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母亲
林长青
清明节祭扫母亲的墓地，晚上梦中又见到了可爱的母亲，母亲依旧和蔼可亲。醒来，不见母亲的身影，泪水湿透了枕巾。
母亲是勤劳的，年轻时白天下地干农活，回家来又忙做家务，没有一刻闲暇。母亲的手上长满了老茧，手指节又粗又大，这是长年累月在田间劳作的原因。从我记事起，父亲不在家，母亲经常半夜哭泣，我在睡梦中惊醒，黑暗中用手摸到母亲的脸上满是泪水，所以在我幼小的心灵中装满了母亲悲伤的眼泪，从小我就知道母亲生活的艰辛和不容易，母亲带我经历了艰难困苦的岁月。几元钱的书费，都是母亲沉重的负担。虽然贫穷饥饿，但是有娘在就是快乐。大人们缺衣少粮的无奈，我体会不到，吃饱了只知道疯玩：抓鸟、摸鱼、挖泥鳅，依旧高兴得不亦乐乎！母亲是一种依靠，“娘在的地方是孩子们的天堂，有娘就是真正的家。”
母亲不识字，但是却有着把我培养成文化人的夙愿，她说：“娘供你念书不易，要用功。”我记住母亲的话，虽然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的行动，却也有着废寝忘食的刻苦。我读初二时的第一学期，七元钱的学费家中筹集不足，伯母知道后说：我有三元钱，是娘家侄每年来看望我给我一元，是我三年的私房钱，先拿去交学费吧！并对我和娘说，不要与伯父说。我拿着伯母的钱，终于交齐了学费。伯母却在半年后去世，我家也一直没有还她的钱。三年后中学毕业，我能干活了，家中不再那样困难。母亲说：用你伯母的钱，一直没还，你伯母不在了，只有给你伯父了。还给伯父钱时，伯父一脸茫然！
母亲是忠厚为人的，上世纪60年代正是生活艰难的岁月，姐姐收到一封信，信纸内还夹有十斤粮票，这在当时那粟米如金的年代，的确叫人欣喜不已。后来终于知道是东关村一个与姐同名老人的信，母亲央求七祖父给老人把信与粮票送去，使少年的我更加尊敬母亲。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劳累了一生的母亲终于老了，身卧病榻，需要照管。记得第一次为母亲洗脚，帮她剪指甲，母亲很是兴奋，原来母亲是这样地容易知足。在她生命的最后三个月，手脚都不能动了，吃饭需要我与妻子两个人，一个扶着她，一个喂饭。母亲一脸歉意，说拖累我们了。在她的心思中，她应该是永远付出。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人去世却无能为力，握着母亲渐渐变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正是三九严寒之季，天气很冷很冷，我的心中更寒冷。妻子是耶稣教徒，她安慰我：娘归于安静的天国，不会再有人间的辛酸，不会再有尘世的无情，但我依然悲哀。回想与母亲在一起甘之如饴的岁月，现在与母亲阴阳两隔的悲哀，将是一种多么揪心的痛。
母亲生前，年轻时信仰佛教，老年信仰基督教，她一生的言语行事，亦遵循基督的博爱，释迦的慈悲。心想今生再也见不到尊敬的母亲了，悲痛是言语不能表达的。房间内母亲的照片还在，母亲的用具还在，看到这些，就仿佛看到母亲忙碌熟悉的身影，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偶尔回到久违的庭院，老屋虽在，但已没有了母亲的身影，庭院内昔日的月季，榆叶梅，金银花也不见了踪影，再没有我深爱的花香，再看不到我慈爱的母亲。
寂静的夜，远处隐约传来歌声：“妈妈吆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是您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大…… ”思念在母亲身边，依偎在她的怀里，进入坦然温馨的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