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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1-07-11 19:03
鄌郚总编

一代名相刘统勋

  一代名相刘统勋
  刘统勋(1700-1773),诸城逄哥庄(今高密逄戈庄)人,与其子刘墉有“父子宰相”之称。刘统勋于清雍正二年中进士,历任内阁学士、刑部左侍郎、左都御史、署漕运总督、工部尚书、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东阁大学士等。刘统勋为官五十年,清俭自守,秉公任直,在治水、监察、治吏、审判、军事、修史等方面均有突出的政绩。在其逝后,乾隆赞曰“老成练达,品行端方。雍正年间耆旧服官,五十余年中外宣猷,实为国家得力大臣”,赐谥号“文正”。
  本期撰稿:邱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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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辈清正家风淳厚
  逄戈庄(红圈处)所在位置。(2006年版《高密村庄大典》)
  刘统勋故里逄戈庄清爱堂
  刘统勋的祖父刘必显是刘家第一个进士,父亲刘棨官至布政使,都是勤学清正之人。刘棨政绩突出,初任长沙知县时化解兵变,担任陕西宁羌州知州时借粮赈灾,他派人回山东老家收购蚕种,请来师傅传授养蚕、抽丝、织绸技术,帮助当地百姓脱贫……刘统勋是刘棨的第五子,受父亲影响颇深。
  祖父勤学中进士 奠定名门之基业
  涨洋河(也称商羊河,潍河的一条支流)畔的诸城逄哥庄(今高密逄戈庄)刘氏家族,自一世祖刘福于明弘治年间由安徽砀山迁至诸城定居,至刘必显一辈,方有进士及第,乃奠定书香名门之基业。刘统勋自小就受到了勤学、清正、悯农的家风熏陶,先辈的高尚节操和爱民情怀为他从政作出了榜样。
  刘必显,刘统勋的祖父,字微之,生于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明天启年间中举,清顺治九年(1652)进士及第。刘必显的幼弟刘必大,顺治十七年(1660)中举。清顺治年间,刘家出了一个进士、一个举人,颇为轰动,一个名门望族宛具雏形。
  刘必显青少年时期,正值明朝大厦将倾,变乱频仍。一次,潍河一带发生战乱,刘必显与家人乡亲避乱山中。因为家乡情况不知,担忧时间长了衣食无着,众人吵吵嚷嚷,唉声叹气。正在此时,忽然有琅琅的读书声传来,众人寻声追迹,但见刘必显高高地站立着,一本《论语》摊开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旁若无人,高声诵读。他弃书经商致富,后又刻苦攻读,终于考中进士。
  刘必显中进士后,官位不算显赫,仅做到员外郎。员外郎是六部的中级官职,从五品。他为官清正廉洁。在被差往通州督理中南仓时,自种蔬菜,常常数日不食肉类。他去湖南颁诏时,巡抚袁使拿出金钱馈赠,刘必显问钱从何来?袁使说:“贷于营弁(低级武馆)而得之。”刘必显正色凛然,让袁使持金还于营弁,勉励袁使要做清白官吏。
  一汉人将田产献于旗人,旗人欲将此人兄弟的财产一并没入,同时收奴其兄弟一家。献产者的兄弟不服,就打起了官司。在满汉极不平等的清初,刘必显作为汉官,敢于主持公道,献产者的兄弟免遭奴役。
  刘必显辞官归里后,常住槎河山庄,怡心山林泉水之间。
  化解兵变借粮赈灾 刘棨官至四川布政使
  刘棨(qǐ),刘统勋的父亲,字弢子,号青岑。棨是古代用木头制作的一种通行证。刘必显为其第三子取名刘棨,寓意畅通无阻。后来,刘棨的人生道路,果如其父所盼,一直做到四川布政使,且政绩突出。
  刘棨生于清顺治十四年(1657),卒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少即能文,康熙十四年(1675)中举,10年后又中进士。中进士后,刘棨与其兄刘果为服侍年迈的父亲刘必显,俱未出仕。待其父病故,又丁忧三年,乃参加吏部任职考选,于康熙三十四年(1695)任湖南长沙县知县。
  刘棨初任长沙县知县,有人传出谣言,说朝廷要大量裁撤标营官兵,恰又逢饷银拖欠,迫于生计,标营官兵一千余人包围了湖南巡抚官衙,鼓噪示威,巡抚吓得不敢出辕门半步。刘棨闻知此事,挺身而出,向官兵陈述忠义道理,明确表示朝廷并没有裁兵之意,并允诺先从县仓里预支官兵三月饷银,一场一触即发的兵变终于得以化解。
  康熙三十七年(1698),刘棨擢任陕西宁羌州(今汉中市宁强县)知州。宁羌州位于陕西、四川交界处的大巴山脉北侧,属于山区,层峦叠嶂,是历史上少数民族羌族聚居的地区。刘棨春上到任,恰逢汉中大旱,饥荒遍野,宁羌州尤甚。到达任所,刘棨即欲开州仓放赈。但因为连年饥荒,州仓已经无粮可赈。刘棨骑上马,沿着崎岖的山路,去拜谒汉中府知府、上司丁珩,请求借粮赈灾。因宁羌一带运输不便,刘棨借到粮后就发动饥民,凡运一斗者,给粮三升。结果,不到十日,即运粮三千石。丁珩见此法救人快捷,于国于民都有利,就推广于府属其他州县。
  刘棨受命前往洋县赈灾,特意叮嘱洋县县令:“吾调官粮,不日即到。此粮是贷粮,必定春贷秋还。倘秋庄稼不熟,百姓还不上,我们两人要代还,即使以此破家,也在所不惜!”县令很感动,点头答应。征调的粮食到后,刘棨又分遣吏役们按照户口多少发放,几天就发放完毕。赈灾结束,刘棨要回宁羌州,洋县的父老乡亲手持香火,拥到路上挽留他。
  到了秋天,秦巴地区,一片丰收景象。洋县百姓纷纷奔走相告:“刘爷救了我们,我们能忍心辜负刘爷吗?!”争先恐后到官仓还清了贷粮。
  刘棨积极帮助当地百姓脱贫。他发现宁羌山多槲树,宜养殖山蚕,而当地却尚未利用,便派人回山东老家收购蚕种,请来师傅传授养蚕、抽丝、织绸技术。老百姓当年便从中得到了实惠。后来,当地放养的山蚕和织出的绸子越来越多,很多人家因此发家致富。百姓感激之余,将他们所织的绸子命名为“刘公绸”。
  刘棨还热心文化教育事业,带头捐资,设书肆,建义塾,有时亲自上课,使三百年未曾中过举人、被视为荒蛮之地的宁羌州有两人中举。
