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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2-05 20:03
鄌郚总编

白菜帮子咸菜

    白菜帮子咸菜
    作者:刮胡刀片
    大雪前后,一颗颗结实,或圆或微长的白菜被人们纷纷用推车子、地排车从菜园搬弄回家,堆放在院子里朝阳的窗户台下,或者直接运进白菜窨子里。
    现在想起白菜,也是满脑子美美的回忆。那时,偌大的南菜园几乎全是绿油油的白菜畦子。菜畦子不宽,刚好并排种两颗白菜的空隙,东西走向地延伸开来。一到深秋,所有白菜在人们的精心管理下全都发疯一般地生长,舒展着胖乎乎的身躯和叶片,像一朵朵盛开的翡翠花一样装扮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现在,白菜仍是老家农村冬天里的主要蔬菜。在记忆中,有关白菜的多是与捉青菜虫子、与父母推着车子去南菜园收白菜以及腌咸菜有关,再就是几道那时的家常菜,比如白菜炖豆腐,白菜炖粉皮粉条,脆炒或凉拌白菜心以及白菜馅子的水饺、包子有关,难得有多少猪肉出现。
    白菜水性大,管理上除每隔几天就得浇一次水之外,还得捉那种长约一厘米、浑身肉嘟嘟的青菜虫子。这种绿色的虫子看着就很瘆人,一拱一拱地在白菜叶子上、白菜心里蠕动、生活。因为没有现在的各种农药,它们便活得非常滋润,年年都会有大量的虫卵存活下来。人们绞尽脑汁地想除掉它们,实在没办法时就靠人力一只一只地捉。所以,只要家里种了白菜,有空就去白菜地里捉虫子成了一个繁忙的营生。我干过几次,被捉到的青菜虫子都被“火葬”或者直接就地踩死了。看着有的白菜被它们啃成了“筛子”“蛛网”,人们都恨得牙痒痒。
    入了冬,白菜们纷纷卷心,科学的叫法叫莲座期和结球期。这代表着它们即将成熟,快要采摘了。每年这个时候,母亲就让父亲推着捆了两个粪篓子的推车子,喊上我去南菜园“搬白菜”。卷心的白菜把所有的叶片都蜷缩起来,紧紧包裹着,很结实,就像一个个攒起来的绿球。有的品种则卷得像一个圆柱体,叶片与叶片之间多少有些疏松。不管什么样的白菜,只要紧抓顶部,轻轻地摇晃几下,它们都会很轻易地被拔出来;白菜的根系为直根,但极短。拔出来的白菜先被一溜溜溜地摆放在菜畦子里,都裸露着白白的“屁股”,羞涩地一动不动。等全都被人们撂倒了,再被抱或者搬上推车子,放进粪篓子里。大人们多数像搬凳子、椅子那样一下子揣上几颗白菜,而野孩子们则只能歪歪扭扭地抱上一颗往地头车子那里挪动。有时,一些人家也会故意把拔出来的白菜放在菜畦子中,晾晒一两天。正在收获白菜的人们心情都很好,吆三喝四、喜气洋洋的,构成一幅初冬季节里难得的丰收景象。
    每年收完白菜后,母亲都要腌一大缸的白菜帮子咸菜。找那些蓬松、来不及吃掉又可能熬不过冬天的白菜,去掉青叶(炒菜吃,或者喂鸡喂猪),剩下的白菜帮子就统统放进一个大水缸里,一层层地放,一层层地撒上大块食盐;有时也会混杂上辣疙瘩、青皮萝卜和大姜等,然后用一口大锅结结实实地扣起来,闷着,不能再进水。这样腌上一段时间后,母亲就会隔三差五地从大缸里掏出一些白菜帮子咸菜,放在水里洗洗,拿到饭桌上吃。撕一口煎饼,“吭哧”咬一块白菜帮子咸菜,香!尤其是刚从煎饼鏊子上摊下来的带着微黄的煳噶扎(读作húgázha,此处指煎饼上煳了的那部分)的玉米面煎饼,软,扑鼻子的粮食香味,嚼上几口,再来块白菜帮子咸菜,美!后来,村西联中一些外村的同学越来越多,中午饭时常见他们带着白菜帮子咸菜来吃,眼馋急了时就回家从大缸里掏摸出几块白菜帮子咸菜;好几回都因为忘了盖上那口大锅,被母亲嘟囔上数日。白菜帮子咸菜是一份珍贵的回忆,到城市生活了,想吃都没地方弄。即使偶尔在早点铺子里发现,放在嘴里嚼时也品不出那时的滋味,实在是差得太远太多。
    至于用白菜烹制的各种菜肴,与白菜帮子咸菜一个道理,都是因为食材本质上的区别,再加上炊具、燃料的不同而有所不同。现在人烧菜谁还用大锅和柴火啊。再说,谁还能在白菜地里找到一两条青菜虫子呢?应该很难了。更重要的是那时的白菜帮子咸菜、白菜馅的包子及白菜炖豆腐什么的,都是用天然无公害的白菜制作,是母亲亲手做成的,对已经失去亲人或者远离家乡故土的游子们来说,再不可能是一个味道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切都只能沉浸在回忆中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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