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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1-07-18 08:55
鄌郚总编

五九 接临朐从头作起 重人和鼓舞士气

  
  就在我交代县政府的前几天,兰惠从靑岛回来了。这次回来,局势已有改变,又是旧历年根,我没有再说什么。但那种愁闷的情緖,和积压成一团的心理负担,对任何人几乎都失去了笑容。可是自从交代的那一天开始,在无奈何的情形之下,凡事都向宽处想,也就渐渐感到无官一身轻的舒畅了。从此才认识兰惠确是这个小家庭里的一份子,否则我就变成一个被大家庭赶出来的流浪者了。也可能是因为神情比较轻松,谈吐充满了自由的缘故,我自己并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变化,但兰惠却有一天对我说:「我看以后还是不要做官的好,结婚快一年了,我还从没有看过你像这两天这么轻松愉快,这么令人欢欣。」一个人被一些超重的担子压的喘不过气来,还有什么活泼天眞的一面。可是这种轻松的日子,我们过了没有几天,也可以说我们正想开始尝试。我也正猜想着下一步的出路可能到潍县专署给张专员作个幕僚,上班下班熬时间,暂且享受一段安定的生活。但我又没有一技之长,视办公室为畏途,自信当一名外勤副官跑跑腿,招待招待客人,总还能以胜任。住在潍县城里,生活可以得到安静。兰惠对于这一打算,不但大感兴趣,并且天天催我卽日就道,去实现这一新的理想生活。但还没有来及整理行装,就在我交代了益都的第五天上,忽然又接到省府的电报,派我接任临朐县长。据日后获悉,省府对这次几个县的人事调整,是经过了一段极复杂的过程,而我独蒙民政主管的爱护,再让我冲刺一段战鬪的前锋。以当时的情况而言,说眞的,我不甘心交代益都,更不希望接长临朐。这并不是因为益都缺肥,临朐缺瘦的缘故。我对益都的道义责任没有了结,感情债务尙未偿还。我离开益都,共人会鼓掌称庆,我不甘心;而临朐对我还没有纠缠不淸的新赊旧欠,此时此地,任何人都可以前去一试,我在疲惫力竭之余,实在不必要再到那里去插上一脚。値此国家存亡之秋,地方民众也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仍把县长一职看做是个「缺」,不论是瘦是肥,愿意获得机会一展其才华者,当还不乏其人。我曾跑到潍县亲向专员表示我的想法:「旣然不在益都了,又何苦再去临朐,我想来专署在副官处混混算了。」专员不加思索,毫无考虑的余地说:「我们怎好和省府闹意气!」这一点张专员错会了我的本意。我当时对于在益都被免职,而又改派临朐,其中省府专署都有一段复杂的情节,我则一无所知。以我日后相当正确的推断,是由八区专署驻济办事处主任赵子良,以其极肤浅的见解,误中了一些失意份子的夸嘘,据以吿知专员所引起的。我自己是当事人之一,不便也不必再提及那些陈旧的往事了。临朐县长王平甫在益都被俘,这个半年是由一位万秘书代理,维持残局。由于共人肆虐,和县内游击部队的瓦解,境内已没有我方任何力量存在了。其仅剩的几个弱小单位,尙有刘福堂三百多人,于乐亭不满两百人,宫子英不到一百人,以及属于乡鎭性质的自卫队员两三百人,合计可能还不满一千人,有战鬪能力的为数当然更少了。他们都分驻在昌乐西部境内的一些村落中,由于本身的缺乏团结和领导,已完全丧失了向县境内推进的勇气和能力。所需食粮全部由张专员统筹拨发,以维现状。原来临朐的抗战部队,在组织训练上,政治敎育上,一切目标措施,不但十分脆弱,而且均属错误。不论刘同敬、杨锡九,还是窦来庚、张品三,都是同样作风,只注意数量的扩充,番号的响亮。至于士兵的思想观念,民众的财物生命,都完全置诸脑后,毫不顾惜。与地方民众完全脱节,给予共人以可乘之机。随着日军的投降和伪军的撤离,整个临朐县境,全都变成了共人的活动基地。我于腊月二十五日在苍山子召集所有县属部队讲话,没心和大家生活在一起,展开县政的推行。一切都是从头做起,不管是军事上的,还是行政上的。临年过节,大家都有思乡之念,我来和全体官兵见面,不能摆些虚套,只说空话。