琴的在照相馆上班,这位女工把我们直接带到三哥家,秀琴就是恩华,丈夫在嘉峪关市政府工作,复兴、选明、泉阳、小林都见到了。二侄女金华一家在西安工作。我们只住了一夜,次日下午乘上火车去西安。建三、淑琴到车站接我们,她们一家生活的很好,我把福音传给他们便乘火车去徐州转车到潍坊。先去惠荣的家张家埠,惠荣的父母的身体都健康,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乍一见面两位老人激动地流下了眼泪,我们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张宣三的妻子和纪秀梅姊妹,邻居几位信主的姊妹都来看望我们,晚上聚了一次会,那时不能公开聚会,家乡教会信主的弟兄姊妹经受文革风暴的摧残,仍有余悸,不但是不能聚会,有的不敢公开读经。求主怜悯,我想早晚有一天,撒旦要蒙羞退后。
  基督教会以合法的地位公开聚会、传福音、见证神的荣耀、盼望不久的将来要实现的,耶稣基督开了福音的门是无人能关的。
  由于惠荣体弱、疲劳,便留在父母身边休息,我一人骑自行车到我的村子--大埠,虽然二十多年了,家里没有什么变化,可以说是山河依旧,村里的土墙草屋没有新貌,我家的几间草屋更显破旧,门洞里的两扇木板门支离破碎的半开着。进到屋里,一大盆泡在水里的地瓜叶,黑乎乎的发出地瓜叶的苦涩味道,席子圈起来的粮囤没有一粒粮食,装在里面的是灰白色的地瓜干,生活艰苦难以令人置信,据说有地瓜叶,地瓜干能吃饱已经很好了。我心中十分不安,使我悲痛的是父母先后辞世,母亲是一九七零年十一月五日走的,那时我在芒硝湖管制劳动。父亲是一九五三年八月十九日去世,那时我在喀什乌恰山里劳改。母亲去世时正值文革高潮,父亲去世我正在苦难中没有人的自由,父母去世时我都不在他们身边,没有为他们送终,内心万分愧疚,自从和惠荣奉献为主走上十字架的道路,就再没有回家探望过父母。尤其到新疆传福音仅仅三年便被囚判刑劳改,剥夺二十二年半人身自由权,受尽了各种熬炼,几乎丧命,然而神却在危难中保守了我,公义的神以我有忠心事奉他,使我被打倒了却不至死亡,经历苦难并在苦难中得胜,对于父母没尽上孝顺之亏欠,实出无奈。父母也知道我在新疆蒙难,天天为我挂心,为我代祷,却没有能见到我和惠荣回家看他们,心中十分悲伤凄楚。
  我村里前邻后舍的老人已经不多了,原来就信主的李爱莲、李学道(从灵工团返回家乡的)、李传盛、李世义等都能守住所信的道。虽不能公开聚会(1972年文革还没结束)受当时环境压力只能心里相信,见面谈谈主道,短暂交通,他们都在文革中经受患难的洗礼。我们彼此劝勉、祷告之后分别,我前去外祖母家看望。
  外祖母家的人都热情接待我,我表姐跑到院子里见我第一句话大喊:“你野巴回来了?”(野巴是潍坊土话疯子)。表姐对我很热情,自小喜欢我,关心我,自从我和惠荣到新疆传道,所有亲戚都认为我失去理智,精神失常,患了精神病。我抓紧机会向她们传耶稣的救恩。
  山东省福音很兴旺,尤其胶东青岛和潍坊的县、乡、镇多有教堂,耶稣的救恩早在十九世纪末就已传遍齐鲁大地。今天如果有人不知道耶稣的名,是无可推诿的。