  生于宁羌州州署 赈饥之时父亲起名“饥民”
  刘统勋是刘棨的第五子。康熙三十八年(1699)十二月二十三日(按:指旧历,下同),刘统勋出生于宁羌州州署。刘统勋出生时,其父刘棨因救灾赈饥之事忙得不可开交,连续几天不曾睡个囫囵觉,坐在椅子上思虑良策,不承想上下眼皮打架,忽梦一群饥民拥进州署讨饭,梦尚未醒,家人来报儿子已生,遂为刘统勋起乳名“饥民”。父亲的为官为人,对刘统勋的成长和仕宦生涯影响甚巨。
  康熙四十一年(1702),刘棨擢升宁夏中路同知。未及赴任,母亲病故,按规制,刘棨须丁忧,回乡守孝。但因为他替贫家缴纳赋税,出资助学,从不徇公肥私,征敛百姓,竟然负债不能成行。刘棨就写信向四弟刘棐讲明情况,请他代为变卖自己的家产,如不足,请四弟再想方设法凑足,才得以归乡。
  康熙四十八年(1709),九卿应诏荐举廉能吏员,地方以知府衔被荐举者,唯刘棨(时任山西平阳府知府)与陈鹏年二人。
  康熙四十九年(1710),刘棨擢升天津道副使。在天津迎接康熙圣驾,皇上允许官员见驾奏事。刘棨于是上奏康熙:“臣兄(刘)果昔官河间知县,蒙诏褒以清廉爱民,乞赐堂额。”康熙高兴地为刘家赐题“清爱堂”三字,刘家从此以为堂号。康熙五十二年(1713),刘棨晋升四川布政使,成为省级高官。
  到四川任职后,政务更加繁剧,刘棨也更加勤厉,不敢有半点松懈。康熙五十五年,康熙询问地方官员清介可称者,九卿共举四人,其中就有刘棨的名字。后来,康熙在汤泉避暑,和朝臣谈话间,提起刘棨的治绩,颇为称道。朝臣向皇上共荐刘棨,言如果巡抚出缺,刘棨可擢任。康熙点头称是,面露喜色,但以四川正用兵,需要刘棨这样的干练之臣佐助,不可轻易调动其担任的布政使一职,故作罢。天不假年,因公务繁重,积劳成疾,刘棨卒于四川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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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掌言官直面权贵
  《清史列传》中关于刘统勋的介绍
  青年乾隆帝画像
  张廷玉画像
  乾隆六年,刘统勋擢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他建言进谏,扶正祛弊,任期还不满一月,即上疏条陈地方大员督、抚、提、镇所直辖中军之积弊,提出四条建议,被乾隆采纳。他又连上两道奏疏,弹劾乾隆最倚重的两个大臣——张廷玉和讷亲。乾隆就刘统勋的弹劾发下谕旨,收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既敲打了张廷玉、讷亲等重臣,又训诫了刘统勋等言官。
  甫任左都御史 条陈中军积弊
  乾隆六年(1741)九月,刘统勋由刑部侍郎被擢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清沿明制,也设都察院。天聪(皇太极年号)十年(1636),发布上谕,规定:“凡有政事背谬,及贝勒、大臣骄肆慢上者,许(都察院所属官吏)直言无隐。”都察院设左都御史,从一品;左副都御史,正三品;经历司经历,正六品;都事厅都事,正六品;笔帖式;十五道掌印监察御史,监察御史。左都御史为都察院主管,相当于最高监察官,其职责为主持官员违纪纠察,执掌谏言拾遗,参与朝廷大议,会同刑部、大理寺会审重大案件,在祭祀、朝会、经筵等重大场合上,检揪有违仪礼者。
  刘统勋立志在左都御史任上建言进谏,扶正祛弊,做出一番事业来。他刚任左都御史不满一月,即上疏条陈地方大员督、抚、提、镇所直辖中军之四桩积弊:
  一是中军例以副将、参将、游记充之,承办公务,支发钱粮,为各营领袖,原非为上司服役。乃督、抚、提、镇出署,辄步随,至躬为料理车马旗帜,甚为失体。二是中军朝夕相见,往往代筹米盐琐务,不但体统有亏,恐开钻营之路。三是道、府、州、县等官,以督抚署内之事,中军无不周知,至省辄先往候,而又与文员两无统属,遂宴会往来,藉端营私。四是督、抚、提、镇衙门,遇岁时令节,张灯结彩,中军每以兵丁子弟充优伶杂戏,平时则医卜星相,棋师琴客,藉其梯引。均应严禁。
  清朝前期、中期正规军有八旗兵、绿营兵两种。八旗兵为清朝嫡系,以黄、白、红、蓝四色和四色镶边旗为标志。清军入关后,招降和招募的汉军则以绿旗为军营标志,故称绿营兵。八旗兵以骑兵为主,绿营兵以步兵为主,是清军正规军的主力。清朝绿营系沿袭明朝,分省建置,其主要任务是镇戍地方。各省绿营兵以镇为最高军队编制单位,以营为最基本编制单位。由总督、巡抚、提督、总兵直接统辖的警卫部队分别称为督标、抚标、提标、镇标,其各标长官号称“中军”,例以副将、参将、游击(武官名称)担任。。
  乾隆御览此疏后,“部议从之”。
  连上两道奏疏 弹劾两大重臣
  乾隆六年(1741)十二月,刘统勋连上两道奏疏,弹劾乾隆最倚重的两个大臣——张廷玉和讷亲。
  在第一道奏疏中,刘统勋慷慨陈词:
  大学士张廷玉,历事三朝,遭逢极盛,然而晚节当慎,责备恒多。臣窃闻舆论动云:“张、姚二姓占却半部缙绅。”今张氏登仕版(仕途)者,有张廷璐等十九人。姚氏与张氏世姻,仕宦者有姚孔鋹等十人。虽二姓本系桐城巨族,得官或自科目荐举,或袭荫议叙,日增月益,以至于今,未便遽议裁汰。惟稍抑其升迁之路,使之戒满引嫌,即所以保全而造就之也。请自今三年内,除特旨升用外,概停升转。
  在第二道奏疏中,刘统勋又言:
  尚书公讷亲,年未强仕,统理吏、户两部,入典宿卫,参赞中枢,兼以出纳王言,趋承禁近,时蒙召对,向用方隆。属官奔走恐后,同僚亦争避其锋,部中议覆事件,或辗转驳诘,或过目不留,出一言而势在必行,定一稿而限逾积日,殆非为怀谦、集益之道!请加以训示,俾知省改,其所司事或量行裁减,免旷废之虞。
  讷亲出身满洲贵族世家,与皇室有着密切的姻亲关系,年龄不大,但早在雍正朝中期即擢任军机大臣,乾隆朝更是颇得皇上识拔,兼领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等要职。张廷玉、讷亲有拥戴乾隆之功,权高位重,经常面达上听,参赞枢机。
  刘统勋胆敢弹劾这两位重臣,而且出语苛重,不啻在勤政殿的朝堂上炸响了一声霹雷。乾隆听罢即退朝,径直向内宫走去。
