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
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2-05 19:47
鄌郚总编

火烧子

    火烧子
    作者:王学文
    人人都爱吃家乡的饭。老家的火烧子,是我最爱的美食之一。
    火烧子,很土著的一个叫法,到底是什么样的饭食?您熟悉包子吧,面皮足够大,包起一个大包子后,啪啪啪啪,用手把它拍平,像个碗口大的圆盘,然后放到鏊子上烙。这就是火烧子了。
    老家的火烧子,我最爱吃的,是韭菜馅的。
    上小学时,中午放学回家,记忆里阳光洒满大地,母亲说“晌午吃火烧子”,我高兴得了不得。从母亲手里接过两毛钱,便去村南菜园子买韭菜。
    种菜园的三爷爷瞿瘦,沉默寡言。“三爷爷,买两毛钱的韭菜。”三爷爷点点头,眉头舒展一下,接过钱,一手拿起割菜刀,一手提着他那块半头砖大的收音机——正播放单田芳的评书,朝韭菜畦子走去。
    畦子里,绿铮铮的韭菜一行行排列着,茎茎叶叶挺立着,很是肥嫩。三爷爷蹲下身,把收音机放到畦垄上,一刀刀割下去,都能听到“噌噌”的声音。
    等到上初中时,目睹此景,我脑子里已泛上老杜的诗句“夜雨剪春韭”——三爷爷这韭菜也是经过夜雨的滋润了吧?继而想起一首反映农民起义的古歌“头如韭,割复生”,韭菜是割了长,长了割,生生不息。
    三爷爷割好韭菜,用浸湿的干草捆好,称了,交给我。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现在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这位老人的面容,一位典型的农村老人,已去世多年。
    我拿着韭菜回到家,和妹妹帮母亲择出枯叶,把根部的泥捋去;然后母亲开始洗韭菜,洗得根部白亮亮的,洗得叶儿绿闪闪的;再把韭菜对整齐了,放在菜板上,一绺绺地用刀切好……
    嚓嚓嚓,母亲用刀在菜板上切韭菜的响亮声音,响彻我的童年、少年,直到现在还回响在耳边。
    最美的是,母亲把食用豆油浇在剁好的韭菜馅上,黄润润的,慢慢浸到馅堆里,看着就觉得香。随后母亲取过一双筷子,在馅里左搅一下,右搅一下,又转圈搅,把豆油拌匀了。
    做火烧子的面,母亲在我去买韭菜时已和好,这时已开始包了。
    母亲的手是那么灵巧,能飞快地包出好多火烧子。刚出手的火烧子是圆团团的,母亲有时用手把它拍平,有时在面板上用擀面杖轻轻把它们擀平了、圆了(记忆中母亲还做过四方四角的火烧子)。这时黄色的豆油会从火烧子的边沿上、圆面上渍出来,蘸在面皮上,很馋人。
    烙火烧子通常是在通风的大门楼子下,为的是好烧鏊子。不等全部包好,母亲就支好鏊子,点着火,把火烧子一个个放在鏊子上,直到把鏊子放满。这时黄色的豆油往往又从火烧子边上浸出来,浸入面皮中,沾在鏊子上。
    我帮母亲往鏊子底下续着柴火,那是当年的麦秸,很容易烧着,火很旺。
    母亲不时地翻着鏊子上的火烧子,发出啪啪的响声,还腾出手包新的。
    等到火烧子在鏊子上烙得泛白,起了一个个黑点,也就熟了。这时母亲飞快地从鏊子上把火烧子拿起,啪地扔到高粱秆做的盖垫上。我则往鏊子底下续一把火,一把从盖垫上抓起火烧子,不顾烫嘴的热,不理母亲的怪责,一口就咬下去,淋淋漉漉的豆油顿时浸满嘴,清新的韭菜香洒满嘴;而这时往往烫得张开嘴,嘘嘘咂气……
    通常我能吃三四个火烧子。
    哦,现在,烙火烧子的人已是黑发变成白发,吃火烧子的人也已长大,已常年不在烙火烧子的人身边;不变的是,火烧子还是那么香。
搜索更多相关文章:昌乐文学 春节特刊
回复 引用 顶端
位置: » 春节特刊 » 美食频道 » 火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