我预先在益都九区各乡借了一笔款项,给他们发了年节赏金,每连可以买到两三口肥猪和一些个人的零用。这份礼物正在他们最穷困的时候送到,又是来自一个还没有正式到差的县长手中,眞可说是不折不扣的雪中送炭了。当时全体官兵的心情,大为振奋。他们原已来此半年,没有人赶他们走,可也没有人搭理他们。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更不减于生活上的穷困。我曾向他们报吿说:「我不是拿县长的身份来支配大家,我是来和大家共患难的。我是来看你们,看看你们在外面受的罪;我是来接你们,接你们回家,开创自己的家业,稳定自己的局面。我取钱借钱来和大家过年,也是我应负的责任。我不能让大家看着人家吃年饭,而自己却在饿肚子。」这些话,在当时他们听来,确实引起不少的感触,各单位的负责人,也都眞情流露,由衷的欢迎我这个新来的客人。当初专员吿诉我说:「临朐的部队,散漫没有训练,经过这半年的寄居生活,战鬪力已经全失,所以初步的困难,自然很多。所需给养仍由昌乐拨发供应,慢慢想办法开展。」专员之爱护下属,体谅别人,自属令人感激。但如果我接过这上千的武力,还在邻县乞食,而让共人在自己家里逍遥,那来接这个名义上的县长,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和一些负责的军政主管,作了一些原则上的决定:第一步我们必须做到自力更生,在县境以内有我们立足的地方。第二步要把已经收复的地区加以严密的组织和训练,施以爱护和培植,使成为一个军民整体的战鬪堡垒。临朐县府,在组织上本来就很不健全,又经过半年来的流亡县外,散漫消沉,都有一种羣龙无首之感。所以对我之突然来接,都表现着由衷的欢迎。年前只有几天,我虽然没有正式到县办公,但借着年节和大家应酬于礼尙往来之间,增加许多交换意见的机会。我也曾深夜自思,接收了这么一大羣少衣缺食的部队,口头上作了许多坚定的开展计画,而内心里却充满了虚无飘渺之感。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败北的战士,还能有什么本领号召别人鼓勇前进呢!要不是国难当前,家仇待雪,那里还有心緖再作尝试。可是局势摆在眼前,谁先停止战鬪,谁就先葬身赤流,人祸不灭,任何人都不能自由生存。我们已经被挤到一个旣不能停,也不能退的夹道里,只有不计利害,不顾生死,搏鬪到底了。同学同事,亲朋好友,阵亡的尸骨未寒,被俘的身受倔辱,我们今天还有这点机会用武,只有鼓勇向前,成败在所不计了。我基于这一观念,临朐的情况虽极恶劣,前途的希望也极暗淡,却仍下定了决心,尽我所能,会同地方人士的热诚与鬪志,去开创我们的前途。
  凡事要有一个好的开始。临朐部队,经过半年来的穷困潦倒,张手要饭的苦涩味道,已经缺乏继续尝试下去的勇气了。当年在山区里称王,予取予求的本质,已为环境消磨殆尽,十分须要有个人来加以协助,联合成一起,表现一作为的时候了。我之此来,并没有带给他们任何方法和力量,而是团结了他们自己原有的武装,集中了他们久已跃跃欲试的意志,发挥了临朐人与生俱来的正直思想和战鬪意志。我实际召集地方人士会商工作的开展,是在三十五年农历正月初旬,首先把县政府本身加以健全,董香山、马允宜、白星吉、马秀生、王砚溪、孙冠三等,分别担任了民政、财政、建设、敎育、军事、社会各科的科长,而郭德心负责了县训所的敎育长之职。另由程耀南办理全部粮秣的统筹事宜。县府同仁和地方首长,都热诚的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和决心。张专员惟恐我们的力量单薄,人手不足,特又派了赵仲诺来,担任和刘福堂一样的保安大队副,带了自己原有的一个中队,驻在六区的郑家沟。刘福堂自己编了一个大队,饪外把于乐亭也编归其指挥。宫子英是三区的基本武力,地方恶化后,他几乎无处存身,为人又过于敏感,不敢和任何友队接触。我来后,他感到特别高兴,愿以全力听从指挥,向西发展。我自从初任益都县长,在陈有诰防区和宫子英认识,一直不断的有所接触,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在精神上眞就像兼着推行了临朐三区的县政。