  刘统勋此奏,让张廷玉和讷亲从心底里感到惧怕。张廷玉第二天一早即上奏表,“请解部务”。
  在张廷玉、讷亲、刘统勋三人的煎熬中,乾隆就刘统勋的弹劾,发下谕旨:
  朕思张廷玉、讷亲若果声势赫奕,擅作威福,刘统勋必不敢如此陈奏。今既有此奏,则二臣并无声势可以钳制众僚可知,此国家之祥瑞也,朕心转以为喜。闻过则喜,古人所尚。大臣为众所观瞻,见人直陈己过,惟当深加警惕,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若有几微芥蒂于胸臆间,则非大臣之度矣。大学士张廷玉,亲族人众,因而登仕籍者亦多,此固家运使然。然其亲族子弟等,或有矜肆之念,为上司者或有瞻顾之情,则非大学士所及料也。今一经查议,人人皆知谨饬,转于张廷玉有益。至讷亲身为尚书,若于本部之事,稍涉推诿,不肯担当,则模棱两可,公事何由办理?但所办之事,其中未协之处,亦所难免。况有朕时加教诲,戒其自满自足,年来已知恪遵朕训矣。今见此奏,益当留心自勉。至于职掌太多,如有可减之处,候朕酌量降旨。近来参奏大臣者,每多过当。殊不知以今日之势论之,若有擅权营私者,朕必洞照隐微,断无不能觉察而陷于不知之理。弹劾大臣,有关国体,此等奏折,若不发出,宵小无知者,必且以参大臣为幸进之阶,其为害于人心风俗,实非浅鲜。着将二折发出,谕众知之。
  这道谕旨,一波三折,曲尽其妙。刘统勋终于将悬着的心暂且放下了。但他明白,乾隆虽然说“朕心转以为喜”,可也暗讽他有通过参劾大臣以邀取名誉、以图幸进之嫌。看起来,他的奏折是被皇上当作枪弹使了。如此,皇上可以收一箭双雕之效,既敲打了张廷玉、讷亲等重臣,又训诫了刘统勋等言官。刘统勋诚惶诚恐之下,赶紧又上了一份奏表,称颂皇上圣明无比,检讨自己一时失察、贸然上奏。乾隆呢,不免甚为得意,除了对刘统勋在口头上慰勉了一番外,还赏了他几匹杭州府出产的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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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理河道保障漕运
  清代漕运总督衙门
  乾隆十一年,刘统勋调任署漕运总督。乾隆十二年,山东、江浙一带普遍发生严重水灾,漕运大受影响。次年五月,刘统勋领命赴山东勘查河道,亲自骑马到德州、聊城、东平等县踏勘,提出了一份治理河道、确保漕运安全的奏折。乾隆十四年,刘统勋调任工部尚书后,与署工部尚书策楞查访江苏高邮州运河段被冲毁一事,就地指挥抗汛救灾,督促施工。
  踏勘河道把水脉 提出对策保漕运
  乾隆十一年(1746)三月,刘统勋由左都御史调任署(代理)漕运总督。随着北方自然环境的破坏和南方人口的增加、自然资源的开发,自唐宋起,“苏杭熟,天下足”,渐渐成为一个明确的事实。自元至清的六百多年里,位于北方燕山脚下的帝国都城所需钱粮,仰仗江南(主要指江浙)的供给。而漕运,通过京杭大运河,将粮食、贡品、银两运往都城,是一条最为便捷的通道。
  清政府设有漕运、河道衙门,漕运总督、河道总督的品秩与各省巡抚同为正二品,漕运总督如加尚书衔则与各省总督一样为从一品。共设北河、南河、东河三人,北河由直隶总督兼管,南河由漕运总督兼管,东河为专任,名为河东河道总督。漕运总督,是漕运事务的最高长官,总督衙门驻淮安,属下有管、厅等行政机构,有称“漕标”的亲辖警卫部队和驻防各重要河段的营、汛等基层军事单位。
  漕运的关键,在于河道畅通。河道淤塞或者决口,主要在江苏北部和山东西部一带,这里是运河、淮河、黄河、汶水、大清河等众多水系的分布区。由于地势低洼,加之水旱灾害频仍,漕运时受阻遏。
  乾隆十二年(1747)夏秋,山东、江浙一带普遍发生严重水灾,漕运也大受影响。次年五月,乾隆召见刘统勋,命其往山东勘查河道,提出整治意见,“以解朕忧”。于是,刘统勋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到山东济南府,听完知府的汇报,又亲自骑马,到德州、聊城、东平等县踏勘河道。不久,一份治理山东河道、确保漕运安全的务实奏折,呈上了乾隆的龙案:
  济南府属德州哨马营(今属德州市德城区),有滚水坝,分消运河盛涨,而坝身过高,宜改令低,以资减泄;东昌府属聊城县运河东岸,有减水闸、引河四,历久多淤,宜挑浚(挖掘)通畅,令注入海;泰安府属东平县之戴村坝,为汶水分入大清河关键,其遏汶(水)入运(河)之石坝过高,宜稍令低,并将坝西归入大清河之水道疏通;沂州府沂河西岸之江枫口,所建滚水坝二,候秋汛无虞,再加倍,以卫兰山、郯城一带田庐。
  乾隆批阅“报闻”,并着人落实。
  查明河工诸弊端 亲临一线治水患
  乾隆十四年(1749)十二月,刘统勋调任工部尚书。次年,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翰林院长官)。乾隆十七年(1752),为军机大臣,参赞中枢事务的运筹和诏令拟发。
  乾隆十八年(1753)七月,皇上召见刘统勋与署工部尚书策楞,令二人查访江苏高邮州运河段被冲毁一事。据说未冲毁之前,文武员弁都说有工料尚可堵塞,而管理该处运河的通判周冕,并无物料,以致束手任其决口。
  刘统勋和策楞不敢怠慢,当即前往江南勘查。历经一个多月的奔波劳顿,明查暗访,查明了江南河工的诸多弊端,联合上了一道奏折:“臣等巡历河干(河岸),通查工料,实多亏缺不清。察其积弊之由,总在牵前扯后。”
  关于牵前扯后之弊,他们分析了四种情况。
  此外,对于高邮州运河段河闸被冲毁一事,刘统勋等弹劾河道总督高斌只以误事撤回周冕,未抓住根本,建议彻底清查。
  乾隆得报后,发出谕旨:将河道总督高斌及协办河务、安庆巡抚张师载革职留任,戴罪效力。对偷工匿料、贪挪公款的官员革职拿问,勒限一年补上亏空。将通判周冕革职锁押,勒限半年补上修缮两道溃决河闸所需物料。
  此时,江南秋雨霪虐,河湖暴涨,铜山决口,黄河夺道南下入淮。乾隆命刘统勋不必回京复命,就地指挥抗汛救灾。刘统勋亲临一线,筹谋划策,督促施工,不辞辛劳,终于使滚滚黄河重归故道。天遂人意,高邮州那两道被冲决的河闸,也很快竣工。