  我五弟家住在沈阳,五弟急切盼望见我,因惠荣病了不能前去,我一人去沈阳。三十年没和五弟见面了,侄子们从来未见过面,下了火车不知往哪里走,我正打听三轮车师傅,五弟和孩子们在月台上没接上我,就出站找我,五弟听见我的声音找到了我,一同乘电车回家,全家高兴,都得安慰。
  我离开潍坊本村时,五弟十七岁,眼前的五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两儿两女,名字分别是京臣、庆臣、李萍、李伟。我能与五弟一家欢聚是神特别恩典,是我经历了极大患难、危险之后相逢在沈阳,是我没有想到的,借此机会向五弟一家传讲耶稣的救恩,希望他们和全家都能信耶稣得永生。
  时光过得太快,我的探亲假快满了,必须准时返回,五弟要留我多住些日子的愿望得不到满足,我含着热泪与五弟一家别离,答应还要来看他们,希望五弟能去新疆看看。
  回到潍坊才知道惠荣这些日子心脏病复发,半夜请医生来家急救,近日已好转,岳父母留我多住,我向他们解释,为了不给撒旦留破口,按时返回是必要的。得到二位老人理解后乘火车返回七泉湖,又搭上拉煤便车回芒硝湖二队。
  一九九六年八月惠荣患脑溢血在医院抢救,已经报病危,五弟从沈阳赶来新疆看望,喀什疏勒教会的老人知道惠荣病危,特别打发田麦实到七泉湖看她。
  田麦实,女,是田佩瑾、张淑英夫妇的独生女,新大英语系毕业,在喀什中学教英语,自小受救恩真理栽培,是疏勒教会老人们的掌上明珠,被誉为旷野新生,为当时疏勒教会(原西北灵工团传道人建立)最有希望的接力人,很有讲道口才,曾在广州深造过,也颇得内地肢体厚爱。
  田麦实来看惠荣,我很感恩,也很高兴,然而她人来了,心却不在这里,下午来到后去医院看了一眼便于次日匆匆忙忙离开七泉湖。惠荣病危在弥留之际,田麦实受老人之托看了一眼竟然走了,田走后次日惠荣便被主接去。后来我才知道:田麦实离开七泉湖到吐鲁番市串连一些人到乌鲁木齐南山参加美籍韩人郑顺铉的培训班,郑顺铉是大异端恩惠教会的头头,郑在乌市南山一个叫潘伟的人家里秘密办培训班,笼络了一些不明真理,不辨是非的人听郑的邪说,他们不读圣经,专以郑顺铉自己编的十本讲义为教义。田麦实深陷郑顺铉的网罗里,越陷越深,被郑封为“牧师”,新疆恩惠教会的头头,死心塌地为郑卖力。我多次规劝过田麦实,毫无果效,我为田麦实在信仰、真理上的失足深感痛心。
  惠荣被主接去,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八日安葬在七泉湖东南约五公里的教会公墓里。这个月的月底我接到田麦实的丈夫宋嘉文的电话,他叫我立即去喀什,他在电话中告诉我:“田麦实把郑顺铉带到喀什了,你来当面劝阻田麦实并与郑顺铉谈话,劝他不要继续诱惑田麦实。”我为了主的教会和麦实,应当去当面揭穿郑顺铉的犯罪行为(郑初来新疆时带了一个女翻译是寡妇,两人往返南北疆)。
  我在失去同工、爱妻的深切悲痛中,乘夜班车两天两夜赶到喀什,去疏勒看望田佩瑾、张淑英夫妇和曹温良、张美英等肢体。疏勒教会有三十多人聚会,我提出要见郑顺铉,田麦实不答应,并欺骗我说郑已离开喀什,实际上麦实把姓郑的隐藏在某某某家中,骗我说郑已离开喀什,不让我见他。