环境的变化,眞也令人难测,想不到今天在这一局面中,宫子英竟挑了大梁,成为开展县政的主干。在临朐县府的人,很少知道我们的关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为了大家的安全,免遭共人的袭击,我特别在三区中部设有一个临时办事地址,白天常在那里举行一些训练性的集会,而夜晚回到后方,所有各科办公人员,则分住在吕家庄桲罗林子一带较安全的地带。拿基层的情形来说,三区要比六区好的很多,三区地肥人多,抗战期间,宫子英仅以两百人的武力,维持着全区的安定局面,元气无大损伤。张品三以三千之众,据有山岭贫瘠之地,弄得六区民力枯竭,恢复颇费时力。对人鬪争,民心的归向是一基本条件,争取人民的信任,是一件费时费力,具有高度耐心的工作。所以县府全体职员,不只是各办各的公,做些被动的案头业务,而是配合各机关的同仁,深入民间,展开各种调查组训宣传等繁忙的任务。同时我得到专署军械处主任慈承之帮忙,供应了一部分枪枝,重把特务队恢复起来,由徐立祥担任队长,人数虽还不到一百人,但实力却相当坚强。这样我可以随时带他们深入内部,召开各种会议,一面发挥宣传功效,一面防御共人侵扰,也可以带动县属部队竞相进取,迅速开拓县局。我所到之地,只要不超过三十里,都是天还未亮就出发前往,任务完毕,深夜也要赶回,以免为共人所逞。临朐县的各界同仁,都能吃苦耐劳,勤奋努力。像县党部的苏子诚,靑年团的宋锡正,县议会冯议长,以及县府各科的所有人员,都能精诚团结,全力以赴。区乡之间,也都竞相表现,各自发展。柳山寨那边有一位侯乡长,年纪很轻,我看他的岁数,最多不过二十几岁,外貌斯文,而胆识过人。他自二月间当了乡长之后,就带着乡队三十多人,白昼在山区里和共人转圈子,使共人得不到一天安宁。他和所属各村有密切的联络,情报消息,非常灵通,使八路小组,无法捉摸。他的行动,成为一时和人党鬪争的高度楷范。他那些和人徒鬪智的技巧,完全是他自己的一套创作,县政府并没有特别指示他,我也只是见过他几次而已。后来共人为了向他报复,竟以卑劣的手段,在侯乡长经常通过的道路上,埋设触爆的炸弹,企图加以暗害。侯乡长探淸埋设的方位,硏究会了起弹的方法,起出后又另行埋放在共人小组活动的路径上,有好多次使共人自食其果。共人对他畏恨交加,但又无可奈何。这样维持了将近一年之久,乡鎭的开展,极为可观。这在临朐战时地方行政上,是一件极为突出的事例。共区消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怀恨之余,想尽了方法,必使这一威胁除掉,才始安心。最后在三十五年农历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是一个风雪的夜晚,共人竟以倒置的炸弹埋在路上。侯乡长发现后,仍以往常的方法向上提起,轰然一声,当场被炸身亡,另有两个乡丁也同时牺牲。大家闻讯,莫不同声悼惜。当我们为他举行追悼大会时,无不以热泪向这位与共人生死搏鬪的烈士虔诚致哀。他对临朐县政开展上所作的贡献,和留给我们的楷范,将永远刻印在大家的心头。
  六区区长陈祝三也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勇敢靑年,他组织了六十多名的区队,深夜摸到人区内部,常给共人小组以严重打击。他的活动范围,已远超过自己的辖区而向西南方伸到二区的境内。我接事后的下半年,六区已成了我们公开活动的基本地区了。由于陈区长的过度活跃,我也很担心他的安全。有一次我曾特别向他提示:共人阴险狡诈,必须小心严防。但他勇敢好胜,贪功急进,在七月间的一个夜晚,出发活动,过度深入,一时赶回不及,被大队共人包围,困战一昼夜之后,在弹尽援绝的情况下,突围被俘。四十多天之后,又在一次被人鲁南专区押解途中,乘夜跳入深谷,人兵追击不及,得以脱身而返。据陈长区说,那夜他是从高崖共人据点向北押送,不知又要移到什么地方。夜深路黑,山道崎岖,一开始行动,他就准备找机会逃走。路上,一条绳子连着好多人同行,同绳子的人,肩踵相接,可以轻声细语,互相交谈。十分凑巧的是在益都被俘的王秘书,正好和他挨在一块。他们相谈之下,二人的被俘虽然先后相隔整年,但都是跟着同一主管作事,由于陈祝三的谈话,明章才知道我又调到临朐,喟叹良久,不胜悲伤。