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代何以不出王国维式的大师
陈正宽
王国维（1877—1927），字静安，号观堂，浙江海宁人。他是中国近三百年来在文学、美学、史学、哲学、古文字甲骨学、考古学等众多学术领域集大成的伟大学者。他是从一九二五年起任清华学校国学研究院的四大导师之一。其学术著作等身：《观堂集林》（二十四卷）、《观堂别集》（四卷）、《庚辛之间读书记》（一卷）、《苕华词》（一卷）、 《静安文集》及《静安续集》（一卷）、 《尔雅草木虫鱼鸟兽释例》（一卷）、《两周金石文韵读》（一卷）、《观堂古今文考释》（五卷）、《史籀篇疏证》（一卷）、 《校松江本急就篇》（一卷）、《重辑仓颉篇》（二卷）、 《唐写本唐韵校记》（二卷）《佚文》（一卷）、 《殷礼征文》（一卷）、《联绵字谱》（三卷）、《补高邮王氏谐声谱》（一卷）、 《释币》（二卷）、 《简牍检署考》（一卷）、《魏石经残石考》（一卷）《附录》（一卷）、 《宋代金文著录表》（一卷）、 《国朝金文著录表》（六卷）、《汉 魏博士题名考》（二卷） 《清真先生遗事》（一卷）、《耶律文正公年谱》（一卷）《余录》（一卷）、 《五代两宋监本考》（三卷）、《两浙古刊本考》（二卷）、 《古本竹书纪年辑校》（一卷）、 《今本竹书纪年疏证》（二卷）、《古行记四种校录》（一卷）、《蒙鞑备录笺证》（一卷）、 《黑鞑事略笺证》（一卷）、 《圣武亲征录校注》（一卷）、 《长春真人西游记校注》（二卷）、《乾隆浙江通志考异残稿》（四卷）、《观堂译稿》（二卷）、 《人间词话》（二卷）、 《宋元戏曲考》（一卷）、 《唐宋大曲考》（一卷）、《戏曲考源》（一卷）、 《古剧脚色考》（一卷）、 《优语录》（一卷）、《录鬼簿校注》（二卷）、 《录曲馀谈》（一卷）、《曲录》（六卷）、《都四十三种》（一百零四卷）。一九二七年六月二日，时正旺年的王国维，以家事国忧郁郁不得解，愤而自沉万寿山昆明湖，享年五十岁。过世后，为纪念这位旷世伟大学者，出过《王国维先生遗书》，都十六巨册。
王国维自沉于昆明湖，清华学校国学研究院诸同仁怀念不已。两年后，学生为其立碑以寄托哀思，决定在校园立碑，并请陈寅恪先生撰作碑铭，陈寅恪应命而作《清华学校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碑文如下：
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圣所同殉之精义，夫岂庸鄙之敢望。先生以一死见其独立自由之意志，非所论于一人之恩怨、一姓之兴亡。呜呼！树兹石于讲舍，系哀思而不忘。表哲人之奇节，诉真宰之茫茫。来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新中国出现于东方地平线上，六十馀年于兹，如日方升，光辉灿烂。地位之提升，无与伦比。惟大师之乏出，不能不觉生憾。平心而论，我们所以出不来大师，特别类于像王国维这样的世界大师级学者，总是有些条件，没有或者不成熟。依小我之思，一个是，如陈寅恪在王国维碑文中所讲，我们缺少“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二个是，我们没有提供一种对学者进行研究的“无为而治”的环境；三个是，我们在思路上对知识分子总有一点不放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四个是，我们运动太多，保持一致太多，浪费了出大师的时间；五个是，民国时代，学者教授作家，工资极高，稿费极高，版税极高，由政府出钱养活他们，任作学问，从不干预。因为那样，所以才能出杨振宁，束星北，沈从文，李济，以至于出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的。
（《昨非斋杂文》，2010年12月26日作，2013年7月10日发，昨非斋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