  联名上奏四条 防止亏欠贪污
  刘统勋和策楞继续稽查河道工料,就其存在的弊端以及如何防止亏欠和贪污,联名上奏:
  各厅库贮少者至数千,多者至数万,旧料尘积,复领新料。本年未销,又领次年。厅员请领款项,不由道详。河臣约计历年(预算)之数给发,有无核减,俱不详查。致挪新掩旧,随弊相沿。请嗣后预办上游、盐河等项银两,由该管(河段)道员(权位介于省与州府之间的地方官员)承领,霜降后分发各厅,收工备用,仍报河臣委验。其在销算以后之款,仍令厅员照旧承领,责成该管道会同河库道(管理治河物资仓库储备的官员)查明,有无旧欠,具结转详,方准给发,统限年底运柴到工,其杂料限领银一月到工,并照州县仓库例盘查。
  河工有岁修、抢修之分,而每年核算则在霜降后,埽(河工所用材料,竹木为框,填以石子、草木等)坝工程,已历三汛(三个汛期),厅员任意浮开,无凭查验。请于秋防告竣后,将该厅、营(河务管理基层单位)所管工程分三等,以逼临大溜、当冲最争者为一等,次险者为二等,又次者为三等,或拆修,或镶修,或改筑,或加帮,确估申详,该道核转,河臣督该道沿堤踏勘,限正月内兴工,三月内完竣。该管道亲往各工验收,不得转委,至伏秋大汛,临期抢护,难以预定,令该管道驻扎河干,亲估亲收,详河臣查验。
  一切物料工程,向系厅员按月申报,往往以少报多,指无作有,甚至甫(刚才)请验料,即称某工动用。甫经验工,即上报蛰陷加镶(物料损耗需追加预算),弊端不一。查厅、营同驻一工,最为亲切,运到何项物料,承修何处工程,无不深知确见。请嗣后除厅员照常申报外,并令该营守备、汛弁(营守备为营的长官,正五品官,汛弁为汛的长官,低级武官),逐一据实折报,该管道府按所报数目,比较抽验。
  河员查工,俱于霜降时,照(河)水大约计准销,并不按工考验,致调任、离任,辗转迁延。请于销算时,经河臣核减者,勒限交完,年清年款。升调(或)缘事离任,必交代清楚,方准新任出结,徇隐(徇私隐瞒)题参赔补(奏报上司以至皇上令其赔偿)。
  二人所上四事条奏,切中时弊,措施得力,“诏如所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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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服私访惩治贪官
  乾隆南巡图
  刘统勋受乾隆指派,前往江南清查河道工程未结案,以极高的办事效率,迅速了结此案,并找出河道工程案牍延办、积压的根源,提出解决之道。他处理河南开封附近的杨桥溃堤一事时,微服私访,查出决口迟迟不能堵塞的原因,惩治了徇私索贿的县丞,令百姓拍手叫好。
  南下北上实地勘查 疏通河道确保水运
  乾隆十九年(1754)正月,因大学士陈世倌奏言,黄河入海,向来只六套六柜,今增至十,致使入海口壅塞,皇上乃命刘统勋等前往勘查。经巡勘,刘统勋等上疏:“河海交会之所,河水遇潮停阻,颇积淤沙,而南大口门出水深通,无庸疏濬。至柜、套均在七曲港之上,一柜一里,十柜仅十里,套则七八里或十里不等,十套计八十余里。不但十柜去海口甚远,河流通塞,与增柜无涉,即十套,下河身数十里分流入海,并无阻遏。”通过实地勘查,刘统勋得出黄河入海口壅塞,与套、柜多少没有直接关系,因而否决了陈世倌减少黄河套、柜的意见。乾隆对刘统勋的看法表示赞同。
  不久,刘统勋又受乾隆指派,前往江南清查河道工程未结案。刘统勋以极高的办事效率,迅速了结此案。他上了一道奏折,称已找出河道工程案牍延办、积压的根源,并提出解决之道:“水利工程,陆续题销,或丈尺数目不符,或水方土方各异,屡经部驳,不准销算。一案不销,遂至全案稽迟,而外省辗转行查,至延二十余年之久。官吏更易,若再往返驳诘,徒滋案牍。现查出未销银百十三万三千五百两有奇,请限十月内确核题销。工部于覆到日,详核应销者即准销结案,应减者核减着追。”
  刘统勋的意见,亦得到乾隆赞许。
  乾隆二十七年(1762)三月,皇上南巡,以高、宝河湖(今江苏高邮湖一带河湖)入长江之路未畅,命刘统勋偕兆惠再次一同前往勘查。两位大臣在详细勘查后,联名上疏:
  湖河之水,以五坝为来源,江海为去路,归江多一分之水,即下河受一分水之利。自邵伯(湖)以下,向设湾头闸、壁虎桥、凤凰桥、西湾坝、东湾坝、金湾滚坝、金湾六闸共七处,宣泄湖水……甚为便捷。惟滚坝仅宽十五丈,未能畅达。请将新挑引河,量为展宽,使有建瓴之势。六闸盐河,向设南、中、北各三闸,北闸为盐运要津,应自中闸迤南,改建石坝三十丈,将中闸存留,闸下土堤接筑加长,并挑引渠,以顺水势,既与盐运无碍,而盛涨亦资畅达。其西湾滚坝,照东湾一体落低,并于西湾河头,酌浚宽深,诸河归江之路益增,宣泄之形益畅。
  此道奏折,深得乾隆赏识,下谕称:“所议甚合朕意,应如是行。”
  同年四月,直隶(今河北一带)景州被洪水所淹,刘统勋又风尘仆仆,前往勘查运河情况,并提出整治方案,得到皇上批准。乾隆三十三年十月,刘统勋受命往江南酌定清口疏濬事宜。乾隆三十四年(1769),受命勘查运河,时刘统勋已71岁(虚岁)。
  冒雨巡视杨桥溃堤 整治县丞立竿见影
  乾隆二十六年(1761)八月,时为东阁大学士的刘统勋和一代名将、协办大学士兆惠一起,勘查处理河南开封附近的杨桥堤坝溃决事务,上疏:“臣等赴工相度,先将月堤堵筑,候大溜断,再接筑大堤,以资巩固,仍于杨桥原淤河身内开挑引河。”乾隆闻奏,谕曰:“速堵决口为要。朕日夜望之!”刘统勋又言:“现开引河九百三十六丈,引溜归入正河,并将正河身内濬渠疏引。”
  也就是在这次治水的过程中,刘统勋微服私访、整治索贿县丞的故事得以名扬河南,光耀史册。
  农历十月,刘统勋奉命巡视杨桥一带,发现决口迟迟不能堵塞。堵塞决口,需要大量用来固定土石的秫秸。他知道,朝廷已经发出上谕,命令附近几百里以内的农户都自备鞍马,拉着秫秸,前来这里会合,上交秫秸。但为什么长时间见不到来送秫秸的车辆呢?他坐不住了,就在太阳西斜的时候,戴上毡笠,穿上大茧袍子,带领三两随从,冒雨沿着河堤巡视。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来到离决口处几十步的地方,忽然看到前面几棵大柳树下,密密麻麻排满了大大小小的木轮车,车上满载着秫秸,而赶车人都挤在车下的背风处躺卧着,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哀哀而泣。他疾步来到哭泣的老人面前,询问何故如此伤心。