  我与麦实的父亲田佩瑾及疏勒教会的老人交通,为了主的名,为了教会和弟兄姊妹绝不能与郑顺铉来往,不可任其谬妄的教训扩散。当时他们碍于情面同意我的劝告。到后来我才知道田佩瑾、张淑英(麦实的父母)及其他老人陷在对田麦实的溺爱私欲里,完全任凭麦实与郑顺铉勾结在一块,引狼入室危害疏勒教会。田麦实很快把疏勒教会的数十人拉出去另立“恩惠教会”,疏勒教会只剩下十余人,并且接受了郑顺铉的歪理邪说。张淑英死后由喀什教会的弟兄主持葬礼,田麦实不承认,竟带领恩惠教会的人在墓地举手发誓狂喊:“我妈生是恩惠的人,死了也是恩惠的人。”我在电话和信件里多次恳切劝勉疏勒的老人要以教会真理为念,不可改变起初所领受的,但效果甚微。我只有为他们祷告,求神改变田麦实并使她悔改。
  既然田麦实不叫我见郑顺铉,宋嘉文也无能为力,劝勉老人之后即离开喀什,中途在阿克苏稍停,与远模、瑞芝、佩德等见面,并有几次交通。返回七泉湖已是十月份。
  五弟要返回沈阳,我内心愿与五弟一块到内地去看望,我俩先到嘉峪关看望了秀琴侄女一家。到兰州去寻访我在一九四七年路过兰州认识的肢体,他们曾热心接待了我们,结果没有找到。小梢门教会已不存在,心中十分惆怅难过,真是“故人不知何处去,黄河依旧流古城。”既然打听不到他们,便无奈的离开兰州。
  西安侄女一家虽不反对信耶稣,但缺少饥渴慕义之心,大概是他们家庭生活富裕之故吧,他们还不明白灵魂将来归宿的重要,劝勉帮助他们之后,交托主、求主怜悯他们。
  从西安直接去南京,王亚拿姊姊接待我们去住到清凉新村,见到华北神学院校友王克己的老伴。王克己当年是华北神学院孤儿院院长,已故。同时也知道杨顺灵姊妹安息主怀。她生前为七泉湖教会代祷并多有奉献。
  自南京到达上海,外孙闫伟为我们安排食宿。他在嘉峪关市驻沪办事处工作,在上海期间去看望了石瑛大叔的女儿李元美。
  既然到了上海,顺便去嘉兴看望陈恩鸿弟兄服事的教会。教会位于嘉兴市秀川公寓,主日有四百多人聚会,我在和他们三十多名同工交通时,简单的介绍了新疆宣教事工的情况。
  从嘉兴返回上海立即乘火车去北京,看望了谢模善牧师。他在五十年代曾热心支持并为西北灵工团做出重要贡献,西北灵工团的工人以及新疆见过他的肢体都挂念他的近况,与此同时也看望了王润民弟兄及华北神学院的老校友。
  归心似箭,五弟也急着赶回潍坊老家去看看,我在一九七三年和惠荣回来一次,距今已24年了,侄女爱兰不在我家老房子住了,我和五弟去找我家老房子已找不到了,只有几块石头零散的在那里,土墙、草屋已无踪影,家乡的面貌在这二十四年里有了很多变化。真是沧海桑田啊!相识的族人有传盛夫妇、锡昌哥、李士智、刘旭声夫妇等。我们集中在传盛家聚了几次会,劝勉他们恒久靠主,多读经祷告,警醒预备迎接主再来。
  一九七三年我和惠荣相伴同行回故乡。这次她却没有陪我回家,心中很是凄楚酸痛,联想到一九四七年正月初三,五弟和我分手时,他哭着送我到齐家埠,又流着眼泪回家,时间过得太快了。而我度过的这五十个春秋却充满了血和泪。
  五弟坚持要我陪他回到沈阳,五弟妹和全家都热情款待我,大侄子要我住在他的楼上。全家留我住在沈阳,专门为我预备卧室,我很感恩,也感激他们的爱心,他们不嫌弃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孤苦老汉,我趁此机会再一次劝勉他们接受耶稣作自己的救主,并从我的苦难经历中见证神的救恩,为什么你四大爷遭遇患难仍不屈服?坚持信耶稣、传耶稣、爱耶稣,在逼迫、危难中无怨无悔坚持走十字架的路不回头,而且还要继续走在锡安大道上。