至此,这位从小的同学,共事的好友,被俘已达三百多个漫长的日子,仍然被他们解来解去,毫无自由。我听了之后,又是一阵唏嘘伤感,勾起不少的回念。他们二人,因有这层关系,马上就成为患难相知,无话不说了。祝三吿诉明章说:「我是临朐人,这里的地形环境,非常熟悉,我们乘着天黑地暗,逃入山沟,白天我们想办法躱藏起来,晚上乘黑赶路,绝对可以安全逃回去。」明章斯文胆小,不同意这一冒险计画。陈区长认为机会难得,在无法劝得王秘书同一行动之后,便找了一个最适合的陡坡,脱绳而出,跃身谷底,然后急步跑出了危险范围。第二天又走了一夜,便安全逃回来了。很可惜,明章就没有这种胆量,必将永远遭受他们的折磨了。陈区长回来,没有稍改初志,在第一次为他庆贺脱险的饭桌上,就以非常气愤而又十分坚定的语气吿诉大家说:「共人并没有了不起的地方,失败是由于我们自己的疏忽。民众对共人完全是一种畏惧,绝对不会像对政府那么实心实意。只要和村子的民众联合成一起,什么地方我们都能去。」陈区长也不是由政府训练出来的专才干部,跟我在一块的机会更少,也可说县政府并没有给他什么支持。古人说:「十步芳草」,可见市井之中,那里都有人才。陈区长的作法,和他对共人的看法,完全是他自己从经验中领悟观察出来的,没有经过我们政府的培植,也没有受过任何鬪争理论的熏陶。可见对于共人战鬪,只要肯做肯牺牲,都有成功的希望。陈区长回来,又重整旗鼓,继续奋鬪,对地方作了不少的贡献。在我终其任期,始终是开拓临朐县政的一员干将。后来到了台湾,以其天资聪颕,又肯吃苦耐劳,学会了建筑工程,生活十分安适。不幸病魔缠身,夺去了他的生命,逝年还不到四十岁,惜哉!
  于乐亭出身江湖,跟他的一些基本干部,也是你兄我弟,义气结合的好友。自我接事之后,主动进驻六区,表现的非常积极。他本人和多数的士兵都是七区人,也或许他们过去经常驻在七区,地理环境,他们都无陌生之感。所以他们的活动,也远去百里之外,常和共人的小组遭遇。他们最初只是少数人轮流出发,随时回队,使共人捉摸不透。日久胆大,竟把队部移到柳山寨以南,他们名义上设在县府附近的队部,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后方的留守。起先由于乐亭自己带队,经常以活动方式出进人区,安全尙无问题。这一地区,我只去开过两次会议,都是当天往返,所以地形环境,都不熟悉。这里过去原是张品三的核心地带,一年多来,已为共人所据,现在于队又以之当了自己的后方,然后深入七区活动。该队以其兵勇枪足,在这一带一连住了多日。那时张专员正在潍县受训,其部队便由一位分队长代行指挥。在这种情形之下,我因忙于其他工作,竟因一时的疏忽,没有为他们作适切的安排。队上负责无人,而又深入人区,明明触犯了大忌。当时应该向他们提示,调回后方,等于乐亭回来,再作活动计画。在名义上于队虽也由大队部统辖调度,但大队副刘福堂也没有注意及此。总之,当时的最大错误,就是我只顾了各区各乡的行政发展,缺少了一次通盘性的军事硏讨,也未曾召集各队负责人,作一些彼此支持的决定。总觉得大家都愿意表现自己的工作,努力向外开展,谁也不愿意落后别人。所以我对他们军事方面的活动,从未感到有什么问题。像于队他们这一羣缺乏首领的精悍鬪士,并没有因为队长不在特别提高警觉。满以为和共人绕圈子,捉迷藏,不让共人发现目标,就可以保持自身的安全。殊不知共人的阴谋险诈,处心积虑,像于乐亭这样的部下,绝不是他们的敌手。不幸的事件终于发生了,时间可能是初夏稍后的季节了。他们全队驻进了一个低洼的山村,周围都是高陵丘阜,被共人探知,乘夜把四面的有利地形,全部占据,围的水泄不通。先作了几次猛烈的攻击之后,又大举放火燃烧,天干气燥,烈火冲天。在此驻扎的七十余人,几乎全部葬身在火窟之中,生还的士兵不到三分之一,其他非伤卽亡。我得到这一悲惨的报吿,至为震惊,也悔恨万分。我和刘福堂、赵仲诺两个大队副于第二天赶去察看的时候,现场一片凌乱,余烬未熄。阵亡的官兵,多已烧成焦黑,面目难以辨认。这一悲剧,是我接长临朐后遭遇到最大的一次打击。所有善后,都由六区区公所同附近的几个乡鎭代为筹办。三十多口棺木停放在桲罗林子的西郊,眞是山哭海泣,悲绝人寰。