  原来,这些赶车人都是官府派的差。他们长年住在河边,官府每到修堤期间,都要给他们派工派料,完不成就要入狱。现在,他们好容易凑齐了治河用的秫秸,但县丞非要让他们交上一笔“收料费”,否则坚决不收。交上的人卸下秫秸打道回府了,可他们没钱,拉来的秫秸交不上。老者哭诉:“来到数日,远的隔着四五百里,近的也有几十里,每天赶车人的饭食,牛马吃的草料、麸子,都要用钱。交不上秫秸,在此待时间长了,盘缠都快花光了,也不知道何时返回,真是急死人!”
  刘统勋闻悉,两眼冒火,传令巡抚立马将县丞押来,限时赶到决口处。
  将近夜半时分,自知失职的巡抚仓皇将县丞押来,与县丞等众多官员跪在临时辕门外的泥水里。刘统勋知道巡抚等官员来到,即换上官服,来到厅堂,坐在一张桌案后,令人传叫巡抚。巡抚作揖拜谒,他面色铁青,还了还礼,一扬袖子,就发起了火:“决口一日不塞,圣心一日不安,黄河两岸的百姓一日不宁,则本大臣一日不回。堵塞决口,要用秸料。今百姓运来的秸料山积,但县丞徇私索贿,交不上就不收,使决口堵不上,工期延长。是可忍,孰不可忍?县丞罪死不赦。今先把这狗官斩了,老夫再向皇上递上专折,参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巡抚道员!”
  平时威风八面的巡抚大人傻了眼,双腿战栗,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叩头。院门外,那些官员黑压压一片,继续跪倒在泥泞里,一起向钦差大人求情。一个时辰过去了,刘统勋的怒火还没有消停。这时,闻知此事也赶过来的兆惠,请刘统勋消消气,还是考虑考虑怎样堵塞决口,刘统勋这才稍微和缓了一些。他下令,将县丞就地革职,戴上枷锁,押到工地上示众。不到半日,在决口处运送秫秸的车辆就见不到踪影了。
  十一月,奏报大坝合龙。乾隆嘉许刘统勋统率有方,克期竣工,下部议叙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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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议退兵引来横祸
  乾隆平定准噶尔战图。郎世宁 绘
  《万树园赐宴图》描绘了乾隆皇帝在承德避暑山庄万树园内设宴招待蒙古族首领的情景,由清代郎世宁、王致诚等人创作,现藏于故宫博物院。
  乾隆平准战役取得完全胜利,西北边疆正式纳入清帝国版图,刘统勋因辅助有功,被议叙加三级。敢于直言进谏的刘统勋也有因言获罪的时候,因为一次不公开的上疏,引来横祸,不但自己被革职押解进京问罪,而且家产充公。好在乾隆很快下旨免治其罪。
  辅助平定准噶尔有功 刘统勋被议叙加三级
  元朝灭亡后,蒙古部族在明朝中叶即分为漠南蒙古(内蒙古)、漠北喀尔喀蒙古(外蒙古)、漠西厄鲁特蒙古。漠南蒙古以察哈尔部为最大,在皇太极时即归降满清。漠北喀尔喀蒙古分为土谢图、扎萨克、车臣三部。漠西厄鲁特蒙古分为和硕特、准噶尔、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四部,其中和硕特占据青海,其余三部主要分布在天山北麓。对漠西厄鲁特蒙古,清朝比较统一的称呼是“卫拉特”。康熙十六年(1677),准噶尔部的首领噶尔丹统一卫拉特蒙古四部,占据天山北路,并逐步将势力扩展到天山南路和中亚诸国,建立了马上王国——准噶尔汗国。所以,后来也以准噶尔之名用于称呼卫拉特蒙古。在沙俄的支持下,噶尔丹与清廷相对抗。噶尔丹在率兵三次进攻漠北喀尔喀蒙古后,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侵入内蒙古境内。康熙帝为维护民族统一,多次征讨噶尔丹,稳定了西北边疆。
  乾隆十五至十六年,准噶尔汗国发生内乱。准噶尔部的台吉(蒙古王公的爵位名号,后亦用作军衔和行政长官的称号)达瓦齐和辉特部(原属杜尔伯特部,后因土尔扈特部西去俄罗斯,别为一部)的台吉阿睦尔撒纳等头领,联合反对准噶尔部篡夺汗位的喇嘛达尔扎,阿睦尔撒纳帮助达瓦齐登上准噶尔汗国的汗位。但后来又反目成仇,兵戎相见,阿睦尔撒纳不敌达瓦齐,率领残部自额尔齐斯河流域(今新疆最北部)向东进入漠北喀尔喀境内,向清王朝投诚。
  乾隆想趁达瓦齐与阿睦尔撒纳发生内讧之机,一举平定准噶尔。乾隆十九年(1754)五月,刘统勋受命协办陕甘总督事务,其主要任务是为平定准噶尔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十一月,刘统勋上疏:“陕、甘沿边一带,至巴里坤军营,雍正七年专设塘站,驰递军机文报;乾隆元年撤兵时议裁。今议明岁进兵,请酌照旧例增设。”十二月,又上疏:“西路军营战马,约需六万匹,派兵递送,廷议分设五大站。臣于分站之中,寓脱卸递更之法,第一站安马十分,每分千五百匹,二、三、四、五等站各千五百匹。每起官兵按站换马,不必回空,即留为后起更换之用。官兵既可按程长驱,而各站马行五日,即得休息三日,仍另备数十匹或百匹,以济疲乏。再各标营马已尽数调拨备战,未便全无守御。今有现议设站之北口,解来马二万三千七百余匹,及西安驻防兵,并固原提标兵,骑赴肃州马八千八百余匹。臣拟于此内以七分留甘,三分还陕,并阿拉善等换存马分补缺额。”乾隆对上述建议均表赞同,批示:“如所议速行。”
  乾隆二十年(1755)二月,刘统勋上疏:“巴里坤营垒久废,仓库无存。粮饷若尽数运往,必修葺堆贮之所。而大兵进剿后,又宜分兵防守,事多未便。请将进剿口粮,应官运者,自哈密驼载;应裹带者,运往巴里坤散给。”乾隆从之。清廷命西、北两路大军向准噶尔进发。是年六月擒获达瓦齐,乾隆朝第一次平准战役取得完全胜利,从此西北边疆正式纳入清帝国版图。因辅助平定准噶尔有功,刘统勋被议叙加三级,兼任《平定准噶尔方略》副总裁。
  建议退兵惹来大祸 皇上加恩转危为安
  正当乾隆在承德避暑山庄等待阿睦尔撒纳入觐,并拟盛情款待蒙古各部王公、台吉,以庆贺平准胜利时,突然传来消息——阿睦尔撒纳在中途逃遁。