  为了新疆的宣教使命,为了七泉湖教会的群羊,我谢绝了五弟一家的真诚厚意,毅然离开沈阳乘飞机返回乌鲁木齐。
  说到飞机票,我大侄子见留不住我,为表达他和全家对我的爱心,给我买了一张返回乌鲁木齐的飞机票,把我送到飞机场,洒泪握别,我一个人走上飞机,都是陌生面孔,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失去爱妻、老伴、同工的凄凉。主不会撇下我为孤儿,相信恩主与我偕行,永远不离开我。
  写到这里思绪又飞到五弟身边,近来五弟妹患病卧床,五弟身体也不健康,主若许,我愿再去沈阳看看他们,虽然我帮不了他们,但是我的爱心和劝勉会使他们心得安慰,鼓励他们发热心,在病中认识主,经历主的大爱。
  十四. 任重道远, 前仆后继
  1、沉重教训的再思
  1947.4—2007.4整六十年,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却跨越了两个世纪。我和妻子惠荣同工从潍县乐道院启程,自东而西走上锡安大道时,我是二十四岁,如今我已经八十四岁。六十年来,在我脚下走过的路上,经受了几乎丧命的逼迫患难。曾经长达二十二年被禁锢在人类生命极限的边缘上,有时与死亡相遇或者擦肩而过,我自己没有想到能为主活到今天,是主的爱、主的怜悯,完全出于神,神使我经历的患难变成祝福,羞辱变成荣耀。
  我常常想念分布在天山南北的家人,同工。思念他们所建立的教会,当年从哈密灵工团差派到南北疆的工人如今仍健在的不多了,他们同样遭受到逼迫、患难,经历火的试炼,在危难之中站立的住,刚强坚贞持守真道,为主作了美好的见证。各地教会如金灯台在为主发光。我数算了一下,从1948年起到1951年建立在南北疆的十六处教会,六十年来有近一半在各种情势下失去了,虽然出于神的许可,但人的软弱造成的亏损是叫人痛心的。
  人的肉体私欲,属灵生命的脆弱,道路不清楚,真理不明白是失败的隐患,巴里坤教会(原镇西教会1948年建立)和焉耆教会是很具典型教训的。巴里坤教会是1948年由我和张惠荣、张俊廷去开荒布道建立起来的教会,不到一年归在主耶稣名下,主日聚会的信徒四十多人,置买了房子地皮、农具、耕牛。一边传福音,一边劳动自食其力,后来换了传道人去,我们夫妇二人返回哈密以后又去了南疆,1951年哈密灵工团受到逼迫打击之际,教会的人竟然把产业变卖了,买上车票返回内地,撇下羊群、教会,溜之大吉,1991年,一位巴里坤教会的弟兄张彦和哭诉了这个悲剧,我才知道的。
  焉耆教会一九四九年元月建立,孙岐峰牧师、宋立孚、于淑和夫妇、戴开诚、马爱真、(黄爱华)参加一九四九年五旬节大会后,立即返回焉耆教会工作,主祝福他们,在回民聚居地焉耆建立了教会,这时新疆还没有解放,购买了一个大院,有住房,自己动手盖了五间礼拜堂,并在大街闹市租了一间房作布道所,主将得救的人加给教会,哈密灵工团差往阿克苏、和田、喀什疏勒的工人,路过焉耆受到他们热情接待。然而,好景不长,一九五一年在内部发生分歧,以后戴开诚回了哈密,孙岐峰和小女儿返回山东,黄爱华被倒塌的土块墙压死,马爱真去了疏勒,只剩下宋立孚夫妇二人,先是锁上门到农村去种地,后来竟撇下教会和羊群,到阿克苏参加了工作。焉耆教会没人主事了,教产房屋、大院土地被近邻的小学占用,到改革开放落实宗教政策时,焉耆信徒要求政府落实政策,政府要原来主持教会的人办理教产返还的补偿手续,焉耆的刘西斌弟兄两次去阿克苏请宋立孚去焉耆出面帮助办理,均被宋立孚拒绝,以致焉耆教会没有礼拜堂聚会直到今日。
