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章写“聊斋”
隋光利
《聊斋》，是蒲松龄为他的“志怪故事集”取的名字，其中的鬼怪故事流传了几百年，经久不衰，可以说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因此，《聊斋》就成了志怪故事的代名词。但志怪故事并非蒲松龄的专利，翻阅李焕章文集，《辞赋》《书函》《序文》《碑铭》《人物传记》之外，也有志怪故事夹杂其中，写作水平绝不输蒲松龄。今天，让我们来分享一篇他的志怪故事。
【余友张稷若云沾化张介臣直谅人其言当不妄谓滨州诸生赵君良璧事甚奇一日赵君校群子弟家塾中忽起肃衣袂揖具客主坐若有人对语者群子弟惊异之未几赵君揖若送客状之门外即伏地死矣家人舁之寝旋乃醒家人争诘问所以曰汝以我赵君也赵君去矣命我守其舍我馁甚速饮我酒食我汤饼餐裹腹忽忽睡去日晡时赵君欠身欲起家人又争诘所以曰吾渴欲死饮吾水始能言尽三盂曰吾校群弟子学舍中突有客人入衣冠甚伟让之坐讯其姓杨姓少定即趋出余送之门外见驱以数十人拥两骑杨与余各跨其一骑直上云雾间余始大骇谓吾死矣数百人卫一尊官青骢马在杨与余后皆东北行约二三百里行人家屋霤上屋中男女器具纤毫皆见忽大海砰磞在趾下骑摇摇欲坠不坠也久之见一城郭周曲数十里骑乃下至地从者曰此朝鲜国也衙宇宏敞厅事设三坐尊官居其中杨与余左右焉吏胥数辈抱文书盈案余三人批阅之今茫茫不记何语毕尊官引杨与余参大神过门三重始至一大殿大神南面坐尊官居中衢杨与余居后四拜陛阶命之坐三茗而出余讯诸从人曰大神何人尊严若是曰此死节何公也帝怜之敕命主高句丽祸福余乃别还家赵君饱闷累日盖守舍者所需饮食也】
象先氏记
故事说的是：我（李焕章）的好友张尔岐先生说，沾化张介臣先生是个正直诚信的人，他说的话应该真实可信，说滨州秀才赵良璧先生的经历，大有传奇色彩。这一天，赵先生正在自家私塾中给学生们授课，忽然站起来，整肃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恭恭敬敬地冲门口作了个揖，又做了个让客入座动作，好像在和什么人对话，学生们都很惊讶，感到先生的举动有些诡异。不多时，赵先生又作揖，好像在送客的样子，到了门外，见他一下子扑到地上，昏厥过去。家人急忙把他抬进了寝室，他很快苏醒过来，家人争着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你们以为我是赵先生呢？赵先生去了，命我守护他的身体。我好饿呀！快给我拿酒来，我要喝酒，我要吃饭。”家人们急忙端来了饭食，只见他一顿狼吞虎咽，又忽忽地睡了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欠了欠身，想坐起来，家人们又争着追问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他说：“我口渴得要死，快给我拿点水喝，才能说话。”家人端来了水，他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边回忆边说：“我正在学舍中教学生们读书，突然，有一位衣冠华丽、身材伟岸的官员进来。我赶忙让座，叩问姓字，说是姓杨。稍坐片刻，他起身要走，我送到门外，见有几十个随从前后簇拥着两匹马，杨大人和我各骑一匹，腾空而起，直上云雾间。我开始非常害怕，以为自己要死了。还有数以百人护卫着一位尊贵的高官，骑着青骢马，跟在杨大人与我身后，一同往东北方向走。行进了大约有二三百里，地势越来越高，队伍就走在人家的屋檐边，屋中的男女、器具，细微得毫发可见，清清楚楚。”
“忽然，大海在脚下翻滚，发出巨大的响声，感觉坐骑摇摇欲坠，无须担心，当然没有掉下去。又走了很久，前面来到一座城池，城池很大，周圈约有数十里。坐骑慢慢下降，来到地面上，随从人员说这是朝鲜国。见衙宇宽宏敞亮，大厅里陈设着桌案和三张坐椅，那位尊官坐在中间，杨大人和我一左一右，很多当差的小吏抱出来好多文书，满满当当地摆在桌案上，供我们批阅，已经不记得上面说了些什么。批阅完了文书，尊官引领杨大人和我去参拜神殿，过了三重大门，来到大殿，殿中神像面南而坐，庄严肃穆，尊官站在大殿中间的甬道上，杨大人和我紧随其后，行叩拜礼，礼毕，命至坐席，侍者奉茶，我喝了几杯茶便出了大殿，问随从：‘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如此尊严！’侍从们说：‘这就是以死殉节的何公何大人！皇帝怜惜他的忠贞勇武，敕命封神，主宰高句丽祸福。’就这样，我就告辞回家来了。”
赵先生感觉肚子胀闷了好几天，应该是守护他身体的那个人吃得太多的缘故吧！
象先氏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