  其实,阿睦尔撒纳投清,并非出于真心,他是想依靠清军,击败达瓦齐,摆脱清廷控制,做卫拉特蒙古四部的总头领,在准噶尔汗国的废墟上,重建以他为大汗的蒙古汗国。定北将军班第等人多次密奏阿睦尔撒纳有谋叛的迹象,但乾隆陶醉在平准胜利的喜悦中,断然否认阿睦尔撒纳会背叛。
  乾隆二十年(1755)八月十九日,入觐的阿睦尔撒纳行至乌隆古河,接近其旧牧地,即交出定边左副将军印信,率部潜逃而去。其属众纷纷响应,起兵反清。驻守伊犁的定北将军班第和参赞大臣、总督鄂容安等死难。定西将军永常率兵5800人原驻木垒(位于乌鲁木齐以东),本应西进伊犁,接应班第,但他张皇失措,擅自退兵至巴里坤,又说动刘统勋上疏,建议皇上允许再退至哈密(与巴里坤相距约150公里)。
  永常率兵一路退却,使原已纳入清王朝版图的准噶尔全境基本被放弃。乾隆在北京闻知,不禁大动肝火,自九月十三日至十九日,七天内连发三道谕旨,斥责和惩处怯懦的永常。对憨直上疏的刘统勋,乾隆谕曰:“刘统勋奏西路情形一折,乖谬已极……乃永常诓怯于前,刘统勋附和于后,实出情理之外。军营所恃,全在领兵大臣。今一将军、一总督无端自相恐怖,众心其所恃耶?”乾隆又不满永常、刘统勋欲全调陕西、甘肃的满、汉标营马匹以充前线之用,发出谕旨:“且班第等在伊犁,系办理军务大臣,刘统勋并不与永常亟谋安接台站,竟奏请退回哈密,而置班第等于不问。伊身为总督,现在巴里坤一切军营应办事务,何莫非其专责?即如军营马匹,现俱疲乏,即云骑回之马不无疲瘦,而所有一切马匹,何以不预饬喂养膘壮?刘统勋所司何事?靡费钱粮,不能适用,其罪尤无可逭……永常已降旨革职,拿解来京……刘统勋着革职,拿解来京治罪;伊子刘墉亦着革职,拿交刑部。永常、刘统勋在京诸子,并拿交刑部。”并下令抄了刘统勋的家,所获钱财偿补军需马匹之用。
  刘统勋因为一次不公开的上疏,奏请皇上同意军队退守哈密,就引来了飞天横祸,不但自己被革职押解进京问罪,而且其儿子也被逮到刑部,家产充公。
  好在乾隆并非庸主。刘统勋尚在被押解进京的途中,接到谕旨:“刘统勋因永常自木垒退回巴里坤,轻信浮言,张皇乖谬。律以阻挠军机,摇惑舆情,即置之法,实无可逭。但念刘统勋所司者粮饷马驼,其军行进止,原系将军之事。设令模棱之人,缄默自全,转可不致获罪。是其言虽剌谬,其心尚可原也。况永常尚不识死绥之义,何怪于懦弱书生?刘统勋在汉大臣中,平日尚奋往任事。朕于万无可宽之中,求其一线可生,予以自新之路。刘统勋着从宽免其治罪,发往军营,在司员内办理军需,效力赎罪。倘伊以为士可杀而不可辱,欲来京甘受典刑,亦惟其所自处。伊子俱着释放,刘墉着加恩令,在编修上行走自效。”刘墉因祸得福,也算是乾隆对惩处刘统勋过重,良心上有所不安的些许补偿——当然,乾隆在口头上是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乾隆二十一年六月,刘统勋补授刑部尚书;七月,其籍没的家产得以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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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川之战力荐阿桂
  阿桂
  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耗时两年之久,却一败涂地。在热河承德山庄避暑的乾隆速召刘统勋议事,刘统勋力荐阿桂为定边将军,成为征讨大、小金川的主帅。受命于危难之际的阿桂果不负期望,平定大小金川。刘统勋对于乾隆的提议,一切从国计民生出发,从不盲从。清代的《国朝先正事略》中称其“能断大事,力回天听”。
  金川之战难取胜 乾隆急召刘统勋
  大、小金川位于四川西北部、大渡河的上游,在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金川县一带。自隋朝开始,即在此设立金川县,实施有效管理。明朝归属杂谷安抚司。清朝初年,朝廷在此设立金川土司。金川地区居住的主要是藏民,人口不过数万,周围不过几百里,气候寒冷,常年冰雪,地势险要,道路崎岖。
  大、小金川各有一个土司管理。乾隆朝初期,大金川的土司是莎罗奔,小金川的土司是泽汪。大金川的莎罗奔控制欲极强,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小金川的泽旺。泽旺性格懦弱,受莎罗奔挟制。莎罗奔“恃强凌弱,攘夺仇杀,叛服不常”。乾隆十二年(1747),乾隆派兵前去征讨。经过一番苦战,三易其帅,费时两载,耗费军费近两千万两,终致莎罗奔乞降,愿意退出侵吞的地盘,朝廷得胜。这就是第一次大小金川之战。
  乾隆二十五年(1760),大金川的莎罗奔死了,其侄子郎卡继位。郎卡效仿莎罗奔,依仗实力,实行黩武政策,经常侵凌邻近的土司。乾隆三十五年(1770),大、小金川土司又对附近地区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次年七月,乾隆派四川总督阿尔泰领兵自南路,提督(相当于现在的省军区司令)董天弼率领五千兵丁自西路,分两路进攻,初战告捷,后劳师费银,进展甚微。乾隆将阿尔泰和董天弼撤职查办,改任大学士温福和户部侍郎桂林出任统帅。温福等赶到四川,一看大小金川易守难攻,就向皇上索要大批兵马粮饷,以求一劳永逸平定大小金川。乾隆准其所奏。一时间,在四川集结官兵七万,调拨军需银两甚巨。温福开始进军顺利,但在木果木大营,遭金川兵偷袭,一败涂地,温福等175名将领阵亡,士兵陷没四千余名,损失米粮超过1.7万石,银五万余两,火药七万余斤。耗时两年之久的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竟然以这样的面目呈现出来。军情速传至时在热河承德山庄避暑的乾隆那里,让乾隆一时踌躇难定。
  刘统勋时任东阁大学士、首席军机大臣,正留京办事。乾隆以廷寄的方式,速召刘统勋到热河议事。
  刘统勋汗流浃背地赶至热河,进了行宫,叩见皇上。乾隆言:“昨军报至,木果木兵覆,温福死绥,朕烦懑无计,用兵乎?撤兵乎?”