  巴里坤、焉耆两处教会的流失仅是两个典型的教训。寻找其原因,这两处教会出问题不仅是外部逼迫造成的,自身也有很大的责任。传福音牧养教会的工人任意而行,个人私欲膨胀,不顾神家工作需要,丢下羊自己逃走,给宣教工作造成损失的教训应当吸取。
  还有一个情况,危害也很大,无论是在原来的工人团体中或是在各地所建立的教会中,工人之间、工人与信徒间的关系如何,直接影响到教会的事奉,如果工人不能同心合意兴旺福音,互相配搭,反让人的私欲冒尖,突出自己树立个人名望,当这种私欲受到抵制时,就以属灵面目引用经文掩饰自己,并寻找借口离开新疆的禾场,向平原挪移,再以属灵的假冒迷惑不知内情的人,出书立传粉饰自己。
  列举几个对教会事工有损的实例,不是揭丑,是为了广泛的吸取教训。如果奉献不真实彻底,蒙召托付不清楚,必定会半途而废,遇难而退,一时上了祭坛不久便溜下来离开祭坛,这沉痛的失败,在历史上已经成为败迹,人无力挽回其影响,只希望痛定思痛,作为警钟、鉴戒,不重蹈覆辙。
  2、你们是什么样的教会?
  有一天早晨,六点半起床祷告,祷告中马太福音八章23-27的经文在我心里发光:“海里忽然起了风暴,甚至船被波浪掩盖。”神将他的教会建立在他所安排的环境中,如同船在海中行驶,船被大浪掩盖,船中满了水,船很危险,船上的人担心船要沉下去丧命,但是,如果岸上有人站在那里,他所想的和船上的人所想的不同,岸上的人感受不到船可能就要沉没的险情,于是便责备船上的人不属灵,没信心,与世俗联合,指手画脚责问你们是一只什么船。他们没看清楚这条在风浪中的船上有主耶稣。岸上的人说什么也不能叫风浪平静,可能兴风作浪会引出更大麻烦。什么样的船?主耶稣在船上和门徒一同经历暴风巨浪的船!
  神将我们教会放在这个大环境中,有神的美意,我们会在某一时期,遇见暴风巨浪,处境不同,条件各异,我们既要传福音,公开见证主的名,建立教会,牧养群羊,又要有耶稣同在船上不至于沉船丧命。中国教会历史及本土自东而西的宣教脚踪都有这样的事实。
  大约在2006年9月底,原来在七泉湖教会受浸归主的陈姊妹,她去四川探亲,回七泉湖后不到教会来聚会了,过了几天她跑到教堂质问我:“七泉湖教会是什么样的教会?”
  2006年11月底,有几位先生到七泉湖教会参观访问,我很坦诚的向其介绍七泉湖教会的成长,完全是神奇妙的作为。他们当面没提什么疑问。当他们离开七泉湖教会之后,其中有人就散布“七泉湖教会是属‘三自’的教会”,“李道生参加了‘三自’”,“赵西门怎么离开新疆”等。这些论断和臆测不胫而走,传的沸沸扬扬,有   关心者打电话问其他同工:
  1)李道生是不是参加了“三自”?
  2)七泉湖教堂怎么建起来的?
  3)七泉湖教堂的地皮是怎么“划拨”的?
  4)赵西门是不是被排挤走的?
