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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1-08-19 13:43
鄌郚总编

林恒丨玉米田往事

  玉米田往事
  林恒
  盛夏,满眼是绿,充满活力的绿。田野里铺展着大片的玉米地,微风吹过,绿波荡漾,荡起记忆深处的往事。
  那一年,中考失利。父亲说:“在农村,你就只能做个农民。我下地,你跟着。庄户营生不用学,别人咋干你咋干。”那是个农活全靠人工的年代。
  大清早,太阳刚露头,缕缕金光便在树枝间跳跃,惹得蝉鸣声此起彼伏。母亲早早做好了饭,饭后,父亲说:“今天跟我去玉米田拔草。”“这活儿轻松,有手就会干。”我暗暗思忖着。母亲寻了一件长袖褂塞给我。
  村外一眼望不到边的一人高的玉米田。田间小路上长满了茵茵青草,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像猫一样,悄无声息。来到自家田地后,父亲说:“一人顺着一个畦子往前拔,拔出的草放在麦茬上。”随即进入工作模式。我学父亲的样子,半蹲在地上,双手不停地与杂草“作斗争”。狗尾巴草、稗草、马齿苋相对容易些,稍一用力便可拔出。遇到牛筋草,便要下一番工夫,我们土话叫它“扽倒驴”,根系特别发达,硬拽不得。“双手抓住,不停地转圈圈,待到把根拧断了就能拔出来。”父亲边干边指导。
  渐渐地,手臂发麻,腿脚发软,浑身酸痛。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爬,伴着玉米叶上坠落的细尘,奇痒难耐。衣服被汗水洇透,贴在身上,湿漉漉,潮乎乎。太阳渐渐升高,就那么热辣辣地烤着大地。田里密不透风,仿佛一座巨大的蒸笼,缓缓抽离着体内的水分。
  “爸,啥时候回去啊,我想喝水。”喉咙里干得快冒烟了。“拔到地头。”父亲递过来一棵“烟油子”,学名龙葵,上面几穗紫油油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这比“望梅止渴”可实用,咬下一穗,酸酸甜甜,口舌生津,一阵快意传遍全身。看看前面,除了一棵又一棵的玉米,还是一棵又一棵的玉米,仿佛进入了迷魂阵,看不到边。不慎让“拉拉秧”(葎草)碰到皮肤,火辣辣地疼,留下一道道红血印;麦茬划在脚上,还是火辣辣……坚持,再坚持,临近中午,终于到了地头,一屁股坐在树阴下,大口地喘着气。
  回到家,我问父亲:“那块地有多长啊?”“不长,二百八十米。咱家一共有十三亩玉米地,这几天先把草拔完,然后抓紧追肥,每亩施上三袋。在每一棵玉米根部附近刨一个小坑,放进一点肥料,然后用土埋严、踩实。”父亲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说,“待到农闲时节,你随我到建筑工地打工,和泥、搬砖,补贴家用。”
  无穷无尽的农活,风吹日晒,起早贪黑……我仿佛看到了以后无数个日子的模样。
  “知识改变命运。不想一辈子做个农民,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好好读书。”父亲意味深长地说。
  待到开学季,我成了一名复读生。一年后,考入了中专,农校委培生。父亲东取西借,又到信用社贷款,方凑够了六千元的学杂费,助我走出农村。感谢父亲,在我人生的十字路口推了我一把,让我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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