  本来这次金川用兵,刘统勋就屡次建议撤军:那个地方,天寒僻远,地广人稀,地形险要,外来兵士多不服水土,而当地藏民却十分自如。发动大兵,糜费钱粮,胜了,也没有多大意义,毕竟,大小金川的土司还没有公开反叛。但乾隆听不进去。堂堂天朝,岂能无奈蕞尔土司?最终,事实证明刘统勋确有先见之明。经此一重大打击,乾隆自己也有些犹豫,甚至灰心了,关键是,他得找个台阶下。不知股肱之臣刘统勋能否为他打造一个。
  刘统勋却冷静地说:“日前兵可撤,今则断不可撤。”
  乾隆问:“谁可任者?”
  刘统勋顿首,恭敬地回道:“臣料阿桂必能了此事。”
  乾隆顿时眉开眼笑,慨然道:“朕正欲专用阿桂,特召卿决之,卿意与朕合,事必济矣。”
  力荐阿桂为主帅 攻克碉寨收失地
  阿桂是大学士阿克敦的儿子。乾隆三年(1738)中举人,后任大理寺丞,吏部员外郎,军机处章京等职。
  在第一次大小金川之战中,乾隆命内大臣、兵部尚书班第督治军饷,阿桂参与其事。因为初战失败,前线军务主帅、大学士、乾隆的心腹讷亲与川陕总督张广泗被以贻误军机罪处决。四川提督岳钟琪告发阿桂“勾结张广泗,蒙蔽讷亲”。结果,阿桂被逮入狱。
  次年六月,就阿桂一案,乾隆下谕:
  阿桂随往军营办事,年少无知,自干罪决,固应按律重惩,但伊系司员,原不过以供驱使,其获罪之处,与贻误者有间,情有可原。伊父阿克敦因子犯罪,深知惭悔,办理事务,甚为勤勉,且年高仅有此子,拘系囹圄。别无朝夕左右之人,朕为垂悯,着加恩将阿桂从宽释放,交与阿克敦严加约束,毋许稍有滋事。
  乾隆三十八年(1773)七月,在刘统勋的力荐下,已任四川提督的阿桂被任命为定边将军,成为征讨大小金川的主帅。他受命于危难之间,冷静思量,集中所有部队,迅速出击,攻占得而复失的小金川。乾隆喜出望外,下谕称:“阿桂此次办理,事事妥协(妥帖),甚属可嘉……统办进剿之事,实堪依任。”
  阿桂备足粮草,安定已经归顺的藏民,打探道路,精心筹备,谋定而发,兵分三路,分进合击,步步为营,将金川兵占据的高大坚固的碉寨一一攻克。乾隆四十一年(1776)二月初四早,大金川首领索诺木跪捧印信,带领兄弟、妻子、头人等二千余人出寨投降。
  巧妙回答询问 阻止皇上改制
  对以国事为重、从政经验丰富的老臣刘统勋,一般情况下,乾隆是看重和倚重的。
  有一次,户部尚书上疏,称全国各省州县仓库多亏空。乾隆气愤异常,就想了个方案,罢免所有州县不称职的基层粮赋官员,而由户部官员笔帖式全部取而代之。这是关乎全国粮赋体制的大变革,所以乾隆不敢率然而定,就此向刘统勋咨询:“刘爱卿,朕思之三日矣,汝意如何?”
  刘统勋默然良久,未作答。乾隆等了半天,见刘统勋不表态,急了。刘统勋仍沉着地说:“圣聪思之三日,臣昏耄,诚然不敢遽对,容退而熟审之。”
  第二天早朝,乾隆又问:“列位臣工,朕拟以笔帖式放到各州县,替代慵懒误事者,众意如何?”
  大臣们低头不语。乾隆见百官没有反响,遂将目光投向站在第一列的刘统勋问:“刘爱卿,汝意到底如何了?”