  连续提出四个问题,其中三个问题和从四川回来的陈姊妹问的相似。我告诉陈姊妹:
  七泉湖教会从奉耶稣基督的名建立的那一天开始,是朝着合神心意的教会目标前进,七泉湖教会没有属于“三自”组织,也不是家庭教会;而是经过属灵的争战,在当地政府部门注册备案的七泉湖基督教会;是以圣经为信仰基础并遵行圣经真理的七泉湖基督教会;经历暴风巨浪靠主得胜的教会。从教会建立开始就重视圣经真理栽培,当然我们不是说已经完全了,我们很不完全,按合神心意教会的要求有很大差距,目前正在查考启示录七个教会的真理,注重圣灵对教会的责备和称许,以圣灵责备为警戒,以圣灵称许为努力方向。
  我无意责怪谁,对于只看外表,只听传言而不清楚实际情况的人说些什么,我不介意,也不计较,希望阅读本回忆录第八、十、十一等内容便会清楚。
  七泉湖教会的兴起、成长,充满了主耶稣的恩典,主的手作工,主的灵保守。七泉湖教会经历了几次暴风大浪,没有被淹没,因为主与教会同在。奇妙,教会似乎要被消灭了,却没有被消灭掉,反而被吐鲁番市广播电台,电视台报道七泉湖基督教会被取缔,教堂被查封的实况,使得不知道七泉湖有教会的人找来了。礼拜堂归还,教会恢复敬拜,使七泉湖基督教会在全疆、全吐鲁番地区都知道了,教堂屋顶上的十字架在夜空中闪闪发光,这一切不是人手所能做到的,神的名得到荣耀,撒旦蒙羞退后,七泉湖教会是神所爱的教会。
  3、“主的保护”
  我患有心脏病,几次犯病住院治疗,有一次医院给我背上动态心电图,那天是2006年8月29日下午,从医院回家的路上,碰到四个人坐在马路沿上聊天,其中三个与我曾在一个新生队,见我走路稳健,气色好,说我身体好,有一个人以嬉笑的态度说了一句“主的保护”。我当即回答:“是上帝保护了我。”
  夜深沉,大约三点我醒了,“主的保护”在我心里面发光,我反复思想,确实是主的保护。
  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叫王福宝,一个叫秦耀明,从1965—1981,十六个年头在一个单位,我是被人管制的反革命释放人员—新生人员。重劳动,危险的工作叫我去干,这二人当时很明白我的处境,大有置我于死地而后快的架势,然而我所信的神保护了我,使我免了死亡,几次从死亡边缘生还,没有留下残疾,生活的很充实健康,靠住夸胜,在被掳之地见证了主的名。
  奉献自己为主,以传福音为使命作主的仆人,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到哪里去做,我要怎样做。而是要清楚主要我做什么,在哪里做,怎样做才行。如诗篇123篇2节:“仆人的眼睛怎样望主人的手,使女的眼睛怎样望主母的手,我们的眼睛也要照样望耶和华我们的神直到他怜悯我们。”
  列王记上13章所记从犹大到伯特利的神人违背耶和华的话、不遵守耶和华的命令被狮子咬死,这沉痛的教训至今仍然要引以为鉴戒。
  4、主的旨意
  保罗对以弗所教会的长老们说:“圣灵立你们做全群的监督,你们就当为自己谨慎,也为全群谨慎,牧养神的教会,就是他用自己血买来的。”(徒20:28)。这节经文是疏勒教会肢体在一九八一年圣诞节给我寄来的。同时还寄来以赛亚书60:3。
  我在一九八一年退休,我是想回疏勒教会去,没有心思留在七泉湖,我在一九四九年奉差遣到疏勒,虽然不到两年就失去自由,我却没有忘记疏勒教会。既然恢复了自由,当然要回去,但是拦阻摆在身边,走不了。自一九八一年惠荣脑梗住院抢救,住了三个半月医院刚恢复,不能活动,经常犯病,哪里也去不了,这期间在我们住的地窝子里有人来参加祷告唱诗聚会,来人渐渐多了,一年后有四十多人,教会建立,我不能走了,这时才明白主的旨意让我留在七泉湖。
