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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2-19 11:54
鄌郚总编

孙汇江丨乡魂

    乡魂
    文 滨海孙汇江
    农村长大的人,往往会有浓浓的乡下情结。
    这种情结,随着年龄增长愈来愈浓烈。当年急切跳出农门的渴望,逐渐被回归的萌想所隐盖。
    所谓故土难离,叶落归根,大抵不过如此。
    非常留恋乡下的水,留恋乡下的地,留恋乡下的空气,更留恋乡下的人。
    这种留恋,伴着家乡拆迁,变得越来越缥缈,无根无落。
    好似惦念老陈醋,想着闻着馋着,大大的喝一口,却又杀心的呛。
    家乡不在,故土不再,无家可归的落寞,时刻冲击着,魂所无归。
    于是,我终于明白,家乡是有魂的。
    我喜欢跑到乡下,走亲访友,吃一顿农家饭,喝几碗茉莉茶,叙叙旧,谈谈新,找找曾经的感觉。
    周末有雨,不大。临近午饭,突然决定到黄疃去。
    带了孙儿一起去,他有些兴奋。他也喜欢乡下,树叶,花草,泥巴,哪一样抓在手里都玩的饶有兴趣。远处的鸡鸣,他初次听到,好奇的侧了耳朵,辨别方位,拉起大人的手,定要着去看看究竟。
    我模仿了鸡叫,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小嘴卷了卷,喔喔几下,我笑,他也笑。
    黄疃不是个大地方。但地图上能找到。隶属于寿光,与潍县搭界。因为是两不管地带,所以还保留了些乡下的原始。两县接壤处的道路竟然还是土路!村村通,村村通,而县县不通,不能不说是个奇葩。
    黄疃的土和水出名。
    先说土,土黏。黏到泥能爬人。意思是下了雨,泥粘到鞋,鞋子一层层满了,顺着裤子能爬到脊梁上去。泥没有爬过我的背,但黏到鞋子上是确确死活甩不掉的。
    再说水,水高氟。高氟水饮多了,骨质酥松,牙黄,腿弯腿疼。老辈的人大多留下了毛病。晚辈有福气,改了自来水,牙不黄了腿不弯了。
    鱼儿恋水,鸟儿恋窝。再不济也是自己的家乡。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岳父岳母在老宅基地起了房子,每年春秋季节,回家住些时日。吃着乡邻送的自种菜蔬水果,跟乡邻在树下、过道底下,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上苍也算公平,造成了缺陷,也会尽力弥补,就像阿拉伯半岛的沙漠与石油一样。别看是碱地,可水果好吃,菜也醇香。露天的甜瓜,自然熟透,咬一口,脆里透软,面里透香,透心的甜。大棚里的羊角蜜,名副其实,灌了蜜一般。碱地的菠菜,叶肥梗壮,一炒即烂,口感绝佳,另有一番风味,是别处菠菜不可比拟的。碱地成就了黄疃,周围数里,得天独厚,成了一方宝地。
    我的老家,也是碱地。沿着河边,随便种下西瓜,都是一个口感。沙瓤,红芯,水足,沙甜,好吃的很,俏卖的很。
    生产队的瓜,卖到周疃大集,支下摊子,割开一个摆上,随便品尝。
    吼上一嗓子:“洼里的西瓜,来尝来买啊!”
    不消多久,一马车西瓜告罄。
    洼里的西瓜卖完,别的瓜摊子才会开张。可见其竞争力。
    三大爷在村子西北角的河边,种了二亩地的西瓜。我刚上班工作的时候,来回抄近路都要经过瓜地。
    傍晚时分,三大爷早早地挑了西瓜等我。西瓜不大,三四斤重,刚好我能吃完。
    三大爷切了西瓜,点了旱烟锅子,看我吃瓜,他的话不多,爷俩也没有多少话,但各得其乐。
    每天都是如此。偶尔我不回家,三大爷都盼着等着。
    那沙沙甜甜的西瓜香,沉浸的是更多的亲情。
    如今,小河被填了,地被占了,三大爷也老了。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西瓜了。
    家乡无处不是情。
    我随亲戚去了威海的西北道。一个小山村。村前两小山夹峙,一条小河,从村西北蜿蜒而来,从村前淌过,流经山间南去。漫山苹果,压弯枝头,红彤彤,光灿灿,阵阵飘香。
    亲戚家就在山下河边。门前,宽大的开阔地,两棵百年老树,充满沧桑,树下是郁郁葱葱的菜园。
    老家老屋老树,浓浓的乡情涌了心头。此处非吾乡,吾即此乡人。似曾相识的家,曾经相似的童年。只是久违了。
    村后的无花果树,在丘陵上随处可见,信手摘下一颗,流着蜜,黏黏的粘手,这那是水果啊!简直就是蜜罐。盛的是胶东特有的乡味乡情乡魂。
    那一刻觉得,山美水美,比不上乡味乡情乡魂更美。
    黄疃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我们抱着孙儿,站在院子的雨棚下,看雨听雨。雨打雨棚,滴咚滴咚悦耳,树叶摇摇,春蚕吞噬般刷刷,空气过滤了,喘的痛快而心爽,泥土被雨浸淫,散发出乡下特有的清香。
    孙儿很精神,笑着乐着,欢快的倒怀。农家院里,雨声笑声,格外温馨。
    虽然他还不懂,但我希望他能记住这份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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