  刘统勋顿首,进言道:“州县治百姓者,当使身为百姓者为之……”意思是应各司其职,不必用中央政府的官员,去侵夺州县的职权。
  聪明的乾隆听明白了刘统勋的意思,脸色缓和了下来,称:“刘爱卿所言甚是。”于是,将自己原来的提议作废。
  文武百官开始为刘统勋捏着一把汗,跟皇上唱对台戏,有好下场吗?看到皇上同意了刘统勋的意见,不禁松了一口气。
  乾隆三十三年(1768)十二月,值刘统勋七十(虚岁)大寿,乾隆御书“赞元介景”匾额以赐。
  清代成书的《国朝先正事略》称:“其(指刘统勋)能断大事,力回天听,多类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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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公审案赢得尊崇
  乾隆晚年画像
  驴市胡同
  刘统勋为官五十年,弹劾了一些重臣,惩治了很多贪官,却毫不胆怯,秉公行事,首先靠的是其本人清俭自守,寒素为根,让非分之徒无缝可钻。在审理卢见曾财产转移泄密案时,他对学生纪晓岚坚持秉公办理,不徇私情。
  金炉案厘清真相 侵帑案还人清白
  乾隆二十二年(1757),云南总督恒文被云南巡抚郭一裕检举。郭一裕在给乾隆的密折中称,总督恒文假借给皇帝上贡一个纯金炉,强行向下属贱价购买黄金,搞得全省哗然。乾隆怒不可遏,即派刘统勋为钦差大臣,前往云南办案。
  时任刑部尚书的刘统勋风尘仆仆赶到云南,来到总督衙门,命恒文听旨,读旨完毕,即将恒文关押,连夜审讯。恒文只得乖乖承认,但又辩解是受郭一裕怂恿。他说,郭一裕借给皇帝祝寿要上贡金炉,他也觉得不能落后,就以造金炉为皇上祝寿上贡之名,低价从属官中购买黄金。可叹的是,云南本是偏僻贫瘠之地,一些品低位卑且家境不宽绰的官员平时生活就捉襟见肘,有的不得不变卖家产,从市面上购置金子送到总督府。有一位原籍山东的七品县令因为实在筹措不到金子,愧愤难当,竟选择自缢,幸亏被家人发现救起。
  郭一裕本来想拉上恒文,自己也趁机赚一笔,但一看情况不妙,怕牵扯自己,便先下手为强,揭发了恒文的罪行。
  刘统勋又将郭一裕逮捕审讯。开始,郭一裕坚称自己并非始作俑者,是恒文有意陷害。刘统勋令他退下去,从查访昆明的金匠入手,终于找到一名曾被郭一裕找来询问打制金炉,且为郭一裕画过金炉图样的金匠。他还带人从郭家搜出了金匠画的金炉图。结果,恒文被赐自尽,郭一裕发往军台效力赎罪。
  乾隆二十五年(1760)八月,刘统勋又接乾隆谕旨,到苏州审理布政使苏崇阿参奏书吏侵帑案。苏崇阿在当时有能员干吏之称,颇为乾隆看重。他不懂钱粮业务,刚到苏州上任,即参奏书吏贪侵公帑,短缺库银七十余万两,上报两江总督尹继善。尹继善以为事关重大,不敢怠慢,立即上奏。
  刘统勋驰往苏州,拘齐嫌疑人犯,逐一审讯,清查库帑,得出结论:“接年动用之数,与现存之数实在款款相符,并无情弊。”原来是苏崇阿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误论他人罪名,且刑讯逼供,屈打书吏成招。终于,被冤枉的书吏平反昭雪,苏崇阿被革职。
  不徇私情一身正气 按律例流放纪晓岚
  乾隆三十三年(1768),刘统勋受命参与审理卢见曾财产转移泄密案。此前,发生了两淮盐引案。新任两淮盐政的尤拔世上奏:“上年普福(前任两淮盐政)奏请预提戊子(乾隆三十三年)纲引,仍令各商每引缴银三两,以备公用,共缴贮运库银二十七万八千有奇。普福任内所办玉器、古玩等项,共动支银八万五千余两,其余见存十五万余两,请交内府查收。”乾隆以历任盐政并未奏闻有此项收入,密令江苏巡抚彰宝会同尤拔世详悉清查。彰宝等清查后上奏:“历任盐政等,均有营私侵蚀等弊。”乾隆命将原任盐政普福、高恒和盐运使卢见曾革职,解赴扬州交彰宝等按款查究。
  卢见曾当时住在扬州,但老家在乡下。他被缉拿后,辩称自己没有贪污,不信可到老家查抄。结果,负责抄家的官员前往其老家,发现空空如也。经过调查,卢家的一个邻居揭发,卢见曾的确是把钱财转移走了。经查,是纪晓岚泄露了机密。原来,卢见曾的长孙卢荫文,是纪晓岚的长女婿。
  纪晓岚是直隶河间府献县人。于乾隆九年(1744)中秀才,乾隆十二年(1747)参加乡试(省级举人考试),考中解元,即第一名。主考官之一是刘统勋,按照历来的规矩,纪晓岚拜刘统勋为师。
  刘统勋坚持秉公办理,按照大清律例,与傅恒等一起,拟判卢见曾为斩监候,秋后问斩,将其家产全部籍没。至于纪晓岚,拟判革职,发往乌鲁木齐军台效力赎罪。将判决意见呈给乾隆时,刘统勋还递上了纪晓岚的“悔过书”。纪晓岚发挥了自己的文学特长,写得于情于理。乾隆看了,遂在判状上批阅:“准奏。”
  后来,刘统勋借乾隆倡议篡修《四库全书》,缺少一个得力的总篡官之机,向皇上建议,说纪晓岚人才难得,何不赦免其罪,让他将功补过?纪晓岚遂回到京城,担当起具体领导编修《四库全书》的重任。
  清俭自守拒收礼金 早朝路上疾发突逝
  刘统勋为官五十年,秉公行事、清俭自守。有一次,他奉旨外出办差,轻车简从,只带仆从两人,到达州县驿所,就令关闭后院,不私下见一个当地官员,所需军吏均由州县差遣,用驿马不过六七匹。他吃饭简单,从不索求山珍海味。
  有一位名门之后,任湖北巡抚,知皇上对刘统勋颇为倚重,加之先人与刘统勋曾为同僚,就在一天夜里,委派管家来到刘府,通过门房递上名片,并托门房转馈千金为礼。
  刘统勋呼那位管家入府,凛然正色道:“府上主人以有世谊相问候,乃人之常情。然而馈吾以千金,实不敢当。老夫生活有朝廷供应,不需此金,你可以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可将此金馈赠亲旧之贫穷者。”
  有一位官员携带重金,昏黑之夜到刘府叩门,称有要事相告。但刘统勋拒而不见。次日早,刘统勋来到政事堂,让属下将这位官员叫到眼前,批评道:“昏夜叩门,贤者不为。有何禀告,可当众说出。即使老夫过失,也可箴规也。”那人羞愧难当,汗流浃背,嗫嚅而退。刘统勋之冰雪节操,可见一斑。
  乾隆三十八年(1773)十一月的一天,在上早朝的路上,刘统勋忽发痰疾,溘然而逝。乾隆帝即日乘坐轿子来到刘统勋所住的驴市胡同,想到刘府吊唁,却发现刘府门口窄狭,轿子进不去,将轿顶拆了,才进得去。皇上吊唁完毕,回宫途中,非常痛惜地说:“朕失一股肱矣。如统勋,乃不愧真宰相。”并赐谥号“文正”。整个清代,大臣受赐谥号“文正”者仅8人。清礼亲王昭梿赞曰:“公(刘统勋)性简傲,不蹈科名积习,立朝侃然,有古大臣风。”
  本期参考资料:《清史列传》、乾隆《诸城县志》、《乾隆皇帝全传》《高密三贤丛书·刘墉》等。
  本期图片为资料图片(署名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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