  七泉湖教会的建立正如弗1:9“都是照神自己所预定的美意,叫我们知道他旨意的奥秘。”是神的旨意、是神的作为,叫这荒凉之地的人听见福音,接受耶稣的名得到永生。
  有一位神的忠仆定下明白主旨意的途径:
  I 放下我自己的成见和意志,虚心准备,一个人能做到这一步9/10的困难已经克服了;
  II 我不依赖感觉情绪和印象;
  III 我藉着祷告读经,领受圣灵的启示,两者不可分开,圣灵的意思绝不会违背圣经真理的原则;
  IV 注意环境,把握神旨意的时间和机会,环境安排总该配合经言与圣灵的感动;
  V 祷告等候,如果心灵上没有不平安,当立刻去行;
  我深知自己赶不上主的要求,不能满足主的心,但我愿意束上带子谦卑顺服事奉主。我常以林前3:7经文勉励自己,“可见栽种的算不得什么,浇灌的也算不得什么,只在那叫他生长的神。”
  教会要达到属灵的实际是十分重要的,也是一个漫长的艰苦工程。教会肢体在属灵生命上长大成人是一件事,教会能否兴起有忠心有见识的工人又是一件事,虽然两者有关联,但不是人能决定的,我昼夜盼望神兴起合他心意的工人在教会中看管神的家,经理圣殿的灯,我为此曾忧急,也为此恳切祈求祷告。
  5、任重道远,前仆后继
  2006年11月10日中午,忽然发生肠胃炎,泻吐,全身无力,咳嗽多痰难以入睡,有一首诗歌进入我心中:
  撒旦全军都来攻逼,这样光景真难遣,
  但神借此教训我们,勿恐勿馁仍力前,
  也许明朝来到,旅程就已到终点。
  我反复思想“旅程就已到终点”这句歌词,早晨六点半起床祷告,主啊,求你兴起忠心有见识的工人牧养你的群羊。
  最近一直不断省察自己,是否因我要求太严格而拦阻工人的兴起?我从圣经里领受的教训:工人在事奉神的圣工上必须有奉献为主吃苦舍己的心,甘心愿意把自己献在祭坛上,并不是只靠圣经知识,处事才华,如果不清楚明白主的托付,知识,才能,不能让人奉献到底,事奉到底。当然神的工人必须要有真理装备,必须经历生命的更新,必须经受生活的造就操练,如果没有经历或具有这些“必须”,则无真理可传,也不可能活出基督的生命,发出基督的香气。神自己兴起的工人是有美好的品德,圣洁的人生,吃苦舍己谦虚诚实且坚持真理原则。
  有人为我担心,你已八十多岁了怎么不见接续的工人?这担心有道理,但不是由我决定,我也决定不了,这个事是神的安排,神的旨意。我非常想念喀什疏勒教会,阿克苏温宿教会,哈密的三处教会,沙湾教会,吉木萨尔教会以及乌鲁木齐的教会,家人与同工。他们同样经历逼迫患难,饱受巨浪暴风的击打,六十年之间为主殉道的五人(张谷泉、刘德明、孙信民、黄爱华、文沐灵),每逢想到他们的名字便难过,内心酸楚,他们为主的真道视死如归。还有从山东来的人,安息在天山南北的已有20人,在新疆奉献为主的也有十人已经睡了,想起他们我深深地怀念,止不住流泪。
  到目前为止,分居在南北疆的家人,同工没有几个了,八十岁以上的十一人,八十岁以下,七十五岁以上的只有4-5人了。虽然年龄老迈,但他们的脚踪仍然跟从主耶稣面向耶路撒冷,没有从锡安大道上退却,心志依然如昔,这是主的保守。