于乐亭由潍县赶了回来,目睹此情此景,其哀伤愈恒的情形,令人不忍卒睹。尤其是他们那些久在战场上的基本干部,如同兄弟手足,这一损失,眞是非同小可。我在主持追悼大会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泪洒衣襟,悲泣不能成声,间断了多次,才把悼词讲完。羣情激动,悲愤不已,都愿献出全力,报此深仇。当晚我和十几位地方首长,到于乐亭住处加以慰问,并计画尽速设法恢复其实力,继续和共人搏鬪。谈话间大家各自伤感,又是一阵心酸。我觉得话意再诚,也代替不了力量,无法给于乐亭消除内心里的痛苦。我在情緖激动之下,立刻喊了传令队长李恒义过来,就我当时带的十几名传令兵中,摘了四枝最好的匣子枪连同子弹,亲手交给了于乐亭,我说:「你的任务特殊,一天离了枪也不行。明天我去潍县,向专员求助,一定想办法补充起来。」于乐亭得此安慰后,才重振余勇,恢复了以前的战力,为地方流了不少的血汗。
  有关临朐县府本身的组织,前面已经简单的提了几句。但对几位负责的重要人员,仍有在这里重新作一次介绍的必要。当我从益都调到临朐的时候,所有秘书科长等重要职员,都要求跟我同进退,并愿一同到临朐去工作,纵然就是当一名普通的职员,也是情甘乐意的。而关国启县长闻悉之后,遂急电张专员,要求全部留任,不要调走任何一人。张专员在电话上吿诉我说:「你的班底很大,人员又多,就到那边另组织一个新班吧!关县长很诚意,他没有人。」我知道他们之要求都跟我到临朐去,全是一时的感情冲动,事实上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我眞的这样做了,那不又犯了当初吴芳亭县长时候,多半都不是地方人,而形成甚多的意见隔阂了么?县府的本身,先和地方脱节,得不到民众的支持,还谈什么工作的推行,又怎样去和共人鬪争?不过这时的临朐县府,经过大半年的流亡散漫,员工多已离去。临时要物色一大批干练人员,在那种极端险恶的环境之下,马上展开斩荆劈棘的开拓工作,也不是一件随心应手之事。当时所请到的几位本县籍的科长如马秀生、白星吉、王砚溪等,都是县内不可多得的才俊之士,也是当初我在临朐担任民政科长时候的要好同事,声望孚众,品学超羣,作事稳重,待人以诚。我之把孙冠三由益都邀来担任社会科长,也是因为冠三本籍就是临朐三区,地方关系之多,自不待言。对临朐县政上的诸多贡献,当不亚于他在益都之所为者。其他像郭德心以其负责多年动委会工作的经验,对训练地方基层人员,已成为这一行中的能手。所以自从他到临朐来担任了干训所的敎育长,不但驾轻就熟,而且事半功倍,在临朐局面的开展中,出了不少的力,造就了极多的基干人才。同时跟我到临朐的还有一位包子风先生,他虽然家住益都九区,但和临朐相距咫尺,那边也有不少的亲朋好友,对地方关系,并不陌生。子风在事变前就在区乡公所,担任重职,事变后,曾集合了不少枪枝,领导地方靑年参加抗战。后因康岱五扩充势力,排除异己,而致子风志不得展,遂弃武就文,从事地方行政工作。在吴芳亭县长任内,宋子良给康团当了政治部主任,子风就接代了九区区长,一直到我调来临朐,他才放弃了区长职务,而到县府来负责一些内外事务,成为一个上下工作最忙的人员。子风待人接物,诚正忠直,艰险劳怨,不畏不尤,对任何工作,都以高度的热诚,贯彻到底,确是县级机构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第一区长刘杰三,他在给杨锡九担任军需的时期,我们就是非常投机的熟人。那时临朐的统筹工作,杰三帮忙很大,使我在民政科长任内的一项艰巨任务,得以顺利完成。这时临朐的环境虽然发生巨变,人事也不同往昔,但杰三的忠厚稳健,忍受艰苦的精神,却不曾稍变。我来临朐后,能找到杰三担任第一区区长,双方都感愉快而彼此信任。虽因该区深处人区中心,靠近城关,无法大力展开工作,但以杰三的声望所归,地方关系之深,以后许多靑年子弟之唾弃暴政,不甘为共人所利用,都是这一影响力量所产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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