  几年前,听到有人诘问说:“你们不是要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吗?怎么还在新疆?已经五十多年了,国门还没走出去!”,“你们什么时候去以色列看看耶路撒冷?!”,我们听出了话外之音。早在一九四五年,神就把自东而西传福音的异象启示给张谷泉牧师等一批宣教者,山东潍县灵修院的几十人分几批陆陆续续到新疆哈密,他们本着圣灵的引领启示,把福音传向西北,传向新疆,传回耶路撒冷。一九四八年在哈密成立基督教西北灵工团,把福音传遍天山南北,传回耶路撒冷的决心没有动摇,尽管在逼迫磨难的暴风巨浪中仍然是踏锡安大道,面帕勒斯听,迎主再来橄榄山顶的心志没有改变。
  主耶稣基督的恩惠怜悯伴随着他的儿女,圣灵带领,托付的第一站就在新疆,六十年来仅仅走了个开头,在这个把福音传遍天下的大使命中仅仅是一小段路程,任重道远,一代老了,一代兴起,一代过去,一代又来,一代倒下去,一代兴起来,前仆后继,勇往直前。
  六十年前相信神必在旷野开道路,在沙漠开江河,今天这信心有增无减,更加坚定,前面的路上纵然会有拦路的高山,艰难危险,自东而西的宣教使命会激励更多的青年一代踏上锡安大道,当初圣灵在山东潍县灵修院大作工,今天照样感动更多的中青年奉献自己;圣灵在一九四六、四七、四八年带领一批一批奉献到新疆传福音的男女老少,今天圣灵必加倍地感动决志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的宣教者,以把福音传回耶路撒冷为大使命的宣教如同火焰越烧越旺。
  “末后的日子,耶和华殿的山必坚立,超乎诸山,高举过于万岭,万民都要流归这山。”(赛2:2)
  十五. 后记
  回顾六十年来走的路,发生的事,处处蒙神的恩惠怜悯,充满了神的恩爱,甚愿能够详尽的记述下来,一方面不忘记神的恩爱,一方面让更多肢体分享神的恩爱。因为时间跨越六十年,日记、手册被洗劫一空,没有系统完整的资料参考,所以详尽的目标达不到了。
  在以往的年代,由于受的逼迫打击太大,有些说法误导了人的思维,以为写点什么就是宣传团体,宣扬个人,造“巴别塔”,写东西成了禁区。当看到某些刊物失实的报道和错误的论断,也未加纠正,内容歪曲的文章,包装后的谎言泛滥,以致造成不该出现的混乱,影响很坏。
  我愿从我个人的回忆中寻找那些艰难岁月里神的带领,见证,个人的经历,力求真实。
  两年前开始,一边回忆一边记录,因教会工作忙,没有一气呵成,只是断断续续地记下记忆中还没有忘却的经历。
  这小册子是把回忆到的经历写到一块,初稿经过多次校阅,反复核实,又经过几位同龄的肢体整理,他们提出过宝贵意见,还请几位中青年看过,他们认为既没有脂粉气息,也没有虚构夸张,总的印象是原汁原味。
  我认为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但是写自传回忆录只要将神的带领,神的恩典,经历的事实说清楚,反映历史的真相就行,不要粉饰,更不可无中生有。
  我希望这个不完全的回忆录能说明白主带领我走的道路,持守的真理,肩负的使命。并希望肢体们通过这零碎的回忆看见我的软弱之后多为我祷告。更希望负有自东而西宣教使命的福音使者,中青年同工靠着加给我们力量的主耶稣基督,踏平拦路高山,挺身昂首,前仆后继把福音传向耶路撒冷,完成主托付的大使命,迎主再来橄榄山顶。
  由于是我个人的回忆录,有一定的局限性。
  谨以这回忆录作为进入新疆传福音六十周年的纪念,永不忘记神的恩典。
  主仆  道生
  2007年4月于新疆吐鲁番七泉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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